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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病娇皇子-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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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昀便是被废了腿,需人推而行走,依旧未能损他半点风华,而瞧见了他,还能再瞧见谁?
在场女眷中,除了众公主,还能算清醒的,就只有齐凰儿,但即便她心有所属,不为所动,也不得不惊叹眼前这个谢昀,当真称得上风华绝代。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谢昀不是她知道的那个谢昀,一个人变化再大,也不可能找不到半点相同的痕迹。眼前的这个谢昀……他是谁?
“平身吧。”
楚皇抬抬手,将众人的视线和脱缰的思绪拉了回来,“朕进来前,是在玩什么?”
楚皇这话是在和徐皇后说。
徐皇后眸光轻抬,神色恭谨端庄,“是在对诗,张家的九姑娘得了魁,臣妾正想赏他什么好呢?”
徐皇后话落,张静同席的一个妙龄女子就羞涩地低下了头,但她的眸光却忍不住抬起,扫过了谢昀的席面,不敢碰及他,就羞涩地收了回来。
在得知家里有意将她许给谢昀时,她好是难过了一番,一个站不起来的皇子,能带给她什么?
但方才惊鸿一瞥,她的不甘不愿,忽的就不见了。如果她要嫁的是眼前的谢昀,她想,她很难不愿。
楚皇目光扫去,谢昀侧身靠着,全然神游,只怕谁的话也没听见,谁也没看在眼中。
张家……楚皇沉吟,随即淡淡道,“皇后看着赏好了,接下去是什么?”
徐皇后轻笑了一下,一扬手,让宫人念赏,然后她又和楚皇低语,“是乐。”
一家家姑娘或弹琴,或吹箫,或歌舞,争奇斗艳,眼花缭乱,宫宴才进入了它最精彩的部分。
“小路子你去,让祖母早些过来。”
才将落日,他就急着让老太后来带他提前离席了。否则就是他再任性随意,也还得多捱几个时辰去,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见俞乔了。
“是,”小路子躬身后退,让人去德馨宫带话。
楚皇余光往应森那里一扫,应森也颔首退下,让人去截住小路子的人。
“八哥没看出来吗?父皇这是在给你选妃呢。”
谢暄被囚宗人府,谢明还在宗庙里吃素,谢昀的下首就是他谢晔了,他喝着酒,眸光在那些妙龄少女身上一一滑过,然后才给谢昀道。
谢昀闻言未应,但他终于抬起目光,扫视众人,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宴会,到底都在进行些什么,而他又还在这里忍耐些什么。
“嘭,”酒杯应声而碎。
谢晔的目光落到谢昀的手,指节分明,修长似玉琢,便是手,也好看得出乎意料,但他却用蛮力捏碎了一个杯子。
声音虽响,但和宫殿内热闹的雅乐人声比起来,又算不得什么了。
在谢晔以为谢昀会当即爆发的时候,谢昀却只偏头,“小路子,推本宫出去转转。”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不落到谢晔身上,即便是他点醒了他。
“是,”小路子余光扫过不怀好意的谢晔,推着谢昀向殿外而去。
“殿下,我们回宫吗?”小路子口中的回宫,是指回紫云宫。
“不,到湖边转转。”
谢昀看着依旧平静,但小路子却又有那种风雨欲来,乌云压顶的感觉了。
谢晔的目光从谢昀的背影回转,落到了谢昀席面上,白玉碎片染着樱红的血,谢昀方才是真怒了,但他也还是忍了。
谢晔失笑,又喝了一口酒,楚皇费尽心思帮谢昀选世家好女,为他考虑,他在怒什么?
