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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妃常攻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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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清得了令,亲自退至门处相迎,当值的宫女率先而入点了内殿的数十盏宫灯,片刻后才见王禹少风度翩翩,大步流星而来。
  莫青离心里却是莫名淌过几分温暖,像是阴霾尽散一般甚是安心。
  王禹少只抬了抬手以作行礼,一双殷切的眼眸定定地打量着歪坐在榻上的青贵姬,只见她面色青白,唇无血色,当下却是沉了声道:“脸色这样差,他对你不好么?”
  莫青离赶忙收回凝视着王禹少的目光,显得有些局促:“他是天子,自有他的道理与苦衷,他对我一切如旧,倒没什么不好的。”
  “是么”?王禹少挑眉一声反问,倒让青贵姬更是尴尬不安,“皇帝传召王贵人侍寝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宫苑,青妃先是被降了位份,又失去了专宠后宫的殊荣,往后这冷暖炎凉的后宫,怕是又有一番闹腾了。”
  莫青离听着他话语中的戏谑嘲弄之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眨了眨潮湿的双眸负气嗔道:“王禹君得宠,你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开心了,你明知我今日心绪不佳,还巴巴儿地来戏弄于我,你是存心的么?”
  王禹少心平气和地听着她一番娇嗔,看着她极少流露的小女儿情态,心里却似抹了蜜糖一般香甜,只听他轻声笑道:“我确实很开心,却不是因为君儿得宠。”
  莫青离思绪却是慢了半拍,听他自认开心更是气急败坏,于是猛地抬眸想要好生理论一番,却迎面对上他不怀好意的一脸贼笑,再想想他适才的话,顿时一张俏脸羞得通红,直红到了耳根,随后竟是低了头嗫嚅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
  王禹少趁机欺身而上,揽上她盈盈一握的纤细楚腰,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直冲他鼻端,王禹少不禁微微地皱了眉:“这是什么香?所用的皆是上好的香料,搭配却甚是特别。”
  莫青离本就不爱用香,如今也不过碍着莫青衣的脾气秉性才用了熏笼,听王禹少有此一问才仔细闻了闻,果然身上凝着一阵清香,还是刚进宫那日熏的“凤灵”,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竟然依旧凝而不散。
  “难道这便是害你被降了位份的凤灵?”王禹少忧色更浓。
  莫青离见他近在咫尺的一张满是担忧的脸,不觉“噗”地笑出了声儿来,伸出手来点了点他冒着薄汗的鼻尖:“几年不见鼻子倒是更灵了,可是这些年女人的脂粉香闻多了?”
  王禹少紧张的情绪有所舒缓,一双大手凭空探来死死地扣了她胡乱使坏的柔苐:“亏你还有心思调笑,你可知这香里都用了什么?”
  灿烂如春花的笑意就这般僵在她的脸上,却原来连这半刻的偷闲也是虚妄:“麝香,超出寻常凤灵很多用量的麝香。”
  “你知道?”王禹少也显得一丝惊讶。
  莫青离黯然地点点头,全然忘记了自己此刻还半依在王禹少的怀里:“昨儿回宫的时候只觉着此香甚是奇怪,后来听说是皇后赏的,才留意了,果不其然,其中有一味是麝香,只是没想到这香这么厉害,一直聚而不散,不过这样也好,也省的日日熏了,我最不喜屋子里乌烟瘴气的,闻着心烦。”
  这番话说得不痛不痒,全然不似是事关己身,王禹少的母亲极擅用香,他从小耳濡目染,却是深知其中厉害的,见她如此不当回事,竟是生出一丝怒意来:“胡闹,你可知麝香对于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么?”
  莫青离眸中氤氲,如有雾气蒸腾,红唇轻启,惑人心智:“我虽然不懂香,却听你说过麝香,尤其是成年雄麝体内提取的更是碰不得。可是这又如何?我这一生注定了永远困在深宫,注定只能是他的女人,本便不打算再有孩子,如此一来倒也算遂了意。”
  王禹少八尺儿郎也是心里一酸,明明近在眼前,却生出天涯海角一般的距离。她终于承认了她是青离,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莫青离。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却不敢问,他怕一切不过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他宁愿只沉醉其中,永远不要有清醒的那一天。
  王禹少抱紧了嘤嘤抽泣的青贵姬,不觉哑了声:“若有一日你厌烦了宫里的生活,你可愿随我春花秋月,海角天涯?”
