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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嫁高门-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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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鸿便将信封递给杨雁回,杨雁回接过来,不由挑了下眉头:“莫非是那小贼写给我的?”
杨鸿从她手里又将信封抽出来,温声对妹妹笑道:“或许里面是些污言秽语,不该给女孩儿看。不如大哥代劳?”他心下颇觉得对雁回不住,如今对妹妹的态度,越发和气宠溺了。
杨雁回哪能如此轻易被他的温声软语哄住。她心下一百个不乐意,心说大哥真是坏啊,既要看她的信,还不肯担了恶名,偏要让她自己说愿意。当下便歪头笑道:“我看不得的信,大哥就能看得?大哥要看便看吧,只是,我反正是不愿意让大哥代劳的。”
杨鸿怔了一下,无奈笑道:“你这鬼丫头,大哥真是为你好。要不,咱们一起看?”
杨雁回这才点头应允了。杨鸿将信抽出来,展开,放在雁回屋里靠窗处的桌上,一家人探头细瞧。信纸是上好的宣纸,不同于信封上的狂草,这信里的字却是蝇头小楷。
那一手字虽说不上多漂亮,只是不甚讲究,起始并无对收函人的称呼,往下也无开头语,后面也无结语。只见上面写着:
昨日鲁莽,弄坏了妹妹家的铁丝网,事后想想,颇觉过意不去,昨晚已修补好。临走带了一条胭脂鱼,两条草鱼,一条鲫鱼。银两奉上。还望妹妹莫气。又想以妹妹之心善,定不会与我生气。若有缘再见,还望妹妹莫要拿我当贼看。
另有一要紧之事告知,我夜半修网之时,看到有人摸黑而来,便躲在隐蔽之处。不想此鼠辈专为坑害妹妹一家而来,竟远远抛了一包异物丢入鱼塘,幸而那异物即将落水时,被我悄悄接过,并以石子落水之声,诓得那人自以为得手,悄悄离去。我如今将这包毒物交给妹妹。不知妹妹近日可与什么人结怨,还望多加小心。
落款处三个字端端正正写着:俞谨白。
毒物?闵氏惊道:“有人给咱家鱼塘投毒?”
杨鸿忙又从信里拿出那包东西,只见是一个细棉布缝制的蓝色印暗纹小布袋,袋口封得紧紧的。他打开来一看,里面赫然装满了砒霜。
这一包药若真落了水,今晨不知要有多少鱼翻了肚子。杨家这半年的辛苦全打了水漂不说,还要因为交不出鱼而赔钱给人。
杨崎皱眉道:“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却不知是哪个做的,竟敢如此害我杨家。我们平日里可并没作恶,怎地就招惹了这样的恶人?”
杨鹤却道:“会不会是这人骗咱们的?雁回,你是从哪里结识了这么一号人物?”
杨雁回便将自己和母亲昨日在鱼塘所见之事说了。
杨鹤越发笃定道:“我看八成就是骗人的。这小子是故意拿了这东西来卖个好。”
闵氏的心思被杨鹤带跑了,也道:“说不定还真叫鹤儿猜着了。这小子贼精,满肚子坏心眼。写这么一封信来,指不定打的什么鬼主意。你们瞧瞧这信写得,什么你啊我啊的,全是大白话,可见写信的人一肚子草包。还一口一个妹妹,叫得这样亲热,太不尊重了。这信我要收好,今儿个我就拿去育婴堂给张老先生看看,好好跟他理论理论。他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孩子。”
杨雁回道:“他弄坏了铁丝网,却又补好了。虽然不问自取,偷了咱家的鱼,却又将银子付了。这还多给了好些呢。我看哪,他也怕你去找张老先生告状!”
闵氏道:“他怕?我看他一点也不怕。他这信怎么不写给你爹,不写给你两个哥哥?既是写了给你,怎地又不称一声杨姑娘?写信给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却随随便便插在门上。万一老张头没看到,这信掉了,被风吹远了,让外头人看见了,如何是好?”
杨鸿却道:“若这个叫俞谨白的,信中说的是实话,那他便是帮了咱们大忙,可咱们反过头却要去找张老先生告他的状,这不合适吧?”
