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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生存日记-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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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芬点点头:“父亲说的对,我也知道是要这样。可是这要怎么做呢?这是皇上和文武大臣说了算,不是由咱们说了算的啊。”
  李惠说:“臣想先看一看遗诏。”
  李芬脸上大惊,说:“可皇上还活着,遗诏肯定有亲信保管,必定藏的十分隐秘,咱们怎么可能见到呢?”
  李惠说:“刘夙现在还在太华殿还没出宫,等皇上那里拟好诏,他便会回中书省做备录的。皇上只要派个人去在他出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等他出现便将他请到这里来,剩下的便交给臣。”
  李芬张着的嘴几乎合不上。
  这不可能,这简直天方夜谭。刘夙怎么可能把遗诏交给李惠呢?这是要诛满门的大罪啊,已经同谋反无异,谁敢不怕死地冒这种险。不可能,她越想越可怕,父亲这是欲往火中取栗啊。
  不,不是火中取栗,简直是玩火*。
  她感觉父亲嘴里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吓人,她一晚上都在连连受到惊吓:“父亲不要开玩笑了,这种事怎么使得呢?遗诏如此重要的东西,咱们这样做是大逆不道,要诛九族的啊!这宫中还是皇上的地方,咱们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捣鬼,这可能吗?皇上不行,皇后现在还在主事呢,皇上正病危,父亲这样贸贸然入宫,已经容易引起人怀疑了,再有非常举动,咱们不是找死了吗?父亲还是赶紧出宫去了,要是被人传到皇后耳朵里,咱们可就说不清楚了。”
  李芬面色凝重道:“父亲请听女儿一句劝。是咱们的便是咱们的,不是咱们的,咱们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去夺过来,别人能容得下咱们吗?咱们只吃自己碗里的饭,何必想着去把别人碗里的也夺过来。给人留余地,也是给咱们自己留余地,一旦撕破脸,再想要挽回就不可能了。”
  李惠说:“娘娘怎么这样幼稚,只看得到眼前,看不到以后。你能容得下她,她不见得容得下你,咱们不抢占先机,别人就会抢占先机,等她到掌控一切,到时候还有你的活路吗?”
  李芬说:“父亲也许真的是过于担心了。皇后自己又无子,能继承皇位的只有太子。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害太子的,咱们如何不能联手呢?冯家和李家和则两利,分则两伤,皇上而今正当病重,两家不宜再互相撕斗。我想皇后如此识大体,不会不明白这道理。”
  李惠万万没想到李芬会是这种态度。
  这个女儿从小懂事,对他言听计从,此时却无论他说什么,也不肯听从他的。
  李芬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父亲怎么会如此清楚宫中的一切动向呢?他怎么知道皇上会驾崩,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大胆……这不对啊!
  父亲怎么会突然这样大胆。父亲再想揽权,也不能毫无准备说做就做。父亲的语气,好像是蓄谋已久,就等着这一天,直奔着这个目的来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子里渐渐升起来:“父亲……父亲怎么会知道皇上的病情的?宫中有传言,皇上是中了毒,难不成这跟父亲有关吗?”
  李惠连忙跪下:“娘娘早晚一天会知道的。”
  李芬听到这句,心都凉了。
  她对拓拔叡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只是觉得很害怕。
  “父亲在宫外,怎么可能有机会做这种事?”
  李惠到这个时候,也不瞒她了,跟女儿实话实说:“娘娘宫中有宫女,是臣当初引入宫的。”
  李芬难以置信道:“是因为我给皇上送的吃的?”
  李惠说:“娘娘放心,这个毒,是异域传来的奇毒,宫中没有御医能验的出来的。”
  李芬想到她惦念那人,心中怀着隐隐的期待,和讨好的念头,去给他送爱吃的粥点,原来送去的却是一碗碗的□□,她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她的确不爱拓拔叡,但是她也不恨这人,甚至隐约的有点好感,总暗暗期盼着有一天他能注意自己。没想到却会亲手害了他。
  李芬看着她父亲。她脸涨红,突然眼泪自眼睛往外涌,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她强忍着泪,然而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她生气而愤怒道:“父亲,你怎么可以利用我做这种事情!”