  莫青离依附着酸涩情深的少将军,徒然伤了神:“若有一日我了却了前世的夙愿,你可还要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我?”
  若,若,若,不过只是一段假设,不过只是看不到希望的如果,前世今生的纠缠不休,唯有相拥无言,泪已三两成行,自难相忘。
  唇齿相依,两两慰藉,仿若穿越了半生的时光终得触及彼此的纯净,千言万语都化成了这一个深深的吻,绵久而悠长……
  “皇上驾到――”这一声通传显得那般突兀,却在二人心上惊起了不小的水花,惊慌失措中,只听众人的脚步声愈渐逼近,正是一众宦官太监拥簇着赵子霈匆匆而来。

  ☆、第40章 扑朔迷离百般错(捉虫)

  赵子霈神色冷峻,负了手踏着大步进了殿来,只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跪在一边叩拜的青贵姬与王禹少二人,却是不露一丝情绪地径直上了内殿正中的玉阶宝座。
  莫青离心里直打鼓,暗里与王禹少对视一眼,见他眨了眼镇定地笑了笑,紧张不安的心才稍稍有所缓和,面上竭力维持着从容的淡笑,心中却早已是千帆过境。
  只听皇帝闲敲着手边的凤椅扶手,凌厉的眼神幽幽一扫,殿内的一切竟是一览无遗。
  跟随的宫女太监都留在了殿外,此时内殿只青贵姬、王禹少与皇帝三人,更是显得空旷冷寂。
  良久赵子霈干笑了几声才开口道:“这么晚了,爱卿怎么还未出宫?可是被何事耽搁了么?”
  莫青离芳心一阵狂跳,本以为会是个太平宁静的夜,却不想王禹少会来,更不想召幸王贵人的皇帝也会来。
  赵子霈这时候来此是因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一时情动与王禹少痴缠的时候,难不成只这一刻的功夫,身边的眼线已将消息传出了么?若果真如此,这人是绝计不能再留了。
  莫青离思绪万千却在仓促间也理不出个头绪,却听一边的王禹少镇定自若得回道:“回皇上,微臣今儿刚查得一些当日沈姑姑之死的线索,故来与娘娘取证,以便于深入调查。”
  赵子霈一听这话顿时显得有些不快,当日在刑部大牢已当众宣布了沈姑姑乃是畏罪自裁,而今王禹少却不顾圣谕公然调查此事,摆明是抗旨不遵了。
  莫青离见皇帝脸色愈渐凌厉,也是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调查沈姑姑死因这件事本就做的隐秘,王禹少在此时和盘向皇帝托出,应该也是权宜之计下的无奈之举。
  却听赵子霈语气一转,笑问道:“爱卿可有查出什么可疑之处?”
  莫青离不想皇帝会有此一问,只觉得他似乎沉稳了许多,回想重新相处的这几个月的时日,才发觉似乎从来也不曾了解过曾经陪伴了三年的他。
  王禹少却像是有备而来,只低头稍微理了理思绪便双手齐眉一揖回道:“回皇上,据微臣所知沈姑姑乃是吃了雅致居的点心才中毒身亡的,只是沈姑姑身陷囹圄,又是从哪里得到点心的呢?”
  赵子霈听闻此言虎躯微震,不觉向背后的软枕上靠了靠,挤出一丝笑说道:“那点心显然是青贵姬带去的,爱卿这般说,难道是怀疑朕的爱妃?”
