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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沉成香屑途-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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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震霆二话不说冲进来,将公寓的各个角落都找遍,还将所有的家具门都打开一探究竟。
“你,你干什么啊?”霍大奶奶不解道。
“我看你藏了野男人没有!”霍震霆义正严辞地说。
霍大奶奶闻言哭倒他怀里说:“你这狠心人,把我一人抛下,就是不信我的清白不是?”
霍震霆说:“你才狠心呐,把我爷仨抛下,一个人跑到英格丽来快活。我要不过来,你指不定跟谁了!”
霍大奶奶见他越说越离谱,气得捶他,霍震霆也恼了,将她的手反剪到背后说:“怎的了?我还说错了?你将东西变卖了远天远地的跑到英格丽,不是抛夫弃子是什么?”
霍大奶奶哭着说:“是你负了我要休我!”
霍震霆说:“我何时要休你?我知你脸皮薄,受不住流言蜚语,特意将你送到申城避风头,你倒好,二话不说跑到英格丽来,你也不怕被人给卖了!要不是喜婆子告知我,我还不晓得你胆子竟有这么肥!”
霍大奶奶只是哭,把眼泪都涂到霍震霆的衣裳上,霍震霆不耐烦地解开衣服,把大奶奶抱到床上,两人竟是小别胜新婚,干柴遇烈火起来!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李白《秋风词》)
第37章 复合
窗外泰晤士河上响起了阵阵轮渡的汽笛声,还有有轨电车和四轮马车叮里哐啷的声响。霍震霆搂着大奶奶躺在黑色镂花铁栏软绷床上,睁大眼睛看着那雕花吊顶天花板,然后叹了一口气说:“你可知,我听说你到英格丽后,我有多担心你。那洋人惯会欺负华人的,你又是个不经事的,被人吃了怎么办?”
大奶奶躺在他怀里柔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吓人,我在这儿挺好的,还真开了眼界!”
霍震霆冷笑一声说:“那是你手里有几个闲钱,你要没钱试试?若没有好处,人家凭什么帮你?你还真以为那洋鬼子有多高尚,还不是一群土匪强盗!”
大奶奶低声说:“咱们难得重逢,就别再闹了,好好说会儿话吧!”
霍震霆侧身看着大奶奶,仍不解气地揪了她的鼻头,大奶奶推开他的大手,细细摸着他冒着胡渣的下巴说:“我给你去买把西洋刮胡刀,可好用了!”
霍震霆闷闷说:“甭想收买爷,回头就跟爷回去!妇道人家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大奶奶喃喃说:“我还想去女子学院读书呐!”
霍震霆皱眉道:“你还真要考洋博士啊,家里一大两小三爷们还指望你照顾呐!”
大奶奶娇笑道:“我逗你的,我也舍不得抛下你和孩儿们独自留在英格丽。”
霍震霆说:“你要喜欢读书,在哪儿都可以读,什么时候都可以读,待孩儿成人了,我给你堆个书山让你读个够!”
霍大奶奶见他这孩子气的话语,知道气总算是消了,也就笑着抱住他。
那沈慧珍一夜胡闹回来,见家里多了个男人也先吓了一跳,待知道霍震霆的身份时,就对霍大奶奶挤眉弄眼道:“你不是说你男人休了你么?怎么他还巴心巴肝大老远地追来了,幸亏你与那谢鸿铭没成什么事儿,要不正逮着了!”霍大奶奶连忙捂住她的嘴,生怕她说漏了风。沈慧珍笑着捏住她的手晃晃,表示为她保密。
霍震霆这一次来,是用了通神的钱财,找了英格丽相熟的人一路寻来的。他用不惯西式刀叉,也不喜欢那半生不熟的牛排沙拉,又惦记家里的生意,没待多久就火急火燎地催大奶奶回国。
大奶奶也怕耽误了他的事情,就上赶着添置了满满十几箱的书本和西式洋玩意儿,和沈慧珍依依惜别。沈慧珍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告诫她不要太惯着男人,时不时也要吊一下男人的胃口,生活才有情趣。大奶奶捂着嘴笑着答应,还扭头看霍震霆生怕他听到了。
霍震霆带着自家娘子一起坐船回来中国,一路上大奶奶兴奋地将自己在英格丽的见闻都说与他听,他也嗯嗯哈哈一路也不知究竟听进去没有。
这一次回到茂县,大奶奶又有了大变化,好歹去英格丽见识过了,她的装扮也开始中西合璧起来,中式绣衣长裙里穿的都是西式衬裙内衣,把身段突显地更加玲珑有致。她还给家里一大两小三位爷们都定制了西式洋装,时不时耍一下西式烛光晚餐。家里大男人宠着她,两小男人顺着她,全凭她做主。
她和何谨之的事儿因为没有捉奸在床,捕风捉影的话儿虽然漫天飞,可无凭无据也不能真把她怎么样,何况她丈夫霍震霆还一直站在她一边。所以那些嫉恨她的,纵然背地里把她说得一文不名,可也不能当面理论。
这一日,大奶奶正在为霍震霆梳洗正装,霍震寰的小厮哭着奔到屋门口道:“大爷、大奶奶,三爷他不好了!”
