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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奸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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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诩的出色之处在于,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毒士,作为谋士,为崔洵出谋划策,无论是离间也好,还是规劝、投靠、辅佐、献计等事也罢,手段多变,心思诡谲,堪称出类拔萃。
  记得最初,苏怡安自己是相当不喜欢这人的,无论是他的心狠手辣也好,还是办事无所不用其极也罢,总让人觉得十分危险,尤其是这人极其蔑视道义虚名,行…事堪称不择手段,用谋直指人心,她有段日子相当担心杜诩反水噬主,给崔洵带来麻烦。
  或许是见她一直介怀,崔洵后来同她说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一心读书的清高文士虽家境贫寒,有一个出身粗鄙不通文墨的妻子,但妻子善于持家,一力支持他读书,自己却受尽劳累,支撑家门抚养女儿,因而这文士十分感激并爱护妻子。
  谁知好景不长,妻子有日出门去镇上,却被他那些同样是读书人女眷的妇人们耻笑羞辱,还受了伤,回家途中,因为受伤的缘故,不小心出了意外,从而身陨。
  文士因为妻子身死之事发了狂,要寻那些人求公道,结果不仅被除了功名,还连累家中女儿,最后弄得父女两人连夜出逃,落得一个背井离乡的下场。
  故事说完,苏怡安知道了里面的文士是谁,因为,经手杜诩的女儿去往江南一事的人正是她。
  她一直以为杜诩是个只顾自己的父亲,以为他是嫌女儿累赘才要求将人送往江南,谁知道里面竟还有这番缘故。
  再仔细一想平日里杜诩的做派,好酒且醉生梦死,却从不近女色,酷爱收揽金银,却更多的是将这些钱财积攒起来交给崔洵,想来是送往江南给女儿。
  从那时起,苏怡安再看杜诩,就有了不一样的感悟,也明白崔洵所说的,为何不担心他反水背叛。
  给了杜诩机会让他替妻子报仇的,是崔洵,给他女儿寻了一条好退路并保证她下半生衣食无忧的,也是崔洵,同样,让他有机会一展所长践行野心的还是崔洵。
  崔洵之于杜诩,就如知己与国士。
  回想到这些,苏怡安笑意更深,当然,他们之间还有一点难得的缘分,就是阿惟娶了杜诩的女儿,名为弯弯的那个小姑娘。
  或许是同在江南相依为命的缘故,又或者是两人一个忧郁安静一个活泼俏…丽,互相之间共享同样的秘密,他们最后走到了一起。
  苏怡安听到消息的时候,是很为阿惟开心的,她这个弟弟,同样吃了不少苦头,后半生能同个好姑娘安稳的度过余生,互相慰藉,也算是难得的幸运了。
  所以对于杜诩,还有那个此刻在偏院照顾母亲的小姑娘,苏怡安同样愿意温柔以待。
  若非如此,她不会让人千里迢迢请了这一家人上京,希望黄氏这辈子能身体康健的活下去,陪伴着她的丈夫与女儿,别让这两人重走一次老路。
  “小姐愿意费心救下内子,在下感激不尽,日后但有差遣,无有不从。”杜诩是真的感激,说的也并非虚言,只是他心下忐忑,不知道眼前这小姑娘找来自己有何目的。
  他不怕自己被人吩咐着上刀山火海,只怕自己不够有用,不得贵人青眼,从而失去这唯一能攀附的门路。