时入中秋,天已凉,夜幕一降,湖面是一团团水汽,在澄透的月色中,有如仙境。
在湖边游玩转悠的女眷并不在少数,三三两两相聚,话题都没离了谢昀。
“可惜站不起来,否则……”
“称得上如意相公了吧。”
“是可惜了……”
有人怀春,有人不为所动,也有人暗暗为谢昀惋惜,或者说,为他那张脸惋惜。
“去准备艘船,本宫要游湖。”
谢昀按住转动木轮,随即对小路子吩咐。
这宫宴设在湖边,本来就有备着的船,按照谢昀的吩咐,他找人交代一句就好了,但他此时却莫名忐忑,总觉得谢昀在酝酿些什么。
“殿下……”
“去吧。”
“是,”小路子无奈,只能点头。
谢昀的动静自然无法瞒过楚皇,但游湖也不算出格。
消息再传来,谢昀还允许了好些姑娘和他一同游湖。
楚皇在内殿终于坐不下去了,他站了起来,“朕也出去走走。”
他一说出去,响应的人一堆,还留在殿内的,除了喝醉的,就只有徐皇后为首,需在内殿继续坐镇的了。
楚皇走出清秋殿,老太后就来了,她身边还有好些老妇夫人,都是老太后以前在京中的熟识,也只有她们才能耽搁得了老太后过来的时间。
“我的乖孙儿呢?”老太后也不耐烦和楚皇多说些什么,她扫着目光,寻找谢昀。
她是了解谢昀的,早上他还给她叮嘱了一遍,算着时间,他早该让人过来唤她了,但夜幕已下,他的人却没来,甚至楚皇那边也没人过来请,她琢磨着那里是有些不对劲儿了。
“阿昀在游湖,”楚皇面对老太后焦虑的目光,心中却只有无奈,他们宠着谢昀,却能宠多久,总是要给他找一个知冷热,能照顾他一辈子的人。
今年翻过,谢昀可是有二十四了。
小他几岁的谢晔都已成亲多年,儿女绕膝,满地跑了,更不用说其他比谢昀年长的皇子。
不说年幼不及十岁的几位,就只有谢昀,至今连个侍妾宠姬都不曾有过,清修和尚都没他这般寡淡的,他母后早逝,就只有他为他考虑了。
但现在不仅谢昀不懂,老太后也不认同。
老太后闻言,不着痕迹瞪了楚皇一眼,而后就往湖边走去,楚皇等人紧随其后。
他们远远看着,就能看到湖心一艘宫灯通明的花船,有两层高,游游荡荡,似有仙船从月宫来。
但还未从美景中回神,一声刺破夜空的尖叫,也从那花船上传来。
伴随尖叫,还有接连落水的声音。
无一例外,全是被谢昀用鞭子,一个一个甩下去的。
“自己跳,还是本宫抽你?”谢昀斜睨,那被他看着的少女,毫无犹豫,自己噗通跳了下去。比起秋夜湖水的冰冷,谢昀的目光更加可怕。
谢昀说话时,他的神色冷得全不像一个活人,美是美,却更像是一个披了美人皮,专门索命的鬼魅。被那样的目光看着,那里还能有什么春情,就只有惊悚,只有畏惧。
“救命,救命!”
这个湖可不浅,而这些人全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会水的可没多少。
“还不去捞人!”楚皇大喝一声,却是要被任意妄为,无法无天的谢昀气死了。
“来人,给我将八皇子押过来。”
这回便是他有心偏向谢昀,也无法轻轻放过了。
这些女眷无一例外是各家各族里得宠出色的女郎,此时却被谢昀明目张胆地扔下水去,不抓谢昀,如何交代。
湖边常备的小船,接连使出,训练有素的宫人和禁卫军,将一个个落水的姑娘捞起。
而谢昀也一直凭栏看着,甚至嘴角还带着几丝冷冷的看热闹的笑意。
他的目光看向岸边,是楚皇老太后他们所站的地方,他瞧不见他们的神色,他们也瞧不见他的神色,只依稀能看到,谢昀离船栏越来越近,再然后,黑发飘飞,落入湖中。
喧闹的湖边,有几瞬都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直到……
“昀儿,昀儿!”
老太后惊叫而起,是要往前,却无力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昀儿……会不会水?会不会水?”
