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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衾灿兮-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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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她的感觉,便如接了一只刚从火里取出的栗子,送走不是,留亦是不是。
  鲁秀子觑着伯伊夫人的脸色,见她双眸低垂,眉头紧锁,一双手便悄悄插入她的裙裾之下,顺她小腿慢慢游走而上。
  伯伊夫人并未睁开眼眸,只红唇微动,叱道:“老实些!何来心情与你耍弄!”
  鲁秀子并不惧怕,笑嘻嘻道:“奴可不是见夫人愁眉不展,这才想伺候夫人,好叫夫人松坦松坦些吗?”
  伯伊夫人微微叹了口气:“我身边之人,也就只有你最贴心,知我冷暖……”
  鲁秀子道:“夫人对奴好,奴自然要对夫人好上百倍,奴只盼夫人事事顺心,每日高高兴兴,奴便无所求了。”
  伯伊夫人慢慢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眼角隐隐风情,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有寺人的声音传入:“禀夫人,国君至,请夫人出来,有事要问。”
  伯伊夫人神色微微一变,一把推开鲁秀子,倏然坐起:“说我体有不适,夜深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说。”
  寺人诺声,转身正要退出,被鲁秀子叫住,看向伯伊夫人:“夫人避而不见,反显心虚,不如出去见他。接那卢姬进宫,夫人非出于私心,他岂能怪你?”
  伯伊夫人慢慢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你所言极是。”她转过头:“传我的话,叫他稍候。”
  寺人离去,伯伊夫人随即下榻,鲁秀子服侍她穿衣,取一件新裁不久的紫罗衣,伯伊夫人摇了摇头,换了件暗赭色的旧衣,定了定神,走了出去。
  倘若说,当初她还存了几分与这年轻英俊小叔暗通款曲的心思的话,如今这心思早已断了。
  她早看了出来,这个小叔,绝非那种能和自己扯的上不清不楚关系的人。与其自取其辱,不如在他面前扮演好端庄长嫂的角色,凭了这一层关系,或许还能继续为自己日后在宫中留有立足之地。
  她出了内寝,在侍女的扶持之下来到堂中,看到庚敖立在那里,神色肃然,便推开侍女的手,朝他缓缓走了过去,微笑道:“如此深夜,子游怎还来阿嫂这里?阿嫂身子有些不适,早早睡下,耽误了起身,子游莫怪。”
  庚敖道:“无妨,孤深夜来此,本就不是,等等阿嫂,亦是应该。阿嫂身体如何了?若还有不适,孤这就再派人去将玄唤来,叫她再为阿嫂诊治。”
  他的语气,听起来客气而冷淡,一如他此刻的神色,面无表情。
  伯伊夫人微露尬色,瞥了眼一旁的鲁秀子,鲁秀子立刻跪地:“全是奴的不是。先前见夫人心口痛的厉害,医士无用,慌乱无措,想起君夫人妙手仁心,这才惊扰了君夫人。夫人当时亦再三的阻拦,却是奴自作主张,君上责罚便是,奴无不受。”
  庚敖连眼角风都未投向地上的鲁秀子,只注视着伯伊夫人,片刻后,神色看起来缓和了不少:“阿嫂有如此贴心之奴在旁服侍,敖亦放心了。玄先前为阿嫂瞧病瞧的如何?”
  伯伊夫人忙道:“极好。阿嫂极是感激。”她又笑了,“子游你还不知吧,她与阿嫂虽是头回见面,却颇谈的来。阿嫂亦对她说,往后若有用得到阿嫂之处,尽管开口,阿嫂必定倾力助她。”
  庚敖颔首:“孤代玄谢过阿嫂。只是孤却听说,卢姬今日擅自回宫,还是阿嫂将她接入宫中,这是为何?阿嫂当知,送卢姬去往彭国,此为孤之决定,亦是孤后宫之事,阿嫂何以涉入?”