闵氏道:“难道就由着他了?”
杨鸿道:“儿子觉着,育婴堂自然是要去的。但咱们不能去找张老先生理论,只能去找这个俞谨白。咱们只管问清楚俞谨白,有没有看清投毒的是哪个。若真有此事,咱们理当好好答谢他。若没有此事,那他便是骗人,到那时候,咱们再找张老先生理论不迟。”
杨雁回纳罕道:“他为何要骗人?”
一旁的杨鹤好笑道:“傻妹子,亏你平日里那般机灵,竟连这都瞧不出来。他这信里的意思还不够清楚么?若他是骗人,那自然只是为了博咱家的好感。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你?”
闵氏怒道:“杨鹤,你怎么跟妹妹说话的?”
杨雁回心下大窘,俏脸绯红,啐道:“这个小流氓,看我下次见到他,不打断他的腿。不,我再不要见到他才好。”
杨鸿却道:“这小贼看似精明,实则愚钝。他写这样一封不尊重的信来,谁家的父母还敢将女儿嫁……”
闵氏截下他的话头:“臭小子,你也来乱说。你们两个还有没有当哥哥的样儿了?竟然这般开自家妹子的玩笑。”
杨鸿便住了嘴,不敢再说了。
闵氏想了一想,便对丈夫道:“咱们的鱼塘得加派人手,昼夜轮流看着,只靠老张头和大黄是不行了。要再添两个人,两条狗。今儿个雁回还是去上学,都跟先生说好了,也就别再改日子了。你在家督促他兄弟两个读书。我先回趟娘家,等我回来时,半道上再去一趟白龙镇。我非去育婴堂再会会那小贼不可。”
杨崎今日脸色比往常稍稍好了些,体力也好了些,便道:“不如我去育婴堂……”
闵氏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在家好好歇着。我和雁回一道坐骡车走,待到了学堂,让雁回下车,我再去县城。”
杨鸿忙道:“娘,还是我和爹去育婴堂吧。出了这样的事,你又这么受累,我如何能在家里安心读书?”
闵氏想了一想,便道:“这样也成。”儿子早晚也得顶门立户。杨崎既如今看着大好些了,多出去走动下,又有儿子照顾,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闵氏又对杨鹤道:“你读书看家,听到没?”
杨鹤其实也想去见识下那小贼,但心知这事不会再有更改了,只得点头应下:“都听娘的。”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闵氏叫于妈妈去庄稼地里喊了两个伙计来赶车,又让杨鹤去庄大爷家借了一辆骡车来。吩咐完后,闵氏又去灶间的墙上,取了挂在上面的一篮子鸡蛋出来,又从碗里取出两个今早蒸熟了没来得及吃的熟鸡蛋,揣在了袖子里。又让何妈妈从后院抱了一只鸡来,绑了鸡嘴,又捆了两只鸡脚,将一篮子鸡蛋和一只鸡都放到了骡车里,准备带去娘家兄嫂那里。
除了这些,她原本还想再带上今早摘的那几串葡萄。只是将葡萄篮子提到骡车跟前后,她似是想起些什么,便没放进去,转身交给了杨鸿:“咱们得先礼后兵。事情的起因,到底是因老张头吓着了孩子。育婴堂里的孩子都是孤儿,怪可怜的,这些都拿给孩子们吃。”
杨鸿接过来,又道:“那里孩子多,咱们只拿这点东西过去,只怕不够孩子们塞牙缝。不如我再去后院摘一篮杏子。”
闵氏点头道:“行,再去南屋里装一篮子蜜桃果脯。孩子们爱吃这些。那张老先生到底也是镇上德高望重有头有脸的人物,出钱出力办育婴堂也是好意,若是见到他,跟老人家说话客气着些。”
杨鸿一一答应了。
待杨鹤从庄大爷家赶了一辆骡车回来后,闵氏、杨雁回、秋吟三人上了一辆骡车,杨崎、杨鸿上了一辆骡车,几个人分了两路出发。
☆、第23章 蕙质兰心
骡车缓缓行在乡间的小路上,这时节本就湿热潮闷,车厢内更是闷热得让人烦躁。
秋吟紧紧抱着一篮子鸡蛋,任凭被鸡蛋篮子压着的衣衫都湿透了,也不敢丝毫松懈,生怕磕坏几个。闵氏则闭目不语,似是在小憩。
杨雁回想想闵氏去舅舅、舅母家要做的事,便更觉烦躁。她知道母亲没有打瞌睡,便轻轻摇摇身旁的闵氏,道:“娘,你这么着,真能帮到秀云姐么?”