霍震霆衣扣都没盘好,就急忙跟着那小厮去了霍震寰那里,大奶奶也搀着紫鹃一路跟着。等到了霍震寰的宅子,霍震寰已经躺在床上说不出话来了。祥贵婆抱着天佑在床边大哭,那霍三太太杨氏则端着药碗坐在床沿将霍震寰托着。
霍震霆冲过去握住霍震寰的手说:“震寰……”
霍震寰面色苍白,奄奄一息,只是把手指了指天佑,又指了指杨氏,左手四指蜷曲,大拇指竖着轻点数下。
霍震霆道:“你可是要将天佑养到杨氏膝下”霍震寰笑着点点头。
霍震霆说:“你放心,但凡你交待的哥哥一定做到!”
霍震寰笑了笑,握住杨氏的手紧了紧就安详辞世了,屋内的人都趴到床边大哭起来。
霍震寰是胎里带出的病,将养这么久,终还是躲不过。霍震霆按照他的遗愿,让天佑认杨氏为母,让杨氏在霍震寰葬仪上执妻礼,算是默认了杨氏的地位。
在霍震寰的灵堂里,霍家其他三房都面目戚戚,伤心不已。杨氏抱着天佑披麻戴孝守在灵柩边,虔诚祭拜。
正在这时,却听门口一阵喧闹,竟是那被逼入家庙修行的曹氏的哥哥曹八斤身着一身月白孝衣进来了,他一进来就哭倒在地说:“妹夫啊!可怜你年纪轻轻就走了,可撇下我妹妹孤儿寡母怎么过啊!”
当初曹氏做的荒唐事,霍家大房二房是都知道的,唯独瞒住了四房霍震宇夫妻。现在见曹八斤这般惺惺作态,大房二房的人不禁都露出鄙夷之色。
霍震航直接说:“曹家的,天佑已经拜入杨氏膝下了,以后是杨氏的儿子。你妹妹现在带发修行、隔绝尘世。你且在此行个礼就好生家去罢!”
曹八斤抹了脸上的泪说:“霍二爷这话可说得不在理,我妹妹是八抬大轿迎进霍家大门的正经娘子,她生下我天佑侄儿怎么能认一个小妾做母亲,这不是宠妾灭妻么?”
霍震霆听这一番话振振有辞,知道定是有人在背后撺掇曹八斤来生事,当即冷笑道:“就你妹妹那样的货色也配做人母亲,我劝你收了那份小心思,我霍家的便宜你也敢占?”
曹八斤不依不饶起来:“我妹妹好好的闺女嫁与你霍家,你霍家将她打发到家庙不说,还把她生的儿子过继给小妾,你霍家真是承上启下的薄情寡义、抛弃发妻!”
霍震霆听到这里心里立即洞明了;说道:“敢情是李家人撺掇你来的,就你们那几手伎俩也敢在老爷面前使,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敲断你的腿,想打秋风也不看看门户!还不快滚!”