  李惠面不改色:“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李家。”
  李芬哭道:“为了我?父亲你这样做,考虑过我的心情,我的安危吗?”
  她一下子想起了许多事。
  她自小容貌不美,在家中姐妹中最不受宠。因为容貌不美,所以她才要努力读书,努力让自己知书达理,希望借此可以让父亲满意。
  她的努力可能有成果吧,等她年纪渐长,比其他姐妹都懂事时,她父亲确实对她另眼相看了一点。所以哪怕被送进宫,她心里有点孤独难受,她也觉得这是父亲对她的另眼相看。所以她还是努力做好自己的该做的事。她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的亲生父亲会这样利用她。利用就算了,甚至不顾她的死活。
  她只感到无比伤心失望,好像回到幼年那种人人不喜,被人抛弃遗忘的心情了。她质问李惠道:“父亲做这种事也要说是为了我?世上有这么为亲生女儿的吗?皇上若是吃我送的东西中了毒,父亲预备要怎么办?父亲说御医验不出来,要是验出来了呢?要是验出来,父亲打算怎么办?是不是就变成是我下的毒,是我谋害圣上,父亲只管撇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父亲是这样打算的吗?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要这样对待我?难道我这些年为了讨好父亲做的还不够吗?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就算你不疼我,又怎么忍心这样做。”

  第161章 艰难

  拓拔叡口述遗诏,刘夙跪在皇帝床前,用一支笔;一字不改地记下。冯凭立在帘边,心情沉重地默默听他口述遗嘱。
  “朕驾崩之后,由皇太子拓拔泓即位;拓拔子推、陆丽、李惠、乙浑录尚书事;共同辅政——这道诏书;你先做个备录;以防不测。其他的事情;暂时不十分要紧;等需要的时候在说。朕若心意有变,可能会有更改,若更改;便将此诏作废。若无更改;这就是最终的遗诏。”
  刘夙小心翼翼,神情严肃地应命。
  拓拔叡道:“此事不得向任何人讲起。”
  刘夙道:“臣明白。”
  一共两份内容相同的诏书;拓拔叡验看无误过后,一份留在太华殿;一份被刘夙所持,带离太华殿,回中书省做备录。这样做为的是防止有人调换。来日验旨,需要两份诏书同时具齐,一致才可执行。
  拓拔叡躺在床上,道:“天凤阁里现在有人在吗?”
  天凤阁是史馆,平常都是无人问津的。拓拔叡今夜不知怎么想起了,李贤回道:“应该有值守的吧?”
  拓拔叡道:“让人去打听一下,是谁在值守。”
  李贤道:“是。”
  过来一会,打听的人回来了,称今夜是李羡在阁中值守。拓拔叡说:“召他觐见。”
  自从太武帝时,崔浩因为修国史而惨诛族之后,魏朝一直不置史官。拓拔叡后来虽然置了史官,但是一直是别的官员兼任。
  此职不受重,一是高品阶,史官需要渊博的学识,不是寻常官员能做。但这史官地位低,权力有限,一没钱二没位,还要担心说错了话掉脑袋,还不如狗有尊严,哪个学识渊博的人愿意干这。但这职位总得有人做,所以李羡倒霉催地接任了。
  他在值夜,半夜被招进来,拓拔叡要求看起居注,并要求他将所有年月的章表,事录,全部派人送到太华殿。
  这是不合规矩的。
  帝王不能看当朝的注录,不能干涉史官的笔录,否则有失为史的公正。但是理归理,拓拔叡连舍人都不置,要记什么事都他自己说了算,反正皇帝自己考试自己打分,自己比赛自己裁判,李羡哪敢跟他杠。拓拔叡提出此要求,他二话不说地应了,丝毫没有一点职业素养和做史官的节操。不过多时,便将拓拔叡需要的东西,一卷不少全都搬了过来。
  许多东西,都在在拓拔叡的授意下记录的,但是此一时彼一时。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青年的脸。
  李羡跪在榻前听旨,拓拔叡靠在枕上,目光专注地翻阅着那书卷,语气幽幽问道:“均田之事,怎么能说是乌洛兰延为了一己之私揽事行权呢?更将他归为佞幸——”
  他顿了顿,看向李羡:“此卷是谁在执笔?”