闵氏睁开双目,微微叹息一声:“也只能先这样了。”
她太了解庄大娘那个人了,那是个最守规矩不过的,平生最看重女德。
偏世人对女子的贞操又看得极重。从一而终、三贞九烈之女,最为世人所推崇。庄大娘亦不能免俗。
更何况,若真和离,只怕世人的闲言碎语,也够秀云那孩子受的。
无论是为了守住世人眼里的道德观念,还是为了秀云以后不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庄大娘都不会同意女儿和离的。
只怕秀云自己,也不敢轻易去想和离的事!
再者说,和离又岂是那般容易的?要文家休妻还略略容易些。想让文家同意和离,谈何容易?但和离的名声已然不好,何况是被休?那才真是要绝了女人的活路呀。
想到这里,闵氏又长长叹息了一声。这世道对女子何其不公?连秀云这样好的女子,竟也被逼到如此凄凉的地步。
杨雁回眼见如此,却不敢再随意说什么“和离”的话,只是问道:“娘,我怎么觉得庄大爷这主意全然不对劲儿呢?想让秀云姐在婆家好过,便让我们和秀云姐姐结拜……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秀云姐多了两个干兄弟,那文家就会收敛?我看不见得。”
看女儿这般犯糊涂,闵氏不由笑道:“你庄大爷那人虽然心肠好,但却一点不傻,他精着呢。如若不然,他凭什么做族长,做里正?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杨雁回歪头想了一想,却毫无头绪。
闵氏瞧她如此,更是好笑,便道:“现如今,文家自然不会将秀云的干兄弟放在眼里。可若是你两个哥哥来年都中了秀才呢?鸿儿的才学,连咱们村的庄秀才都是佩服的。上科童子试,鸿儿恰巧染了风寒,不轻不重病了一场,这才没去应考。若没那场病,只怕鸿儿如今已是这方圆百里年纪最小的状元。”
闵氏说起儿子,一脸骄傲,神采焕然。
杨雁回眼睛一亮:“哦,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寻常百姓家,对秀才还是颇为尊敬的。那文家敢随意糟践一个庄户人家的女儿,可若秀云身后有两个秀才,只怕还真会收敛点。
想到这里,杨雁回又问道:“可若大哥二哥真中了秀才时,那文家还不收敛呢?这样的人家,怎么看都不是寻常人能猜得透的,那行事比畜生也强不到哪儿去。文家竟也能发家,倒真是一桩奇事。”
闵氏知道,若不将女儿这桩心事了结了,她必然还会有诸多疑问,犹豫片刻,便也只能点透了说:“若文家还是不知收敛,只怕……你庄大爷还是会让秀云和离的。”
杨雁回面上一喜:“真的?”
闵氏点头,温声对女儿道:“今日娘跟你说这话,你听过了就罢了,往后可不准再乱说。姑娘家家的,总把‘和离和离’的挂嘴边,万一传到外头,被那些心思恶毒的人拿了把柄,可怎么是好?你这孩子,心里总也藏不住事,总是乱咋呼。”
如今的杨雁回早换了一副心肝儿了。她昨夜有那番说辞,不过是仗着在家中备受宠爱,得意久了,忘了收性子,是以才口没遮拦罢了。现下听闵氏这么说,杨雁回忙点头道:“娘,我知道了,我再不敢乱说话了。你是如何知道庄大爷的心思?他对爹说了?”可是昨夜也没听爹和哥哥提起呀!
闵氏道:“他如今还没有拿定主意呢,即便已拿定了主意,以他的性子,也没脸和人说。他必然不愿因着自己的女儿,让族人蒙羞。且……真和离了,秀云在族里也抬不起头呀。他年岁大了,有他在,还能护着儿女,倘若他哪天两眼一闭走了呢?”