曹八斤见霍震霆真的懂了怒,腿也顿时吓软了,他原本是听了李瑾仪说的想来霍家找天佑认个舅爷,以后也好跟着享尽荣华。谁知这霍家人竟然这般难缠,再留下去,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钱。曹八斤想到这里,也就识时务的连滚带爬的走了。
生事的曹八斤走了之后,霍四奶奶赵梓琳突然说道:“弟妹觉得大哥做的不对,那曹氏是天佑的亲身母亲,怎么能将母子如此生生拆开!”
霍震霆本就看这四弟妹不顺眼,当即怒斥:“你懂个屁!”
霍震宇维护自家娘子,当即说道:“大哥,梓琳只是直话直说,大哥您何必动怒!”
霍大奶奶见他们兄弟又要内讧,当即说道:“震宇梓琳,你们有所不知,你们大哥这么做是震寰的遗愿,这中间有些原因典故,回头我细细告知你们!”
待得间隙,霍大奶奶就将四弟妹扯到一边细细将曹氏做的荒唐事儿说了。赵梓琳扯着衣角,皱着眉头说:“如果那曹七巧真的作风不正,与她和离得了,又何苦把她拘在家里。”
霍大奶奶连忙说:“弟妹你试想,如果曹七巧偷人的事儿传出去,霍家和曹家的颜面都丢尽了不说,说不定曹氏还要上祠堂浸猪笼,命都保不住了。三爷视天佑为亲身骨肉,他现在英年早逝,有杨氏和天佑母子在,也算有个清明祭奠,一脉相承的人!”
赵梓琳说道:“荒唐,亏大嫂还去过英格丽,怎么也由着这般封建陋习。曹七巧有错,休弃她便是,但天佑是她的亲生儿子,霍家是不能强拆人骨肉分离的!”
霍大奶奶说:“四弟妹说的轻巧,天佑跟着杨氏,杨氏必能好好训导他做人,可跟了那曹七巧,过日子朝不保夕不说,光是私生子的名声就毁了他一辈子!”
赵梓琳说:“那又如何,子不嫌母丑,任曹七巧再不堪亦是天佑的生母!”
两人正在争辩,那一身戴孝的杨氏却突然出现了,扑通一声跪在赵梓琳跟前,抹着眼泪说:“求四奶奶成全妾身,将天佑留与妾身。妾身半生坎坷,先跟那葛二爷是个沾花惹草的浪荡子,跟了霍三爷原本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谁知还是天公不作美让他英年早逝。三爷临时前将天佑交与我抚养,其实就是怜我孤苦,给我留个儿子照应。我下半辈子也就守着天佑好好闭门过日子了,求四奶奶成全我吧!”
赵梓琳正欲多言,却见天佑从一旁窜出来,见到杨氏跪在地上,只道是赵梓琳在欺负她,当即冲到赵梓琳跟前挥舞着小拳头说:“不许你欺负我娘!不许你欺负我娘!”
赵梓琳见了这番情景也只有拂袖离开去找霍震宇,将来龙去脉细细说与他听,霍震宇听后说:“你别再参合这事儿了,大哥二哥的性子我知道,若逼急了,只怕那曹七巧的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赵梓琳听他这般说,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你究竟是出身在怎样一个封建*的家庭啊!”
霍震宇说:“我现在和大哥他们已经保持距离了,我们自顾自实现自己的理想就是了,不用搭理他们的是非!”赵梓琳听了霍震宇的话也就和霍家大房二房慢慢淡交了。
霍大奶奶知道赵梓琳因天佑的事儿起了心结,她知道赵梓琳说的都是正道理。可这正道理如果照着办了,会伤害曹氏、天佑、杨氏、霍家曹家所有人,而现在这个法子,虽然听起来荒谬荒唐,却对所有人的伤害都最小。这时节,自家里出了事儿打落牙和血吞,对外一床锦被掩盖了,而不是把伤疤剥开生生露给外人看,别人不会同情只会恶心!