  在妻子病情危急的那刻,从前所有清高自傲都尽数化为粉尘,再没有什么,能比一家人安康齐全更重要,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做尽一切。
  苏怡安没推辞,只温声道,“我确实有用到先生的地方,只是尚不在此时,不过先生放心,您于我而言确实有大用,不必妄自菲薄。”
  “至于尊夫人与弯弯姑娘,日后就同您住在偏院,我已经安排好一切,在庄子上不必太拘束,若有其他事,寻管事就好,他解决不了的再同我说无妨。”
  杜诩没想到,眼前这小姑娘会先给他吃定心丸,他确实担心一家人的出路和后路,虽说十来岁小姑娘的话并不怎么可信,但他这会儿却偏偏愿意信她一回。
  大概是因为,这小姑娘的眼神温柔又悲悯,让她想起了寺庙里神像座下的金童玉女。
  其实仔细说来,这小姑娘容色非凡,当真可能是仙童托生。
  杜诩为自己心里的想法感到好笑,再次拜谢一礼之后,告别苏怡安回了偏院。
  看着杜诩远去的背影,苏怡安神色温柔。
  每当看到这些熟识的故人有别于从前的模样时,她心里总是开心的。
  同从前越发不同,才说明现在越值得珍惜。
  只有崔洵……
  现在的他同样很好,然而却不是那个曾经属于她的崔洵。


第17章 
  在别庄呆了一段日子之后,苏怡安回了宣国公府。
  此时京里一派热闹,坊间到处都是充满香…艳色彩的流言蜚语,尤其这流言事涉皇家公主,私底下更是为人津津乐道。
  从出外打听的嬷嬷嘴里,苏怡安大致听出了事情大概。
  说是某家小门小户的女孩儿容貌甚美,得了豪门公子青睐想要纳为良妾,然而心仪这公子的贵女心中不忿,寻了地痞流氓毁了这女孩的容貌与贞洁,女孩儿不甘受辱,一根绳子吊了房梁,剩下一对孤苦父母求助无门。
  两人去了衙门报案,却寻不到那毁人的地痞流氓,后来有心善的差役心中不忍,私底下多次救济,谁知道居然意外遇到了老夫妇口中的罪魁祸首,一怒之下将人绑进了衙门。
  这本该是个做恶之人难逃法网的公正事,谁知道那地痞流氓在公堂之上为自保竟叫破了自己是受贵人驱使行…事,县令严查之下,居然还当真寻到了他私藏的物证。
  从物证开始,后面水落石出般跟着相继出现一连串人证与更多物证,先是牵扯到一个五品官家的女儿,然后又牵扯进两家伯府的小姐,再后来,传遍京中的就是宫里某位公主嫉妒女子容貌出色遣人暗害的流言了,至于那被公主相中的豪门公子,影影绰绰说是高家子。
  京里的流言蜚语传得很快,事情也不尽不实,然而宫中那位唯一的公主到底名声受损,或者陷害美貌少女,或者心肠恶毒嫉贤妒能,或者暗中同京中才子暗通款曲,种种不一而足。
  也有许多人不信这些荒唐流言,但到底被不少人听进了心里,最近晋安公主再参加宴会同人交往时,承受了不少莫名目光,也算得上是好一出大戏了。
  对这个结果,苏怡安是满意的,这次事件她未曾出手,但没想到一个王氏女居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过想想她上辈子以尼姑庵内孤女之身成为高岩外室,好好算计了晋安公主一把,想来也有迹可循。
  她坐在榻前,想着对杜诩的安排,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腰间所悬玉佩。
  玉佩手…感温凉细腻,让她顷刻间回过神来,看着腰间这块玉雕的白兔,苏怡安叹口气,将其取下递给丫头,“收起来吧。”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崔小姐哪天过来,记得提醒我戴这块玉佩。”
  这玉佩就是崔洵所赠的小木匣里的心意,玉雕的白兔并不十分精致,线条虽简单,却有几分拙朴可爱,苏怡安还算喜欢。
