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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色-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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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珠撇撇唇,“就不许我笨鸟勤飞么?”
瞧她如此都有劲儿玩笑了,宋瑜眉目松开,忍不住摇头笑了。又瞧见了管平看盛明珠的眼神,神色便凝滞,又往一旁看着——
到了城中时,管平为避嫌,便已经悄然离开,临走时给了盛明珠东厂的令牌,“你想做什么,都行。”
马车上金枝用水替自己小姐先清洗了伤口,那药粉倒是好物品。只上了一层,很快就不痛了,有些轻痒和炽感。
“停下来,我不回家。”
从刚才中的窘境中出来,盛明珠用帕子擦了眼泪,便吩咐道。又对金枝说,“你先送宋姐姐回府?”
宋瑜眉头微微皱着,不解的看着盛明珠。
“我要去柳国公府。”
宋瑜也怀疑是柳飞蓉,毕竟刚才只有她经过盛家马车。而且有这样恩怨要致人死地的,似乎也只一个,“明珠,你先别着急,你如今并无证据。去了反倒被她反咬一口。”
她是急性子,宋瑜只怕出事儿。
盛明珠眸子却微微冷着,“谁说我没证据。”她刚才一时怕的厉害,也什么都没想起来,如今平复起来,脑子也都回来了。
“月前柳存知柳大人大病。太医以毒蛇胆为药引,柳家购了所有补蛇郎的蛇,柳存知没吃到嘴里,却全跑到了马车上了。”柳飞蓉与她有仇,盛明珠自然关注。
宋瑜看她目光烈烈,心中却仍存担忧,“明珠,柳家若存心害人不会留下把柄。纵使你心细,柳飞蓉也不傻。此事咱们从长计议,好么。”
盛明珠这回却听进去了,不过却还是没回府,去了京畿府衙门一趟。里头的刀笔小吏本想拦着,可手中却又东厂都督的令牌。
“明珠,你要做什么?”宋瑜看着她不停的翻找。
“宋姐姐之前不是与我说过那知县之女的事儿吗?一个知县家破人亡,该有记录的。”她已经不想只整柳飞蓉一个了,能教养出柳飞蓉与柳飞池兄妹两这样的柳家,又能是什么好货色。
宋瑜总归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对于卷宗的摆放有些章程,很快找了出来。
“还有旁的吗?柳家的丑事?”盛明珠又问了一句。
宋瑜点头,柳家没落到如今这样地步,丑事自然不少。死去郑姨娘手中人命更是不少。盛明珠便垂头找,半天后突然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捏着令牌,便对着那小吏道,“你将这些年来,有关柳家的给我找出来。”
有内部的人办事儿自然是极快的。
【大魏三十九年冬,承平知县携全家入京述职——中间一段被抹去,承平知县官名被割除。家里田产全部赔给柳家】盛明珠自己个儿也有过特权,自晓得柳家会派人来京畿府这里消一些对自家不利的事儿。
可她不信京畿府这里没完整的。
便又看着那小吏,轻声且傲慢,“你知道我叫管都督什么吗?”
那人没说话,只飞速的又抱来一堆卷轴,每一本都是一桩人命,染满了血。
贵族世家与平民百姓本就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贵族享受骄奢生活,自然有驱使者,也有被迫害之人。
盛明珠知道,家家户户或许都有些不光彩的事儿,也有那老鼠屎。柳家便出在了郑姨娘这一家子上,烧杀抢掠,哪还像贵族,便像是恶匪一般,抢霸他人布庄,帮柳飞池抢占民女——
“这桩桩件件,若放普通百姓身上,早已经是死罪了。”宋瑜道。
盛明珠一旁拿起纸笔,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儿。灵珠和宋瑜一旁瞧见了,知道她写什么,便也从旁拿起笔,很快写了起来,三个人只是摘录出来,不到一炷香。
写完之后她便给了金枝,“你去送去羽楼说书先生那儿。”又扯下来几页自己觉得最精彩的。
盛明珠看着手中那些东西,她这次没想找柳家麻烦。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她性命安然,再往大说柳家也可说是小儿女间玩闹。她从不是善心人,柳飞蓉想要她死没成功,她断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
宋瑜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明珠,这般做确实出口恶气,可若柳家找你麻烦?”