第38章 祸事
最近家里接连出事儿,霍震霆也有些心力交悴,霍大奶奶心疼他,让他在家里好好休养几天。大奶奶让喜婆子做了上好的药膳日日哄与他吃,又放些西洋音乐让他舒心。福瑞家齐也已经慢慢懂事了,知道在爹爹不开心的时候逗他开心。霍震霆待在家里,心情也就慢慢舒畅起来。偏偏这个时候又出事了,那曹八斤竟然在县衙里一纸诉状把霍家给告了,说霍家拘了他妹,还让他外侄霍天佑认妾作母。
县衙立即将霍震霆带去见官,霍震航打听知道李瑾瑜的妹妹李瑾珊做了新来道尹陈良坤的七姨太,暗叫不妙。当下四下打点果然钱财都送不出去,去寻那县知事何谨之却被拒之门外。霍震霆被关进县牢里,先以为只是小事情,这样一看却是人家早就安排好了的连环计,硬要整死霍家。
霍大奶奶见霍震霆被拘了,当下觉得失去了主心骨,当初余家家破人亡的一幕又历历在目起来。她与霍震航商量,霍震航感慨说这一次是人家设计好的,怕是霍家这些年树大招风,引得人眼红耳热要来分这块肥肉呐!
果然,没过几天,县衙就公开审理霍震霆,直斥霍震霆这些年来为富不仁、鱼肉乡里,一条条罪状都是证据确凿。陈良坤道尹的七姨太李瑾珊更是泪流满面地作证霍震霆如何无端休弃自己的姐姐李瑾瑜,就是为了迎娶新人;那在霍家家庙静修的曹七巧也被接到县衙里,当面控诉霍家对自己的迫害,强抢自己这个正房的儿子认小妾为母;帮办又翻出了许多陈年的案子,都是人证物证俱在,衙役当即将霍震霆摁在地上打了数十板子。
霍震霆看这阵势,知道这些个人早已串通一气要吃掉霍家了,当即一人将所有的罪状都扛下,只是恋恋不舍地看了站在下首的霍大奶奶好几眼。霍大奶奶知道这祸事是躲不过了,软倒到紫鹃身上直哭。
那霍三太太杨氏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她冲到公堂上,说出了曹七巧与葛二爷偷情的事,并确认曹七巧生的儿子天佑是葛二爷的亲生儿子,自己作为葛二爷的正头娘子抚养天佑天经地义,当即把天佑改名杨天佑跟自己的姓。曹七巧偷情的事儿被当众揭穿,曹家也躲不过悠悠众口再碰霍家的家财,只有灰溜溜地回家。
县知事何谨之大人作为旁听,也在公堂上作证说那霍大奶奶是个贤良淑德的官家小姐,来霍家避难却被见色起意的霍震霆强占了,也是受害者。说到底,都是恶霸霍震霆横行无忌,鱼肉乡里,这等恶人不除,难平众人心头之恨!
霍大奶奶见众人异口同声要重罚霍震霆,当即冲到堂上说:“你们要钱就都拿去好了,只把我男人性命留着便是!”说完就呜呜大哭。
霍震霆见她这样,越发伤怀,连声说道:“娘子莫哭,为夫这一次是躲不过了,你且把两个孩儿好好照顾长大,我在地下一定照拂好你们母子仨!”
霍大奶奶哪听得这话,当下就要与堂上大人们理论,却被喜婆子和紫鹃扯到一边,最后在陈良坤道尹的授意下,县衙审判霍震霆入狱,两个月后处以死刑。
霍大奶奶见这群官员合起伙来串通一起,当即就说他们草芥人命,自己要申述。李瑾珊冷笑着说:“像霍震霆这样的恶霸死了也是除害,你还申述,看谁愿意救他!”
霍大奶奶也不理她,当即回到家里翻箱倒柜拾掇出一匣子银票来,连夜就抱着箱子去了丰县何家。那何谨之不见霍震航,可还是见霍大奶奶的。他见往日里娴雅淑静的霍大奶奶失魂落魄地抱着个珐琅镶金匣找来,就叹了一口气说:“我早就与你说过,那霍震霆恶贯满盈,要遭报应的,你看到了?这一次是道尹大人出面惩治他,也怪他做人太绝,把人都得罪死了!”
霍大奶奶穿着淡青色绣银白忍冬花纹大衫下配白色织锦兰花裙,耳上垂着瓒金丝白玉耳坠,竟似弱不禁风、摇摇欲坠。“何大人就别糊弄我了,但凡场面上的人谁家没有一点黑锅底,这一次怕是我夫君树大招风招人忌了!我将这匣子银票都给你,求你把我夫君弄出来罢!”