她抓住楚皇的手,话也说不完全,什么也难想清,她需要有人告诉她这个答案。
“不,不,不知道,”楚皇也被吓住了。
十二岁前的谢昀不会,但从北境回来,有没有学会,楚皇就不清楚。
“去捞人,还愣住做什么!”
楚皇喝骂,这回上前的,不仅有宫人,还有禁卫军一众。
“殿下,殿下!”
小路子伸手就只抓住了木椅,他全没料到,谢昀会自己投湖,毫无预兆,也无半点犹豫。
“殿下,您出来呀,快出来呀!”
小路子喊着波澜粼粼的水面,声泪俱下,惊慌失措,但谢昀落水,就真没出来了。
那些姑娘,无一例外都会各种扑腾求救,但谢昀却没有,水面晃动依旧,宫灯明亮依旧,却照不进那深深的湖底。
若非是众人亲眼看着谢昀落水,他们都要怀疑,这是他又在戏弄众人了。
“是你,是你又逼我的昀儿了,是你!”老太后再退一步,却是拂开了楚皇的手。
“昀儿,昀儿你出来,祖母给你做主,祖母给你做主。”
“还不下水去寻,”楚皇近十年鲜少这般暴怒了,他脚一提直接将一个宫人踢下水去。
“捞不回来,你们就给八皇子陪葬!”
迟众人一步出清秋殿的谢晔,瞧着这几乎兵荒马乱的场景,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了?谁落水了?”
“她们,还有老八。”
谢晖站着没动,他在想谢昀能在水底忍耐到什么时候去,他真能忍到那些人找到他吗。
谢晔沉默了许久,才明白了谢晖的意思,他张大了嘴,“为……为什么?怎么会……”
谢昀……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再找不到,谢昀就真危险了。
此时便是那些落水受惊的姑娘们,也顾不得啜泣和惊慌,她们看着湖边,心也在发凉,谢昀若是出事,她们也得不了好的。
“我不该说那些……刺激他的话。”
“你说什么了?”张家九姑娘张悦,扶着喃喃低语,落水之一的李家姑娘。
“我不想嫁给废人……”
原话应该是,谢昀作为废人,他就不该娶妻,就不该耽误任何人的未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张悦退开三步,不再理她,原本她还惋惜,没能上得花船,但后来她们落水,她又惊讶谢昀的冷漠和无情,现在,她心起的却是对谢昀的怜惜和不平。
“殿下,您快出来,是她们的错,不是您的错。”
张悦喊了一句,但她的声音压在众人的声中,几乎难以辨析。
在快两刻钟的时候,陈铭才带人将谢昀从水底捞了回来,双眸紧闭,面无血色,谢昀的手上还抓着两根,被陈铭他们强行割断的水草。
楚皇喘息后退,差点被谢昀气晕过去。
“他求死,他真在求死……”
应森扶住楚皇,童公公扶住老太后,俩人都被谢昀此举刺激得不轻。
“太医,太医……”
太医早就在一边侯着了,谢昀被拉上来,他们当即施救。
“有呼吸了,有呼吸了!”
