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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嫁高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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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闵氏又道:“不过这金玉奴也不算错。她心胸大度原谅莫稽,与他重做夫妻,那好处可多了去了。那莫稽是进士出身,又被封了官,她也跟着风光。总比丐户出身强千百倍不是?往后还能荫及子孙。”
  “非也非也”杨雁回摇头道,“反正换了女儿,宁可不做那官太太,不要那显赫身份,也绝不跟这狼心狗肺之徒过一辈子。想想便觉恶心,没得辱没自身。那金玉奴午夜梦回之时,瞧着枕边曾忘恩负义几乎谋害她致死之人,就真不觉得遍体生寒么?再者说,金家反正有钱,既早先能招赘莫稽,和离之后,还能招赘个比莫稽好千倍百倍的。也不图是不是个秀才,只要是个实诚人便比莫稽好。待日后再悉心教养儿女,将孩儿培养成才,又有那点不好?岂不比靠着男人封妻荫子过活强?那腰板才硬气呢。”
  杨崎仍旧是笑呵呵对妻子道:“听听,又是这么长长的一篇歪话。她嘴里的歪话总比旁人多。只是这歪话从我闺女嘴里说出来,怎地就如此中听?”
  别人家的闺女媳妇要这么说话,他只会觉得人家凶悍。偏他的女儿这么说,他就一点不觉得有问题了。至少他不必担心女儿将来会被婆家欺负。
  闵氏嗔怪道:“你是当爹的,竟也能由着她满口胡言。”
  杨雁回继续满口胡言道:“娘,若女子也能如男儿般建功立业就好了,也省得处处仰人鼻息活着。妇道人家但凡刚强些、能干些,就容易惹人非议,实在是不公平。那金玉奴原本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她若能闯荡一番事业出来,又何需苦心孤诣的培养夫君?那番心思若用在自己身上,干什么不成?”虽说也有女子出来维持生计的,可女子能做的活计,大都是不被世人所尊重的职业。说白了,不过就是不入男子眼的职业罢咧。
  这一番话,到是让闵氏深有同感。她打理这份家业着实不易,最初那两年,没少听见闲言碎语。便是如今,仍旧能听到些许闲话。因而也没怪女儿有此愤世嫉俗之语,只是笑道:“莫非你还想建功立业么?可是看到人家萧夫人一介女子那般威风,心生艳羡了?我女儿倒是好大的志气。”
  闵氏打趣完了女儿,这才又低头去忙手里的活计。
  ……
  杨鹤拿了写好的文章去给大哥看,进了杨鸿房里后,便道:“大哥,你知道雁回在跟爹娘叽叽咕咕些什么吗?”
  杨鸿接过他递来的文章,道:“我听着那屋里笑声不断。只要她能哄得爹娘开心,你管她叽咕些什么。你莫不是去听壁脚了吧?这等行径,非男儿所当为啊。”
  杨鹤生怕大哥后面再来一长串教诲,便打断他道:“雁回这个鬼丫头,她正在想法子把娘也拉到她的阵营里去。再这么下去,爹娘都要给她的话哄住了。”语气里却无半点忧虑,说到后来,还哈哈笑起来。看起来,还挺欣赏支持妹妹所为。
  杨鸿苦笑摇头。幸亏他的白旗竖得早,否则妹妹也拿出这全套的功夫来对付他,他定然吃不消。
  ……
  闵氏手里的绣品只差几针了。她低头复又做了不消一刻钟针线,便完活了。
  她将那帕子从绣绷上拆下来,复又直起了身子,站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又去捶腰背,叹道:“到底年岁渐老,不比以前了,多坐一会儿便觉腰疼。”
  杨雁回连忙上前帮娘揉揉腰捶捶肩,甚是贴心,还笑道:“娘说什么呢,您可一点也不老。满村里问问,谁不赞娘是个美人来?你闺女我生得这么好看,都是随了娘啊。”
  闵氏被女儿的妙语如珠逗得直笑,又忍不住去轻轻拧她的嘴,直说她说起胡话来没个完了。又觉给女儿这么一番揉捏轻捶的,浑身便舒坦不少,不由夸赞道:“雁回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娘这帕子能这么快绣完,雁回也帮了不少忙呢。”家里的针线活计,女儿分担去了不少。倒是让秋吟腾出了不少工夫,可以帮着她去果园里盯着一些。
  待把闵氏服侍舒坦了,杨雁回又趁机撺掇着她尽快去秦家:“娘,既已绣完了一块帕子,不如咱们明儿个就去秦府,给那老太太过目?老太太若觉得绣成这样即可,往后您也可以放心绣了。”
  闵氏道:“明儿个去秦家?这不好吧?他家初十才娶了新妇,这才过了两日。我还想过了十五再去呢。”
  杨雁回道:“就是赶着这个时候去才好。秦家才办了喜事,又逢着快过中秋了,只要老太太满意这绣活,只怕赏得也比平日多些。”
  闵氏想了一想,觉得有道理,便道:“那咱们明儿个便进京,也讨个彩头去。我这辛苦了一场,把看家本事全拿出来给那秦家的老太太做绣活了,如此也算不得占她的小便宜。”
  杨雁回连连点头,直道:“娘英明,此言甚是。”她着实想看看倩容小姨现在的处境啊!