那小吏看她让金枝把柳家丑事儿张扬出去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不止柳飞蓉害了许多人,大大小小世家都沾染人命,可在许多世家眼中,草民卑微与蝼蚁。
“找我麻烦,我还要找她麻烦呢”,盛明珠往出走,“夜长梦多。她如今洋洋得意,自然还不备。只怕还以为我死了。”她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闹不大也要上门抽花她的脸,左右盛明珠心里是不怕的。
柳家如今宫中只一个贵妃,而且听爹爹说,早已是世家末族。
盛明珠顿了顿,“此次毒蛇是放在我的车上,差点害了宋姐姐。我心中已是无限愧悔。”
若还有下次呢,这样的小人手段总是防不胜防,盛明珠懒得分出心神对付。
宋瑜见她一脸火气怎么也拉不住,只能让人回去通知了宋家。又把眼巴巴瞧着两人的灵珠给送了回去。
——
马车掉头赶往柳国公府,管平从后头出来。
那小官吏苦着脸,“大人。”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又回头看着,“算了,刚才她挑出去那些,你再找些。说书先生说的是故事,总不能旁人有新鲜的,不好偏颇。”
小官吏脸更苦了,他还以为都督来收拾残局,没想到他比盛小姐闹的更狠。
青衣在一旁感叹,“少有贵女如同盛大小姐这般的。”
灰衣骄傲的点了点头,又觉得还是要矜持一下,“比起都督还差点。”
青衣便道,“姑娘家也算可以了。”灰衣心中不断点头,却又听青衣道,“不过确实还有不足,比起都督……”
灰衣脸一下拉了下来,突然就怒了“哪里不足,什么不足!”
又背过身很快去追赶盛明珠,青衣便听着安慰大统领冷淡的声音飘了过来,“你十四岁时,比得过一个小姑娘么?”
青衣:……他不过是顺着大统领的话说,做一个称职的狗腿子,他错了么?
——
彼时柳飞蓉正在自己的房中,刚刚换下了书院的衣衫。
又换了件儿鹅黄色的衣裳,“夜里姑娘还要出去吗?”伺候她的丫鬟替她捧着铜镜,又看着自己小姐颇有兴致的拿着螺子黛描眉,晓得她今儿心情好,便胆大的问了一句。
柳飞蓉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唇不禁逸出一抹轻笑,连带着眉都微微画歪了。
她脾气素来不好,往常这种时候眉画歪了该生脾气了,今儿却只是轻轻用指腹抹了,嘴里还哼着轻巧的小调。待一个弯月眉形画好之后,“怎么不出去,好几日没出去了,我自然要好好逛逛。”
“今儿个去羽楼吧?那里的说书先生不错。”
她轻快出声儿,片刻后唇角露出一抹笑,“二哥这个时候说不准也会去,我该同他一起欣赏才是。”
妆容整理完了,柳飞蓉便要出门去。
因着是宋瑜敲的门,柳家门房也不认识盛明珠模样,便轻松放着几人入门。灰衣原先是锦衣卫,对各家各房的后院都熟悉的很,加上他模样又冷又煞,柳府下人不敢拦。
进后院竟若无人之境。
柳至然刚从户部当值回来,头顶的乌纱帽刚摘下来,还是热的。便瞧见一张微冷的美人面从他眼前划过,他有些愣了,那人许也是觉得他熟悉,便回眼儿也看了他一眼,但只是一瞬间,很快她便挪开了眼神。
“盛……”
柳至然有些无措,却又不知道怎么了有些抑制不住嘴角。甚至脚都不听使唤,跟着她往前走。
柳飞蓉此时出去便恰好装上了气势汹汹的几人。她满以为找人藏在车厢底儿的毒蛇早该咬死盛明珠了,如今却见她还穿着今日书院那身儿衣服,还有宋瑜等人,一时间便跟活见鬼一样,抖着唇忍不住后退几步。
盛明珠唇角微扬,“原来柳小姐也会怕么?”
柳飞蓉只垂着头,不敢看她,又发现了柳至然,纵使这个兄长她素来不喜此刻却因为满身都是恐惧,忍不住上去抓住他的袖子。
柳飞蓉浑身发抖,柳至然又不知道她怎么了。到底是亲生的兄妹,他不好推开,“盛三小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盛明珠冷冷一笑,却始终不看他,“柳飞蓉,你不敢看我么?”