  王禹少从容迎上皇帝探究的目光,异乎坚定地道:“微臣相信娘娘不会如此愚笨,沈姑姑一死,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娘娘,如此娘娘将会十分被动,处境堪忧。”
  “正因如此,朕才会将此事压下来,又封了狱卒的口,便是不想爱妃受到困扰。”赵子霈有意看了一眼依旧跪立在殿上的青贵姬,似是也有所动容道。
  “皇上这般可谓是思虑周算了,只是……”,王禹少话风一转,似是难以启齿般为难道,“只是如此一来,此事倒是更显得扑朔迷离了,外间皆以为是娘娘为报私仇毒害了沈姑姑,而皇上宠爱青妃惘顾人命才不予追究,说到底终究是有损皇室的颜面,所以微臣才暗查,想要弄清真相。”
  王禹少一番陈词却是有理有据,既表了身为臣子的衷心,又道明了回护皇室的真意,饶是皇帝赵子霈也不好再有置疑。
  莫青离见形势以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只得横了心,朝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叩拜道:“臣妾并未加害沈姑姑,而今却受冤蒙尘,望皇上能够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也能赢回皇家的颜面。”
  这番话又是言辞恳切,赵子霈铁青的脸色有所舒缓,亲自下了玉阶扶起了一直跪着的青贵姬,才对王禹少问道:“既是如此,爱卿以为沈姑姑服用的糕点是怎么回事?”
  王禹少见皇帝与青贵姬间的亲昵,心中有所不快,只淡看了一眼眼前不避不讳的二人,沉声道:“微臣当日追查到雅致居,才知道当日沈姑姑的死因,原来几年前雅致居新出了一款糕点名为‘木樨春’,乃是萃取木樨草的精华原液炼制烘焙而成,本是一道传奇绝味,却因木樨本便与玫瑰属性相悖,素来不予同用,况且木樨原液效力更強,因此雅致居向来只在每月十五那日才会有‘木樨春’出售,并且每卖出一道,便会附上一份说明强调其不能与玫瑰同食,并向购买者索要签字手印,以备查验。”
  赵子霈执着青贵姬的手听得出神,这‘木樨春’早在几年前便已在上流阶层风靡,却不曾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却见青贵姬神情诧异,似是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回忆道:“将军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想起来了。当日沈姑姑死前也提到了‘木樨春’与‘玫瑰花糕’,只是那日并非十五,本宫也不曾购买过什么‘木樨春’,若将军所言不虚,那‘木樨春’又是从何而来?”
  “这正是此事的关键”,王禹少神色凝重,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他一想起冗杂烦乱的事态也觉着后怕不已,“微臣用了半日的时间清查近一个月购买过‘木樨春’的买家,却是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疏漏。”
  莫青离也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更是迫不及待地上前半步急道:“什么疏漏?请将军细细道来。”
  王禹少不无担忧地看了一眼皇帝身侧的青贵姬,清了清喉中的不适才继续分析道:“众所皆知这‘木樨春’工艺精湛,又是限时限量实名出售,因此价比黄金,可不是普通人家能买得起的,可是竟在沈姑姑出事前的那个十五月圆日,却有一个何姓平民购得了一份,这是几年来的头一例,购置时间也如此巧合,经多方查证才得知此人只是一名马车夫。”
  “马车夫”?青贵姬不觉失态,一脸的惊诧更是无所遁形,“可是本宫当日所雇的那个车夫?”
  王禹少脸色愈来愈严肃,声线也压得越来越低沉,只听他冷着声,似是凝着些微的杀意:“正是那厮,娘娘购买的点心应该也是在车上的时候被调了包。”
  赵子霈一直一言不发,此时听完了来龙去脉,才长叹一声问道:“可有将那车夫缉拿归案?”