  本来是打算放起来好好收藏的,谁知道崔媛每次见她,都要歪缠,说是自己身上也有同样一块玉佩,想和她成双成对戴同样的。
  苏怡安拗不过她撒娇歪缠,答应下来,因此近日里都惯于用这块玉佩。
  可能是丫头们想着她喜欢,配衣裙首饰也多用它,以讨主人欢心。
  ***
  日子流水一般逝去,府里内外各项事情都有条不紊,苏怡安也渐渐习惯如今的安宁日子,少了分茫然与焦躁。
  这段时间里若说有什么事让她意外,大概就是父亲突然同明远侯成为至交好友吧。
  听父亲的说法,是路上意外遇到,明远侯府的马车出了问题,他出手相助,后得明远侯主动邀请一同饮酒喝茶,两人大概性子比较合得来,久而久之交往起来竟成了知交好友。
  所以,第一次在家里见到同父亲一起上门来做客的崔洵时,她当真惊讶。
  或许是她的神色太过明显,竟惹来了众人注意。
  “恬恬,这是你崔家哥哥,快来见见。”宣国公将女儿叫到身前和人见礼。
  苏怡安看一眼明明知道一切却在这里装疯卖傻的父亲,心中无奈,上前行礼,“小女见过崔伯父,见过崔家哥哥。”
  崔洵面上带笑,眼中一点玩味笑意,想来也是觉得眼前场景有趣。
  宣国公叫女儿过来也就走个过场,彼此见过礼之后,看着两个孩子年纪相仿,想了想还是让女儿邀请这少年去花园游玩。
  他对崔洵小少年观感不错,这份不错除了此刻对他的印象之外,还有女儿从前说过的梦里之事,虽说事情玄妙,但他到底是一个更愿意以善待人的性格,因此行…事上颇有些不拘小节。
  明远侯笑看着本性骄矜自持的儿子少见的温和笑模样,视线在小姑娘身上若有似无的多停留了一会儿,妻子说两个儿女都待宣国公府的小姑娘不一般,自家又得了她许多实惠,确实是时候走动亲近一番。
  说来也巧,家里那马车坏的恰是时候,正好得了热心助人的宣国公援手,以此为契机,两家开始走动起来。
  宣国公为人爽朗清正,虽朝政涉及不深,但并非无才,明远侯一见相处之下,甚合心意,自然而然就成了好友。
  他这次受邀上门是为了一幅古画,事出突然,女儿跟着妻子去了外家没能跟来,这家里只剩他和儿子,本以为向来对这种走动交际不感兴趣的儿子这次也会拒绝,谁知道听说是来宣国公府,稍作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明远侯想想,觉得这内里隐秘也很是有趣。
  一对小儿女去花园闲逛,明远侯跟着宣国公去了书房欣赏画作,可谓是各自得意。
  花园中,苏怡安代父待客,一应事宜安排起来井井有条。
  她以往替崔洵做惯了这些,这会儿安排完才意识到如今的崔洵有别于往昔,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有不同。
  念及此,她面上多了两分歉意,“抱歉,我不清楚崔公子的口味与偏好,因此安排上可能有些差池,若是不喜欢,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让人改换。”
  凉亭中,秋意渐起,看着逐渐摆满石桌的各色点心,崔洵笑意莫名,摇了摇头,“无妨,我不挑食,一切随苏妹妹安排就是。”
  “苏妹妹”这个称呼让苏怡安眉头微皱,看着神情毫无异样的崔洵,她心中别扭,却还是随他去了。
  虽说有过几面之缘,也打过交道,但此刻坐在她面前的崔洵,确实让苏怡安相处起来不自在。
  她总是会想到某人,然后不自觉比较二者,心情也在回忆与现实的交错中波动连连。
  这种感觉并不让人喜欢,也并不令人感到愉快,她安静的坐在凉亭里,却实在没有热情待客的兴致。
  即便她知道本该这么做。
  “玉佩很喜欢?”