第五十三章:打上门
闫氏等人也都在后头慢慢赶来。
柳飞池虽然在京城里有混世魔王的名声,但与柳飞蓉一母同胞,又自小一起长大。听闻妹妹这里出了事,也急忙赶来,却见到盛明珠正活生生的立在眼前,日头微微西沉,大片斜晖落在她身上。
人自是清丽无双。
柳飞池一个七尺高男儿却吓得整个背部起了一层的汗。那些蛇剧毒无比,是他眼盯着人放进笼里的。又在妹妹与盛明珠说话时打开了扣子放进了底下暗层了,那么多的蛇,便是只其中一条咬上了,她断无存活的可能。
“你是人是鬼!”
灰衣已经十分称职的帮盛明珠搬了椅子,让她坐了下来。柳国公人年纪大了,走的也慢,来时却看见盛明珠一个左青龙,一个右白虎,而自己一双孙儿却头尾发抖,老眉不悦。
“自然是鬼,寻仇的恶鬼。”
还没入夜,日轮微微转着。余晖斜斜洒在盛明珠身上,也将她的身影投落在地面上。被柳飞蓉看见,微微呼出一口气儿,柳飞池自然也瞧见了。恶人怕的也只是恶鬼,“少在这儿装神弄鬼的,我柳家不欢迎你,若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盛明珠冷笑一声。
又给了灰衣一个眼神,柳飞蓉本就双脚发麻,一个没注意便是被灰衣狠狠拉着,扑通一声狠狠跪在了地面上。青石砖瓦的地,那声脆响也知道她膝盖多疼,柳飞蓉呲牙咧嘴,却被灰衣一直按着左肩压下。
柳飞蓉自小娇生惯养长大,顿时秀眉痛苦撇起。
“哥哥救我!”她忙向一旁的柳飞池求救。
柳飞池也是练武之人,想过去锁住灰衣肩,却被他反手又制住,又狠踢膝盖半跪在盛明珠身前,顿时面目狰狞起来,“你放肆!”
灰衣劲儿又大了些,柳飞池疼痛难忍,便破口骂道,“盛明珠,你这贱人!”他仰头看着,盛明珠坐在椅子上,二郎腿瞧着,模样十分高傲俏丽,“总有一天,我要杀光了你们盛府的人,再把你剥干净了,等我玩完了……”他还没说完便被灰衣一巴掌扇左了脸。
柳国公一开始还气小小一个女子来家中胡闹,却没想到孙儿竟说出如此的话。若不是还有老妻在后头扶着他,恐怕是要晕过去。而那柳飞池看见柳国公远远的身影,又被打了一巴掌,也越发暴躁。
嘴里不住的说些污言秽语,又让柳国公将盛明珠一等人全抓起来。
盛明珠从座上起来,茶水滚烫。灰衣捏住柳飞池的嘴,她便从上将那茶水倒入,柳飞池躲闪不开,只觉得嗓子像是被人用钳子夹了块炭火再烧一样。
“嘴巴不干净,得洗洗。”
又扭头看着一旁的柳飞蓉。她目光有些躲闪,盛明珠便微微蹲了下来,直视她,“我听说往日里宴会上曾有下官之女开罪柳小姐。柳小姐便用此法教训那人一番,近日我如法炮制,果然心情顺畅了不少。”
盛明珠浅笑,灰衣手里提着一壶滚烫热水,又倒入她空了的茶杯里。
柳飞蓉往日欺压别人时这事儿到没少做过,如今情况反着来了,她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又是恐慌又是愤怒,“盛明珠你敢!”
柳至然一旁看着,刚才柳飞池出言侮辱,灰衣教训自然无甚。他知道柳飞蓉与盛三小姐从前有嫌隙,可今日她却还没说过什么,便拱手道,“盛三小姐,不知舍妹做错了什么?值得那你这般手段?”
往日柳至然去过她生辰宴,盛明珠倒对他有些印象。只不过厌屋及乌,如今也没什么好印象,她拍了拍柳飞蓉的脸,到没想着真给她灌下去,“什么叫这般手段,我只不过将柳小姐往日再旁人身上所做的,重复一遍她身上。”说完手一番,巴掌的脆响声儿起,盛明珠轻笑一声,“我到忘了,柳大小姐还欠我一巴掌没还呢?”
柳至然眉头已经皱着,“你不该如此刁蛮。”
盛明珠没理他,被人压着的柳飞蓉却已经忍不住了。她何曾被人这样待过,不住的想要起来“盛明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却很快又被盛明珠甩了一巴掌,这巴掌极重,她唇角渗血,整个人显然被打的有些懵。
柳国公瞧着离的近,柳家亭台楼阁,走过来时候却用了不少功夫。尤其过来只看着孙子孙女二人形容疯子。那柳飞池嘴角被烫起了燎泡,却仍然污言秽语不断,看见柳国公来了,番更有底气,“祖父,快杀了这恶妇!”