何谨之笑着将珐琅镶金匣接过来,将里面的银票一一清点,“哎呀,只怕在你眼里,我除了雁过拔毛就没有其他了。我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是几家一起整死霍震霆呐!我没要一分一文,只要了你的平安。你以为霍震霆做了那么多恶事,没有我照应,别人能那么容易放过他妻儿么?”
何谨之合上匣子交回到霍大奶奶手中,望着她的眼睛说:“那霍震霆不要也罢,你以后就与我过日子,我自会好好照顾你的!”霍大奶奶闻言懊恼地抱紧匣子,扭头就走了。
霍大奶奶回到家里,也不敢耽搁时间,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寻门路,她听霍三太太杨氏说她五姐夫宁学如以前曾做过陈良坤的幕僚,当即就马不停蹄地奔去找宁学如。
那宁学如似乎早知霍大奶奶要来,早备好了茶点等着她,“哎哟,我这七姨妹当初在余府时都惊艳一大片,现在几年不见更是出落得国色天香!”
“求姐夫救命!”霍大奶奶抹着眼泪把霍震霆的案子都说了一遍,宁学如穿着一身朱膘底绣蝙蝠纹理长袍,捧着草纹莲瓣青瓷茶盏直听大奶奶说完。
“姨妹,那霍震霆的所作所为,我也是早有耳闻的,似这般人不要也罢!姐夫回头再给你寻个可心人如何?”宁学如调侃道。
“姐夫,妹妹头发都快急白了,你就别戏弄我了!”大奶奶着急说。
这时候,何谨之穿着一身碧色暗绣云锦祥云水印长袍,从紫檀嵌黄杨木雕云龙屏风后转出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啊?”霍大奶奶跺脚道。
“夕瑶你忘了,我先头与你说过,我与学如是同窗好友!这姑苏是铁板一块,你别瞎折腾了!”何谨之一脸无奈地说。
宁学如拿茶盖拨动着茶叶说:“姨妹你就别瞎捣鼓了,听姐夫一言,这谨之是个前途无量的,你跟着他绝不会错!”
“原来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哼!”霍大奶奶气匆匆地走了。
宁学如看着她的背影对何谨之说:“你别看我这七姨妹生得娇弱,性子最倔,你的事儿只怕好事多磨!”
何谨之笑道:“若她夫君一出了事就迫不及待地跟我,我还不敢要呐!”
宁学如摇着头说:“脂粉乡、英雄冢,在此预祝谨之兄心想事成!”
霍大奶奶在宁学如这里碰壁后,想着姑苏这边路子不能走了,惟今之计只能去寻皖南的乔意涵了,他也在官场,又是通法典的,希望能想些办法。
这一次,她也不敢冒失,换了一身水色纳绣折枝栀子丝缎大衫下配薄银软翡宝蓝缕花裙,元宝髻插银莲琉璃桃纹丁香簪,规规矩矩地往乔意涵府上投了拜帖进去。
乔意涵还在衙门里,待客的是他夫人乔大奶奶,乔大奶奶身段小巧,长相清秀,穿着宝蓝彩绣滚珠轻云锦大衫下配海棠红穿蝶银丝绫裙,一字髻插羊脂白玉掐丝累珠簪。
乔大奶奶见了霍大奶奶态度甚是小心翼翼,仔细地观察她的一言一行。霍大奶奶被看得不自在,也只能赔笑寒暄。这时候,乔意涵穿着一身石青色西服洋装回来了,看到霍大奶奶掩不住欣喜,“表妹,你怎么来了?”
乔意涵自顾自将霍大奶奶带入自己的书房,将她安置到红木花卉缠枝纹圈椅上坐下,霍大奶奶将霍震霆的案子又抹着眼泪讲了一遍。
乔意涵转动着手里的西洋墨水笔说:“表妹,听你说的这些案子,足够把霍家连根拔起了!估计霍震霆是想保住霍家的根基,才把事情都揽下了!”
霍大奶奶急得拉住乔意涵的手说:“大家亲戚一场,还望表哥救救我夫君!”