  ☆、第66章 看戏去

  翌日大早,闵氏便和雁回一同入了京。
  骡车停在朝阳街后,闵氏和杨雁回先后下了骡车。杨雁回对闵氏道:“娘,咱们先不要急着去见老太太,先寻了姨妈来问问,如今秦家是个什么光景。咱们可别一不小心,触了这府里哪个主子的霉头。”
  闵氏道:“是这个理。如今这府里多了个正经太太,想来会生出好些个变故来。”便携了女儿的手往角门处行来。
  那些个守门的小厮,皆知这母女二人如今已是老太太的座上宾,因而并不敢怠慢。不待她母女两个道万福,便已有人道:“这就往里边通传去,您二位先跟我到二门上吧。”
  闵氏先道了个福,这才道:“先谢过您了。只是我有些事,想先寻我那老姐姐说几句话,劳您跟我说一声,她如今在府里么?”
  那人便道:“崔嫂子才刚出去办差了。”
  闵氏便道:“那我们先去后头等一等。”便又携了女儿上了骡车,往后头去了。
  待骡车停在了秦家后门处,娘儿两个复又下来。闵氏先是带着杨雁回在路边树荫下等了一会儿,眼见着满街空荡荡的,许久不见有人来往,便又对女儿道:“也不知你姨妈多早晚回来,咱们还是先上车等吧。”
  杨雁回便道:“娘,不如咱们直接去姨妈的住处吧。反正好些人都认得咱们,总不会赶咱们离开。或许有人知道她几时回来呢。倘或姨妈一时半会不来,咱们也就不等了。”
  秦家单后门就开着三处,西边那一处,是仆婢聚居之地。她们两个下车的地方,距离那里并不远。闵氏拗不过女儿,由她拉着去了,叹道:“你是想寻几个小丫头耍一会吧?”
  嘴上这么说着,到底她也让女儿牵着去了表姐的住处。
  崔婆子的住处挂了锁,恰崔婆子隔壁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头出来了一个青衣小丫头。那小丫头看着比杨雁回略小一些儿。
  杨雁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上前笑道:“姐姐,你往哪里去,可有急事没有,我问你个话呀。”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闵氏在一边暗暗摇头。女儿真是个自来熟呀,分明已不记得这小丫头是谁了,竟还能主动跟人搭上话。
  那小丫头笑道:“哟,是杨家的婶子和雁回姑娘来啦?怎地今儿个跟我说话这般客气?你是来寻崔婶子的么?她如今可忙着咧。本就管着给府里采买针线,现在又管着给小姐和丫头们买胭脂水粉咧。”
  给丫头们买胭脂水粉?杨雁回暗暗奇怪。
  秦家只是每年给各个院里的小姐一定的定例,专叫去买胭脂水粉。至于府里的婢女,无论那些体面丫头们也好,下等丫头们也罢,便各自托了人,上外头买去。
  体面丫头们便如小姐一般,托奶妈子们使唤儿子、兄弟去买。下等丫头们多求着自己的爹娘兄弟去买。怎地现在变了规矩了?
