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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步天下:祸世枭妃-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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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定尘哥哥心情不好是因为我,那我真的会感觉生不如死……”
傅温娘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索性化为低声啜泣。
没有什么比少女的哭泣更能融化人心。容定尘无声叹息,宽厚手掌轻轻落在傅温娘头顶,缓缓揉搓两下。
从那份无声的温柔里,傅温娘感受到他的谅解,摸了摸脸颊上的眼泪,扬起脸认真地看着容定尘:“定尘哥哥,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管我做过什么,绝对都是为了能和定尘哥哥在一起,就连活着也是。如果没有定尘哥哥,我还不如死掉。”
“别说这些晦气话。”容定尘捏了捏眉心,哑道,“现在我只想尽快到巫山山顶。这间石室让我很烦,又闷又热,喘不过气。”
傅温娘有些恍惚:“嗯,我也是。总感觉这里就像一座大火炉,闷闷的,热得人头昏脑涨。定尘哥哥,我有些困了……”
容定尘仿若不经意般看了看仍在低头交谈的白凤隐和容萧寂,忽地漫上一抹黯然:“困了就睡会儿。想来他们还有很多话要说,不着急。”
傅温娘也向那边看去,忽而明白了容定尘黯然语气的原因。
白凤隐和容萧夙挨得很近,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素面朝天而风华不减,一个丰神俊朗眉宇温柔,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最重要的是,容萧寂看白凤隐的眼神明显带着情欲,炽烈如火,却又单纯如水。
傅温娘轻轻靠在容定尘肩头:“定尘哥哥很在意她吗?”
容定尘收回视线:“只是好奇罢了,没什么。”
“有时候我很羡慕她,她那么健康,和喜欢的男人有了孩子,还总能很坚定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比我幸福多了。”傅温娘脸色赤红,闭上眼幽幽叹息。
容定尘的脸颊无意中贴到她额头,蓦地传来一阵热度,与他手掌的炽热相近。
“你想要的幸福是什么?”他也闭上眼,感受着胸腔里不停涌动的奇怪感觉。
傅温娘蜷了蜷身子,上身挤进他怀里,有些冰凉的手紧紧抓住他衣襟,声音如若细雨,丝丝柔软:“我想要和定尘哥哥在一起,想要做定尘哥哥的妻子,名副其实的妻子。”
容定尘眉头一皱,睁开眼。
视线中的傅温娘面红耳赤,朱唇有如水润樱桃,胸脯起伏明显比平时更剧烈,一双澄透眼眸里多了一层雾气,柔光中带着几分情动。
这幅模样,容定尘一点都不陌生,包括此时傅温娘的感觉。
因为,他也一样。
莫名地,迫切地想要得到喜欢的人,想要将那人紧紧拥在怀中深深长吻,而后彼此热烈纠缠。那种悸动不知从何开始开始,到此时此刻变得异常清晰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什么人在冥冥之中催促他、推动他,让他去抓住那只纤细皓腕,捧起那张令他怦然心动的面庞,永远留在身边,留在心里。
饶是内力深厚定力十足,这种由内心深处生出的渴望是难以抑制的。容定尘并未意识到自己正如傅温娘一样,满眼都是涌动的欲念火焰。
而这,让傅温娘万分欣喜激动……面对她,容定尘终于有了得到的渴望吗?
成亲以来有多久了?他始终不肯拥抱她、得到她,哪怕她卑微恳求,他也仅仅是给她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作为回应。她不知道是这一路的生死相伴让他终于动情,还是说白凤隐和容萧寂的亲昵掐断了他最后一丝残念,总之容定尘眼中神色让她想到一种盼求依旧的可能。
他们若即若离的心,终于能够和身体一起重叠了吗?
虽然在这种地方有些……
“温娘。”容定尘忽然低低开口,嗓音沙哑急促,“这里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东西……马上,离开这里!”