乔意涵说:“你让我怎么救?这些案子都证据确凿,霍家这么多年确实做了不少黑心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霍大奶奶掏出蜀绣水仙纹锦帕抽泣起来,乔意涵见她形容憔悴,月牙弹墨蜀锦鞋上沾了泥泞,怕是这些天来回奔波,没有好好歇息,当下说道:“表妹你莫伤心了,就在我这儿好好歇息一下!就算那霍震霆不在,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仨!”
乔意涵说完就开门准备叫人,却发现乔大奶奶一直躲在门外偷听,他正准备斥责乔大奶奶,霍大奶奶却从他身边窜出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意涵急忙追上霍大奶奶,扯住她的手说:“表妹,别闹了!这事儿一听就是人家设好了套专门惩治霍震霆的,怕是不把他榨干不罢休,若没有通天的路子,谁救得了他!你一妇道人家胡冲乱窜,当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霍大奶奶闻言蹲在地上大哭,乔意涵心疼她,只有跟衙门请了假,亲自将她送回霍家。他将大奶奶交与喜婆子和紫鹃好好照看,自己去衙门将霍震霆所有的案卷都审了一遍,确实没有马脚可寻。他在霍家拘了霍大奶奶几天不让她乱来,又将霍震霆的财产能争取的都争取过来,确保他们母子生活无忧,这才急匆匆地赶回皖南处理公事。
霍大奶奶见乔意涵走了,又跃跃欲试准备出去寻路子。霍震航却过来了,他穿着一身纯白暗绣团云蟒纹锦袍坐在彩漆描金玫瑰椅上说:“大嫂,我知道你与大哥恩爱情浓,可如今大哥的案子已经是盖棺定论翻不了案了。这也是大哥为保住霍家,才把事情都扛下了!大嫂你一个妇道人家也救不了了!”
霍大奶奶扯着蓝色暗花帕子哭着说:“连你这自家兄弟也不管震霆了!”
霍震航说:“我也想大哥无事啊,可事到如今,大哥是保不住了,只能尽力保住霍家!我今儿个来,是与大嫂商议个事儿,大哥要是出了事,你把福瑞和家齐过继到我名下吧!”
霍大奶奶说:“二爷你这是什么话,我夫君还没出事,你就来抢儿子!”
霍震航望着霍大奶奶,苦笑了一下说:“大哥还没出事,那何谨之和乔意涵都找到我这儿了,就算大嫂以后想为大哥守身只怕那些男人也不让你守!福瑞和家齐怎么着也不能改别家姓啊!”
霍大奶奶气得拎起青花釉里红缠枝茶壶,将茶水都浇到他身上,“你给我走,我男人我自己救!”
霍震航抖了抖衣服上的污渍,对着大奶奶作揖赔罪,“冲撞了大嫂,还望大嫂恕罪!我这就走!”霍大奶奶见霍震航都管不了霍震霆的事儿,当即六神无主地跌坐到玫瑰椅上!
第39章 救夫
霍震航回到家里,霍二奶奶坐在黄花梨卷草纹藤心罗汉床上见他一身的污垢当即说道:“在大嫂那碰壁了吧,活该!”
霍震航脱下外袍郁闷地说:“你道我想去为难大嫂,我还不是被何谨之那两个逼急了。他们惦记大嫂不是一天二天呐,大哥刚被定罪,他们就迫不及待在我这儿施压呐!”
霍二奶奶说:“你要真敢把大嫂嫁出去,当心你大哥不饶你?”
霍震航说:“现在整个霍家都在别人手下扣着呐,我能怎么样?再说大嫂惯是个招男人的,倘若我明路不答应,他们耍阴招,对大嫂做出不腥不臊的事儿来,丢脸的还不是我霍家!”
霍二奶奶闻言也知道是真的没办法了,当即也长吁短叹起来。
却说霍大奶奶一人在家忧心如焚,四爷霍震宇身着竹叶青绣刻丝瑞草云雁长袍也寻上门来了。“大嫂,我有个女学生的丈夫是县衙里的牢役,他帮大哥带了手信与你!”霍震宇说完,就掏出一块湖青色缎织碎布,显然是霍震霆从衣服上扯下的。
霍大奶奶见了碎布上霍震霆的血字,当即对霍震宇说:“震宇,谢谢你!”