  王禹少颓然地摇了摇头:“待微臣赶到那车夫住处的时候,那厮已经气绝多日了。”
  又一条线索被生生掐断,三人不免各自长叹,莫青离更是唏嘘不已,对方如此算计筹谋,难道只是为了对付一个皇帝的宠妃?莫青衣不过多得了几分皇宠,为人却并不刻薄,应该不至于结下这么大的仇恨才对,可是对方布局如此精准毫无破绽,倒让人开始怀疑此番定是另有所图。
  “看来对方可是有备而来”,赵子霈伸手揽过青贵姬单薄的肩膀,看向她的眉目间尽是宠溺,“此事便交予爱卿去查,不论幕后的黑手是谁,朕定要替爱妃讨回公道。”
  王禹少听皇帝如此维护青贵姬满心不是滋味,却猛然间迎上她无奈的一双水眸,只好润了润干涩的喉头,哑声作别:“请皇上娘娘宽心,微臣定当不遗余力。时候不早了,微臣告退。”
  “有劳爱卿。”赵子霈只淡淡地挥了挥手,牵着青贵姬旱情脉脉地朝寝殿深处行去,只留下满是落寞的王少将军,犹弓着身,看着帝妃消失的拐角不肯离开。
  身后女子的声音传来,王禹少后知后觉也不由得一惊:“夜深了,宫门也快要落锁了,将军还是快些离开,免得误了时辰。”
  宫里女子众多,他听了这声儿也只觉着熟悉,待回头一看才认出了来人:“原来是玲珑姑娘,几日不见,姑娘的功夫倒似是又精进了些,这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连我都不曾察觉。”
  玲珑轻笑出声,语气间也尽是谦卑:“将军可真爱说笑,奴婢不过一普通宫女,得娘娘赏识才能有幸近身伺候,又哪里会什么功夫?定是将军心中有事,才不曾留意罢了。”
  王禹少朗眉星目,端详着眼前低眉顺目却又似乎深藏不露的玲珑,是告诫,又似是提醒道:“如此甚好,姑娘是伺候贵姬娘娘的人,娘娘若有什么不测,首当其冲的便是身边的宫人们,姑娘是聪明人,应当理会本将军的意思。”
  玲珑抬眸打量一眼长身玉立俊逸非凡的年少将军,脸上却渐渐荡出了一抹让人匪夷所思的笑意:“玲珑记下了,娘娘有将军如此眷顾,当真是好福气呢。”
  “玲珑姑娘过誉了”,王禹少扬眉一笑自谦道,“本将军不过是对事不对人,沈姑姑死的蹊跷,贵姬娘娘蒙冤受屈,皇权受损,本将军只想查清真相,还无辜者一个公道而已。”
  “噗嗤”,玲珑掩嘴而笑,转而又觉失礼,“将军见谅,奴婢不是存心的,只是觉得将军此话有些不妥,这查案鸣冤之事向来该交由京兆司办理,将军如此,似有越俎代庖之嫌呢!”

  ☆、第41章 端倪初现锋芒露

  王禹少将她这番话一字不漏地又回味了一遍,再看向玲珑的眼神已不似先前那般平和。
  只听他变换着声气道:“姑娘果然好见识,不愧是在主子跟前伺候久了的,连前朝哪司负责何种事务都能耳熟能详,本将军倒要另眼相看了。”
  玲珑脸上的肌肉不甚明显得动了动,心下也已懊悔不已,不过仅仅片刻又回复了往日的谦卑神情道:“将军说的是,平日里听娘娘念叨多了自是了解了些,今儿倒是班门弄斧,让将军笑话了。”
  王禹少心内已有了计较,也不愿再与她多费口舌,只嘴角不经意地一翘,转身扬长而去。玲珑幽幽转过身,望着殿外漆黑的暮色,杀机尽现,再无遮掩。
  莫青离亲自上前挑了烛心,球状古铜镂空灯罩辉映着烛火的焰光,衬得一室朦胧。
  赵子霈换下了日间的常服闲坐在楠木雕花床边,只随意拢了件玄色锦袍,看着她不紧不慢得挑着一盏又一盏灯烛,终是不耐,起身从身后反抱住褪去华丽宫装的青贵姬,吻了吻她耳边散落开来的鬓发,迷恋道:“还是青儿这里清净,见了你才觉得安心。”
  莫青离掩下心间的嫌恶,紧绷着一根心弦强笑道:“皇上不是宣了王贵人么?怎么来臣妾这里了?”