  安静氛围中,崔洵首先开口打破了寂静,目光落在苏怡安压裙角的那块玉佩上。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苏怡安才注意到丫头今天给自己配的是那块玉兔玉佩。
  送东西的正主在面前,还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苏怡安没其他选择,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崔洵笑意更深,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多了几分稚气,“我有阵子喜欢动手打磨小东西,这块玉佩就是那时候做的,虽然做工粗糙,但看起来也有几分野趣,一共两块,一块给了阿媛,一块送了苏妹妹。”
  说起这些他神情坦然,似乎全然不觉得将自己亲手所做之物送给家人之外的小姑娘有什么不妥。
  “阿媛很喜欢这小东西,我想着你们年纪相近,平日里又玩得来,因此就找出来送了你,希望你能喜欢。”崔洵话语中多了一分深意,“毕竟,你之前送的谢礼太重,我怎么回都不合适,想来只有心意能弥补一二了。”
  苏怡安目光从玉佩上移开,看向眼前笑着的少年,“崔公子客气了。”
  “宣国公府同明远侯府如今交情不一般,你和同阿媛之间也情同姐妹,再这么客气就不合适了。”崔洵道,“我视你如妹妹,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公子的称呼我,相处时视我如兄长即可。”
  “我心中你和阿媛同样,所以不妨叫我一声哥哥。”
  “兄长?”苏怡安眉头皱得更紧,看模样似是很困扰。
  “如果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崔洵看起来很是大度,只是面上多少有两分失望。
  苏怡安根本不忍心眼前这少年皱眉犯难委屈,语气有些踟蹰,“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有些惊讶。”
  “你不为难最好。”崔洵此时的模样当真是最温柔不过的别家兄长,苏怡安虽有些为难,可却不好再找理由推拒,因此只好慢吞吞的开口叫了一声——
  “崔哥哥。”
  因着她自己身份特殊的缘故,这个称呼叫起来总觉得有些羞耻不适,倒是崔洵看起来十分愉快,看她的眼神似乎真将她当做了同崔媛一样的妹妹。
  或许是崔洵模样太过理所当然与寻常,苏怡安那点儿不自在也慢慢淡去。
  以此为开端,两人逐渐三两句的闲聊起来,说的都是些闲话,但也没再像最初一样尴尬冷场。
  最后同父亲一起送崔家父子离府时,几人相谈甚欢,看起来这一天过得很是尽兴。
  夏末初秋的天气总是变化多端,就送行这一会儿的功夫,天上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来,外面瞬间多了几分凉意。
  “秋雨寒凉,妹妹还是别送了,早些回去吧。”
  少年语调温柔,待她就像一位真正的兄长那样,苏怡安怔了怔,低头轻声应下,也回了一句,“崔哥哥慢走,早些归家。”
  载着崔家父子的马车逐渐远去消失,苏怡安走在父亲身旁,突然伸手握了父亲的手,小小的身子也靠在了他手臂上。
  “这是累了?”宣国公声音温柔,“怪父亲想得不够周到,累到了我宝贝闺女。”
  苏怡安轻轻摇头,“不是,父亲很好。”
  宣国公爽朗一笑,带着自家的乖女儿在秋雨中慢慢入了内院。
  借着父亲衣袖的遮掩,苏怡安掩下了面上的苦涩与难过。
  她终于明白,每一次看到少年崔洵时她心中那么多波澜从何而来了。
  就在今日…他说以兄长待她那一瞬,心里铺天盖地都是那个曾经和她一起相伴多年的崔洵。
  即便他身体不全,性格不好,对人世间有许多恶意,惯爱兴风作浪,但她依旧舍得不他,舍不得那个有着许多不好的崔洵。
  他是苏怡安那么多年里活下来的依靠与支撑,也是伴着她走过半生的最为亲近之人,她早已经习惯和崔洵一起,过惯了两人相伴的日子。
  陡然重回旧日,身边没有崔洵,她其实一直虚浮不定,觉得一切缺乏真实感,隐隐的心底深处,她甚至是希望崔洵同她一起回来的,然而并没有。
  她既希望他好,愿他什么都不知道,光辉安然的过这一生,同时又被失落与哀伤困扰,为他的不曾归来难过。
  那点失落与难过沉淀在心底,在一次又一次同少年崔洵的相见中慢慢累积起来,直至今日…他说出那句话时,轰然爆发。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看清自己,看清崔洵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占据了多么重要的地位。
  她,很想他。
  苏怡安,很想念崔洵。


第18章 
  三年的时光不长不短,身陷囹圄在污浊泥潭里挣扎求生时,每一日都是煎熬,需要鼓足了勇气才能好好走下去,然而时光静好的岁月里,它溜得飞快,让人连尾巴都寻摸不着。
  夏季的灵雾山依旧清凉,宣国公府同明远侯府这两年关系都不错,互相之间走得近,因此在灵雾山上避暑的日子,来往走动频繁。
  宣国公府的别庄里,已经十三岁的苏怡安一身浅绿衣裙,带着两个丫头将叽叽喳喳的崔媛迎进了自己的小院。
  “苏姐姐,我来啦,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崔媛招呼身后的丫头上前,将一个红木箱子捧过来,她神情兴奋,双颊红扑扑的,“我哥他前阵子同朋友出去游学,专门给我带回来的漂亮胭脂,听说只在本地出产,外面都寻不着呢,我试了一下,特别好看还好用。”
  苏怡安笑着将人迎进门,接过丫头递来的温热茶水喂给活泼依旧的小姑娘,“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用不着这么着急。”
  “跟姐姐比,总显得我跟猴儿似的不庄重,”崔媛气呼呼道,“母亲动不动就拿姐姐来训我,让我学的稳妥些,但我做不到嘛!”