傅温娘愣怔,呆呆看着他明明已经被欲火浸染的眼眸,却清楚地听到他的命令。
他想要离开,想要放弃,不停抵触和她结合吗……
他,就这么抗拒她?
就在傅温娘眼角一滴泪快要敛不住时,清脆响声蓦地传来。
啪……
闻声,容定尘和傅温娘愕然回头。
白凤隐和容萧寂仍面对面站着,只是各自表情与刚才截然不同……容萧寂的头微微偏向一旁,脸颊上浮现出清晰掌印,眉宇间,眸子里,一片受伤不甘神情。
而白凤隐,有的只是震惊与愤怒。
觉察到容定尘和傅温娘望来的视线,容萧寂只是轻描淡写擦了下唇瓣,脸上表情很快退去,变成无所谓一耸肩:“有些性急了,抱歉。不过这样也没什么吧?我只是把该说的话说出来,把你需要明白的事情再重申一遍而已。”
白凤隐用力咬紧下唇,黛眉拧紧,气得手掌发抖:“你再敢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容萧寂淡淡看着她,仿佛把另外二人当成空气般无睹,一字一句,清晰有力,“跟我走吧,凤隐,放弃这无聊的一切。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我喜欢你,这份执着绝不输给任何人,哪怕是他。”
容萧寂缓缓抬手,所指方向,正是目光混乱的容定尘。
第五卷 祸兮·世难平 第464章 一吻封缄
片刻之前,白凤隐经历了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疲于应付容萧寂和容定尘争执的她,费尽口舌想要为容定尘辩解,平息容萧寂的愤怒。
然而容萧寂回答给她的不是惯常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懒散笑容,也不是对容定尘的喋喋抱怨,而是一通皮费唇舌的告白。
“那年慕名而去,在琳琅阁外徘徊许久,只是为见你一面。后来因那杆红玉烟袋终于与你搭上话,我心里真的很高兴,因为从不曾遇到像你这样的女子,举手投足间无不是让我沉醉的光芒。”
“再后来努力制造机会接近你,就算没有机会也要死皮赖脸去见你,因为一天见不到你,我就觉得生活少了一份味道。后来我便明白,这就是喜欢,是属于我的那份感情。”
“现在说这种话,你很困扰是吧?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我不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机会走上凶山山顶,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想说,停不下来……凤隐啊,你体会过这种感觉吗?喜欢一个人,看着她就在眼前却不能名宿心意,总要用笑容遮掩倾慕,还得不时忍受她喜欢的人在面前出现,眼睁睁看着他们恩爱不疑……很难受是吧?我想,现在你应该能够对我的心情感同身受了。”
当容萧寂说到这里时,白凤隐已经觉察出有什么不对。
她不明白容萧寂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之间又把在天绝大漠那晚的执拗重拾。但她心里清楚,让容萧寂继续说下去,很有可能会导致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他的眼神有所变化,变得陌生,变得躁动不安,甚至……
有几分偏执的癫狂。
“别说了,萧季。”她低声阻止。
他却只是温润轻笑,眉眼低垂:“为什么不让我说?害怕被他听见,害怕你们的关系更加糟糕?还有什么状况能比现在更糟糕呢……凤隐,坚持下去真的有意义吗?你能保证一定可以挽回他失去的记忆?与其冒险,为什么不肯选择另一条路?我在这条路上等了你四年,只要你回头,随时可以看见我伸出的手。”
“你非要闹到这种地步吗?我同意你留下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心里添堵的。”
“只是堵一时而已,我可是已经堵了四年呢!能有这么个机会坦率表白,大概是仅有一次的机会吧。”
容萧寂忽然靠近,在她脸颊上留下微凉一吻。
“我爱你,凤隐。”
容定尘和傅温娘听见白凤隐打容萧寂那一耳光,就是在这枚本不该存在的轻吻之后。
容定尘发现“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那种无法控制的躁动更加令他烦闷,剑眉一沉,嗓音清冷:“追女人被厌弃是你的事,别扯到我身上。”
