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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侯夫人-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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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刎的匕首都没有,更何况给我什么信物?也幸亏回鹘人将他看得紧,否则,只怕我没见到他,他就先自杀殉国了!”
孟采薇听得面色苍白,愈发不愿相信他的话,然而,孟行确实句句在理,没有半点漏洞。
她犹自纠结着,孟行却是叹了口气,“妹子,是大哥话说重了,你的心情,大哥也明白……若你非要这么怀疑我,大哥只有一件事,不知能否换你信任。”
“什么?”孟采薇扬眉。
孟行迟疑了下,缓缓道:“少嵇跟我说,你们之间有一对鸽子,用来通信?他曾委托我去帮忙找过,怕鸽子有消息,他错过……但是我没找到。”
孟采薇片刻怔然,总算相信了孟行的话,“你说得对,孟大哥,我相信你。”
孟行松了口气,“真是个傻丫头,其实你信不信我对我没什么损失……只是枉然侯爷一番心思,如今,你可有什么打算吗?侯爷若是回不来,这侯府,只怕也是大厦将倾吧。”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孟采薇冷笑一声,“不瞒大哥,今日我进宫,皇后娘娘便说,准备直接将侯位传给少嵇的弟弟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孟行望了她一会,认真道:“那你怎么打算的?侯爷他若是回不来呢?”
孟采薇怔了怔,片刻后低首,“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皇上降旨,我甚至没有立场反驳,可其实,我不怕他回来以后没了爵位,我怕的是他……不回来了。”
孟行仿佛就在等她这一句话,听她如此说,立刻接口,“妹子,你有没有兴趣……跟大哥一起去一趟安西?”
“去安西?”
孟行重重点头,“侯爷身陷囹圄,然而以我大宁军力,也并非救他不能,只是群龙无首,皇上不下旨,他们也不敢妄动,但你身份不同,你终究是侯爷嫡母,若由你出面,未尝不能鼓舞几个忠于侯爷的将士,肯出兵救他。”
孟采薇的脑海里迅速跃出了一个名字,许留。
或许她可以一试?
她心中一动,从之前的低落,一下子变得有些振奋,有她相劝,裴少嵇兴许就不会想去自杀,他自己有求生欲,才可能真的争取到一线生机……这样,哪怕回到大宁之后没有爵位了,他能够保全性命,方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不过,孟采薇固然急于救出裴少嵇,却也并非头脑一热,便能立刻拍板动身,她沉吟少顷,抬眸问道:“孟大哥,我到了安西,当真就能见到这些将士吗?边陲重镇,焉能由我一介女流振臂高呼?”
孟行本没料到孟采薇还有这样的理智,但也只是须臾,记忆里便翩然浮现出那个用一面镜子便能自救的少女,他在心底一笑,继而坦然回答:“妹子,大哥没法给你做这个保证,你要见人,或许凭大哥一二人脉,能替你联络到,但是否能说服他们,大哥自己,只怕没这个本事。”
略一迟愣,孟采薇旋即明白了孟行的意思。
他愿意出面搭这个桥,却不太想做出头这个人。
这样倒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裴少嵇于他,利益牵涉比感情要来得更多,孟行肯这样劝说她,多半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在里面。
“那,我去。”孟采薇一贯是下定决心,便再无犹豫,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少顷,忍声道:“届时,请大哥帮我找一位姓许的将士,他叫许留。”
…
决心离京,孟采薇立刻就着手准备。
她此去安西,若能将裴少嵇带回来,那是再好不过,有他这个主心骨在,就算有什么早前没想到的缺漏,也必有万全之策以作弥补。但若是裴少嵇回不来……孟采薇盯着窗外已经透出一点零星绿意的连翘花枝,做下了最终的决定,若少嵇不回来,她便也就此更名换姓,另活人生。
这个侯夫人的位置,爱谁做谁做罢!
“秋黛,侯爷出事你是知道的,我有心暗中往安西一趟,你可愿随我一起?”
孟采薇选择第一个透露消息的人便是秋黛,秋黛跟随她身边已久,两人感情也深,若只带一个人走,那秋黛自然是当仁不让。
果真,秋黛爽快地应承下来,“太夫人去哪,奴婢就去哪!”