  李羡听到那个敏感的姓氏,有些不安,面上仍镇定回道:“此卷是臣在执笔。”
  拓拔叡说:“你抹黑忠臣,你的意图何在?”
  李羡忙叩首道:“启禀皇上。如果乌洛兰延盖棺定论是忠臣,那而今的满朝文武是什么呢?那反对他的人岂不是统统是奸臣了。如果皇上要求乌洛兰延必须是忠臣,那均田之事,又当是谁的罪过。皇上请恕臣不敢妄断。”
  拓拔叡默了半晌,明白了。说乌洛兰延是奸臣,得罪的不过皇帝一人,说他是忠臣,却是得罪的满朝文武,得罪的天下人啊。确实不能那样写,若那样写,李羡就得成了第二个崔浩了。得罪皇帝,可能还会继续高官厚禄,得罪天下人的利益,却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想改。这些官员冰冷无情的笔不足以写出他的优点和好处,不足以写出他的赤忱和忠肝义胆,不足以写出他的勇敢坚决。非得他自己亲自执笔。然而酝酿了半天,他发现李羡这篇已经是最好的了,他没有任何余地可以改动一字。
  他叹了口气,将那卷放下,道:“朕不想再看到这个名字,删了吧。”
  李羡有些惊愕:“皇上的意思是?”
  拓拔叡说:“将他删了吧。均田之事,也一并删了吧,这种失败的事,有什么可记的。一并都删了吧。”
  这样大的事件,如果删掉,会造成很多史料的漏洞补不上。然而拓拔叡如此发话,李羡也立刻遵命道:“臣明白了。”
  拓拔叡检索文字,堪堪回顾了自己二十六年半生。作为帝王,他算是称职的。虽然没能如他祖父,开疆拓土,建立功勋,但是安邦定国,治理百姓,是有成绩的。他在位这么多年,没有发生大的战乱,四方平宁,众姓安居。
  就这样吧。
  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李羡退下之后,太华殿重归了寂静。
  拓拔叡目光哀伤,望向立在帘边的冯凭。
  两个人目光对视。一瞬间,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倾诉。他嘴唇动了动,有话要说,却又终于没有说。他多希望她能明白,多希望她能明白他此时有多么害怕,多么不舍。他从来不敢想有一天他们终于要诀别。
  她低着头,默默不语,回避着他的目光,重新走回床边来,悄无声息地坐下。
  还是没有人开口。
  她背朝着他,神情茫然地望着那纱帐上绣的百子图出神。蜡烛的光芒照着她身体,在屏风上投射出一道黑色的剪影,影子被拉的老长。
  拓拔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肩膀非常瘦削,骨头柔弱的,好像一只手就可以捏碎,胳膊也是细细的,特别招人怜悯。天鹅般细腻优雅的脖颈,侧脸的线条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楚楚动人,浓密的乌发挽成髻,温柔甜美,像一朵芬芳的牡丹。是带了伤的,花瓣凋零的牡丹。
  拓拔叡注视了她许久,心中眷恋不舍的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冯凭轻轻摇头,她有些茫然:“不知道。”
  拓拔叡声音疲惫说:“咱们说会话吧。”
  冯凭说:“说什么?”