  “伯母也是为你好。”苏怡安笑道,“不过女孩子出嫁前在家里确实要松快些,否则等以后成了别人家的人,再没这样的好时候,想起来也是遗憾。”
  “我就知道姐姐和我一个想法。”崔媛嘻嘻一笑,挨蹭过来让人给她擦脸。
  等人近前,苏怡安才发现小姑娘红扑扑的脸颊全然是胭脂的缘故,倒并非她所想的激动所致,见她眉目狡黠,她神情无奈的擦拭了几下,发现即便沾了水,这胭脂也并未化成一片,显然真如崔媛所说,好看又好用。
  “怎么样,不错吧?”小姑娘得意洋洋。
  苏怡安点头,“确实很不错。”
  “就是不错我才专门拿来送姐姐,”崔媛将匣子抱过来,重重的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哥哥带回来的不多,我把一半都给了姐姐,剩下的我和母亲平分。”
  三年来,对于崔媛的慷慨苏怡安早已习惯,只能每次回赠给她更多,以偿还这份心意。
  两个豆蔻少女坐在清凉的屋内喝着茶吃着点心,顺便聊一下各自琐事。
  和前次不同,叽叽呱呱说完一堆的崔媛,似是突然间想到什么,有些泄气的趴在了桌案上,皱着眉头的小…脸看起来颇为可怜。
  苏怡安觉得好笑,“这是有什么心烦的事了?”
  崔媛看她一眼,哀叹一声,“我前两日听见母亲说要给我相看夫婿,吓了一跳,明明我还小着呢,哥哥婚事都还没定下,干嘛突然就操心起我的事来,一想到母亲会找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做未来夫婿,我就烦心。”
  十三岁的少女,确实到了该考虑婚事的年纪,京中贵女多十六七岁出嫁,加上定亲和备嫁,对崔媛而言,这确实应该算是她最大的烦恼。
  小姑娘的婚事苏怡安完全插不上手,她能做的,无非是将崔母看重的人选好好调查一番,确保崔媛遇上的是个好且合适的人。
  这些苏怡安不会同小姑娘说,但看她模样烦恼,想来情窦还未开,不过也是,这三年来她们关系亲近,崔媛什么话都愿意同她说,她们的话题里除了崔洵这一个异性,也没什么其他人出现。
  对情窦未开的小姑娘,苏怡安不知该如何劝导,毕竟在情之一字上她自己也不甚明朗。
  上辈子苏家突然遭逢大难,她带着弟弟挣扎求生,情窦未开之时就没了这等心思,唯一有过关系的也只有崔洵一个,但他们之间情势关系都特殊,等闲不能套用。
  所以,她略想了想,只能单薄的安慰一句,“伯母向来疼爱你,挑选夫婿这件事必然会多方考量,肯定会寻一个不错的人选,你还有父亲和哥哥做依靠,不必太过担心。”
  明远侯是疼爱…女儿的人,崔洵也是个好哥哥,若崔媛真在婚事上受了委屈,两人必会替她讨公道,有家族和亲人做依靠,小姑娘确实不必这么烦恼。
  听了这话,崔媛有些恹恹,“苏姐姐,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就是觉得,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却要嫁给他,有些难过,而且以后就要去别人家里,给人当牛做马,想想就让人难受,如果他私底下有毛病,家里人也不好相处,那我岂不是很可怜?想想就让人害怕。”
  崔媛向来是个活泼懂事的姑娘,苏怡安真没想到面对婚事她最先想到的是这些,未免让人意外。
  联想到上辈子同颍川伯府那家人之间的事,苏怡安觉得崔媛说中了关键,她无声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不再说话了。
  她自己就是个失败的例子,拿来劝导小姑娘没什么说服力,还不如将一切交给崔洵,毕竟,他从来靠得住。