  伯伊夫人道:“子游千万莫误会,并非阿嫂擅自做主横加干涉,乃事出有因。卢姬今日回来,跪于王宫门外,死活不肯离去,阿嫂怕事情传扬开来于你名声有碍,亦怕她万一想不开,做出轻生之事,恰今日你又不在宫中,故暂时将她接入加以安抚。阿嫂本想等你回来便将事情告知,不想你回的迟,尚未来得及寻你,你便又出了宫,这才拖延了片刻。你来的正好,卢姬交还给你便是。”
  她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庚敖道:“有劳阿嫂费心。”
  伯伊夫人笑道:“应当之事。况且又非外人,子游何必与阿嫂如此客气。”
  庚敖点头,看向伯伊夫人:“敢问阿嫂一句,卢姬之事,孤可自己做主乎?”
  伯伊夫人一怔,随即笑道:“看你这话说的。你乃国君,又是你的后宫之事,自然由你自己说了算。”
  庚敖微微一笑:“多谢阿嫂。既如此,将卢姬唤来便是。孤再派人送她去往彭国。”
  伯伊夫人道:“子游听我一句,此举不妥。一来,于祖宗礼法不合。卢姬分位正当,乃是文公为你……”
  “阿嫂不必多说。”
  伯伊夫人话才开口,便被庚敖打断了。
  “阿嫂方才既也说了,此乃孤之后宫之事,便请阿嫂由孤自己定夺。倘于祖宗礼法不合,或有悖于先父之愿,孤自会去宗庙向先父请罪。阿嫂将卢姬唤出便是。”
  伯伊夫人掩不住尴尬之色,沉默了片刻,看向鲁秀子,鲁秀子会意,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退出,去传卢姬。
  等着之时,庚敖双手负后,沿着堂中慢慢踱步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伯伊夫人的脸上,若有所思。
  伯伊夫人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庚敖看了她片刻,忽道:“阿嫂,有一事,孤原本一直忘记了说。此处乃后寝,先兄薨已有两年之多,孤如今亦迎娶了君夫人,不可叫她长久无居住之所。城西有太宫,本就是为先王遗孀所建,敢问阿嫂,何日能搬迁去往太宫?”
  伯伊夫人勉强保持着镇定,道:“最近时日,阿嫂也正想着此事,心中甚是不宁。此处为后寝,我为未亡之人,此地原本不合我再居住,本早就想搬出的,只是先前,一来,得子游留我长居,二来,我身处此宫,每日所见,一饭一饮,一草一木,无不令我回忆当初,便似烈公依旧在世,心中亦是不舍,故一直住了下去……”
  庚敖微微颔首:“阿嫂说的是。原本再留阿嫂长居,也无不可。只是方才,孤却被阿嫂那一句于祖宗礼法不合给提醒了。孤若再强留阿嫂居于此处,恐怕有悖于祖宗礼法。”
  伯伊夫人面色大变,呆了片刻,终于勉强笑道:“如今穆国有了君夫人,此宫当由君夫人燕居,子游便是再留阿嫂,阿嫂自己亦不好再住下去了……”
  “阿嫂如此深明大义,主动愿意搬迁,孤甚是感激。既如此,明日孤便安排人来助阿嫂迁宫,阿嫂自己不必费心。”
  庚敖含笑道。
  伯伊夫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面色苍白,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片刻后,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鲁秀子带着卢姬来了。
  卢姬平日便有些怕庚敖,此次心中虽万分不愿离开,但之所以敢悖逆他的决定私自回来,却全是因为相信伯伊夫人能助自己留下。
  她被带到庚敖面前,还不知道方才到底出了何事,心中忐忑不安,见庚敖两道目光朝自己投来,立刻低头,不敢和他对望。
  “汝随孤来。”
  庚敖说了一句,语气平和,随即转身离开。
  卢姬急忙跟了上去,见他引着自己一直往自己从前居住的西宫而去,又想起他方才语气平和,忐忑渐消,心里渐渐地生出了一丝期望之情。
  庚敖带着卢姬入了西宫,停在门前,道:“你既回了,今夜便宿于此处。明日一早,孤派人再送你上路。”
  他说完,转身而去。
  卢姬愣住了,定定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渐渐涌出泪光,忽然呜咽出声,朝他奔了过去,追上跪在了他的脚边,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君上!你竟狠心如斯!”