  拓拔叡默了半晌,发现确实已经无话可说。到了这个地步,连相对已经显得太难堪了。
  拓拔叡伸出手,摸着她胳膊。
  他的手顺着她手臂下滑,最终握住了她柔软冰凉的手。
  她没有挣脱。
  过了许久,她回过头来,注视着拓拔叡。
  她没说话。
  拓拔叡冲她莞尔一笑,那笑容浮在苍白的面孔上,虚无缥缈的,好像是夕阳的余晖,随着日头一点一点地坠入西山,被晚风渐渐吹散。而坠落之前,它的光芒又是极其绚丽夺目的。一直到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他笑说:“我好看吗?”
  她面上无波,心中却久久回味着他这个笑容。她心中很诧异,怎么会有人能笑的这样可爱呢?他是这样的,笑容会将他五官的优点明显放大,因为牙齿和嘴生的好,很适合笑,可以活泼可以勾人。
  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实话实说:“好看。”
  拓拔叡目光湿润润的,仿佛被水汽熏蒸过。他眼神出奇地明亮,声音柔软而沙哑,像是流水洗过:“你一定在哄我。我许久没照镜子了,不过我知道最近瘦了不少,估计脸也跟骷髅差不多了。”
  他像孩子一般,语气带着隐约的依恋,又有点不安的试探,小心翼翼,生怕遭到拒绝。
  她面色凝重说:“没有,不至于那样的。”
  拓拔叡目光有些哀伤地说:“真的吗?”
  冯凭说:“真的。”
  拓拔叡说:“我要是变丑了,你该更加厌弃我了。”
  冯凭犹豫了一下,起身去,从梳头的台子上,拿了一面小圆镜来。透过镜子凝视了一眼自己的脸,她转身,走回床边上对拓拔叡说:“皇上不信,可以自己照一照看。”
  她将镜子比给他。
  拓拔叡手撑着床沿,艰难用力地坐了起来。他伸出一只手,需要搀扶。
  冯凭一只手扶住他,一只手举着镜子。拓拔叡对着镜,看到自己的脸。那张脸苍白瘦削,瘦的颧骨突出,眉毛和嘴唇的形状越发锋利。唯独两只眼睛好像奇异的璨亮,闪烁着激切的光芒,诉说着强烈无比的求生*。
  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停滞。
  半晌,他失望地叹道:“朕真的丑了。朕怎么变成这样了,自己都要认不出了。”
  冯凭说:“皇上是很久没照镜子了才会觉得陌生,其实还好的。”
  拓拔叡道:“算了,拿回去吧。”
  冯凭道:“皇上是头发没梳好,所以显得憔悴,我给皇上梳梳头吧。”
  拓拔叡虚弱笑道:“你还肯替我梳头。”
  冯凭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取了梳子来,推他肩膀坐正,跪在他身后,给他梳理头发。
  他头发很长,掉的很厉害,梳子梳下去,掉的大片大片的。她假装没有看见,只是将掉下来的头发卷起,放在手边的矮案上。
  拓拔叡说:“朕真想一辈子都能这样,跟你在一起。你记不记得,你刚到我身边的时候,那会咱们多好。那会你对我是真心的。”
  他像是自言自语,她像是一只沉默的蝴蝶。话语从黑暗中浮起,没有得到一丝回响,又寂静地落入虚空。
  梳好头,她又取来自己的妆奁和粉盒,替他描了眉,抹了口脂,脸上涂了一层薄粉。他的脸在镜中又焕发了艳艳容光,恍惚又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候。
  他终于笑了,像一朵开放的花,心满意足,将自己最光辉璀璨的模样等待她欣赏。
  她捧着他的脸,久久注视。
  那一瞬间她几乎产生幻觉。时光停留在这短暂一刻,爱或恨统统消失,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们需要的仅仅是拥抱彼此,痛痛快快地爱一场。
  她闭上眼,搂住他的肩膀,四肢一下子瘫软了,浑身忽然失去了力气。
  拓拔叡心跳隆隆的,思考着她这一举动的意义。许久,他握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哑声道:“**来。”
  冯凭摇着头,声音艰难拒绝道:“不要了,不要。”
  拓拔叡坚持道:“上来。”
  冯凭心有些颤抖,身体因为紧张而崩的紧紧的。她弯下腰,除了鞋,又脱了外面衣裳,只穿着小衣,揭开被,将身体放进去,和他并排躺了。熟悉的体温贴着她肩膀,她感觉到了他里面的胳膊和腿。
  拓拔叡转过身来,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一只手抚着她头,脸凑过来。他的眼睛在不到两寸的距离中和她对视了,通过彼此的瞳仁镜像,能看到自己的脸。
  拓拔叡轻触着她头上的伤。
  “疼吗?”