  杨雁回便笑道:“这倒是奇了,秦府的规矩变了?成了专人管去采买胭脂水粉了?”而且,这苏姨娘好端端的,这么抬举姨妈做什么?
  秦家主子少,仆婢多,那可真叫个狼多肉少,僧多粥少。寻常大户人家的仆婢为了钻营上位已然争破头了,秦家的情况更是竞争激烈,简直恨不得两三个萝卜一个坑。姨妈倒好,本就一个人管着采买针线,所幸油水不多,也没甚人眼红。不成想,如今又让她管了采买胭脂水粉。听这意思,是整个秦府女眷的胭脂水粉采买都归她了。啧啧,姨妈还真是个能人啊,小看她了!杨雁回叹。
  小丫头听杨雁回这么说,便笑道:“苏姨娘说了,总叫丫头们自去寻了人买,虽说是大家各取所需了,到底没规矩,得严加约束着些才好。”
  这个理由,乍听之下还是有道理的。
  秦家从秦兴业起家到现在累世五代,纵然到了秦明杰那里只剩了一根独苗,但仆婢甚多,毕竟代代都多出许多家生子儿。且又兼产业只增不减,代代又买新仆婢。底下的丫头、小厮少说也有二三百,确实该严加约束一些。如若不然,那些丫头寻了机会便自己去找相好的,只托个托买胭脂水粉的借口,便可名正言顺的有些来往。
  然则,往年一直如此,也没闹出过什么丑事。
  如今秦家的正经主子没几个,各个主子院里的丫头都被严加约束,并无机会胡来。那些进不了内院的丫头,也自有爹娘和上头的管事媳妇、妈妈、婆子们层层约束,苏慧男用得着忽然间防患于未然么?
  杨雁回有心知道更多,却不好再问这小丫头了。看起来,这小丫头应该是认得她们娘儿俩,也知道她和崔婆子的关系,这才说了这些话。可她若再深问,一来这小丫头未必知道,二来知道了也未必肯说,弄不好反要惹人生疑。
  杨雁回便笑了笑,又道:“姨妈近来忙,还没跟我们说过这些事呢,你可知道我姨妈去哪里了,何时回来?”
  “崔婶子去买胭脂头油了,只怕今儿个要跑远些呢。只因着今儿个是要专给三姑娘细细挑些好的来。京中寻常铺子里卖的那些,只怕不能够入了三姑娘和姨娘的眼呢。”
  她倒是知道的倍儿清楚。既能将这种事知道的这么清楚,必然不会是姨妈说的。姨妈吃饱了没事干,才会跟个小丫头咕唧这个。崔姨妈最多是跟闵氏说些没甚妨碍的话。
  杨雁回又笑道:“姐姐,你爹妈近来可是又当了什么好差了?”
  “哪里有什么好差,便是有,也轮不到我们呀。不过是我娘调去了栖凤轩的小厨房里。”
  啧啧,苏慧男还明目张胆的设了小厨房?这可是荣锦堂的待遇呀!是看新人入府,心里发酸,便
  明目张胆的给倩容小姨添堵么?也不怕惹急了老太太?
  小丫头又道:“杨姑娘今儿个对我好生客气呀,怎地一直叫我姐姐?”说着,想了一想,又抿嘴笑了,“我知道了。上回崔婶子去你们家看了你一趟,回来后,我娘问她如何了,她说你忘了好些事。你莫不是忘了我吧?”
  “嘿嘿。”杨雁回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她无论前世今生,都不知道秦家还有这么一个小丫头。
  闵氏这才上前道:“小瑶,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小瑶道:“去里头找我娘去,才我舅舅捎了话来,说我要多个表弟了,我去告诉她一声。婶子,
  我这就过去了。你们也别等崔婶子了,只怕要等到下午晌她才来呢。”
  待小瑶走了,闵氏这才训斥女儿道:“你怎么又混打听?”