若要离开,侯府这边势必要留一人镇守。
春胭已经历练得差不多了,孟采薇反复考虑之下,决定暂且瞒着她,只道:“春胭,我这几日或许进宫,或许去庄子上住一阵子,若我不在府上,你就一应按照旧例管事,侯爷不在,我担心孙姨娘又要跳出来多事,你届时只管稳住夫子,叫夫子好好教导少冠,这样,便不会与太多风浪。”
孙姨娘遭压制两年,与外界主动通信基本没有可能,怕只怕像英国公夫人自己找上门来,以春胭一个奴婢的身份,是万万应付不来的。
到那时,端看这两年多,裴少冠的先生是如何教他为人道理的了。
只要裴少冠足够省事,老实个两三月不成问题……“可若我迟迟不回来,你就自管撂下这摊子,不要再搭理,回孟府上就是了。”
春胭微骇,“太夫人,您不回来做什么去?”
“我呀,兴许是乐得自在,喜欢上庄子的景致了,也兴许是悄悄改嫁了呢?”孟采薇佯作俏皮一笑,春胭却更是想不通了,“您怎么突然……”
孟采薇伸手按住她,收起笑容,“别多心,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若我当真改嫁,自是不会把你丢在这里的。”
这段对话虽然在春胭听来有些莫名其妙,但见她严肃情态,孟采薇便料准,自己的话,她有七分是听进心里的。
再剩下,便是冬妆的去处了。
孟采薇不急着安置她,而是先回了一趟孟府,与孟母交代了一下事情的近况。孟然栋乃是户部重臣,治国有方,安邦无策。裴少嵇的消息,他这里只知一点风声,甚至还不如孟采薇了解得多。好在孟采薇行|事谨慎,略与孟母提了提,继尔便道:“我委实放心不下,此事也牵涉女儿未来前途,我势必要去安西一趟才行。”
孟母自然是反对,“那么远的地方,你怎么去?”
“有一个少嵇的故友,也算是个幕僚,他特地来接应我,一路送到安西。”孟采薇信口胡诌,“到了安西,也有少嵇下属周全,他姓许名留,我见过他不少次,都是信得过的人……母亲,若我此行不去,那在京中,便彻底是为人鱼肉了,皇后那边我会亲自禀明,只是唯恐母亲担心,才特地与您细细交代。”
孟母的态度迟疑得很,“采薇你虽然大了,可以毕竟还年轻……这路上要是有个什么万一,那些下属幕僚,倘或有了二心,娘想救你都救不来啊!”
“若真是如此,母亲大可不必救我。”孟采薇神情淡然,目光落在不远处得窗槛上,“侯府仿若牢笼,我能在安西得一片自由天地也未尝不可,这忠贞夫人的名号当真累人,母亲,就容女儿逃避这一次吧。”
她话里隐意叫人又惊又诧,孟母却是禁不住,湿|了眼眶。
打小儿娇养的女儿,原以为前程似锦,却不料所嫁非人……若非如此,她又何必会生出要逃往安西的念头?
孟母叹了口气,声腔却是软和了许多,“采薇啊,天大地大,也都是大宁的国土……即便你去了安西,又真能摆脱御赐的封号吗?”
孟采薇这点想得却是比孟母要深远,“母亲,皇上不会为难我一介女子,京中处境皇后也清楚,未必不愿意成全我这一次。我过几日进宫,会好好与皇后娘娘说明,毕竟我受封之事京中人人皆知,撤了封号皇上面子难看,我躲得远一些,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没有过不去的风浪了。只是女儿不孝,无法常侍父母于膝前了。”
“你去吧。”孟母终是点头,“到底是我和你爹对不住你,叫你受委屈了。”
…
二月初八,孟采薇只觉这一日日,每一天都像是在压榨裴少嵇的生命,她怕她去得晚一步,便与他就此天人永隔。
总算,皇后诏她入宫。
孟采薇虽一直对孟母说会对皇后坦诚,但自知自己计划是决得不到皇帝允许,因而进了宫,却立刻改了口,“少嵇袭爵也好,少冠封侯也罢,如今妾身都看开了……只是侯府无趣,妾身想暂且避一避世了。”
皇后愣了下,很是意外孟采薇的态度。
这是明摆着要把烫手山芋丢了不管,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了。
以孟采薇的身份,这么干当然并无不可,不管惠安侯是谁做,她都是他们的嫡母,理应被孝顺,她母家日渐一日的受到皇帝重用,新侯爷举凡懂事,都不会得罪于她,这样索性放权离去,当然是最舒心的选择了。
只不过,留下这烂摊子,只怕就要由皇后来费心了。
“你当真这么打算的?”皇后怀疑地看了眼孟采薇,有些拿不准注意。
焉知,孟采薇仿佛看破红尘般,点了点头,“请皇后娘娘成全。”
于皇后而言,虽然这事棘手,但料必有的是人愿意来分担。孟采薇态度坚决,方能真正取信皇后。
果然,皇后慨然一叹,“你年纪这样小,就经历这么多事,也着实是不容易,你既然不愿意管,那便罢了……你去逍遥你的吧,本宫自会安排可信的人,去侯府主持中馈。”
出了孝期,裴少冠也可以娶妻了。皇后既这么说,想来心中已有人选。
孟采薇未再多问,应是之后,只道:“娘娘,妾身唯有一个请求。”
“你说。”