闵氏说这话时,倒也不避着秋吟。显是不担心这小女孩儿会乱说话。
杨雁回听了这一番话,才恍然大悟道:“我这脑子可真是榆木做的,娘方才都将话说得那样直白了,偏生我还是没想透。”
真到了和离那时候,秀云才真叫没有个得力的兄弟倚仗呢。可现下不同了,秀云姐快要多两个干兄弟了,待到来年,这两个干兄弟,只怕还会成为青梅村的秀才呢。
到了那时候,文正龙若是已收心和秀云好好过日子便也罢了,实在不行,便和离了回家。
庄家和文家如今算是半斤八两,秀云想和离,只怕没那么容易。可她身后要是有两个秀才,庄家便比文家强出不少了。
且看在秀云姐那干兄弟的份上,庄氏族人也不好太给秀云脸子看。即便将来庄大爷去了,秀云和幼弟也算多个倚靠。
庄大爷这正是老当益壮的时候,却已因为女儿的一番遭遇,生了托孤的心思。不然他怕百年以后,儿女再遭受欺凌可如何是好?
若是他没想着叫女儿和离,大可向族人托孤。即便杨家人跟他庄山和关系再亲近,这时候,也轮不到他向杨家托孤。
可这不是已经为叫女儿和离做打算了么?到那时候,他就算肯托孤,族人也未必肯实心实意照顾一个叫他们蒙羞的女人!
只怕是想来想去,他也就放心杨家了。
想到这些,杨雁回笑得一脸俏皮,道:“庄大伯不愧是里正,也不愧是族长。怪不得将族里和村里的晚辈们都管教得服服帖帖。话说回来,庄大伯以往也时常念叨呢,人家东边的北柳村,西边的留各庄,都有两个秀才,偏咱青梅村只有一个秀才。这可好,到了明年,咱们青梅村就风光了。怪不得庄大伯要提前奖励咱家呀,生生要给咱们提了辈分。”
闵氏简直要给她逗得笑岔了气:“你这丫头,改口到快。”
待不笑了,她又挺了挺腰板,道:“可是咱们庄户人家就是看重这个辈分。长一辈也没什么不好,平白便比别人威风了一些。”
说着,她娘儿两个都乐了,连秋吟也跟着乐起来。主仆三个笑做一团。
待笑够了,杨雁回这才问道:“娘,就这事儿,也值得你们商量半天?”
闵氏这才不笑了,望着女儿,目光深沉,正色道:“这不都是为着你么?”
“为我?”杨雁回想了一想,又笑道,“是怕哪天秀云姐和那文正龙真的过不下去,有个和离过的干姐姐带累我不好找婆……”
杨雁回说到这里,俏脸一红,再不肯往后说了。
闵氏不由笑骂道:“你这丫头还知道害臊?我还真当你什么话都敢说。”
杨雁回将闵氏一支胳膊揽在怀里,也不嫌热,顺势就往她身上腻,小脸贴在闵氏肩头,“娘,我才不找婆家,一直守着你才好。”
闵氏想起昨夜那场争执,便从车厢的座位底下摸出一把蒲扇,一边给女儿轻轻打扇子,一边道:“不过是有个干姐姐和离罢了,也未必会影响你。可这种事谁说得准呢?你大哥二哥到底是男儿家,只要肯下苦功夫读书,将来考个功名,咱们家也算得上家底殷实,他两个倒是不会有什么。真到那时候,怕是只会苦你一个。是以,你二哥老大不愿意了。倒是鸿儿劝我和你爹,认了这门干亲。”
杨雁回好奇道:“大哥怎么说的?”