  杨雁回却道:“姨妈不在,我自然要问问别人。娘,你可听出来没有,这苏姨娘只怕要不好。她敢在栖凤轩设个小厨房,就不怕惹了老太太不快?一个妾罢了,还反了天了。咱们这回去了荣锦堂,可得比上次更加小心说话。指不定那老太太现在正在气头上。”
  闵氏道:“你这丫头,昨儿个一套话,撺掇着我来。今儿个又一套话,说来得不巧。依着你的意思,咱们还是回去,另选日子?”
  “哪能呢?”杨雁回道,“今儿个多好的机会呀,咱们这就进去看好戏去。”指不定那秦家内宅里已勾心斗角到什么地步了。
  “看什么?别触了霉头。”闵氏蹙眉。女儿怎么对探听秦家内宅的阴私事有这么大的兴致?
  杨雁回只管拉着娘的手,往骡车方向去了:“娘放心,咱们是秦府的客,又不是这府里的下人。他们家好歹也自称是诗礼之家,哪里就会随便给客人脸色瞧?再说,秦老太太那么喜欢你的手艺,除非她不想要你那绣品了,否则定会以礼相待。咱们最坏,也不过就是得不了太多赏。反正咱们也不图那点小便宜,就当买了进戏园子听戏的票子了。”说着,已经到了骡车近前,她扶了闵氏上车,又道,“咱们还是从前头的角门进去。”那才是客人该走的地方。
  待杨雁回也上去了,闵氏便命赶车的伙计往前头去。待骡车动起来了,闵氏这才对女儿道:“你说的话可着实不象了些。秦家到底是咱们家的主顾,咱们人前背后提起来,多少也该客气着些。”
  杨雁回却撇撇嘴道:“这样的人家,还有什么尊重体面不成?内里已经乱成了那个样子。要女儿说,这个家早晚败在秦明杰手上。”
  闵氏道:“你又混说。我看秦家好得很,秦家老太爷生前已是官至从四品,到了秦侍郎这里,还不到四十的年纪,已是三品大员。再小一辈的,那英大爷虽还瞧不出什么来,可人家的二小姐不得了呀,现如今已是侯夫人了。”
  杨雁回却道:“这有什么?《周易·丰》里说,日中则昃,月满则亏。《贞观政要》里也说了,创业难,守成更难。娘可见过从古到今,有谁家是一直蒸蒸日上没有衰败的么?就连帝王之家也有被灭国的时候。想那北宋时期,一个靖康之变,从皇帝到后妃公主,全都要去给金人为奴为婢。何况区区一个秦家!”
  又道:“那秦侍郎好生糊涂,秦家五世的累积,偏偏到了他这里,闹得嫡庶不分毫无规矩,纵得家中小妾无法无天。他本已是庶子之身立嫡,可那是因为老太太实在不能生,没法子。他可好,竟又没有留下个嫡出的儿女。这分明就是由盛转衰之兆。他还不到四十的年纪,就急三火四的将他十分宠爱的庶子记在了原配太太的名下。若要认真追究起来,这是立嫡子违法,要杖八十。再者,若这位续弦的小秦葛氏过得一二年后,生了名正言顺的嫡子,又该如何是好?只怕要再起内乱。人都道秦家蒸蒸日上,我却瞧着他家大厦将倾!”

  ☆、第67章 好戏开锣(上)

  闵氏和杨雁回进了秦家角门,直接到了二门上,这才让人往里通传。老太太听闻是杨家的母女来了,便唤了带着雁回在院子里找过银珠钿的洗雪迎去了二门上。
  洗雪便领命去带了闵氏和杨雁回来。
  杨雁回熟门熟路的进了荣锦堂,绕过当地一扇用作影壁的高山流水大理石屏风,便……见到一个妇人在地上跪着。
  闵氏吓了一跳,杨雁回却甚是好笑。
  却见那妇人,看似三十岁上下年纪,梳着繁复硕大的牡丹头,左边髻上斜斜簪着一朵大红牡丹,底下插着几支嵌宝金簪,右边髻上插着两支镶东珠的金步摇。额前一道红缎彩绣凤凰翔空抹额,项上挂着赤金攒八宝珍珠璎珞,上身着一件银红织锦窄袄,下着一条遍地绣大红梅花的西瓜红缃裙,只露出底下一双绣五彩鸳鸯的水红色绣鞋来。乍看之下,真是通身的富贵,满目的气派。
  这美妇人,一双秀目含怨,两弯蹙眉带恨,轻咬红唇,紧攥罗帕,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不情不愿的面北跪在当地。不是苏慧男又是哪个?