柳国公本气孙儿胡言乱语,可若他不是个护短的人,柳家二兄妹也不回如此。往日两兄妹也没少欺负人,今儿个盛明珠上门来为何多多少少心里都有底儿——只是往常都是这两兄妹闹了事儿,郑姨娘哭哭啼啼,顶多柳家再擦屁股善后。
被打上门来,到底有些不舒服。
“盛家丫头,不知老朽这两个孙儿做了什么样的事儿,竟劳的你这番阵仗?”
柳家老太太养尊处优多年,来时见一个黄毛丫头在府中闹事,便已经不悦。如今脸便阴沉着,柳国公到底是男子,有些话比不便说出口,她便补上,“姑娘家怎么如此不懂规矩,也不晓得家中长辈如何教养。随随便便就入了旁家后门,又与外男厮缠不清。”又看着柳飞池,“我那孙儿模样好,素来爱与小姑娘调笑。你若不愿搭理离他远些就是,何苦这样闹的大家都不好看。”
闫氏只用帕子掩着鼻子,也不说话。
盛明珠从椅子上起来,二人是长辈,又是国公,便微微弯身行礼。柳老太太眉头高挑,“免了,老身受不起。”
盛明珠本就懒得行礼,便直接直起腰身。
“老太太这话对呢。”她道。
柳老太太怒目而视,“你这丫头口舌怎么如此锋利,我倒要问问盛家是何种家教?”
“巧了,今儿我来与老太太也是同样的问题。”天色渐渐晚了,盛明珠脸被月光衬着,当真璀璨如明珠,“不过看了老太太我倒是明白了,言传身教罢了。”
盛明珠并州从前吵架无数,如今功力只发挥出十之一二,那柳家老太太却气的不轻。旁边拐杖颤悠悠的,可惜没等她有机会。
青衣已经出来,手里另外拎着一个腿脚发软的人,是柳家的赶车的车夫。
手里还提着一筐东西,正是今儿原本要被处理掉的蛇。柳国公瞧见那筐子,柳飞蓉与柳飞池兄妹二人这几日总抱在一起窃窃私语,知晓两人脾气,他没怎管,如今看着眼皮却不停的跳。
闹事!闹事!他早知道庶出的结不出什么好果子!
车夫一来便跪在了地上,涕泗横流,“国公,老太太,救救小人!小人全是听小姐和少爷的啊!”这话一出柳国公便知不好,直接上去踹了他一脚,这脚正中车夫胸口,踢得他半天反应不过来,很快柳国公又道,“说什么浑话,来人,把这狗东西给我拖下去!”
青衣拦在前,他一身锦衣卫朝服,没人敢上去。
盛明珠笑了笑,“国公爷老当益壮,好脚力啊。”
柳国公脸色阴沉,那车夫却是死也不想去东厂的地牢。谁都知道那是人间的活地狱,生怕没机会开口,爬起来就道,“盛小姐,小人只是下人。只听从主子们办事儿,那蛇是少爷派管家抓的,是小姐让小人放你车上的,大老爷!大老爷也知情啊!”
“闭嘴!”柳老太太怒斥,她对两个庶出孙儿且不说,柳存知这个大儿子可是真真儿爱到了心里,见不得旁人将他扯进去。
“来人,把这些个人都给我赶出府去。我柳家不欢迎你们!”
柳家毕竟是国公府,有自己的府兵在。不一会儿便团团围了一圈人。
天色晚了,宋瑜一直不声不响的站在盛明珠身后,场面一直混乱,也没人注意到她。
“柳家倒是好气派”,她站出来,眉目被月色映衬的有些冷冽,“我今儿个无缘无故差点丧命于毒蛇锐齿之下,怎么?不能来问个缘由吗?”
这怎么还牵扯到了宋家人?!
柳老太太早先以为宋瑜只是陪着盛明珠,这次便狠瞪了眼跪着的两人。
“飞蓉,飞池,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只要两个人不是傻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盛明珠她血口喷人!”