闵氏道:“你大哥说了,你庄大伯帮了咱家这么多次,从未开口求过咱们。如今才张了这一次口,咱们便回绝了,他日后定然不会再轻易开口求咱们什么了。就算咱们想在别的事上帮他一把,一来未见得他还有别的麻烦,二来再有下回,咱们也未见得能帮得上他。说不定咱们这次不管,便要做了那知恩不报之人。你大哥还说了,这事会不会影响你们兄妹还两说呢。倘若真有人有什么难听话说,咱们不与那样不讲理的人家结交也就是了。再者说,他是家中长子,定然是要发奋苦读,出人头地。有他护着,便不会叫妹妹吃了亏。”
杨雁回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樱唇微微嘟起:“大哥总是这样儿。他要做好人,却总叫我受累。”
闵氏又岂会看不出,女儿半点没生长子的气。又见她如此娇憨,便忍不住点了点她秀气的鼻梁,“瞧你这样子,永远长不大。”
杨雁回这才展颜笑道:“娘放心,女儿不会怨怪大哥的。我心里清楚得很,若有一天,我要做这样的好人,却叫大哥哥受累,大哥哥也不会有怨言的。”
闵氏闻言大感欣慰,只盼着她们兄妹一生一世都这么和睦亲厚才好。
这时候,车厢外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声——“婶儿!”
竟是杨莺的声音。
杨雁回掀开车窗处的帘子往外一瞧,果见前面不远处跑来一个兴高采烈的小女孩儿。
杨莺穿着淡紫色印白梅的棉布衫裙,梳着双丫髻,整个人神采奕奕的,与之前判若两人。她肩头斜挎着个鸦青色棉布缝制的书袋,似是正要上学去呢。
闵氏道:“咱们只顾着说话呢,怕是到了你大伯家门前了。”
闵氏正说着,伙计便知趣的停了车。
杨雁回忙掀了车帘子,纵身直接跳下车。她上前拉过杨莺的手:“小莺,是要去上学堂么?”
杨莺点头道:“是呢。我看到这骡车,便知道是婶儿在里头呢,没想到姐姐也在。”
杨岳如今住的地方也在村郊,只是杨崎家在村西,他们家却在村子东南角上。是以,如今的杨雁回还是头一回看到大伯家呢。
她原本以为,杨岳家定是破败不堪,可没想到这一看,反倒小小惊艳了一把。
因杨岳父子将家底败了个一干二净,是以,杨岳家那三间瓦房、一间烧饭的茅草屋外头,没有砖砌的围墙。只围着几间屋子,修了一大圈半人多高的篱笆墙。
绕着篱笆一周,生着大片蔷薇。如今这浓密的蔷薇枝蔓低低垂到篱笆外头,深深浅浅的蔷薇花一朵压着一朵,开得又繁密又艳丽,生生将这里打扮得好似世外仙姝的居所。
隔着篱笆墙,可以看到院子里开垦了几片菜畦,那一片片的青菜长得水灵灵的喜人。菜畦间跑着一群鸡鸭,隐约还能听到房子后头传来小羊的咩咩声。真是一片生机勃勃。
至于那几间瓦房,连个棉布门帘都挂不起,只挂着几个草帘子。草帘子上头,被人用狗尾巴草攒成了梅花样式插在上头,那梅花旁边点缀着狗尾巴草编的蚂蚱、蝴蝶。
不过一处简陋破败的居所罢了,竟也能被人以巧手装扮得这样清丽秀美。
怎么看杨崎和周氏都不是有这等闲情逸致之人,杨鸣那个面貌猥琐的混蛋堂哥,更不可能做这些。那想来这些必然都出自杨莺的巧手了。
杨雁回惊叹道:“小莺,你可真是心灵手巧呀,竟然将家里拾掇得这样干净漂亮。”
杨莺笑道:“用狗尾巴草编蚂蚱,还是姐姐教我的哪”说着,她又微微蹙了下眉头,“我还是头一回将蔷薇花打理得这样好。今年的蔷薇开了后,我一直想叫姐姐来看,可姐姐说不爱来我家。”
秋吟早已跳下了骡车,这会儿正扶着闵氏从车上下来。听到这话,闵氏便道:“你姐姐竟跟你说过这样的混账话,看我回家不打她。”
不待杨莺回话,篱笆墙里头的草帘子被人掀开,一脸刻薄相的周氏从帘子后头钻了出来。看到闵氏和杨雁回,她一张脸拉得老长,阴阳怪气的笑道:“哟,今儿个什么风呀,把贵客都吹来了。”
那般神态语气,好像闵氏和杨雁回欠了她万八千银子不还似的。