“是啊,小侄子你可是旁观者清呢。”容萧寂看来,竟有几分嘲讽轻蔑,“最好的人是你的,最轻松的生活是你的,所有好处都被你占了,还不许我牵扯你么?早知会走到这般田地,当初我就不该寄希望于你,愚不可及地认为你能让凤隐一生一世不再受伤。嗯,结果证明,我做了这辈子最蠢的决定。”
对容定尘而言,容萧寂说的这些都是摸不着头脑的,即便他已经隐约发现什么。
“我不想跟你吵,所以你也别再揪着我不放。”容定尘勉强压制住火气,扬手一指进来的山洞,“马上都出去,这里有古怪。”
白凤隐立刻警觉:“古怪?你发现了什么?说起来,你们真的觉得这里很热吗?为什么我反而觉得比外面更冷?还有,你们两个的心情也是在进来之后开始烦躁的……”
“具体有什么古怪我不清楚,但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不管怎样,先出去再说……温娘,你先走。”容定尘把身后的傅温娘推到最前面。
他的声音沉闷而压抑,显然是在努力克制某种冲动。傅温娘极不情愿错事他动心动情这样好的机会,然而以她对容定尘的了解,让他当着两个外人的面与她亲热,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傅温娘只能忍着眼角泪花和体内焚天欲火,低着头往山洞里走。
见她走出几步远,容定尘又把目光投向容萧寂。
刚刚惹得白凤隐发火,容萧寂也颇觉得这会儿没什么脸面太靠近,心领神会紧随傅温娘后面。再之后白凤隐不无担心跟上,留下容定尘殿后。
白凤隐与容定尘之间距离,不过半步。
山洞怎么说也有百丈长,刚一起步时容定尘就拉住白凤隐手腕,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白凤隐茫然,停下脚步以目光询问。
容定尘等到毫无察觉的容萧寂和傅温娘稍稍走远,这才压低声音道:“温娘和我都有些不正常,我看皇上也一样,现在只有你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我想让你留下在石室里找一找,看是否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机关或者秘密。”
“我留下倒是没问题,只是我很担心萧季的情况。”白凤隐朝前面看去,容萧寂和傅温娘已经走出很远,背影萧索而疲惫。
她那一耳光,对容萧寂来说绝对是深深伤害。
叹口气,白凤隐回头与容定尘对视:“说起来,你们除了感觉热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异状吗?只是没来由的烦躁?”
“烦躁只是表现,原因我不想跟你说……至少现在不适合说出来。”
容定尘越是不肯说,白凤隐就越是好奇:“有什么不能说的?连你们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都不知道,让我怎么去寻找这石室的古怪之处?再说你们一个个举止莫名又不肯说原因,担心之下我根本不可能集中精力做其他事情。”
“你……非逼我说出来不可吗?”
容定尘欲言又止,烦躁更盛,左顾右盼似是犹豫不决。
白凤隐纠结得不行,脸色多了几分恼火:“你到底说是不说?不肯说你告诉我干什么?吊胃口很好玩吗?”
大概是被她逼急,容定尘终于下定决心。不过他并没有用枯燥的语言陈述,而是更加直接地用行动来表达。
呼啦……
长臂一动,衣袂成风。
白凤隐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怀里,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感觉腰间一紧,唇瓣上贴来滚烫温度。
第五卷 祸兮·世难平 第465章 我想要的人,是你…
安静石室与山洞交界处,光明与黑暗之间,一场炽烈深吻来得突然而又莫名。
白凤隐惊愕不已,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那张清俊容颜,却无法从他微微闭起的眼眸里得到任何理由。他的唇瓣滚烫,动作甚至可以说是粗鲁,以至于白凤隐的唇能清楚感觉到疼痛,两次想要将他推开都因他的执拗束缚未能如愿。
她有种不知对错的感觉……这吻,仿佛压抑许久,炽热且疯狂,绝不是他突然之间开的玩笑。
莫非是他的记忆恢复了?