柳飞蓉从前闯过许多祸,左右咬死了不认能如何,何况她还没死,“我从未做过那样的事情!这车夫只是个下人,保不齐是某人怀恨在心害我呢?”说完又摸着自己被打肿的侧脸,狠狠瞪着盛明珠。
这便是柳家从前处事的方法。左右盛明珠人好好的,而且这事儿决计不能认下,有盛家又有宋家。只两个女儿家找上门儿来,兴许还能反咬回去保全名声,这是柳国公和柳老太太现在心中所想。
“李富贵!你谋害当朝命官之女已是死罪,如今若还不开口说实话,要累及我柳家吗?”他眸光阴沉看着跪下那车夫,“若再有半句虚言,当心你全家性命!”
第五十四章:无耻
无耻之尤。
宋瑜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她没想到如今有确凿证据,这柳家竟如此不要脸,当着她与明珠二人的面就迫这下人改口。
李富贵早已经是死路一条,之前他也替郑姨娘一房办过事儿。晓得路子怎么走,可今儿这一遭牵扯上了东厂啊!那是个让人生不如死的人间裂狱,谋害命官之女已是死罪,他又何苦在受那份苦。
“盛三小姐,小人全认了!是小人所做,与小人家人全无任何关系,小人但求速死!”
柳国公不可见的缓出一口气儿。
盛明珠正欲开口,柳国公却怕夜长梦多。只一个眼色,那些府兵很快就围了上来,要请这些不速之客出门儿,灰衣将几位小姐挡在身后,免得被人磕碰。
“我与宋姐姐差点死在柳家手下,怎么?却不给个交代吗?”
“一个黄毛丫头,便是我岁数零头都不及。怎生的跑我面前大呼小叫!是要老身给你个交代吗?”
盛明珠只觉得天下老太太都这般不讲道理。只怕今儿个她们一离开,这李富贵就是是要死在这里,也是个死无对证。她来便是要出其不意,又怎么肯轻易离开。
可到底双拳难敌四守,被府兵门团团围着。柳家便是欺负她们两个女儿家,如今开始胡搅蛮缠起来。盛明珠从腰间抽出那几张纸,也不强留在柳府中,很快到了门外,灰衣也搬了她的专椅到门外。
宋瑜有些忧心。
盛明珠将纸递给灰衣,“大声的念出来,我倒要看看,柳家这张脸还要不要?”
柳至然早在混乱一团中理不清思绪,但到底重要的点还是摸清楚了。柳飞蓉放毒蛇,竟意图谋害盛三小姐,这可不是小事,尤其当中竟还牵扯到了宋家。他如今已在朝为官,便上前一步。
“祖父,事情如今已经闹到这个地步。盛家小姐想要一个说法,何不正大光明调查,若妹妹被人陷害——”他还未说完就被柳国公狠狠瞪了一眼,正欲再说。却被闫氏拉了一把,她摇了摇头。
示意儿子莫再说下去。
可外面的盛明珠戏本子早已写好,又怎么会只唱一半儿便下台。
“三年前郑氏与一双子女共同外出。路遇一妇人,模样甚美,柳飞池见色起意。那妇人已经嫁人,腹中还有骨肉,强迫不成后妇人沉水自尽。柳家妄图平息事端,给其家人五百两。柳飞池却将妇人丈夫双腿打断,赶出京城。一家人无以为生,家中老父老母因失了儿子照顾,饥寒而死。”
“两年前某地知县入京述职考核。因在宴会上无意开罪柳飞蓉,被以热水浇灌口鼻。又被浸入寒潭,家去之后便重病沉疴。其父欲讨回公道,却被柳家只手遮天。”
“一年前柳家姨娘郑氏娘家抢占京中闻柳街一布庄……”
灰衣是练武之人,使了劲儿,声若洪钟。不说传遍方圆四里,起码柳家众人听得见,周围街坊百姓也都听的见。柳家人原以为将盛明珠等人敢出来就没事儿,却没料人家完全有备而来。
柳家未应对过这种状况,毕竟以前那些人哪敢以鸡蛋碰石头。
而且他们也从未想过,盛明珠一个姑娘家竟张扬至此——一个庶女她不应该老老实实,龟缩在府中随着姨娘描补绣花吗?!