闵氏便温声笑着回道:“大嫂也在家呢?我们今儿个不叨扰大嫂,是我要回娘家兄嫂那里去,需打这里过。看到小莺,便下来同她说两句话。”
周氏鼻孔里“哼”了一声,高声道:“慢慢说,只别耽误了她上学就好,否则要被先生打手板子。回来了,可别对我哭。”
这人就看不得闺女开心么,话说得这样扫兴!杨雁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幸而周氏说完话,便又回了草帘里,不再露头了。
杨莺倒也不将她娘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又对闵氏道:“婶儿,我的功课做得可好了,先生总夸我呢。我这才上学没几天,先生就奖了我一方砚台。我平时写字不多,叔上回给我那个砚台,好用着呢。家里地方小,那新砚台放着,我怕不小心碰碎了。回头我给哥哥拿去。”
闵氏笑嗔道:“你这丫头,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她说着,瞧了瞧草帘子那边,见再无动静后,便从袖子里取出那两个熟鸡蛋,塞进了小女孩儿的书袋里,并低声叮嘱道,“以后多来婶儿这里,婶儿家里头老母鸡多,鸡蛋攒好多也吃不完。”
杨莺连忙道:“婶儿,我也帮家里养着几只鸡呢。”
闵氏便道:“你家的鸡蛋,还不都进了你哥的肚子?别以为婶儿不知道,自打你哥进了焦师父的拳房,你娘恨不得顿顿给他吃俩鸡蛋。你如今正长身子呢,天天做这么多活儿不说,如今还要做功课。再连个鸡蛋都吃不上,熬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杨莺拉着闵氏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委委屈屈叫了一声:“婶儿……”
闵氏轻轻拍了拍杨莺的小手:“好了,记住婶儿的话,要多来婶儿这里,婶儿给你做好吃的。你快些去上学吧,婶儿和你姐姐也要赶路呢。”
杨莺这才和闵氏、杨雁回道了别,往学堂去了。
远处,黛色的燕行山脉在碧蓝的天空下蜿蜒起伏。穿着花衣裳的小姑娘,斜跨着小书袋,走在乡间的黄土小路上,向着山脉方向而行。路边的野花野草迎风招摇,小女孩儿走过了花花草草,又走过了几个农家的篱笆墙。小小的身影瘦弱又坚强,有着别样动人的美丽。
杨雁回瞧瞧大伯家那院子,再瞧瞧小女孩儿的背影,心说,怪不得闵氏疼杨莺呢。除了可怜她之外,这小女孩儿也着实可人疼呢。端的是会苦中作乐呀!这到也是需要心胸和本事的!
闵氏见杨莺走远了,便喊了杨雁回,三人复又上车前行。
骡车行至北柳村赵先生家所在的道口,闵氏便让杨雁回和秋吟下了车,又仔细叮嘱了两个女孩儿一番,这才让骡车走了。
秋吟指了一下前面不远处洞开的街门,对杨雁回道:“姑娘,那里便是赵先生家了。”
杨雁回正待点头,身后又响起哒哒的蹄声。杨雁回以为闵氏又折返回来了,忙回头去瞧,却见一个陌生的粗壮妇人赶着一辆骡车行了过来。
看到这骡车,杨雁回不由暗暗吃了一惊。咦?怎地车厢上的蓝色棉布,与那装□□的小布袋如此之像?那祥云暗纹瞧着竟是一模一样!
☆、第24章 对头
看到这骡车,杨雁回不由暗暗吃了一惊。咦?怎地车厢上的蓝色棉布,跟装砒霜的那个布袋如此之像?那祥云暗纹瞧着竟是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杨雁回忽又觉得自己可笑。因太过担忧家中险遭的这场劫难,竟然看谁都像贼了。
这种样式的蓝色棉布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何况这骡车看起来也平常得很,哪里就这样巧了呢?
秋吟显然也没去注意这个看来平淡无奇的骡车,只是催促道:“姑娘,怎么不走了?”