这个猜测让白凤隐欣喜若狂,然而并不敢抱有太多期望。
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
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抗拒这个男人后,白凤隐干脆放弃了挣扎。直至呼吸变得沉重,胸口再承受不住忘了呼吸带来的窒息感,容定尘才赌气似的猛地撤离。
他唇上带着一点血迹,是刚才白凤隐慌乱之中咬伤的。
白凤隐同样喘息粗重,比他更多了几分狼狈不堪:“你疯了是不是?”
容定尘抹去唇上血珠,哑哑反问:“这不正是你要的答案吗?”
“我什么……”话说一半,白凤隐愣住,微微失望变成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你们三个中了催情药之类的暗算?”
听到催情药三个字,容定尘紧锁眉头总算舒展开来,如释重负长出口气:“差不多吧。这种奇怪感觉是从进入这间石室开始的,越来越强烈。我们三个人中,温娘表现得最明显,我也是看到她才意识到情况有异常的。至于皇上,我想你对他情况的了解比我更多。”
如果是催促人动情,怂恿人产生欲望的下三滥手段,那么容萧寂突然之间过于强硬的告白,还有容定尘突如其来的吻就很容易解释了……至于他的吻究竟是为了宣泄欲望,还是仅仅为了隐晦地告诉她情况,她实在无从得知。
白凤隐失了会儿神,被他那一吻搅得混乱的脑子逐渐冷静下来。
慢慢地,一条断断续续的线索终于能串联起来。
容定尘、容萧寂和傅温娘都受到某种东西影响情欲大动,就连定力非凡的容定尘都濒临忍耐边缘。然而这种东西对她没有任何效果,也许和她曾经作为左靖楼温养蛊虫的蛊母,多数有毒虫草都对她无效有关。
除此之外,她与那三人的不同之处还有另一点。
进入这间石室后,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感觉到闷热的人,也就是说,感到闷热与欲望被催动是同一种影响下的反应。
容定尘内力深厚寒暑不侵,他会觉得闷热多半是从五脏六腑内部散发出的症状。之所以他没有为此感到奇怪,应该是因为之前在树林里时气候就很闷很热,同样的闷热很难再引起他注意。
这样往回推断,也许那片平静得异常的深林并不是无意中摆在那里的。它的主要作用就是混淆闯山者感官,以潮湿闷热的气温作为障眼法,让闯山的人被迷惑,不能及时发现自己感到闷热的原因,进而忽略掉被某种东西一点一点催动的情欲。
这一系列悄然无声的圈套,周密得令人不寒而栗。
白凤隐把自己的发现全部告诉容定尘,容定尘若有所思:“这样推想倒是合理请合理。我想致使我们失常的根源就是那桩过于突兀的灯台,或是燃烧散发的毒气,又或是其他什么感染途径,唯有你因本身体质免受影响。不过设计色之天关的人目的是什么?仅仅是让我们动情,行不雅之举么?”
“不,这绝对不可能。既然之前那么多机关都是为了阻止有人登上山巅,那么这里也该一样。凶山上那些老头用各种办法希望来到这里的人们陷入情欲狂躁之中,也就是说要破解这一关须得与情欲截然相反,也就是无情。”
思路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白凤隐心念急转,脑中一片澄明。
她预感,秘密就快浮出水面了。
“你的推测更符合情理,但我们没有证据。”容定尘沉吟道。
“谁说没证据?虽然不太可靠,但莲华大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明确指引。”白凤隐狡黠一笑,随后又恢复认真之色,“别忘了,莲华大人也是通过这一关登上凶山之巅的,也就是说他一个人走到这里,并且顺利堪破了秘密。莲华大人一生之中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瓜葛,我也不曾听闻他的情事,似乎他的整个人生都倾覆在光耀巫族之上。”
容定尘有所觉悟,接口道:“这么想的话,一个无欲无求之人,看到这些壁画后的联想与我们必然不同。我们要做的就是换一种眼光和想法去看待这些壁画。”
白凤隐点点头,转身面向石室。
作为唯一一个不受影响心智清明的人,她必须返回石室一趟才行。
“既然有了目标,想来找到秘密用不了太久,我就在这里等你。”容定尘交抱手臂靠在墙上,“倘若温娘和皇上寻来,我自会向他们解释。你在里面需要帮忙的话,喊一声我就会过去。”
身怀六甲多有不便,如果可以,白凤隐更希望他能陪她一起进去,有什么力气活还有个帮手可用。然而考虑到容定尘在石室内受到某种影响情欲大动,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想刚才那样给她来一个措手不及,她只能把这个念头压下。
“早知如此,直接让他们两个在这里等不就好了?等下真找到机关,还得再费力去叫他们回来,真够麻烦的。”白凤隐随口抱怨。
容定尘稍作沉默,在她就要重返石室时又突然开口:“故意的。无论如何,我现在不想让温娘在这里。”
白凤隐停下脚步,好奇回头:“为什么?因为受到影响,担心自己忍不住会压倒她一逞兽欲?”