老太医激动地喊了一句,松下一口气来。原来一度,谢昀是真没了呼吸的。
“回紫云宫,殿下,我们回紫云宫。”
小路子一身湿漉漉,双眼猩红,他将一块干净的毛毯放到谢昀身上,然后对林易道,他们早就该回紫云宫,早就该出宫去了,否则也不会有谢昀差点丧命的事情了。
紫云宫就在湖水对面,算是比较近的宫殿,楚皇和老太后跟上,徐皇后和众皇子留在这里善后。
热热闹闹的中秋宴,以这样的收场,是谁也没想到。
谢昀的狠,不仅对别人,也对他自己。
他今儿就是告诉楚皇,如若勉强,他毋宁死。他的婚事由不得任何人来给他做主。
折腾到半夜,谢昀依旧没醒,但微弱的呼吸勉强算稳定下来了。
老太后真被谢昀吓到了,但她此生经历风浪太多,还算绷持得住,她扫了楚皇一眼,连秋后算账的兴致都没有,“回德馨宫。”
楚皇站在谢昀昏迷的榻前,静立许久,但他的呼吸就不曾缓和过,惊怒,后怕依旧不曾平息。
“随你,随你……”谢昀要怎样都随他。
谢昀好不容易才醒,好不容易才从北境回来,他不想成为那个逼死谢昀的人。
☆、第10章 /61/15
中秋月夜,整个楚京都笼罩在一片灯海之中,就是轩云书斋,也没例外,后院里,一盏盏花灯,精致又好看。
王伯几日前扎了几个,剩下的就都是谢昀送来的。
他们没到楚京街上凑热闹,晚膳之后,秦述带着阿狸点灯,俞乔和王伯则将灯挂上。点好灯之后,他们在庭院中摆了月饼,瓜果祭月。
包括阿狸在内,书斋里的每个人都点香祭拜。
在众人都拜好之后,俞乔又点了一柱香上前,“求月神娘娘庇佑阿昀。”
这是俞乔替没能回来的谢昀上的香。将香插上,俞乔有些失笑。她倒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般贪心,为谢昀求什么都觉得不够。
“平安康顺。”只有这个算最重要了。
等香燃尽,阿狸搓了搓睡眼,目光往侧门扫去,却无什么动静传来。
俞乔揉了揉阿狸头发,看向秦述,“带阿狸回去睡吧。”
“乔哥也早点休息,”秦述点头,又和王伯道了声安,就带着阿狸回去了。
谢昀没回,其实也正常,只是少了他,这个中秋过得,倒似是缺了点什么。
不过,就秦述来说,他已然满足,这是他……过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中秋,有添置的新衣服,有一起做的月饼,还收到精心准备的礼物。
月夜之下,燃香拜月,祈祷康顺,他有了家,有了关心他,他也关心的人。
阿狸回房不久,公良端锦和梁艋也回客房,王伯则陪俞乔,将院子里的东西收拾好,随后也打着哈欠回屋睡觉。
俞乔在庭院中静立片刻,就也回了屋子,但没多久,她寝室的窗户又被推开了。
俞乔披着寝衣,站在窗前,莹白的月光也落了她满身,她抬脸看向天空,目光沉静,未有多少波动,但她没能睡着,就说明她心中并不平静。
以谢昀的性子,今儿便是再晚,他也会想办法回来,一是想回来和他们共度中秋,再就是明儿秋试,他想送她。
但时近凌晨,侧门依旧没被敲响,她这觉也睡得不安稳了。
“应该是不回了。”
俞乔轻喃,眉尖微蹙,神情多了几丝忧虑,倒不是她这般想谢昀回来,而是,她有些担心,总是有什么事,阻了他的归程。
又站了许久,俞乔合上窗户,回走内室。
翌日清晨大早,王伯就亲自下厨,煮了早膳,然后又亲自驾车,带着秦述阿狸,一起送的俞乔到考场。
“回去吧,三日后,再来接我。”俞乔对王伯扬手,让他们回书斋去。
其实就算没接,也算不得什么,这点路,她走半个时辰也就到了。但送是他们的心意,接也是他们的心意,俞乔领他们的情。
王伯郑重点头,些些紧张,依稀可见。
可按理说,他最不该紧张,这些年,他管理书肆,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些寒窗苦,年年赶考的学子,见的大考也不少了,但临到俞乔身上,他居然也紧张起来了。
“另外……”俞乔再开口,不仅王伯,就是秦述阿狸都紧盯着她看。他们是不是真忘记什么了?赶回去取,还来不来得及?