  她仰脸望他,泪如泉涌。
  “君上纵然对妾无爱,然妾自问这些年,侍奉君上,无处不是用心,君上今日竟忍弃我如敝帚?恳请君上容妾留下,妾往后必定好生侍奉君夫人,绝不敢惹她半分不满……”
  庚敖低头看了她片刻,慢慢地道:“卢姬,两年之前,烈公薨,彭国国君前来拜祭之时,莫非你没有私会于他,向他诉苦,怨孤冷待于你?”
  卢姬微微张嘴,目光定住,露出骇色,很快回过神来,慌忙辩解:“君上明鉴!我与他是表兄妹,从小相识,我视他如亲兄,当时只是糊涂了,向他随口诉了几句而已,何敢做出不当之事!”
  庚敖淡淡道:“好一个亲兄,只怕是有心无胆吧。你与彭子若有胆做下了,孤还能留你到今日?”
  卢姬面如土色,慢慢缩回方才紧紧抱着他腿的两只手,低头不再说话,只抽泣个不停。
  庚敖微微皱眉:“两年之前,你便怨孤冷待于你,那彭子既是你的旧相识,你与他又暗通款曲,今日孤便送你去他那里,连同这西宫你从前一应日用之物,外加两车珠宝,你为何不走,定还要留下?你是舍不得孤,还是舍不得这王宫?”
  卢姬抽泣更甚,泪流满面。
  “你若定要留,孤亦不赶你,你可留下。只是孤告诉你,从今往后,这一辈子,孤都不会再碰你一根手指头,你与守活寡无异。孤不想令你陷入如此境地,这才安排你去彭国。”
  “孤再给你数个时辰,天明之前,你自己想好,是要去彭国,还是留下。若要留,也好,孤不会短了你的吃喝,只是孤告诉你,你若敢在后宫之中行那秽事,叫孤知晓,休怪孤无情,那时你便是想去彭国,恐怕也去不成了。”
  他语调也依旧平缓,没有丝毫的波动,说完,转身迈步而去。
  卢姬望着他的背影,神色渐渐慌乱,忽然发出一道呜咽之声:“妾……愿去彭国……”


第69章 
  空气里带着渗入骨髓般的深秋寒意; 深沉夜色笼罩而下,古老的王宫显得愈发肃穆。
  庚敖加快脚步回到了王寝; 慢慢推开面前那扇虚掩的门; 抬脚跨入。
  内寝中静悄悄的; 依然亮着灯火,昏黄光晕驱散了夜的漆黑; 凭添了几分暖意。
  这个多事的夜,随着门在身后合拢; 终于彻底地被隔绝在外。
  阿玄仿佛睡着了,缩在被衾之下; 看起来小小的一团,只剩一束云鬓青丝露于被衾之外。
  庚敖脱了衣裳; 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躺下将她轻轻抱住。
  蜷在怀里的身子软而温暖; 触手可及。
  “孤回了。”
  他说完; 唇又凑到她的耳畔,轻声耳语了几句,最后道:“……委屈你了,你莫往心里去。”
  阿玄摇了摇头,在他胸膛里蹭了几下; 寻了个更舒服的位子。
  庚敖附到她耳畔:“困吗?”