  冯凭回答道:“脑子都快要撕裂开了。”
  拓拔叡自知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得到的也是不客气的回答。他放弃了再同她对话的打算,翻身压住她,嘴唇吻住了她的唇。
  他太重了,即使瘦了很多,但还是非常沉。她被压的胸中一气喘,嘴就情不自禁地张开。笑音是被人压迫后的身体本能,习惯性地发出来,却在拓拔叡心中点燃了希望。他顺势索取她的吻。
  她嘴唇有点干,因为连续好几日没有休息,没有吃东西,状态不太好,知觉是麻木的。他的皮肤也很冰凉,唇间有点苦药味。
  这个吻的滋味,对彼此来说,都有点如同嚼蜡了。
  比不上以往的任何一次,但是互相却都小心翼翼,久久地亲吻着对方,慢慢地品尝着。好像在吃着一道味道苦涩的,有些难以尽兴的小点心,因那苦涩的里头,隐隐能咂摸出一点绝无仅有的甘甜。需得要一点点尝,慢慢品。
  拓拔叡闭着眼睛,咬着她嘴唇,听到她口中发出声音:“不要死……”
  她呓语道:“你死了我怎么办,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好害怕啊,我好害怕一个人……不要丢下我。我好孤单啊……你要把我孤单一人,丢给一群虎狼吗……不要死,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你要是有一点良心,就不该这样对我,我恨你,你死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我会恨你一辈子。”
  拓拔叡枕着她的怀间:“恨我一辈子吧,恨比爱更刻骨,更持久。我愿意被你恨。恨我,永远不要原谅我。”

  第162章 举动

  李惠走了,李芬陷入了恐惧和焦虑。
  她没有帮助李惠从刘夙手中得到遗诏,但是她知道;父亲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现在朝中事是父亲在主掌,他想要篡改遗诏,其实轻而易举。搞定刘夙实际并不是难事;父亲可以做到。
  但这不是好事。
  父亲这样做,会给李家全家招来杀身之祸的。
  杀了皇后;父亲一人揽政?
  不,不;皇上安排四位大臣一同辅政,父亲却想独揽大权;这等于是将其他三位大臣都得罪了。
  不但会得罪拓拔宗室;还会得罪朝中众臣。
  皇后和皇上一向恩爱,从未有任何过错,深得朝臣们的支持;父亲却想废掉她?
  父亲知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在跟拓拔氏甚至整个朝廷为敌。他一旦做出这种事,就是公然站在了整个朝堂的对立面。就算他能通过巧妙的方法,占得先机,取得暂时的胜利,然而已经失去了合法的立场,必定会沦为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什么英雄好汉,一旦落到这个地步,那就离死不远了。而且绝不可能有好死,必定祸殃全族,死无葬身之地。
  父亲疯了吗!
  他以为他只要控制拓拔泓,就可以控制一切了吗?