“珍娘年纪还小,妾身放心不下,想将身边一个名唤冬妆的婢子,送进宫来,服侍珍娘。”
皇后似笑非笑,“你既担心珍娘,便该知道,若是就此不管侯府之事,来日珍娘婚配,便全由本宫一意决定了。”
孟采薇知趣地低眉,“妾身明白,娘娘素有贤名,珍娘交给您,远比跟着妾身来得幸运……只希望有冬妆在,能略替我尽些心意罢了。”
“好,那本宫便应了你,你去吧,自此之后,无诏便不要进宫了。”
孟采薇心中猛地落下块巨石,认真地伏在地砖上叩首,“谢皇后娘娘恩典。”
…
离开颢京的最后一天,孟采薇将整个侯府都细细转了一遍。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预感,她再也不会回到这座府邸,哪怕她对去救裴少嵇仍然怀有希望,却觉得自己,不会再有机会成为这座宅邸的女主人。
只要踏出一步,她就会开启全然不同的人生。
她去了蒙尘的淇云馆,裴少嵇曾站在那个门廊下,信誓旦旦教会她,清者自清。
还有父亲住过的雅禄斋,她和裴少嵇第一次双手交握,短暂得明明只有一瞬间,她竟然将那个定格在回忆里拉长了这样久。
甚至是厨房,他亲手煮过寿面的厨房。那时她还没生出与他真正在一起的勇气,他却愿意用那样真诚的姿态,期待敲开她的心门。
如今,他敲开了,她又怎么允许他说走就走?
最后,孟采薇站在裴家的祠堂里,认认真真地给老侯爷上了三炷香。
她不大记得他生前他们曾经怎样相处过,却本能地相信,他作为父亲,一定愿意看到长子平安归来。
孟采薇推开了里间的门,他们曾躲在这里,度过那样快活,也那么煎熬的一夜。他们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相距那么近。近到她依然记得他那时的表情,还有他贴着她耳边说过的话。
他请求她,成全他的醉生梦死。
那么这一次,她是不是也可以请求他,成全她的孤注一掷?
☆、第93章
京城里尚且春寒料峭;这一路北上;却是越走越冷。
真正抵达安西时;孟采薇已经仰天长喊八百遍失策,她和秋黛一人裹着一条孟行路上临时买来的一件二手皮氅,喷嚏连天;险些连道都走不动了。
孟采薇对裴少嵇的惦念好歹还撑住了她一口气;秋黛则是病得一塌糊涂,莫说照顾孟采薇了,这几日一直是孟采薇在给她煎药煮饭;害得秋黛又是内疚又是焦急,内外夹击,心火旺|盛;病得愈发厉害了。
一行人在相熟的客栈安顿好,孟采薇便再也按捺不住情绪,催促孟行前去打探消息。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大宁的边镇上,来路经常是百十里地荒无人烟,小城的两端花不了几分钟就能骑马走完,再遇上下一座城,那就又要一天一夜的行程……草野和荒漠时而交错,漠地不便通行,一行人就又要绕道,真正进了安西都护府,才略略见到些人间烟火。
窗格上雕着粗糙的棱花,与惠安侯府的景致全然无法比拟。
天字号上房里,秋黛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睡着,孟采薇一个人临窗而立,竟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颠簸与担忧,停下来,下意识就会念几句佛号,期冀裴少嵇的平安。
是这样做了多久,才会形成一种本能,一种依赖,在不能为他做任何事的时候,就把所有的情绪寄托到佛祖身上。
孟采薇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街景上。
与大多数城市不同,安西都护府的巷道上不是女人,就是老人,这里几乎没有一个青壮力,就算有,也少之又少,就譬如……这样行色匆匆进了客栈的孟行。
看见孟行,孟采薇立刻合了窗,转身去门口迎他,一阵哐哐哐的脚步声上楼,拐角处,正是孟行与他的弟兄打招呼。
孟采薇探出身,几个伙计都客气地喊了声二姑娘,然后也不缠着孟行,任由孟行往孟采薇这一间走来。
近一个月的相处,由于孟行始终没言明孟采薇的身份,商队里不少人都以为孟采薇是他的妹妹。两人本就兄妹相称,又是同姓,大家很快就接受了这种关系,转而称孟采薇为二姑娘。
孟采薇接下了孟行脱下的披氅,一边挂起来,一边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孟行走这商队,正经数来是第四趟,这一趟和前面不同,急行军,根本没带什么货件儿。到了安西地皮上,光上下打点关系,就送出去一大半。好在,这些钱货都用在了正经刀刃上,孟行没让孟采薇失望,“打听到了,你放心吧,侯爷还安全着,听说军队里有人按不住性子,组了个小队过去救他一次,虽然没成功,但还是见着面了。”
孟采薇大喜,“真的?少嵇他还好吗?!”