  赵子霈以为她又在吃醋,不觉将臂弯又收紧了一些,用那新生出来的胡渣轻柔地蹭着她细嫩的耳根,极是轻佻戏谑:“王贵人虽好,却终究不是我的青儿。”
  莫青离不禁黯然,抬头望向他瞳中自己的一双身影,看到的,却是容颜怜楚的莫青衣。
  他爱的念的,只是莫府的大小姐莫青衣,即便青离为他苦心孤诣,众叛亲离,他在意的,还是那个“温婉纯良,兰心惠质”的莫青衣。
  最后的决绝犹在,竟如昨日重现一般清晰,开膛破肚的痛,弃如蔽履的伤,即便当年再爱,也敌不过毁家灭族的不世深仇。
  莫青离目显厉色,却在再次抬眸的那一瞬间化为无限的温柔,滑腻的柔苐攀上皇帝宽厚的双肩,极尽妩媚妖娆:“后宫佳丽如云,青儿当真便这么好么?”
  赵子霈拢着她无骨纤腰,稍一用力便将她腾空抱在怀里,只觉着温香软玉春意盎然。
  继而皇帝反手一挥,重重帷幄相继铺散开来,只听赵子霈软声轻语又带着几分霸道:“青儿的好,只能朕一人能受,若有人胆敢觊觎朕的女人,朕定要他后悔不已。”
  莫青离捕捉着赵子霈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戾,芳心猛地一跳。赵子霈虽然出生皇家,却终年不得重视,因此为人多疑,莫不是今日见王禹少与自己同处一室而存了猜忌?
  “爱妃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莫青离靠着赵子霈的胸膛思量出神,却听皇帝略带关切地问道。
  莫青离强装出一抹媚笑摇了摇头,任赵子霈挽着自己的肩膀向内殿凤榻行去,又听皇帝似是闲话家常般问道:“朕听说青儿今儿去太后宫里请安,不曾等到太后却遇见一怪人,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指的是青儿在福寿宫巧遇云大人的事么?”莫青离心下微惊,不想自己的行踪早已被人了解得透彻,当下莫如如实道来,也免去了其中不必要的麻烦。
  皇帝神色稍缓,却装作不明就理继续问道:“哪个云大人?”
  莫青离莞尔巧笑,原来赵子霈演戏的功夫是这般高明,原来过往种种当真不过是他精心筹谋的一出戏而已。
  既然他假装不知情,她也便陪他做一回傻子,莫青离瞪着一双明媚凤眸瞧着同样一脸真挚的赵子霈,歪着头道:“就是钦天监新上任的监正云若谦大人啊,皇上忘记了么?”
  赵子霈一派恍然,轻抚着青贵姬玉瓷般的面颊:“朕想起来了,那云若谦本是灵山闲云鹤生的传人,据说此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能问吉凶,博古今。太后近来迷恋佛事,特意遣人多次相请,终于感动了这位云氏传人。”
  “这么说,这位云大人说的话果然灵验么?”莫青离本以为那云若谦不过是仗着一副俊美的皮相,内里却无甚能耐,听赵子霈这么一说,后背竟生出一丝凉意来。
  赵子霈难得得见性情寡淡的莫青衣显出慌乱神色,也为之有些惊诧:“青儿这是怎么了?可是云若谦说了什么?”
  莫青离脑袋空白了一瞬,只觉一阵眩晕,虚软的身子依着赵子霈才堪勘站稳,待醒了醒神,才发觉失态,急忙苦笑道:“臣妾没事,只是想起云大人说的话有些后怕。”
  那云若谦只寥寥数语,却让她乱了方寸,莫青离按上自己起伏急促的胸口,重生后第一次觉着惊慌,竟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
  赵子霈见她不似作假,安抚着她受惊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道:“云大人都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那云若谦都说了什么?莫青离竭力回忆当时的情形,却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忌惮什么。想那云若谦并不曾说太多,或许一切不过是自己在庸人自扰而已。
  “也没说什么”,莫青离定了定心神,一张小脸依旧苍白,“只是云大人说臣妾近日命格不顺,规劝了几句,臣妾本以为不过是那云大人信口吓唬臣妾呢,适才听皇上这么一介绍云大人的来历吓了一跳,寻思着就到年下了,总归不太吉利。”
  莫青离说得模糊,赵子霈也似是不愿深究,只见他捧着青贵姬逐渐回复气色的脸庞:“云若谦虽然神通,不过他的话也不能全信,况且凡事有朕在,青儿只管宽心。”
  宽心,如何宽心?前世毫无猜忌地信了你,最终却是惨痛不愿触及的回忆,而今再次重来,又如何还能够一心依附?