杨雁回这才又往赵先生家里走去。谁知她才抬脚迈了两三步,便听到身后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一个少女慢悠悠叫道:“哟,这不是杨雁回吗?怎么,身子大好了?可算是能出来上学了?”
杨雁回便停住脚步,回头瞧去,却见那骡车上下来两个模样十一二岁的女孩儿。
这两个女孩儿皆是粉衫蓝裙,头上梳着乌油油发亮的攒心髻,显是抹了不少头油。鬓边各插一朵硕大娇艳的月季花,衬得小脸红润娇艳。耳唇上各缀着两粒小小的白珍珠,脚下的葱绿色绣鞋掩在遍地撒花石榴裙下,只露出一抹鞋尖。
她两个不但做一样的穿戴打扮,长得也一模一样。
竟是一对双生女!
这对双生女虽不若杨雁回那般冰肌雪骨、肤如凝脂,却也可算是白皙娇嫩。二人的大眼睛皆是黑漆漆乌沉沉亮晶晶的,看得杨雁回也不得不在心中赞一声,好流光溢彩的眸子。
只是那眼睛里却双双流露出狡黠和傲气。
杨雁回不认得这对双胞胎,但却分明能从她二人的眸中感受到莫名的敌意和厌恶。
这两位是谁呢?杨雁回想了想,莫非就是秋吟口中,她生平最讨厌的杜家的双生女么?
她心道,看她二人这小模样也不讨厌呀,怎地这小表情看着就那么讨打呢?
秋吟发现骡车上下来的,竟是这两个女孩儿后,面上不禁添了几分厌恶之色,便拉了杨雁回道:“小姐,咱们快进去吧。”
不待杨雁回走,鬓边插红色月季花的女孩儿上前一步,拿眼睛上下扫了杨雁回两眼,唇角撇出一个冷笑,“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杨大小姐竟然不坐骡车了?肯走着来了?”
杜家的骡车,车厢是铁架子外头撑着一块蓝布,实在普通。
杨家的骡车,车厢是整块实木拼接而成,外头雕了大片新巧的镂空窗花,整个车身只上了桐油保养,没有再漆别的花哨颜色,一眼看去,一派质朴本色,端的是又大方又好看。那车厢里头还挂着白底撒花的纱帘挡着,不叫外头的人轻易将里头瞧了去。
杨雁回每每从这样的骡车上下来,常常引得周遭看到的人惊艳一把。无论男女老少,总是要贪恋的多瞧上几眼。
她也曾让父母将自家骡车改成杨家那样,但父母都是粗俗之人,全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说————不就是个车厢?费那个银子和功夫做啥?
偏偏那可恶的杨雁回,有事没事便坐着骡车出门,还和她们姐妹狭路相逢过几次。
其实杨雁回压根不乐意见到这姐妹俩,但这姐妹俩却总觉得杨雁回是故意和她们撞见,故意向她们耀武扬威,故意炫耀自家有钱。总之,杨雁回就是故意将她们坐的骡车比得很寒碜。
杨雁回觉得这女孩儿的态度甚是不友好,便也懒得理她,只是道:“坐车也好,走路也罢,终归是来上学的。我这便进去了,万一迟到了,对先生不敬呢。两位请便吧。”
杨雁回说完,便要和秋吟一道往赵先生家去。
双胞胎姐妹俩觉得杨雁回今日怪怪的。虽说态度和往常无二,可就是觉得她行动举止大不一样了。说话嗓门没那么亮了,气度似乎也……雍容大气了些。
一旁那戴粉色月季花的女孩儿,性子没姐姐藏得那么深,看杨雁回跟没事儿人似的往前去了,气得厉声叫道:“杨雁回,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念书?你们家现在可别是已经忙得人仰马翻了吧?”
杨雁回闻言,心头一冷,却只是笑吟吟转过身,温声道:“我家今早确是出了一些小小状况,却不知两位是如何得知?”
粉月季姑娘意识到说错了话,眸中闪过几分慌乱之色,但她素来嚣张跋扈惯了,很快便又昂起头,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便知道了,你又能如何?这十里八乡,谁家有个事儿,不是跟风一样,一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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