“具体的消息不知道,不过,你到时候可以问许留。”孟行坐下来,微微一笑,“你说的那人,咱们已经联系上了,约好了明晚来客栈找咱们!”
孟采薇这时原本已经靠着软榻坐了下来,连日里颠簸,加上风寒侵体,她整个人都显得蔫蔫的,然而,听了这句话,孟采薇眼里立时亮了一下,绷直身子,差点站起来,“找到许留了?他如今能出来?”
孟行往手里哈了哈气,笑得欣慰又舒畅,“找到了,我去的那天,这位许副将就在营里,面对面撞个正着,得来全不费工夫!”
孟采薇喜上眉梢,“倒还真是……巧了。”
…
翌日傍午,许留如约而至。
他还带了另外一个人,仇康。
“见过忠贞夫人。”孟行甫一引两人进来,许留就极其郑重地向孟采薇行了个礼。
他声音朗然,倒衬得身后的仇康沉默颓唐,孟采薇一边将人扶起,一边忍不住扫了仇康一眼,不期然,两人眼神对视,冰冷的面具下,一双打探的目光叫孟采薇不寒而栗。
她忙调转注意力,转而去看许留。
不知是不是裴少嵇失踪太久,以至于许留看着她,都流露出当初对待裴少嵇一般马首是瞻的神采。
这两人……怎么都有点极端呢?
孟采薇心生忌惮,面上却不露,仍然客客气气朝二人一笑,“有劳你们了,都先坐吧。”
秋黛还在卧床,孟采薇便亲自给这两人倒了杯茶。许留接茶时战战兢兢,甚至还半欠了身子,相比之下,仇康却泰然受用,除了点点头以示谢意,并无更多表现。
这两人截然相反的态度,让孟采薇心里暗敲警钟,原本满腹疑惑,却也不愿在此时开口,忍耐须臾,她索性道:“我是侯爷继母,许公子休怪我托大,唤你一声许郎,少嵇一贯信任你,我有些话,想私下问问你,不知许郎能否行个方便?”
孟采薇话没挑明,里面的意思却是十分昭然,许留意外地与仇康对视了一眼,没等孟采薇把目光追随过去,便抢先答应了下来,“当然,侯爷不在,在下但凭夫人吩咐。”
“那请许郎随我这边来。”她引路,绕开落地罩,进了里间,“许郎莫怪我失礼,实在是我与那位仇公子不算相熟,信不过他,只好单独问你,在侯爷回来前,也请你暂且不要将我问你的话,告知仇康。”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单在许留面前,孟采薇便再无遮掩,直白地告知了自己的顾忌,好在,许留只是稍微变了变色,很快就爽利地答应下来,“夫人放心,除了侯爷,您的话我决不让第二人知晓!”