“是因为无法面对。乱七八糟的记忆也好,很多事情互相矛盾也罢,总之我渐渐发觉,我并不如自己想象那般爱着温娘。因为……”
轻松玩笑没有让容定尘露出轻松表情,他幽幽望着白凤隐,目光深邃。
“情动之时,我想要得到的人不是温娘,而是你。”
第五卷 祸兮·世难平 第466章 画龙点睛
喜欢一个人太久、太深,那份挚爱就会变成一种习惯,即便不经过头脑思考、心里估量,仍会凭着直觉去疼惜深爱。
而情欲,是从那份直觉中迸发出的欲望,骗不了任何人,甚至是自己。
容定尘至今仍没有记起失去的记忆,这无疑是让白凤隐失望的。但这间密室除了带给容定尘情欲的困惑外,同时也给了白凤隐更多希望……至少他现在明白过来,他一生深爱的人究竟是谁。
此爱无关谎言,是任何欺骗都不能抹消的。
当啷一声轻响打断了白凤隐激动欣喜,也让容定尘身子一僵。二人齐齐回头,看到的是呆愣的傅温娘,以及她失魂落魄之际掉落脚边的凤隐剑。
毫无疑问,傅温娘见他们太久没有归来返身寻找,恰好听见了他那句话。
“温娘……”容定尘低唤一声,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自然会矛盾。
记忆里,他深爱的人是傅温娘,现在他和她仍是夫妻关系,本不该再与其他女人有瓜葛。
然而他也明白,和傅温娘青梅竹马、相恋十余年的记忆并不可靠,或者该说,他根本无法判断自己记忆中的人生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就如同他对白凤隐的强烈渴望,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也许……
也许让傅温娘无意中发现,要比他亲口对她说明更好一些吧?否则很难想象他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开口。
他莫名地有些轻松。
意料之中,傅温娘清醒后立刻转身,朝着昏暗的山洞中跑去,洒下半路摔碎的泪花。
容定尘沉沉叹口气,朝白凤隐略一点头:“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
“不去追她吗?她也许只是需要一个解释。”白凤隐轻道。
“无所谓解释还是掩饰,这一切本就真假难辨。”容定尘自嘲苦笑,“让她一个人静静吧,我也需要时间平静。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我总感觉自己的生活被你彻底毁掉了。”
白凤隐故作漫不经心:“如果你想过回那种生活,直说便是,我可以成全你,以后再不相见。”
“不必了。假的永远变不成真的,比起不切实际的安定,我更希望知道真相。”容定尘一扬手,示意她去往石室,自己却在后面犹自低语,“虽然还不清楚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我却有种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必须要取回来。”
曾经与傅温娘相爱的生活看似完满却没有任何悸动,只有刚才突然吻白凤隐那一刹,他才找到一丝心跳,一种真正活着的感觉。
白凤隐一点都不想再耽搁行程,拾起凤隐剑收好,匆匆返回石室。
石室内明亮如故,沉默灯台上一支巨大的长明灯火焰直立,动也不动,仿佛被永恒凝固。
灯台容定尘检查过,没有机关,因此白凤隐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四周壁画上。之前他们进来的时候,所有注意力都被壁画内容吸引,更多关注的是壁画内容和细节。
这一次,白凤隐平心静气,摒除杂念,试图暂时忘却情事,以不同的视角来审视这些壁画。
壁画的内容还是那些,满墙密密麻麻不堪入目的春宫图。然而当白凤隐从更广阔的视野却观察时,一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跃然浮现。
“这是……龙?”