  “如果拿不定,凡事听你哥哥的就好。”毕竟,她上辈子就是这么做的,自己不够聪明,那就听聪明人的话,别自作聪明就好。
  崔媛有些哀怨的瞅了苏怡安一眼,“苏姐姐,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才是我哥的亲妹妹,我都没你那么相信他。”
  苏怡安笑笑,随着年纪渐长越发美貌的脸看起来娇…软甜蜜极了,惹得崔媛一阵垂涎。
  如果她有这么一张脸,肯定天天都看不够,日日仔细娇养呵护,哪会像她这位姐姐一样,如此安之若素。
  看着看着,崔媛陡然眼珠一转,来了主意,她笑意盈盈,声音柔软甜蜜,“苏姐姐,你没有想到自己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夫君啊?”
  面对笑得不怀好意的小姑娘,苏怡安神色平静,“我听父亲母亲的安排。”
  这回答完全不在崔媛预料之中,她本以为就算苏姐姐没有心上人,也会说一些诸如“才华出众”、“样貌好看”、“家人省心”、“门当户对”等有意义的描述,谁知道居然只有一句简单的听父母之命。
  崔媛觉得不行,她这会儿再没了之前的烦忧,反而摆出了苦口婆心的劝慰脸,“苏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要知道嫁人可是女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只听父母的自己却不喜欢,日后是不会有幸福的!”
  对小姑娘恨铁不成钢的劝诫,苏怡安只觉得好笑,这会儿不是她刚才摆出烦恼忧郁脸的时候了。
  不过,她还是多解释了一句,“父亲母亲爱我至深,一定会为我选择一个合心意的好夫婿。”
  所以,听父母的准没错,从前颍川伯府那一家子,也是面上掩饰得太好,一场戏演了十几年,不怪母亲被人蒙骗。
  崔媛恨恨看了她一眼,气鼓鼓的模样不知道在生气什么,苏怡安低声哄了两句,到底逗得小姑娘喜笑颜开。
  ***
  崔媛到家时,白日里同好友们一起参加诗会出游的哥哥已经先行回来。
  听说晚上要在自家那个临湖小筑安排一场酒宴,和朋友们一同谈论诗文,饮酒作画,因此这会儿正抓紧时间安排一切。
  寻到刚刚忙完休息的兄长,崔媛有些颓丧的坐在他面前,鼓着一张脸时不时的瞥眼看他,却不说话。
  崔洵对自家妹妹的性子再清楚不过,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懒得逗弄,“你不是去见怡安了,和她一起不高兴?怎么摆出这副模样?”
  看着自家兄长悠哉模样,再想想母亲的叮嘱,崔媛心中恨恨,语气也不怎么好,“是有些不高兴,苏姐姐说,以后伯父伯母让她嫁谁她嫁谁,我看她心里没喜欢的人,也不会为了什么人违逆父母的心意,所以母亲也别想着让她进咱们家来了。”
  虽然交情不错,但宣国公夫妻明显是不属意崔家人做夫婿的,平日里只当朋友处,无一丝一毫的深意,若非如此,沈氏不会焦急到让女儿去试探人家,实在是宣国公同陈氏无意间都拒绝过让两个孩子成亲的笑言。
  就连苏怡安,平日里也真真只当崔洵是相熟的兄长,三年来相处谨守规矩分寸,毫无旖旎,着实让沈氏扼腕不已。
  这么好的女孩子,却看不上她儿子,怎么不让一个为了儿子婚事操心的母亲遗憾扼腕。
  崔洵端着的茶盏的手稳如泰山,他眉眼低垂,看着澄澈碧绿的茶水,音调冷肃,“教训过你多少次,言语不可轻狂,你偏偏记不住,我会和母亲说,让你有空多抄几遍规矩,省得日后闯祸。”
  崔媛咬着嘴唇神情恼恨不已,“我这又是为了谁!哥哥真讨厌!我以后都不管你了!”