俞乔看他们的神色失笑,她顿了顿,轻声道,“让他等我。”
他自是谢昀,等她,是让他不要在这三天就找公良端锦封住内力,这种痛苦,她并未经历,却可以想象,她希望能陪着谢昀。
秦述和阿狸点头。
俞乔又对他们笑了笑,便走向秋试的府院大门。
俞乔的身份早在没抵达楚京前,就着手让王伯处理,她来自赵国,可赵国被毁,俞氏族迁,过往关于她和她家人一切资料,无从可寻。
甚至在迁到魏国的俞氏内,也没有留下俞乔的任何可察痕迹,以前认识她的族人,除了唯一知情的老族长,其他人都会以为她死在迁族的路上,族里则继承了老俞公的一切。
而老族长会将这个秘密,随他一起带走。
也就在俞乔即将踏入解试大门的时候,子明跑马,从远处而来,俞乔耳尖,也听到了同考学子的议论。
昨夜随那么女眷出宫,谢昀落水的消息在这一夜酝酿之后,早就传扬开了。
浮生斋里昨夜就得了消息,但他们并不知俞乔和谢昀的关系,消息在清早,才送来轩云书斋,那个管事八卦一提,才叫子明惊觉,然后赶来告知。
俞乔侧身一步,离开队伍,走向子明,不待他说,她直接抽过他手中紧抓的信纸,一一查看。
王伯几人还未离开,瞧见了子明,又瞧见了俞乔回走,自也一同上前。
俞乔将信纸交给王伯,眼睛眯了眯,双手背后,拳头却已握紧,这是她极致戒备的状态,又静伫片刻,她转身进入府院,却一句也没再交代。
“乔……乔哥……生……生气了吗。”
秦述说话带颤,他被俞乔猛然释放的冷气吓到了。
阿狸缩着脑袋点头,认同了秦述的说话。
“咳,”王伯也有点吃不消,他轻咳了一下,盯着府院大门看了几眼,又瞧了瞧一头雾水的秦述和阿狸,轻叹口气,“走吧。”
“这么胡来,是该……生气的。”
哪有把人家姑娘甩下水,自己还落水不醒的呢。不,用落水很不恰当,他是在用死在逼得楚皇妥协。那些姑娘还资格嫌弃他,是他谢昀从头到尾都不甘愿。死,也不甘愿。
他们马车回到书斋,侧门一辆马车也将将停下。
好不容易弄明白怎么回事的秦述和阿狸,看到那辆马车,没等车停稳,他就先后跳下马车,跑上前去了。
“来迟了吗?”
带着点哑色的声音传来,阿狸眼睛一亮,这的确是谢昀的声音,“漂亮哥哥!”
车厢门推开,是一身墨衣,坐于木椅上,依旧美如画的谢昀。
“漂亮哥哥没事了吗?”阿狸爬上马车,抓住了谢昀的手,却被那冰凉的温度,吓了一跳,“好冷。”
谢昀失落的神色稍稍缓和,他另一只手揉了揉阿狸的头发。
阿狸抓着谢昀的手,继续给他说,“小鱼哥哥知道了。”
“很生气……”能让阿狸都感觉出来的生气,是有多气啊。
阿狸扫着谢昀,忍不住要为谢昀担心,也想为他出谋划策,“漂亮哥哥快点好,小鱼哥哥就不气了。”
“她说什么了?”谢昀顿了顿,看向阿狸,似乎要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俞乔。
阿狸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这才可怕啊,已经被气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和俞乔相处久了就会知道,她是脾气和耐性都极好的人,无论面对什么,她都是冷静自持的,便是在篙草原上第一次杀人,她的情绪都少外露,想要让她生气不难,可让她表现出来,可不容易。
但之前不久,俞乔听到那些话,看到信时,虽然极力压制,但是眉宇间的冷意和怒意,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哎,”谢昀对着阿狸可怜兮兮地叹了一口气。
阿狸摇摇头,一脸爱莫能助。
“殿下,您还发热,咱们进去说话吧。”
小路子在一边插嘴,他的神色比谢昀还要糟糕,一夜没睡,如何能好。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生气,想要摇一摇谢昀,落水之后一直昏迷,在半夜又发热,到寅时才醒过来。
但他却不愿意休息,只让人往德馨宫送了消息,就坐马车出宫了,可他还发着热呢。
阿狸的小手摸上谢昀的额头,惊呼了一声,“呀!”