当一条由零散线条组成,贯穿四面墙壁的龙型图案映入白凤隐眼帘时,白凤隐忍不住惊呼出口。
那条龙四爪锋利,龙身粗壮而修长,以山洞进入石室的入口为分界线收尾相连。在白凤隐右手边是龙的尾巴,线条流利自然,蜿蜒油滑;在她的左手边墙壁上则是龙首,一样的气势雄浑,只是眼睛处有些格格不入。
作为龙睛的是一副春宫图中女子高绾秀发那部分,圆而凸起,比旁边凹刻线条要高出一层。
正是高出的这一点,让龙睛看上去有些突兀,好像眼珠子要瞪出来了一样。
“画龙点睛吗?的确是个巧妙的设计。”
白凤隐明白,这必然就是色之天关开启的关键了。
龙睛在壁画靠上足有三人高的位置,白凤隐怀着孩子当然不能乱蹦乱跳,只好把山洞里面的容定尘叫来。容定尘轻轻松松纵身一跃,十分顺利地按在那块龙睛之上。
翩然落地后,容定尘和白凤隐一起仰头,看着被按下去后顺眼许多的龙睛。
安静。
继续安静。
还是安静……
“确定这是机关?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终于,容定尘开始怀疑。
“既然能按下去,肯定是机关无疑。”白凤隐也觉得纳闷,搔着耳垂看向四周,“怎么会什么变化都没有呢?难不成是机关坏掉了?”
白凤隐话刚说完,目光掠过山洞入口的刹那,立刻意识到有严重的问题出现了。
“入口!入口没有了!”
听到她惊呼,容定尘连忙向山洞入口看去……应该说,原来山洞入口的位置。
之前四个人从那里进来又从那里出去,壁画上浮雕龙也是以入口为分界首尾相连的,绝不可能记错。可是现在,本该有入口的位置只是一面墙壁,和石室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同。
他们进来的那个入口,无声无息凭空消失了!
“通向山顶的路没找到,反而把原来的入口弄没了,这算什么机关?”容定尘并不焦躁,只是有些无可奈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不知道皇上和温娘在外面会怎么样。”
白凤隐也想抱怨几句,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可抱怨的,能让她和容定尘在石室中独处而不受任何干扰,上天已经给了她足够大的面子。
然而很快,白凤隐就把这份感激彻底抛弃,变为暗地里对老天爷骂娘了。
一阵哗啦啦的闷响渐渐变大,从无到有,从细微到震耳欲聋,仿佛就在墙壁之后。
容定尘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听:“好像是水声。”
“嗯,我知道,不用听也知道。”白凤隐仰着头,指了指头上石室最顶端,面向容定尘哑然苦笑。
在石室最高处,一道裂隙悄无声息出现,几滴水从缝隙中落下。
不过眨眼之间,那道缝隙飞快变为一道鸿沟,水滴也随之膨胀为水柱,轰地一声冲破缝隙倾泻而下。
第五卷 祸兮·世难平 第467章 一水之隔,生死之…
石室顶部裂隙飞快扩大,涌出的水柱仿若一条水龙,瞬间倾泻远胜倾盆暴雨。
容定尘微愣的功夫,地面的水已经迅速积洼起来,转眼间没过脚面。那水清澈透明,冰凉刺骨,有些像是地下水脉的水。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容定尘倒吸口凉气,脸色一变:“糟了,这水要是没完没了漏下来的话,我们两个可没有地方逃跑。”
他们所知唯一的出口已经消失,现在这间石室就如同一只没嘴的茶壶,只有从上面倒水的份儿,却没有任何流出的余地。落下的水越来越多,用不了多久的功夫就会将石室灌满,他们早晚会被淹死。
白凤隐看着越来越粗的水流,同样心急如焚:“看这趋势,用不了一刻钟的功夫石室就会被灌满。如果这期间我们仍然找不到出口,那么就只能想办法从那道裂隙出去了。”