  少女怒气汹汹的离开,书房中,崔洵放下手中茶盏,翻开摆在面前的书本,慢慢研读起来。
  母亲和妹妹后知后觉的事,他很早就明了。
  与其说是宣国公夫妻不愿同明远侯府结成姻亲,不如说是苏怡安对他毫无心思,毕竟,以那对夫妻对女儿的疼爱,但凡苏怡安有一丝动摇与口风露出,他们的态度就不会如此坚决。
  想想那个当真尊他敬他如兄长的女孩子,崔洵扯了扯嘴角,明明比任何人都要信他待他好,却偏偏对他无丝毫情意,也是可笑。
  如今他已经十五岁,母亲为了他的亲事一直愁眉不展,愿意同他们家成就好事的人家多得数不胜数,但崔洵却偏偏不愿答应。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他们家在京里是什么样的地位与处境,也知道想要嫁给他的女孩子如过江之鲫,但他就是没有看中的人,不愿定亲。
  或许,真如妹妹所说,她的苏姐姐,他的怡安妹妹,长得实在太美,迷了他的眼,让他为色所迷吧。
  崔洵心中嗤笑,啪的一声合上了书本。
  他倒要看看,她愿意遵从父母之命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一直和她有联系的七皇子,还是前年赏花宴上对她一见钟情的杨家公子,抑或者是大理寺卿家的幼子?
  总归时间还长,他不急。


第19章 
  “苏姐姐,你说若是我哥哥成亲,我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嫂子?”
  清凉的夜里,山林间的凉意渐渐压过白日的闷热,银白月光下,苏怡安靠坐在临窗的软榻之上,想起白日里崔媛问她的问题。
  当时苏怡安没回答,小姑娘也没追着问,此刻安静的夜里,她手中一盏甜甜的果酒,想起了这个问题。
  崔洵的妻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酒意上头的苏怡安神思虚浮,努力想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崔洵的妻子啊,应该是这样的,“温柔体贴,聪明大方,或许不够美,但性情却很温柔,要能做好他的贤内助,别让他那么劳累。”
  “还要偶尔纵容他的任性与坏脾气。”
  苏怡安低声喃喃,声音模糊,在她心里,崔洵的妻子就应当是这样好,这样才能让他过得好,没那么累,不必时时操心着另一个扶不上墙的笨蛋蠢货,过得轻松一些,舒心一些。
  崔洵他,应当有世上最好的姑娘做妻子。
  甜甜的果酒入喉,苏怡安觉得身体和心情都轻松许多,这三年来她做了不少事,也寻到了得用的人,一切都步入正轨,当年的谋不轨案避开便罢,若是避不开,她也有信心保家人和重要之人安康。
  只不过她到底不够聪明,事情做得不够完美,若非有杜先生从旁支持,一切不会如此顺利。
  她胡乱的想着这些闲杂事宜,耳边突然传来隐隐的清凌凌琴声。
  安静的夜里,琴声沿着树木花草同溪流湖水绵延而来,轻灵飘逸,却又因夜色多了旖旎暧昧。
  琴艺不俗的苏怡安听得清晰,那是一首《问君心》。
  问君所思,问君所忆,问君所求,问君所欲。
  若弹得铿锵些,就是问君心怀何志,但弹琴的这人心念柔软,情思绵绵,却是一首情曲了。
  这样的夜里,这样一首曲子,苏怡安听得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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