  这太可笑了,太荒唐了。
  当初宗爱也控制了皇帝,然而宗爱控制了一切吗?不还是被人杀了。
  父亲大概觉得,他是未来皇帝的舅舅,和宗爱那样的阉人是不一样的。可实质上,真的有什么差别吗?没有共同利益者支持,哪怕是皇帝也只能做傀儡,何况你一个皇帝的舅舅?她在心中盘算着,朝中有多少人会支持李惠,有把握的寥寥无几。他真这样做,连拓拔泓都会对他失望。这分明是自绝生路。
  父亲分明走火入魔了。
  李惠给皇上下毒,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一旦被人揭发出来,她只有死一条路。李惠意图揽权,来日失败,她也会被连累,就算下毒的事不出,她还是难逃一死。
  家族家族,同根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然而非到了关键时刻,自己的命更要紧。她的成长,婚姻,皆被家族所操纵,她是绝不要糊里糊涂地被家族连累送命的。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她是个一向温顺本分的人,从来不敢违拗任何父亲的要求。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有这样刚强的狠心。
  然而这个决定做的如此容易,她甚至没有感到太多内心的挣扎。
  对,只能这样做,只有这样,她才可能活命。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一线生机,错过了再想挽回就不可能了。
  没有别的办法。
  李芬做了决定,便匆匆赶去皇后宫中。
  那是个雨夜,宫殿外面下着很大的雨。她没有让宦官陪同,也没撑伞,而是冒着倾盆大雨,淋着雨去的。
  她一边走,一边开始酝酿情绪,准备大哭。情绪很到位,到达皇后宫外面时,她已经哭的肝肠寸断,分不清脸上去雨水还是眼泪了。小太监看到她浑身*的,非常惊恐,撑着伞跑出来迎接:“这么大的雨,娘娘怎么不让人陪同,也不撑伞啊,别把身子淋坏了。”
  李芬仿佛没有听见太监的话,只是眼含着泪,悲痛而坚定地说:“我要见皇后,让我见皇后。有事禀报。”
  冯凭坐在榻上接见她,李芬浑身湿透地走进殿中,在皇后榻前跪下:“妾犯了大罪,请皇后娘娘处置。”
  她一路行来,在宫殿的地衣上留下了一串脏污的水迹。皇后看到她的举动非常,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大事,道:“有话起来说吧,为何深夜来见我呢。”
  李芬伏地痛哭道:“妾有罪,万死难赎,妾不敢起来。”
  冯凭道:“你有什么罪?”
  李芬道:“妾当初让人送到皇上手中的食物,里头掺了致命的□□。”
  冯凭脸一瞬间变的惨白。她站起身大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这做的是什么罪吗?你这是谋弑君王!你竟然还敢跑过来在我面前不打自招,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她变脸变的如此之快。从先前面无表情的淡漠到突然奋起,勃然大怒,那神态几乎可怕。
  李芬痛哭道:“妾自知有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敢为自己开脱。今日求见皇后,只是为了太子,为了拓拔家的江山社稷。妾有密要告,事关皇上和社稷安危,请娘娘务必相信。昨夜我父亲到了宫中,因皇上召中书入宫,立遗诏之事。妾担忧他有所图谋,唯恐他铸下大错,祸及全族,冒死前来向皇后禀名,请皇后务必有所防范。”
  冯凭目视着她,表情又冷淡了下来。她坐回榻上,冷冷睥睨着她:“你给皇上的食物中下毒,却又反过来揭发自己的父亲意图不轨。你不觉得你这话漏洞百出吗?不忠不孝之人,本宫为什么要信你。”
  李芬哭道:“妾若是知道那食物有毒,妾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送给皇上吃的。妾识人不明,充作了他人的帮凶,妾愿意领罪,由皇后处置。”
  冯凭只听这几句,就什么都明白了。她冷声道:“那□□便是李惠让人下的吧?利用你身边的人,借你的手谋害皇上。到现在你还想替他隐瞒。”
  李芬悲痛道:“父亲他只是一时糊涂,所有的罪过,妾愿一人承担。”