  阿玄闭目嗯了一声; 一只手慢慢地爬搭在了他的腰间。
  男人的那只大手便接住了悄悄爬上自己腰身的那只小手,将它包握在掌心,轻轻揉捏了片刻; 沿着手腕和臂膀慢慢往上,穿进那一管宽大的衣袖,转到了她的后背,抚摸两瓣精致的蝴蝶骨,片刻之后,又顺着那片柔美背脊往下,轻轻搔了搔她的腰窝。
  阿玄起先不动。
  那只手不走了,继续搔了几下。
  阿玄终于忍不住那种仿佛被毛毛虫爬过似的痒,嗤的轻笑一声,猫儿似的弓了身子往后缩,躲开他那只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
  “我困……”
  她的声音略带了点鼻音,听起来娇软无比,仿佛是在埋怨,又像是在撒娇。
  庚敖将她身子拖了回来,压她贴住自己,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渴望,声音有些喑哑:“你睡便是,孤会很轻……”
  阿玄半睁半闭着眼,任他摆弄,被他欺入。
  他的动作起先确实轻柔无比。如此舒缓的韵律,渐渐令阿玄放松了下来,她的腰肢绵软若水,毛孔亦似徐徐舒张,全身上下,唯脚趾渐渐绷紧。
  他看着她面庞渐渐染了红晕,呼吸如兰,恨不得一口将她吞入腹中,却强忍着,继续不疾不徐地碾磨着,终于在她双手捉住了他的手臂,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细碎呻,吟,仿佛想要更多之时,忽然停了下来。
  阿玄睁开眼睛,对上了他那双正俯视着自己的眼睛。
  “还困吗?”他柔声问,不等她回答,忽然狠狠地顶了她一下。
  阿玄被他顶的头歪到了枕上,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之声。
  “孤舍不得睡。”
  他眸中带笑,语气逗弄。
  阿玄呼吸潮热,脸愈发红,和他对望了片刻。
  “抱着孤可好?”庚敖低声恳求她。
  阿玄起先不动,但在他含着期待的目光注视之下,终于慢慢伸出一双玉臂,轻轻搂住了他的脖颈。
  庚敖眼眸发亮,胸中顿时被愉悦完全地充满,一个反手,发力便抱住了她,尽情狠狠地要她,一番淋漓酣畅过后,命人送热水入内,抱她同浴,回到床上拥她而眠,一觉天亮。
  ……
  次日,也就是国君庚敖大婚后的第三天。
  昨夜发生在城外南营的那场异动,仿佛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天明之后,便无声无息地消沉了下去,并没有对国人造成任何的影响。这一天,丘阳城中的国人还沉浸在昨日国君夫人带给他们的惊艳和震撼之中,街头巷尾依旧在热议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表面看似寻常,实则暗流涌动的大事。
  今日朝会之时,国君庚敖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他以伊贯功德兼隆为由,决定封他太师头衔。
  太师位列三公之首,地位无上尊贵,臣子中无以复加,穆国此前从无哪个公卿能获此殊荣,从前便是武伯,也只被封国太傅之衔,如今却封他太师,此为庚敖对他的额外荣典,以示恩宠。
  第二件事,他决定效仿周室,废黜宰相之职,改设大宰,总管国务,由宰夫买担任,开府设属官,总摄政务,同时封祝叔弥为大司马,协助国君统军作战,总管军务。
  这几项任命,看似寻常,实则暗含玄机,一俟宣布,群臣无不吃惊。
  丞相一职,在穆国由来已久。官居丞相,不但治民,而且辖有军权,权力极大——甚至可以说,分走了国君的一部分权力。而太师的头衔,虽尊贵无匹,实际但却不过是个荣衔空职,并无实权。
  庚敖今日升他同时,废黜丞相一职,又效仿周室设大宰,显然是让宰夫买接替伊贯手中原本的治民之权,至于军权,同样也通过祝叔弥,完全地集中到了国君一人的手上。
  ……
  宣布任命之后,宰夫买和祝叔弥出列,向座上的国君跪拜谢恩。
  伊贯为官多年,原本早已练就一张泰山崩于前亦不变色的脸,此刻却也僵住。
  昨夜南营之事,他起先分毫不知,直到周季匆匆入他府邸商议对策,他才知道周季瞒着自己安排了此事,当时大怒,但怒气过后,也并未真正将庚敖的反应放在心上。
  身居高位多年,经历了文公、烈公两朝,他在培植出庞大势力的同时,也渐渐开始误判了自己对于国君的威慑之力。
  他知穆国如今这个年轻的国君不好驾驭,但在他想来,刚上位才不过两年多的年轻国君,就算对自己有所不满,最多也就只会和他暗中较劲。在他看来,庚敖当时惩罚那十几个贵族军官,应该只是出于泄愤。
  年轻气盛的国君遭遇到军官当众忤逆,愤怒之下,为了挽回颜面,有如此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故昨夜后来,他训斥了周季一通,严令他今后不得瞒着自己再行类似之事后,便也没将此事真正放在心上,想着过两日,等庚敖气消了,自己再见机为那十几个子弟开口陈情,想来庚敖不至于不肯给他这点面子。
  他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庚敖突然对朝堂人事做了如此巨大的变动!