孟采薇这才稍松懈些,挨着一旁坐下,有些失魂落魄地问:“你见到侯爷了?他还好吗……”
“侯爷他……”许留顿了顿,“不太好。”
孟采薇身子一僵,不容她缓和太久,许留便继续道:“我们见到侯爷的时候,回鹘人已经把侯爷折磨得没人形了……我们本来打算带他出来,但侯爷那样,真的没法走了……”
许留说话时,语气淡淡的,却好似将一个沉重的巨石搬到了孟采薇的心口上,压得她一时喘不过气来。她揪着衣襟微微侧背了身去,原本酝酿好,想与许留商量的事,要说的话,统统开不了口。
唯有竭力忍耐,才能压抑下声音里的哭腔。
片刻,短暂的平息以后,孟采薇哑着嗓子问道:“那还可以再试一次吗?再去救他一次……”
许留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犹豫一会,方期期艾艾地回答:“夫人,上次我们潜入回鹘,已经惊动了对方,有两个弟兄就这么死了,我们当然都想救出侯爷来,但具体怎么去,什么时候去,都还要再商量,贸然前行,只会增加无谓的牺牲。”
孟采薇虽然焦急,却并没有失去理智,眼下许留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既这么说,必有他的道理。轻点了点头,孟采薇道:“好,那我等你们的消息……我就住在这里,你们……”
“夫人,”许留忽地打断,“如今侯爷不在大营中,属下说话,尚且能顶些用处,夫人不妨随属下去营里住?”
孟采薇愣了下,“这……可以吗?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我的婢子……”
“当然可以,夫人既是侯爷的长辈,来了也是我们的主心骨,反正侯爷的大帐而今空着……”
“我去。”孟采薇斩钉截铁地答应下来,她想去看看,在他们分别的日子里,他住过的地方。
…
送走许留和仇康以后,孟采薇找上孟行,准备解释下自己要去大营的事情。立等就走自然是不可能的,许留回了营中还要安排一二,不跟孟行说清楚便走,也委实不够礼貌。然而,出乎孟采薇的意料,她原本想了一大堆向孟行道辞的话,却刚开了一个头,孟行就痛快地答应了,“妹子只管去便是!你既叫我一声大哥,我必是盼着你万事如意,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大哥添把手的,只管找我!”
当日晚上,许留与仇康二人便备了辆马车来接。仇康纵马相护,许留赶车。
隔着车帐,许留道:“夫人,我和几个兄弟商量过了,天一暖和,往回鹘的路就不好走了,原本能横穿冰面,再过几日只怕就要渡河,我们思忖着,后日一早,便再去救侯爷一次。”
“这么快?”明明很犹豫,怎么突然就下了决定?孟采薇忍不住挑起帐子瞥了眼外面的仇康,不期然,两人目光交汇,仇康的眼神透着一种叫人说不出的感情,像是……久违?孟采薇再想观察,仇康已经转过头,目不斜视地策马,仿若刚才那一眼,只是孟采薇自己的错觉。
许留没注意到孟采薇的走神,犹自解释,“大家毕竟也都担心侯爷,侯爷早一日回来,大家也早一日安心。”
孟采薇迟疑了下,试探道:“那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就算不能跟你们一块潜入回鹘,到离你们近一点的地方也行。”
“可以啊!”许留干脆地应下,语调里,竟还透出一股子兴奋。
孟采薇骇然,不由得意识到,自从来了安西都护府以后,事情就顺利得出乎她的意料。
见到许留的顺利,许留对她话的百依百从,孟行更是比以往爽快百倍。虽然每一桩,孟采薇都能为其找到理由……譬如孟行人脉广博,许留忠于少嵇,孟行设身处地替她考量……可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尤其是,这一刻,作为军人的许留,怎么会就这样痛快地接受她的提议?
☆、第94章
孟采薇不动声色,只是格外警醒起来。
她甚至开始有点后悔;怎么就这样没头没脑地离开客栈;进了军营。知人知面不知心,少嵇固然与她说过;许留是可信之人,但谁又能保证;在裴少嵇前途未卜之时,这些人不会生出异心呢?
生出十二分的戒备;孟采薇一路都没再多话,直到真正进了军营,她才开口发问:“平日侯爷不在;你们都做些什么?”
许留一路驾着马车往里去,始终没有停下来过,听到车内的声音,许留方半侧了身子,以便孟采薇能清晰地听到他的答话,“原本按计划,这个时候只怕都该回京了,如今朝廷没有旨意,我们只能照常驻跸,该训练训练,也不曾松懈过。”
这样有条不紊,倒也可见裴少嵇昔日管束军队之严。
孟采薇没再多言,掀起一边的帘子,小心翼翼观察着四周。
正如许留所说,士兵们确实是分成方阵,各自操练,虽然马车进来,却没有人斜视以观,只有巡逻队偶尔会瞥来警惕防备的一眼,见到许留驾车,便也没多话询问,径自走开。
军营里的气氛,果然还算正常。
不像主将在时人心安定,却也并非是设有陷阱般,处处透着诡异。
马车最后停在大帐之前,许留一边摆了木墩子让孟采薇下车,一边解释:“按照规矩,合该让夫人住在这里的,但是这里面又有许多军事机要,如果贸然安排夫人住进来,只怕会惹非议,因此只能请夫人进去看一看,起居的话,还是要到别的地方去。”
孟采薇眉梢一挑,“你之前不是说,这里空着也是空着,所以才叫我来么?”