随即他麻溜地下了马车,让林易和陈野将谢昀抬了下来,秦述走上前,推谢昀,阿狸却手臂一张,拦住了林易陈野的步伐,“漂亮哥哥让你们回去。”
“这……”林易陈野迟疑。
但谢昀却扬了扬手,这话并不是阿狸自作主张,而是谢昀的意思。
“你们回城防营去吧,本宫病好了再回去。”
话是这么说,可他这个病估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好不了了。
“让大胖他们好好训练。”原本想和他们一起出任务,短时间怕是不可能了。
“是,”林易陈野领命,拉着马车离开。
王伯没对谢昀说什么,但他却去客院将公良端锦和梁艋叫了过来。
“胡闹,胡闹!”
公良端锦平日看着挺淡定的一人,给谢昀看病总是暴躁非常,如果可以,他应该很想给谢昀一个脑袋瓜子。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胡作非为的病人!”
“你以为俞公子为何一定让你泡温泉药浴?”公良端锦狠狠瞪了谢昀一眼,“你的腿,不能受寒。”他不相信俞乔没给谢昀叮嘱过。
甚至可以说,谢昀的腿能让他有三分把握来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俞乔,因为她的照顾得当。
“这是什么节气?你的腿还想不想好了?”
秋水寒凉无比,谢昀倒好,差点在水里淹死过去。
谢昀未应,微微低下了眼帘,一旁看着的阿狸随即抬头,圆圆的眼睛看向公良端锦,让他一堆骂人的话,死死憋回肚子。
谢昀没有辩解什么,他和公良端锦道,“开始治吧,什么苦我都能吃。”
公良端锦还在生气喘气,阿狸和秦述看向谢昀,阿狸又抓住了谢昀的手,往他怀里拉了拉,太冷了,冷得都不像一个活人的手。
“小鱼哥哥让你等她。”
秦述点头,这是俞乔得知消息前,就让他们告知谢昀的。
谢昀还未开口,公良端锦就先摇头,“没法等。”
原本是可以等的,但是谢昀自己作,没法等了。
“阿狸和艋儿随我去药铺准备,明儿未时开始。”未时已过午后,他们准备的时间,也不算太多。
“是,”梁艋点头,阿狸看了看谢昀,随即也点了点头,他摸了摸谢昀的额头,“漂亮哥哥乖乖的。”
“嗯,”谢昀一点儿都不介意阿狸和他这样说话,他拍了拍阿狸的肩膀,“去吧,好好学。”
“嗯,”阿狸点头,高声道,“阿狸学好了,给漂亮哥哥看病,不骂人。”
公良端锦睨过来,瞪向了笑意浅浅的谢昀,鼻子哼气,然后才离开了这个暖厅。
等他们都离开了,谢昀才看向小路子,“给我拿条毯子过来。”
“是,”小路子也退下。
众人离开,谢昀脸上温淡的笑意,就消失不见,眉间微蹙,一脸倦色,“十倍……差十倍……”
只是现在这个身体,就能让他落水一次,昏迷大半夜,差十倍啊……那会如何?