  毫无防备之间,这个年轻国君竟然敢对自己下手,且下了如此大的狠手!明面上对他尊荣有加,实则将他手中权力夺的一干二净。再联想到一早自己女儿给他传来的后宫之变的消息,纵然伊贯这辈子已见惯各种场面,此刻一时也是惊呆,半晌没有作声,直到听到耳畔传来卿士大夫的嗡嗡议论之声,这才终于定住心神,随宰夫买和祝叔弥出列,颤巍巍地向庚敖下拜谢恩。
  庚敖笑容满面,从王座起身,来到伊贯面前,亲手将他扶了起来,对着群臣朗声道:“孤有太师,如有至宝。孤知太师年高,近来体亦病弱,原本应当放太师早日颐养天年,然孤尚年轻,行事未免多有不足,往后更盼太师不吝余力,继续辅弼于孤。”
  周季等人一语不发,其余卿士大夫纷纷点头附和。
  伊贯道:“蒙君上信重,老臣岂敢不誓死效力?”
  庚敖含笑点头,转头对侍立在侧的茅公说道:“明日起,凡太师上朝议事,于孤之下为太师另设一尊座。”
  茅公应了,伊贯忙推拒:“老臣德薄位卑,岂敢如此?”
  庚敖道:“太师德高望重,孤不过为太师设一座罢了,何人敢言太师不是?”
  大夫们便向伊贯恭贺,伊贯只得挤出笑脸,再次向庚敖道谢。
  庚敖仿佛忽然想了起来:“有一事,太师想必还不知晓。伯伊夫人昨日见于孤,言君夫人既入穆,她亦当迁宫为宜。孤与夫人均苦苦挽留,奈何阿嫂心意不改,今日便要迁居别宫,孤无奈,这才应允。夫人甚是不安,今早孤离后宫之时,夫人托孤,见到太师,代她向太师问安,请太师勿怪为好。”
  周季闻言,仿佛吃了一惊,双目骤然圆睁,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闭口不言,只是脸色愈发难看了。
  伊贯道:“怎敢当的起如此之言?先公既去了,老夫之女本就不当再居后寝,如今迁宫,亦是天经地义。倘她自己不提,老夫亦要提醒于她了。”
  庚敖笑道:“太师深明大义,才会有阿嫂之恭谦柔德。太师放心,阿嫂虽迁于别宫,然从今往后,孤与夫人必视阿嫂如亲,绝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事已至此,伊贯也只能干笑道谢。
  朝议还在继续,场面一如既往,但立于这朝堂之上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一道无声的洪流,正从每一个人的身边暗暗汹涌而过。
  随着面前这个年轻国君雷厉风行般的举动,穆国朝堂的格局,从这一刻开始,恐怕就要发生改变了。
  ……
  后宫,阿玄亲送伯伊夫人至宫门。
  伯伊夫人脸色苍白,厚重脂粉也掩盖不住她昨夜无眠留下的眼圈,只是她的神态依旧端庄,下巴微微抬起,走出后寝大门之时,停步,转身看了片刻,视线投到阿玄的脸上,朝她慢慢地走了过来,一直走到她的近前,倾身靠来。
  “陋野之砂,亦敢自媲南珠。如今你凭男人一时之宠,唆他将我赶出此宫,只是你以为你能独宠一世,叫他往后再无别的女子?美貌能有几时?你名为王姬,周室却不能令你借力半分,总有一日,你会失宠于男人,到时我再看你,是何下场!”
