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沉香如血-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文案
邓家有女,艳冠江左,不过那已经是八年前了,而今此女,二十有二,孀居于柴桑,为夫守节。
诸侯赵翊一方枭雄,年不过二十有一,意与江左结盟,娶邓家女。
谋臣程琬说:“邓家四妹,年方二八,国色天资。”
见赵翊不语程琬又道:“邓家小妹,正值豆蔻,年轻貌美,过些时日必赛西施”
赵翊只乜他一眼。
陈程琬皱眉问道:“主公到底要娶那一个?”
赵翊一笑,却道:“邓家长女”
程琬似骨鲠在喉,为难道:“主公您去年方才斩了人家的夫君,人家如今正在柴桑为夫守节呢,这才一年不到主公您就娶她过门……”
简言之,这是个古代大龄俏寡妇同年下枭雄小狼狗的爱情故事……
架空架空架空,he,前面微虐,放心入。
本质只是一篇垃圾小言,掺杂了一些三国的情节,也强调了三遍架空架空架空,无意侮辱古人,不考据,也请不要上纲上线。
避雷:男女主均非处,男主前期渣男后期忠犬,男女主均关系较乱,如接受无能请勿打开,就酱
文章有语句不通以及虫多的问题,等我调整调整回来再一章章修改捉虫,请大家多多包涵,谢谢了。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朝堂之上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建安三年的春天,一辆镶金丝鸾凤纹的大雕花楠木车正辘辘北上,车后是连绵的仪仗,红色蜀锦绣成的幡帜遮天蔽日,好生气派,只是眼下这个时节还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
楠木车中,正燃着炉焚着香。
一个十六七岁大的奴婢轻轻一吹,灭了手中那用来点香的半盏油灯,这个奴婢唤为金儿。
金儿放下油灯,拿起了小盘水蒸鱼肉,剔了鱼骨,将雪白的鱼肉恭敬的呈给面前的女子。
这女子看起来年纪要稍长一些,有二十一二,乌黑如墨的长发梳做芙蓉髻,上缀着金钗,这显示她早已做他人妇,她的眼是标准的杏仁眼,眸似潭水含着一层氤氲的蒙蒙的雾汽,又似是初冬的银月笼着薄薄的寒意,鼻子高挺而窄,嘴唇薄而色淡,美是美得,不过薄命红颜的样貌,没福气。
她执起象牙箸轻掐起一块白鱼肉,却没有入口,白白的象牙箸轻轻一搅,那细嫩的鱼肉便碎成了沫。
她显然是没有食欲。
“夫人多少用点”金儿道。
邓节放下箸,撩开帘子:“此去颖都还有多远”她的声音亦是凉的,沉的,如腊月的寒潭,永远摸不到底。
金儿回答:“还有三四日的路,夫人再用些吧。”见邓节仍旧沉默不语。
金儿说:“那赵翊,赵翊他……”金雁儿言又止,似是要劝慰她,又不知从何劝起。
邓节望着盏中的热汤,因马车颠簸,汤已洒出些许,金儿立刻去白帕子来擦,就在这当口,邓节说:“我见过他”
金儿身子一顿,不可思议地回身叫道:“夫人?”
邓节取过那半盏热汤,汤已经不热了,她握在手里,像是闲谈,语气十分平静,道:“三年前,应是初平三年,我随家仆回琅琊省亲,路过徐州的时候病倒了,时正逢赵翊的兵马围攻下邳,他命人撅开了河道,水淹了下邳城,我眼见他在城门上命人绞杀了鲁韬,并下令屠了下邳城。”
她记得清楚,道:“当年下邳城一片汪洋,城中尽是浮殍,腐臭冲天,大水褪去后,百姓十不存一,若非二叔,我恐怕也命丧下邳了。”她说的云淡风轻。
金儿掰着手指算道:“人说赵翊他今年不过二十一,三年前……”金雁咂舌道:“他才十八。”
赵翊的名声一向不好,祖上数三代出身阉党,赘阉遗丑,本身就被出身于四世三公的军阀们所轻蔑,何况他个人的名声更是臭得很,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视帝王为掌中玩物,他屠下邳,杀忠良,双手染尽鲜血,他年纪虽轻,却十分老道多疑,为人诡谲多变。
金儿说:“那夫人可看清他的样貌,是否如外人所说那般青面獠牙,高颧阔颚。”
邓节说:“并没有看清,当时据传南阳的张纺偷袭他的颍川二郡,他遂带骑兵离去,并未见他样貌。”
金儿有些失望。
……
陈玉被派往南阳收复张纺的部队,一切都进展的顺利,回程的途中,他听人说主公娶了江东邓家的姑娘,大喜过望,与随行郎将司马煜说:“主公娶了邓家女,便是与邓家联姻,不久与河北吕复开战,便少了一份掣肘,有了江东的邓盛,南阳的张表必不敢轻举妄动,好事啊!好事啊!”