  赵子霈炽热的吻却让她觉得索然无味,退却的激情让她又想起王禹少临别的深情一望,可是她不悔,不悔这重新回来清讨公道的一世,即便要再伤他,即便要再伤害自己,也在所不惜。
  一年一除夕,宫里早在年二十八便已闹腾了开来。
  莫青离一觉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冷冷的御用锦被说明赵子霈已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天色暗沉沉得,似是预示着一场风雪的到来。
  “娘娘醒了么”?玲珑端着压花铜盆进了来,盆里盛着温热的洗漱水,“皇上吩咐奴婢不得吵醒娘娘,说娘娘累着了,让娘娘歇息。”
  即便莫青离久经人事也不免一阵脸红,赵子霈昨儿晚间似是精力十足,直折腾到了子夜才放她沉沉睡去,这一睡竟是到了日上三竿。
  “公主的咳嗽可好些了?”莫青离见已是巳时之末,往日这个时候许文远早已替赵昀凰请过脉候在殿外等候问话了,今儿却迟迟不见通传,她不免存了丝担忧来。
  玲珑伺候了她褪下了寝衣,又从宫婢手中选了件桃色的喜庆宫装换了,熟练地挽起她一头清亮的青丝道:“许太医一早便来过了,说公主经这几日调养已经无碍了,又换了个固本的方子便匆匆赶往仙灵院了。”
  仙灵院?莫青离险些忘记这么个地方的存在,经玲珑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这仙灵院乃是候选的官女子住的地方。
  按照宫规,候选女子一旦被圣上瞧上了便立即恩赐宫苑,未被选中的没入宫婢或是女官,分配到各宫当值,因此仙灵院一年里多半时间都是空着的。
  可是当今皇帝不好女色,自莫青衣进宫以来更是不曾再进行选秀,这次举国遴选乃是太后一手安排,而皇帝似是不太上心,精心选出来的二十一位妙龄女子便这么被耽搁了下来。
  几个月来,得见龙颜的只有王禹君一人,而这王禹君晋了贵人却依旧留住在仙灵院,众人摸不透皇帝的心思,也都只好按兵不动见机行事。
  莫青离想到了这一层,透过面前硕大的铜镜看一眼潜心替自己梳妆的玲珑,不经意地问道:“许太医可是为了那一直抱病的王贵人?”
  “谁说不是呢”,玲珑接过青贵姬的问话,“奴婢听说昨儿王贵人甘露池沐浴后在前去龙阳殿侍寝的路上又犯病了,想来上天还是眷顾娘娘的呢,那王贵人时运不济,总在关键的时候犯病。”
  莫青离听了这后半句,顿时脸色一变,冷冷地喝道:“休要胡言,王贵人再是不济也是有品级的宫妃,你如此口无遮拦,被人诟病以下犯上不说,再让人疑心王贵人的屡次犯病乃是本宫做了手脚,可不是闹着玩的。”
  玲珑立即当放下手中的凤钗,跪至一旁愧悔道:“娘娘恕罪,奴婢心直口快,并不曾想到这一层去。”
  莫青离转而一笑,如春花如夭桃,只听她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若你想到了,倒当真叫本宫害怕了。”

  ☆、第4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玲珑却似是不曾听清,或是不曾听懂,无辜又无助地跪在一边听候发落,却见青贵姬斜里伸来的一只玉手,心里顿时不禁一暖,险些落下泪来。
  “不怪你,这里也没有外人,本宫不过稍事提点,以后不至于闯下大祸。”莫青离一番话语重心长,竟连她自己也不曾想到会做到这般。
  玲珑像个孩子知错就改一般,重新拿回玉梳完成了高贵的朝天髻,殿内一片岑寂,就连宫女的呼吸和青贵姬的叹息也都清晰可闻,众人知道主子情绪不佳,也都提着十二分的当心,谨慎伺候着,生怕哪里不慎做错了惹得主子不快,从而引火上身。
  待梳妆完毕已是午时了,俞清抱了小公主来请了安,青贵姬见了日渐好转的赵昀凰,心情才好了一些,刚命人传了午膳,却听外间通传,原来是内侍府的管事亲自来送年节行赏的。