  先前拓拔叡吃过李芬送过来的食物,吃了病情加剧,她心里就隐隐约约怀疑过。不过因为没查验出问题,所以只当是食物本身难以克化。她也感到肚子有点不舒服,后来便没再吃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怀疑都是真的。李惠竟然真有这么大的胆量,敢谋帝弑君。
  皇上还没死,这位国舅爷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她原来还指望着来日能和睦相处,一同辅佐太子,而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李惠已经做好了准备,等拓拔叡一死,最迟拓拔泓登基,就会对付她、对付冯家。
  冯凭并不怕李惠。
  连他的亲生女儿都不信他的计划能成事,连夜跑来告密,可见他败局已定。拓拔叡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李惠的心思。她怕的不是李惠,她怕的是拓拔叡死后,局面无法控制。太子尚小,杀了李惠容易,可李惠死了,权力落不到自己手中,只会导致更大的乱局。
  再发生类似当年宗爱和南安王的事情,这才是最值得她担心的。
  朝中存在着远比李惠可怕的多的敌人。李惠再怎样恨她,都是拓拔泓的亲舅舅,和她一样,都是要支持拓拔泓的。而皇帝一死,太子年幼,有多少人想学宗爱呢,又有多少人觊觎着那个空荡荡的皇位。这么多危险摆在眼前,李惠的危险与之相比不过九牛一毛。
  但李惠一定要和她你死我活,由不得她再退避了。
  冯凭看向李芬:“你想承担,你承担的起吗?你不用着急替人认罪,你自然有罪。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谋害皇上,而今害怕了又来装无辜。”
  她叫来杨信,命他带人去李芬所住的宫中,将犯事的宫女带来。
  那宫女叫王薇,也是个精明的。察觉到李芬去见了皇后,预感到可能会出事,所以正通过宣华门的太监,偷偷往宫外送信,结果半路被杨信等人抓了个正着。人证物证,连同与之勾结的小太监一起带了回来。
  李芬跪在殿外,冯凭让杨信代为审问王薇。杨信颇有办法,那宫女先还抵死不认,被杨信一通刑讯,一夜过后全招了,供认的内容和李芬所言的大体一致。杨信初步判断,这件事李芬的确是先前不知情的,他将得出的结果告知皇后。
  “而今这人要怎么处置?”
  冯凭说:“这两个人,先把他们关起来,来日交给拓拔泓,让拓拔泓去处理。李惠那里,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现在还不到时候。”
  杨信说:“李夫人还跪在外面呢。”
  冯凭说:“父亲有罪,女儿也脱不了干系,就让她跪着吧。”
  冯凭写了一封信给,派人送到骊山交给陆丽,称皇上病危,朝中局势可能会有险,请他即刻回来主持局面。否则她担心皇上一出事,李惠再一死,她和拓拔泓孤儿寡母无人依靠,都会陷入危险。陆丽当年帮助拓拔叡登上皇位,并为他稳定了朝局,她相信这次,也只有陆丽能够帮助年幼的拓拔泓掌控局势。
  她急切盼望着陆丽赶紧回京,否则她真的无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她没有将李惠的事告诉拓拔叡。拓拔叡已经不行了,汤药不进,撑过一天算一天。拓拔叡开始陷入昏迷时,李惠却开始积极行动了。一面命禁卫军心腹严守宫禁,以皇上重病,宫中需要戒严为由,不许任何人入内宫觐见。所有的大臣都被拦在宫外,连拓拔泓要见父皇,也被人拦阻。只他自己能入宫。一面时时监视着宫中和皇后的动向。他自己则日日到拓拔泓的宫中,和拓拔泓请安。

  第163章 阴山下

  这天晚上; 拓拔叡突然醒了,说想去阴山。
  那会是夜里,四月的天; 外面还是下着大风雪。冯凭看到他醒来; 心里有点高兴,接着又听他说想去阴山。
  她心里不知为何; 就有点不安。恍惚之中,好像有点不祥的预感。阴山离平城多远啊; 马车都要至少走半个月呢; 他这身体怎么可能去阴山呢?
  
  冯凭握着他的手; 目光注视着他的脸,柔声安慰说:“阴山很远,等天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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