霍震宇低声说:“大嫂,您别这样。虽然我与大哥交恶,可他总是我大哥。他如今这样,我也痛心无比!”说完就垂头丧气地走了。
霍大奶奶展开手信,却是霍震霆用血字匆匆写就,让她赶紧带着钱和孩子离开姑苏,并强调倘若她敢再嫁,自己死了也要化作厉鬼缠着她!
“这冤家都大难临头了还这般霸道!”霍大奶奶看了那手信,抽泣道。
夜里霍大奶奶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去岭南寻自己二姐夫索三爷碰碰运气,那索三爷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所以才能从清末一直做官到民国,说不定他能有门路救自己夫君。
霍大奶奶拿定了主意,第二天就让将两个孩子托付给喜婆子照顾,自己带着几个下人前往岭南。她知道和自己的二姐是早已撕破脸了,但现在火烧眉毛也顾不上那些往日恩怨了,当即就投了拜帖去见索三奶奶余梦露。
索三奶奶身着缕金祥云穿花云锦大衫下配淡玫瑰红撒花马面裙,带着金累丝镶宝石青抹额,盛气凌人地坐在上首说:“这不是霍大奶奶么?怎么今儿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霍大奶奶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当即跪倒在索三奶奶脚边哀求道:“妹妹自知以前得罪姐姐狠了,但如今您妹夫身陷囹圄,命在旦夕,只求姐姐姐夫救他一命,我夫妻必衔环结草,报姐姐的大恩大德!”
索三奶奶抬起穿着香色绣暗花纱绣鞋的脚,一脚踢翻霍大奶奶,侍立在一边身着青色蔓草花纹大衫及裤的丫头青鸾对着霍大奶奶轻蔑一笑,赶紧掏出一条绛色织金帕子为索三奶奶擦鞋。
索三奶奶开口道:“你个自甘堕落的下贱东西,踢你还脏了我的脚。当初是你自己要跟着那商户,现在活该受人欺负。就算你夫妻死在路边,尸体被野狗刨了,也别指望我多看你们一眼,我就当没你这个妹妹!”
青鸾也赶紧帮腔道:“三奶奶您犯的着跟这种人动怒伤了身子么?”
霍大奶奶坐在地上痛哭说:“就算你我以前有怨,可现在我夫君大难临头,你这做姐姐的竟真的袖手旁观,不顾骨肉亲情?”
索三奶奶说:“谁与你这贱人有骨肉亲情,我正告你以后不许再来找我,否则我让门人把你打出去!”
霍大奶奶闻言站起身来说:“好!好!这世间本就是人情淡漠,我算是看穿了,我从今以后与你余梦露断情绝义,再也不会来找你!”说完就抹着眼泪走了。
霍大奶奶从索府出来,一路漫无目的地走到一座石桥上,看着桥下的潺潺流水,想自己真没用,竟救不了自己的夫君,倘若不是还有两个小儿,干脆跳到水里随夫君去吧!
谢鸿铭意气风发地坐在官轿,经过石桥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在伦敦有一面之缘的俏佳人,她穿着石青烟霞色缠枝香菊挑金线立领大衫下配月白色绣绣球花马面裙,带着镶嵌玛瑙珠头花坐在桥栏上竟不知在想什么。
谢鸿铭下轿走到霍大奶奶跟前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又见着了!”
霍大奶奶扭头看到了谢鸿铭,低声说:“没想到还能再见着你!”
谢鸿铭站在她身边说:“你在这石桥上想什么啊?”
霍大奶奶说:“我在想一个故事,相传尾生与女子约定在石桥相会,久候女子不到,水涨,乃抱桥柱而死。”
谢鸿铭叹道:“这故事我也听过,甚是无趣。我给你讲个有趣的,据《楞严经》记载:佛祖弟子阿难出家前经过一座石桥,遇见一位女子,从此爱慕难舍。佛祖问他:‘你究竟有多爱那女子啊?’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五百年,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那女子从桥上走过!一见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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