容定尘仰头仔细打量那道裂隙。
说是裂隙有些不太准确。虽然最开始那的确只有一条缝隙,然而在水流不断向下涌来的同时,裂隙正迅速扩大,眼下已经是足有一人半腰粗的圆洞。
“这么宽的裂口,应该能够轻松钻进去,只是不知道上面又是什么,谁也不能保证只要钻进洞里我们就能找到不会被淹死的空间。”容定尘犹豫不决,“况且水流湍急,要顶住压力冲上去也没那么容易。”
“不管容易还是不容易,也别去理会上面到底有什么,只要能保证我们不淹死在这里就好。其他的事情,等逃过这一劫再考虑吧。”
白凤隐从衣衫上扯下几条碎布,仔仔细细将自己的袖口、裙角绑好,又解开更加结实的腰带拴在容定尘腰上,另一端系上自己手腕。
“这是干什么?”容定尘愕然。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带你游上去。水中阻力十分大,衣袖越宽大就越难向前游行。至于这个……”白凤隐用力拉扯一下腰带,无所谓一笑,“你个旱鸭子,少逞能了,乖乖跟着我就好。”
容定尘动了动唇瓣,欲言又止,最终以叹息收尾。
当年为解开他的情花之毒,他们在天麓山遭遇诸多磨难,她也是在那时得知无所不能的殒王、鬼帝,居然是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自然,这些事情容定尘已经记不得了,但他并不笨,马上就猜到自己的“秘密”居然被白凤隐知晓,其中大概又与失去的那些记忆有关。
“你……能行吗?”看着白凤隐高高隆起的腹部,容定尘实在放不下心。
白凤隐却只是淡然一笑:“你别管我行不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好了,你先活动活动腿脚,这水很凉,等下浸到水中小心抽筋。”
孤男寡女共处即将变成水壶的石室,仅有出口还在最高处,一个旱鸭子还能拒绝么?
容定尘担心却又无可奈何,不得已只好按照白凤隐的要求,先活动手脚筋骨,然后不停深呼吸,做好浸入水中等待时机逃生的唯一机会……石室很高,上面没有任何可攀爬的支撑点;再者他们已经半身浸在水中,想凭借轻功到达入水口是不可能的。
他们仅有的机会就是水注满石室,高度足够让他们碰触到入水口,又能最大程度提供给他们空气的一瞬间。
随着水流越来越大,这一刻很快就要到来了。
“深呼吸,放松力量,别这么紧绷着。慢慢放平身体,保持平衡……对,就这样,把自己想象成一块棺材板,靠水的力量漂浮。再努力努力,马上就能够到。”
在水面距离石室顶部仅剩不到二尺时,白凤隐向容定尘打了个手势,而后深吸口气捏紧鼻子;容定尘也按照她事先教授方法,存了一口气在胸腔里,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妥当。
两个细微动作间,水面又高出许多,留给二人的空间就只有一尺高,而这一尺的空间即将在三五个眨眼之后不复存在。
看着一脸严肃准备跟在后面钻进入水口的容定尘,白凤隐忽而露出古怪笑容,手掌迅速抚过容定尘脸颊,而后猛地翻身扎入水里。
容定尘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被没到鼻下的水给呛到,连忙捏紧鼻子,单手拍着水面想要找到白凤隐所在。
他的表情十分慌张,因为这与事先约定好的不同。
拜那催动情欲的春宫图所赐,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才明白自己对白凤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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