许留大概没想到孟采薇会这样不客气地诘问,愣了下,竟本能地将目光投向仇康,像是……求助。
孟采薇顺着他的眼神回头,仇康此时正沉默地站在她身后,金属的面具透出寒光,而寒光遮掩下,那双眼,却令孟采薇生出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她明明并没见过这个人几次,怎么会……
“夫人。”大抵是注意到孟采薇的注视,仇康低声开了口,“夫人不若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对方声音低沉极了,但他话里的坦荡却让孟采薇闪过一瞬的尴尬,几乎是下意识,她就听从了他的话,掀开帐子,迈了进去。
大帐里,所有的东西,都像主人还在时,整齐地摆放着,桌架几乎没有蒙尘,说明每日还有人进来打扫……孟采薇一步步走近正中的桌案,所有的文书,都被摞在书案的一角,而桌面上,则平摊开一张宣纸,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孟采薇猛地怔住,这是诗经里非常有名的一首戍卒诗,但孟采薇记得它,却并非是因为它的名气,而是因为……它叫做《采薇》。
这是裴少嵇临走前写的?
孟采薇惊讶之下,不由得走近几步,上面的墨迹确实显得有些陈旧,纸上也落了尘埃,是无法拂扫干净的细灰。
原来,他虽然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情绪告诉任何人,却曾用这样的方式,书写过。
孟采薇知道,他从不厌恨这战场,相反,裴少嵇的血性,让他一直愿意投身在这疆埸上,为国为民,也为他自己的一番抱负。那这首诗,定然是写给她的了。
他想写她的名字,但不能写。唯有写这首诗。
可如今她来了,他却不在。
压抑了太久,担惊受怕了太久,孟采薇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眼前渐渐变得湿润而模糊,她转身欲掩饰,哪知一个踉跄,她直接向前倒去。
“小心!”
一只手从身侧探来,稳稳地扶住了孟采薇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
但,没等给孟采薇挣扎反应的时机,那只手已经收了回去。
是仇康。
孟采薇侧首望他,原本含在口中的谢谢,却不知怎么,忽然哽住了。
仇康刚才的声音与进门前大不相同,甚至与裴少嵇有几分相像。
她紧盯着仇康的面具,不知该不该任由心底的怀疑滋长……也许,裴少嵇根本没有被俘虏,这一切都是他与旁人联合组成的一场骗局。就像他走之前向她承诺的那样,他已经为他们的未来找到出路。
被孟采薇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没多久,仇康就有些闪避的意思了。
孟采薇愈发觉得自己猜测的有道理,只是明面上不表,又恋恋不舍地瞄了会儿仇康,便转而喊了许留。
她故作哀戚,向许留问道:“你再跟我说说,那天你们见到侯爷,是什么样的?”
许留没做防备,只当孟采薇是难过,因此答:“我们见到侯爷的时候,回鹘人已经把侯爷折磨得没形儿了……”
孟采薇原本还藏了点泪星儿的眼忽然就亮了一下,那点难过,也不知飘散到何处去了。
许留此刻说的这句话,与他之前跟孟采薇说得几乎一模一样!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把同一件事用完全相同的言辞描述出来的,人们会本能地自己的记忆添油加醋,每一遍描述,也都会有出入之处。但许留这句话,用词都与先前完全一致。他甚至连“没形儿”这样的词汇都没有变更,就这样直接复述给孟采薇。
这便说明,许留的描述,并非他亲眼所见,而是……有人早就将这番话教给他,而他又是背下来的。
就好像刑犯之间的串供一样。
“好惨哦。”孟采薇忍不住低声咕哝了一句,没等被许留发觉异样,便转了话题,“你先前说我要去哪里落脚?这里既然不能住人,我们就走吧。”
孟采薇拂扫下那张纸上的灰尘,试探性地望向仇康,“这张纸,我可以拿走吗?”
仇康不假思索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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