  哎唷唷,杨雁回心说,这一身打扮倘若不细看,别人还当她是哪个富贵人家的正头太太。那大红梅花绣的,恨不能将本来的西瓜红遮住。
  就是不识相啊,一个小妾罢了,不老实穿粉红桃红的,总肖想着穿大红!
  杨雁回在心里轻轻啐了一口。她就说嘛,这苏慧男敢给自己设个小厨房,摆明了就是得罪老太太。真是胆大包天!女儿做了侯夫人,她果然就忍耐不住了。呵呵,别说她闺女才是个不成器的侯爷继室,便是做了皇妃,她也只是个妾,不是嫡母!永远都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再瞧瞧这张原本如花似玉的脸,老得那个快哟。虽说依旧比她真实年龄看着小几岁,但瞧着到底也比秦莞去世那时老了好几岁。看来这几个月,她的日子过得很揪心哪!
  闵氏眼见一个不认得的美妇人跪着,满院子里的人却都熟视无睹,便也当做没瞧见,只管跟着洗雪往前走。偏杨雁回不省心,一个转身来到那美妇人跟前,歪着脑袋,睁着一双纯真无辜的大眼睛,左瞧右看细细打量。
  苏慧男被这小姑娘看得又羞又怒,尤其这小姑娘还站在她正前方,活像她在跪拜这小姑娘。
  闵氏慌得赶紧回身拉走了女儿,低声叱道:“你乱瞧什么?下次娘不带你来了。”
  “娘”杨雁回故作天真道,“女儿只是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年轻媳妇子,想多看几眼嘛。”
  她装得有些太假了。她再不晓事,也是十一二岁的人了,哪能真的像个无知的天真孩童呢?可她跟苏姨娘无冤无仇,按理说也不该好端端的特特去羞辱一番。就不怕苏姨娘记恨,免了她家往府里送鱼的活计么?众人只得心道,许是小家小户的女儿,又被父母纵容宠爱,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苏慧男本以为来了个不懂事的野丫头,气得火冒三丈,恨不能劈头给这野丫头几个大嘴巴子。可是又听那臭丫头说什么“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年轻媳妇子”,一时间那火气竟也去了几分。
  闵氏听了杨雁回的话,却照她头上给了一下子,低声斥道:“你还敢找理由。这里是你淘气的地方么?”她的女儿她知道,绝没有这般傻气。这分明是存了心看人家的好戏,还要装天真无知,让人家莫要跟她计较。
  她心说,看那妇人打扮得如此华丽富贵,想来必是苏姨娘了。女儿好端端的,去得罪这姓苏的做什么?
  就听正面上房里传出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莫打孩子,女孩儿要娇养,轻易打不得,更不能在人前打她。小丫头,快过来让我瞧瞧。你这性子是越发淘气了呵。”
  杨雁回并没有直接过去,只是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闵氏。闵氏这才又道:“既老太太叫你,还不赶紧过去。今儿个要不是老太太发话,轻易饶不了你。”这话就是说给苏慧男听的了。
  杨雁回这才快步往正屋里去了。闵氏跟在后头,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就摊上这回事了。她们母女两个眼见到苏姨娘这般出丑,日后定会被她寻个借口断了买卖。她只盼着女儿这副人傻嘴甜的样子能使人打消疑虑,莫要认真惹恼了那美妇人。那苏姨娘若果然生气,只断了买卖即可,千万别再故意寻些麻烦。这些日子,她家又添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新主顾,那果子卖得也甚好,眼看着又要秋收,秦家这买卖便是断了,也不影响她们什么。
  杨雁回过了穿山游廊,廊前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忙打起了帘子,引着她母女二人进了正屋,又转到了老太太日常歇息起居的耳房里。
  就见老太太歪在一个榻上,一旁有小丫鬟坐在脚踏上给她捶腿的,也有奉茶的,也有给捶背的,还有几个坐在矮凳上陪着说笑的老嬷嬷,另有几个站着回话的媳妇子。众人皆是一身华服,瞧着颇有体面。满屋里翠绕珠围,热闹非凡,和上回的冷清安静、悄声细语截然不同。
  站在老太太右手边上第一个年轻窈窕的妇人,不是别个,正是新妇葛倩容。就见这新任的秦太太温柔浅笑,极是亲和典雅,轻声细语的几句话,便逗得老人家合不拢嘴。
  这倒是奇了。杨雁回心说,葛氏并不得老太太喜欢,不想小葛氏却这么能讨老太太欢心。
  老太太喜静,平日甚少摆这么大排场,今儿个是特特招了这许多人来看苏姨娘丢人么?