药铺和书斋隔了一条小巷子,但在地下却有一条连同的通道,还有一间暗室,这个暗室也会成为谢昀日后治腿的地方。
小路子是谢昀提拔,俞乔帮忙调/教出来的,他的忠诚远高于林易陈野,而谢昀也确实需要一个贴身照顾的人,小路子并无隐瞒的必要。
王伯在外铺忙活没有进来,秦述请了假,阿狸作为学徒也一样在场。
谢昀被小路子推了进来,他的脸色比昨儿还要差一些。
这就是他无法等俞乔的原因,他还在发热,腿伤也到越早治越好的时候,因为公良端锦的要求,谢昀这两日连水都不能沾口,更别说喝药了。
“需要我做什么?”谢昀问公良端锦。
“两个选择,睡一觉,或者醒着。”
睡一觉醒来,他就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醒着……就是看着自己怎么彻底废去。
“醒着吧,”谢昀嘴角轻轻勾起,不见笑意,也不见任何紧张。
公良端锦点了点头,看向阿狸,“把那碗药倒了吧。”谢昀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就好了。
阿狸点头,拿药倒入一边的捅里。
公良端锦再扬手,梁艋掀开一块大黑布,是一个巨大的药鼎。
然后梁艋就带着秦述和阿狸就忙活了起来,倒水加药材,烧火。
而公良端锦则开始给谢昀针灸,从头顶一直到小腿根部,密密麻麻全是银针。
他插银针的手法很特别,一气呵成,给谢昀插完,他额头也有了汗珠,并不轻松。
两刻钟后,那些银针全被取出,他和小路子架起谢昀,将他放到那热气袅袅的药鼎里。
“继续烧。”
“是,”阿狸拿着扇子,继续煽火,柴火也一根根往药鼎下添。
“用内力相抗,快到极限了告诉我。”
“好,”谢昀点头,随即他就闭上了眼睛。
公良端锦的针灸,刺激起了他全身的穴道和感知,平时一点疼,现在是十倍,百倍疼,甚至头发泡到热水里,他都能感觉到疼。
但在这种非人折磨中,他始终坐着,始终闭眼,没有挣扎,没有尖叫,若不是额头汗水凌厉,公良端锦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公良端锦看谢昀,不得不承认他小看了谢昀,他以为皇家养出来的儿子,吃不了苦头,受不了疼,但谢昀明显是个异类,就这样的忍耐功夫,他在普通人中,也算异类了。
他的表现,让公良端锦又多了些许信心。
但时间一点点过去,快一个时辰了,谢昀才睁开眼睛,“到了。”
公良端锦看谢昀目光,已经不是在看人,而是看一个怪物了。
他以为谢昀深厚的内力,原来竟是这般深厚。但这也表示,内里被封,谢昀面对的落差会更大。
“停火,”公良端锦话落,阿狸和秦述就一起将那些还没烧完的柴火拉出,两个人动作利索,配合默契,快速又不会伤到自己和对方。
谢昀被拉了出来,然后开始新一轮的针灸,新一轮被煮。
直到第五次,谢昀体内的深厚内力完全消失。
“不用担心,等你的腿好了,全身经脉新生,你的功力只会再上一层。”
谢昀没有应话,他靠着椅背,闭着眼睛,除了倦色,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又似乎完全不同,那种苍白羸弱之感,扑面而来。
他此时回公良端锦一句话,都要遭受不小的折磨,他即便醒着这么熬过来,也还无法适应这个破败到几乎难以想象的身体。
“咳……”他轻咳一声,又再无动静。
阿狸和秦述围着谢昀,阿狸许久才伸手。他在谢昀鼻息下,感受到他轻缓的呼吸,阿狸脸上的紧张才散去些许,他眨了眨眼睛,散去眼中水汽,对着秦述,食指在唇上点了点唇。
秦述点头,他和阿狸一起推谢昀,他们送他回去睡觉。
谢昀……他已经睡着了。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谢昀,脆弱易碎如同一个雪人。阿狸的动作全然出自本心,连都要忍不住怀疑,谢昀是不是没了呼吸,可见他是虚弱到什么程度了。
小路子背对着众人许久,他转过身跟上,但他眼眶红红,好是哭过几回了。
谢昀没有奔溃,他却要奔溃了,几次跑到一边掉眼泪,几次想拉了谢昀回去,不治了,这么可怕,治什么?
但他没这个资格,没那个身份,而有那个身份和资格的人却不在。
公良端锦目送他们消失,才将目光收回,扫了一眼,还在失神的梁艋,眉头不觉得就皱了起来,他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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