  贾公公是宫里确确实实的老人了,两鬓早已花白,一双干练的眼却透着精明之色。
  莫青离两世为人,更是知道宫里旧人的厉害之处,因此见了贾公公也极是亲和,只听她客气地道:“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本宫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她虽然被降了位份,却依旧是正二品的贵姬,那贾公公不过是八品的管事太监,听贵姬娘娘如此客套,见惯了宫里诸事的贾公公也是心知肚明,他此番本不必亲自来,也是寻思着青贵姬如今身份特殊,总就是对手底下的人诸多的不放心,这才顶着严寒跑了这一趟。
  “娘娘哪里的话,这本是老奴的份内之事,娘娘如此说倒让老奴汗颜了。”贾公公一面陪笑说着一面招呼着小太监们将所赐的珍宝绸缎抬进殿来。
  一众宫女丫头们看着鱼贯而入的各色珍品,个个都是眉开眼笑,之前在别处当过值的宫女们也都在唏嘘,即便是尊贵非常的东凤宫也不曾见过如此丰厚的封赏。
  莫青离余光瞄了一眼托盘上形形色色的各式奇珍,心内却并无多大的欣喜,却偶然见了一物,却是一套粉藕色的新款宫装,当下奇道:“这是什么?”
  贾公公亲来这一趟便是因为这件价值连城的冰蚕丝锦所制的襦裙,果然见青贵姬慧眼识珠,一眼便瞧出了不同,才笑着回道:“娘娘好眼力,这件宫装乃是用蜀西冰蚕丝织做而成,又是天下第一神绣隐娘亲手绣制,世间只此一匹再找不出第二件来。当日皇上见了此锦便吩咐下来为娘娘裁制新衣,内侍府苦于娘娘不在宫中,无法量得尺寸,只好找来了旧时的记录日夜赶制,也不晓得是否合娘娘的身。”
  莫青离伸手摸了摸这件听着便令人咋舌的襦裙,果然是质地细腻,轻薄如无物,再看其上若隐若现的朵朵素色春梅,似是隐在内外丝锦的夹层之中,当真是技艺非凡。
  又听贾公公补充道:“娘娘别看它轻薄,夏日它清凉透气,冬季它亦能抗风御寒。”
  莫青离阅过珍宝无数,自是识得这件冰丝襦裙的妙处,而贾公公亲来一趟也是显出了对它的重视,莫青离懂得其中的门道,贾公公如此,算是在对自己示好了。说到底也是宫里浸淫了几十年的人,这贾公公倒是看得通透,独具眼光。
  虽然连降两极,虽然如今念伊殿门可罗雀,这贾公公却毫不避讳,莫青离心间荡过一丝感激,却同时又顾忌重重。
  宫里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恩情,贾公公如此,或许也并非空穴来风。
  莫青离不觉莞尔,示意玲珑接过冰丝襦裙,信手自身边托盘上捡起一串东珠手钏道:“公公有心了,本宫无以为报,便借这串东珠以示谢意,望公公莫要嫌弃。”
  贾公公却不加推辞,伸过枯瘦的手接过便自顾套在了腕上,谢了恩退下了。
  莫青离嘴角不禁愈渐下沉,嘱咐玲珑清点新赏的奇珍入库,又屏退了宫人只留下了俞清。
  俞清暖了精巧镂雕手炉递给端坐沉思的青贵姬,见她柳眉紧锁,一时也不敢叨扰。
  “你觉得贾公公今日来所谓何事?”莫青离抿了口清茶似是无意地问道。
  俞清不明就理,只好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结巴了好几句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奴婢不知”。
  莫青离只觉事态错综复杂又环环相扣,却苦于找不到那个突破口,她知道如今最忌讳的便是急功近利,既无从下手,便只能敲山震虎,逼得对方自露马脚。
  “你怕我?”莫青离抬手将俞清的下颚一勾。
  俞清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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