  杨雁回想到这里,便也笑得合不拢嘴,上前向老人家请礼问安。
  老太太便招手让她到了近前,又道:“小丫头可算来了。”一副很想念她的模样。
  杨雁回便笑道:“老太太这么盼着我来,定是想念我娘的手艺了。”
  又转脸茫然看了一圈,问道:“老太太,听闻贵府几日前才又娶了个新媳妇,却不知有没有在呀,是哪一个?”
  闵氏连忙上前来,斥责道:“雁回,不许无礼。”
  又对老太太道:“我们乡下的孩子都是野惯了的。”
  老太太笑道:“无妨,便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听说谁家娶了新媳妇,还想要去瞧瞧呢。”村里人家娶媳妇,一路上都有小孩子跟着花轿或者驴子跑,等人家入了洞房,还有人趴窗根前偷瞧呢。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因而也不怪杨雁回这么直白白的问。
  老太太又往才过门的新媳妇那里一指:“这个就是我那苦命的儿了。”
  叫得真亲热啊!杨雁回暗暗酸倒了牙。小姨到底哪里来的手段,让老太太当众如此抬举她?
  闵氏携了杨雁回上前,向这位新过门的秦太太行礼:“请秦太太的安。”
  葛倩容心知老太太如今十分看重这妇人的手艺,当下也不敢怠慢,忙还礼道:“杨嫂子好。”
  就见这位新太太又瞧了几眼杨雁回,笑对老太太道:“这位杨姑娘可真是个标致人儿,我先前还见过她哩。”
  接着,又把她曾入秦府做客,离去时见到杨家的骡车,杨姑娘要载她一段路的事说了。只是隐去了日期和她来做客的原由。众人当然也不会去细问这些,只是笑说,她和这杨雁回还挺有缘分。
  杨雁回假意回想了下,这才道:“怪道我适才觉得秦太太怪面善的。”
  葛倩容此番身着一袭大红衣裙,香云髻上珠翠点缀,颇有些新妇的模样。虽少了三分清雅,但比往日更添几分娇妍。虽添了几分贵妇气象,却又不显得盛气凌人。
  不过怎么看她这一身打扮,都不如苏姨娘那一身打扮华丽气派。不知道的,还当是苏姨娘的身份比她高呢。倒不是葛倩容寒碜,是那苏慧男太不成体统了。
  杨雁回又赞道:“秦太太比往日里更好看了。”
  一句话逗得众人都笑了,连葛倩容也抿嘴一笑,脸上红了一红。
  她们这说说笑笑的,转眼间两刻钟就过去了。苏姨娘又在那大理石屏风下多跪了两刻钟。
  杨雁回对葛倩容此时的处境分外关心,因而格外注意她周遭的举动。就见葛倩容身畔一个管事媳妇,从袖子底下伸出手来,轻轻扯了一把葛倩容的衣袖。
  这举动甚小,加上屋里人多,本不会惹人注意。偏杨雁回却非要盯着那媳妇子的衣袖看,她不光自己看,还故意伸了下头,挡了下老太太的视线,又忙缩回了脖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一下动作极快,反正她也好动,旁人也都没怎么注意。
  老太太是个人精,恰好就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正看到那管事媳妇又给新入门的太太使了个眼色。眼瞧着新太太不动,她便又悄悄扯了人家的袖子一把。
  接着,老太太就见自己这新入门的儿媳妇面带难色,似乎是被催逼不过,只得上前,柔柔起声道:“老太太,您看这太阳越来越大了。虽说已是秋日,晒多了到底也不好。况这秋日的地上凉,倘或跪久了,怕要伤身。妹妹年岁大了……”
  妹妹……
  杨雁回差点笑出声来。哪怕小姨称呼苏慧男一声“苏姨娘”,也比叫一声“妹妹”像样啊。
  此话一出,果见满屋子华服丽人各个面色古怪,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这求情的话,葛倩容虽说得像模像样,偏众人听在耳内颇觉滑稽,心上各有一番想头。
  难道这小秦葛氏就愿意抬举苏慧男么?年纪轻轻,却管一个三十多岁的半老徐娘亲亲热热的叫“妹妹”?想来也是不愿意的。可她还是口是心非的叫了。为何?无他,小妾猖狂啊!