  两人距离极近,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如果不是听到她说的话,落入旁人眼中,便似她是在与阿玄不舍告别。
  阿玄一笑:“荒野之鹫,眼中除去陋砂,还能见到何物?我日后如何,不劳阿嫂挂心,阿嫂去了别宫,往后好生保重自己才是。阿嫂还年轻,别宫索居一生,未免不近人情,往后若有另外打算,君上与我必全力相助。”
  伯伊夫人一顿,不再开口,盯了阿玄一眼,在身旁鲁秀子的扶持之下,出宫门登车而去。
  ……
  次日,庚敖设下盛宴,款谢鲁侯与送阿玄入穆的周国使团,宴毕,鲁侯与周人离开了穆国,至此,这场大婚才告完毕。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庚敖和阿玄各自异常忙碌。
  庚敖这边,召集全部公族卿士至宗庙,正式宣布实施新法,通颁全国。继伊贯升太师之后,又根据新颁的律法,继续对穆国朝堂的人事做了一系列的调整。他手段强硬,说一不二,最重要的是,无论是民心还是军心,无人能够撼动半分,随着伊贯周季等人的集体失声,那些对新政,乃至对国君怨艾生恨之人,纵然背地里恨的牙痒,表面上却再也不敢公然反对。
  新法实施,人事调整,千头万绪,庚敖忙于政事之时,后宫中的阿玄也不得空闲。
  作为新来的君夫人,和国君大婚后的第一件重要之事,便是接见贵妇。
  这些贵妇人们,除了来自丘阳的世老贵族,还有许多从封地、乃至临近附庸小国远道而来的国君和公族夫人们,普通的可以见个面就打发了,但有些资历深厚,或是年纪大、辈分高的贵妇们,阿玄便需应酬,至于那些从别国远道而至的君夫人,更要以正式礼仪相待,过程无不繁琐。虽然从一开始,就有春和女御为她全程安排,但即便这样,多日下来,也绝非一件轻松的事,更何况,白天忙碌不算,入夜她还要应付庚敖在床上的索要,一连十来日,几乎没有间断,阿玄感到有些疲乏。
  好在再累,人也有见完的一天。
  半个月后,随着最后一位邻国国君夫人被送走,阿玄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
  这个晚上,庚敖在高室处理白日未完的奏简,阿玄在旁相陪。
  天气已经转寒,高室里燃起了地炉,暖洋洋的。庚敖批了一半奏简,忽然投笔,将阿玄抱入怀中,让她仰躺在自己腿上,低头端详她的脸,露出心疼之色:“孤瞧你脸怎似小了?可是这些日太过辛苦?”说完手又伸进阿玄的衣襟里,捉桃似的捏了一捏,“此处倒未见小,好似还大了些……”
  宫室内虽温暖如春,但他那只手突然摸进衣襟,贴着她温暖的胸脯,感觉依然生冷生冷。
  阿玄急忙抽出他的手,呸了他一声,低头理了理衣襟,起身便要回去:“我乏了,你自己慢慢做事吧,我不陪你了……”
  话音未落,庚敖便朝她伸出了一手,捞了一下,五指便紧紧地抓住了她的一只脚腕,再一拖,伴随着她一声尖叫,她整个人便歪摔了下去,不偏不倚,正落入了庚敖又摊开了的一双臂膀里。
  阿玄没好气地打他,他哈哈大笑,神情得意,抱着她在柔软的茵褥上翻滚了起来,吻住了她的嘴。
  阿玄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终于结束了这个绵长的亲吻,她面颊绯红,双眸半睁半闭,软在了他的臂弯之中。
  庚敖把玩着她的长发。
  “司空前些日见孤,说木兰宫已全部营造完毕,内中温泉极好,正适合冬日。这两日你准备一下,孤事毕,便带你去木兰宫里住些日子,如何?”