可如今说再多的都晚了,柳国公爱面子如命,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令家中府兵立马开门,不是迎人,而是马上堵住他们的嘴。可就在这时,宋家人连同听到了消息一同赶来的盛谦都到了。
灰衣用平铺直叙的嗓音念完了笔笔另人瞠目结舌的案件。
柳家大门开了,柳国公欲昏厥。再看见宋值身后一群人时他就知道事情无法善了,若是假做昏倒,好歹他也是个国公爷,这些小辈儿以下犯上,自然讨不了好儿。
“柳国公可别晕死过去”,盛明珠手里还有着几册,一笑便全洋洋洒洒上了天,“省得叫旁人以为国公爷听到了家里的丑事儿,被两个孙儿气的昏厥。”
她话说的过份,可柳国公却只能在下人的搀扶中勉力站起来,一时晕也不是。
柳飞池箭步冲上去,将漫天的白纸抓入手中,又撕成碎片。赤红着双目要冲去盛明珠那里,灰衣正要拦着,他却已经被柳至然死死拉住,“你放开我!”
柳至然素来文软,如今脖子上却层层起了青筋,胳膊劝着柳飞池的脖子。若不是还由着一丝清明,差点将他勒死。
闫氏将他保护的极好,除了柳飞蓉兄妹刁蛮之外,压根不晓得其他事情,如今陡然被塞入这些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整个脑子便向被炸开一样。
“柳国公以为柳家门楣有多干净?”若不是淬起来不好看,盛明珠早都淬了。
不过过后又拢了拢头发,“本是件小事儿。柳飞蓉不过想害我性命。我为自己寻个交代,如今顺手也为旁人也寻个交代,便在盛府恭候佳音了。”
“柳家纵容郑姨娘一房作恶,如今又险些害我女儿性命。”盛谦路上就被金枝告知了情况,他素来是个爱女如宝的,心中对柳家已经再无情分,“如若不给一个令人满意的交代,休怪我不念同僚之情。”
宋值也眉色冷然,“宋家从未开罪过国公爷。如今却遭此灾,是非曲直,由陛下断吧!”这便是一丝机会都不给留了。
柳国公简直羞愤欲死,他从未想过会因为孙儿辈的事情将国公府闹的名声全无。他脾气轴,只觉得这些人都逼他,眼睛便看着盛明珠,“盛家丫头!你是不是非逼死了老朽才甘心!好,是柳家人错了!老朽这就撞死在门前给你赔罪!”
无论盛明珠有理还是没理,柳国公这番话一出,她都变成没理了。毕竟这还是汉人的天下,一个长者辈分大于天。
“当真无耻。”
宋瑜想说话,却被宋值拦住。她再去已经不合适了,反倒让人觉得盛明珠咄咄逼人。
盛家等人自然从柳国公话中发现他险恶意图,盛明珠看着他,“柳国公,我是晚辈,如何敢逼您去死。今日您若撞死在门前,我盛明珠二话不说为您赔命,只是谁为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赔命?难道他们天生贱人一等?”
周围本就绕了不少人,早听那些言语时就不满贵族与平民间天壤之距,尤其被盛明珠这一说。群情激奋,纷纷让柳家给个交代,甚至还有百姓说柳国公老不死的,若是撞死正巧清洗一下柳家早肮脏了的门楣!
法不敌众,柳家天大的权势也不敢把这么多百姓都如何了,尤其还有盛家和宋家在。
宋值眉目生的灿若桃花,一双眼睛在夜色下更是亮若星辰。
今儿个来本就是听说妹妹和她出了事情。他急着来未免有抱着英雄救美的心思——世家如百足之蛇,死而不僵。他总觉得小姑娘对上这样的庞然大物只有受欺负的份儿,可却没想到美人亦是把开了封的钢刀。
刀锋烈烈,更直逼柳家心脏。
柳国公看着门前的人山人海,又有不停的谩骂声儿传来。这次却不是装了,而是真的晕厥了过去。很快柳家便关上了大门儿,这次却是任由外头怎闹将都没人出来。
本是女儿家的小事儿,盛明珠却不肯吃亏,将事情闹的如此大。柳家不蠢,估计明儿就会先子朝上跟陛下哭诉,柳国公虽则年纪大不常上朝了,但倚老卖老那套却依旧玩儿的精明。
盛谦便看着宋值。
宋值心眼跟什么似的,便直接拱手道,“自以盛侍郎马首是瞻。”
——
过几日上朝时,果然便如同盛谦料想一般,柳国公一身病容想求着魏帝给自己做主。
盛谦却早已经先告了一状,左右盛明珠已经将事情搞大,若不闹的再大些,让柳国公一家逼叨叨,外头反倒都说起囡囡刁蛮来了。想到这里盛谦一身的正气都泛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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