  只听老太太打断了小秦葛氏的话,道:“你莫再给她求情。一个妾罢了,劳我亲自处置,已是给了她天大的脸面。你一个新过门的媳妇,又素来贞静娴雅颇懂礼数,断不会贸贸然为了个坏规矩的小妾屡次拂逆我的意思。定是你身边那起子狗奴才,教唆你为她们的旧主子求情。”
  一边说着,目中两道厉色,直盯那胆敢拉扯太太的媳妇子。
  那媳妇子被吓了一跳,惊得忙低了头,战战兢兢问道:“老……老太太……何故这般看着我……可是有什么话吩咐?”
  只听老太太厉声道:“苏姨娘管家这些年,倒是管得家里越发没规矩了。一个奴才,也敢去拉扯主子的衣裳。你们是打量我老眼昏花看不见吗?还不把这个狗奴才给我撵出府去?也免得底下那起子刁奴有样学样。”
  那管事媳妇吓得面无人色,忙跪了下来,磕头如蒜捣:“求老太太开恩,我并不敢对主子不敬。”
  老太太冷笑道:“好个奴才,你们都听听,她这话里的意思是我冤枉她了?洗雪,还不去喊几个婆子过来,将这刁奴拉下去,掌嘴二十,杖责二十,撵出府去,再不许放进来。”
  洗雪眼见老太太动了真格,忙出去叫人去了。
  那媳妇急道:“老太太,我们做奴才的,生死全凭主子。做主子的要打要杀,我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明明没有的事,老太太如此处置,我实在不服。也难叫别人心服。”
  老太太身边一个老妈妈上前,劈头给了她一巴掌:“混账东西,老太太看到你拉扯主子的衣裳了,你就是拉扯了。老太太既看见了,那就是实实在在板上钉钉的事。你这是跟老太太要证据不成?也不打量打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这里是秦府,是荣锦堂,老太太说的话就是证据,是圣旨。又不是在公堂之上打官司,老太太指认哪个是刁奴,可不用讲证据。
  很快进来几个粗使婆子,将那个犯事的媳妇子绑了出去。那媳妇子一路嚎哭,直嚷着说:“老太太开恩哪,老姐姐们,快帮妹子求个情吧。”
  葛倩容身后一干丫头媳妇们眼见如此,却无一人敢吱声,只是垂头敛目,屏息静气,生怕不小心将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杨雁回暗暗叹了口气。她原本并不想连累到其他人的,她也不知道,往日万事不理的老太太,这会子处置起人来,怎么出手这么狠。
  听老太太刚才话里的意思,这媳妇子应该是小秦葛氏进府后,被拨到她身边伺候的。实则她以前的旧主是苏姨娘,当然,现在也是。不过明面上换成了小秦葛氏罢咧。
  老太太又环视一眼屋里众人,道:“倘或哪个再敢轻慢主子,这就是下场。”
  唬得众人忙低头称是。
  老太太这才收了怒气,又对闵氏道:“叫你们看热闹了。”
  闵氏忙道:“原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不知老太太正在料理家事,是我们失礼了。”
  心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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