  他笑吟吟望着她道。
  阿玄唔了一声,忽然想了起来,睁开眼睛:“我派人去问声小姑姑,看她要不要同去。”
  庚敖立刻摇头:“她去太吵,勿派人扰她。”
  阿玄不高兴了,拧了一下他的腰:“你好小气!偌大一个木兰宫,如何就叫她给吵到了?前次我答应过她的。你若不叫她,我也不去了。”
  庚敖只好道:“好,好,孤听你的。你说如何,孤便如何。”
  阿玄这才欢喜了,朝他嫣然一笑:“那就说定了,明日我便派人去叫她。”


第70章 
  数日后; 庚敖终于不似前些时候那般忙碌了; 便带着阿玄和兴奋的玉玑,一行人来到了木兰宫。
  人人都知,木兰宫是国君为君夫人所造; 依山坐落于城外,占地广阔,流水穿入宫墙,东西逶迤而出,内中楼台矗立; 气势巍峨; 长桥缦廊; 精致华丽,主体宫殿更以深山所出的百年香木为材; 奇香蒸腾,不但如此,内中还就着一道天然温泉泉眼建了一座暖宫; 这种天气过来,热雾氤氲; 人泡在温泉汤中; 美妙宛如置身人间仙境。
  阿玄颇喜欢这地方; 玉玑更不用说了; 到了后的第一天,便似出笼的鸟儿般欢快,东游西逛; 无事和阿玄泛舟水上,冷了便拉她一起去泡温泉,如此一晃十来天过去,乐不思蜀,恨不得一直住下来不走才好。
  庚敖人虽出了王宫,事务也不似之前繁忙,但其实也就相当于换了个地方履行国君之职罢了,每日照旧会有成车简牍送来等他批阅,大臣们也来来去去,故白天还好,但到了晚上,玉玑还是要和阿玄粘一起,不到入睡时刻便不走,总插在两人中间,令庚敖倍感不便。
  这日傍晚,他早早结束事情,打发了人,回到这些天他和阿玄所居的宫室,不出所料,玉玑果然又在,正和阿玄说着她从前山居时的一些趣事,边说边笑,人还未入,先便听到了她那银铃似的笑声。
  庚敖入内。阿玄见他回来,起身相迎。
  因此处是别宫,故阿玄日常穿的也不似前些日在王宫中那般严谨,一袭雨过天青色的深衣,长发垂束于后,除去耳畔戴了一双玉珰,别无多余装饰,别有一种温婉之美。
  她帮他脱去外衣,一边脱,一边问:“腹中饥饿了吧?正等着你回,稍候便可用饭了。”
  她眉眼盈盈,语气温柔,庚敖心中极是受用,低头看着她:“你想必等饿了吧?下回不必特意等我,若是饿了,自己先用饭便是。”
  阿玄摇头:“先前我和玉玑吃了些小食,不饿。”
  她顺手又帮庚敖理了理了衣襟,庚敖便握住了她的手,送到自己唇边,飞快地吻了吻她的手背。
  他做这事时,本是背对着玉玑的,动作也很快,却还是被眼尖的玉玑给看到了,在他身后睁大眼睛,吃吃笑个不停。
  阿玄有些耳热,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庚敖便转过身,冲着玉玑道:“小丫头,笑什么笑?”
  玉玑道:“才回来,竟就当着你姑姑的面和她亲热!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姑姑?”
  庚敖笑吟吟道:“孤和夫人亲热,天经地义,哪里来的姑姑,既是长辈,怎就不知避让?”
  玉玑手指划脸:“好不知羞!”
  庚敖正色道:“你再说孤不好,孤今晚就派车把你送回去。你来也有些日了,叔祖他老人家定有些想你。”
  玉玑冲他嘻嘻一笑:“你休想赶我走!我才不怕你。来之前,我就求过叔父了,叔父说了,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若瞧我不顺眼,不如你回宫去,我陪她留在此处过冬。等春来了,我再送她回宫。”
  庚敖笑:“原来你也知孤瞧你不顺眼?”说罢屈指,重重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玉玑哎呦一声,捂住头,撅嘴向阿玄告状:“他欺负我!他从前不这样的!”
  阿玄白了庚敖一眼,赶紧伸手摸了摸玉玑方才被他弹过的额,又凑过去轻轻吹了吹:“方才你不是嚷着腹饥吗?去用饭吧。”
  玉玑见她护着自己,一下又欢喜了,朝庚敖投去一个不屑眼神,挽住了阿玄的胳膊:“我们一道。”
  庚敖望着阿玄被她带走的背影,摇了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三人一道用完了饭,歇了片刻,庚敖取了件镶着狐裘的大氅,披在阿玄身上,一边为她系着领口,一边低声道:“和孤出去走走吧。”
  他话音还未落下,一旁玉玑立刻站了起来,一边催促侍女赶紧取来自己的斗篷,一边凑过去,伸手要挽阿玄的胳膊:“我也要去走走。”
  庚敖眼疾手快,抱住阿玄肩膀,一带,便将她带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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