这次的联姻让陈玉畅快不已,他一边捋着胡子,一边闲谈道:“听闻邓家的女子都是如玉般的佳人,不知道嫁给主公的事邓盛的第几个妹妹。”
司马煜糊涂了,说:“妹妹,我怎么听说嫁过来的是邓盛的姐姐。”
“邓盛的姐姐?”陈玉眉心皱起,稍一思忖,了然的叹息道:“主公啊”语气里颇有几分无奈。
司马煜说:“先生这是何意?”
陈玉叹息:“邓家有女,艳冠江左,你可知指得是谁?”
“便是这邓盛的姐姐?”
“邓家长女邓节是江左第一的美人,不过那是八年前的事了,那时她年不过十四,豆蔻年华,而今已是二十有二,早已嫁做他人妇。”
司马煜震惊道:“这个邓盛怎会把一个妇人嫁给咱们主公,她比咱们主公还要长上呢,这是看不起咱们!”他有些气愤。
陈玉摆摆手说:“邓盛断然不会如此,想必是主公要求的。”
司马煜说:“倒也是,主公的口味一向奇怪。”他们主公不喜欢水灵灵的年轻姑娘,偏偏就喜欢那稍长一些的俏丽妇人,邓节又是江左第一美人,主公要她,不足为奇。
陈玉叹道:“要也就是年纪长一点,为过人妇倒也无所谓,但你可是邓节的丈夫是谁?”
司马煜不知道。
陈玉说:“是周蒙。”
“一年前战死在庐州,被赵爽将军砍下头颅的周蒙?”司马煜问道。
那赵爽是赵翊的堂哥。
陈玉说:“虽说她的丈夫不是主公亲手杀的,但恐她心中有恨,对主公不利啊。”
司马煜说:“明日就到颖都了,万望先生劝劝主公啊。”
第二日,陈玉从南阳归来,未敢有半刻停歇,一下马车就去面见赵翊,方一进门,便哀声劝道:“主公怎可娶那邓家长女,且不说此女年长主公,她夫君周蒙一年前方被主公帐下赵爽将军斩于庐州,就算她二弟邓盛是真心与主公接好,但难保此女不包藏祸心啊!”
赵翊正在用膳,他的年纪确实不大,身着的衣裳也普通,绝非是昂贵的布匹,他不是个奢侈的人,这点随了他的父亲,但他单是坐在那里,不必说话,气度就不同于凡夫俗子,非是池中物。
他耐心待陈玉说完,忽然笑道:“仲良回来的是时候啊,一路舟车劳顿,还未曾用膳吧,来,同我共食这鹿肉,共饮这陈年的佳酿。”
陈玉望着这个稚气未脱,却胸有丘壑的主公,方才清楚,他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纳这周家的遗孀不可了。
陈玉落座,不等酒肉端上,就听守门士兵来报,道:“禀太尉,邓家的车架已到颖都城外,不到十里。”
赵翊说:“知道了,命司马昱带一队人马去接应他们,下去吧。”
陈玉欲言又止,试图再谏。
赵翊笑道:“仲良不必过虑,床榻之侧,纵使我容她有祸心,她也无那祸胆。”他说完又朗声笑了笑,吃起了那盘中的鹿肉,徒留那陈玉满面愁容。
颖都城外,车架停了下来,金儿听见了声响,知道是赵翊的人来了,掀开车帘瞧了瞧又放下来,面带忧色,道:“夫人,我们快要到颖都了。”
邓节刚在盤匜中洗过手。
金儿坐到她身旁说:“夫人,金儿担心。”
“担心?”邓节擦干手上的水珠。
金儿道:“夫人,您说这赵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人传他梦里都会杀人,又传闻他样貌可怕,好食人饮血。”
邓节说:“他生于阉宦之家,家中殷富,他的父亲赵彪在元盛二年曾起兵随关东诸侯讨伐国贼蒋腾,兵败后投奔河北的吕复,后占据于兖州一代,初平元年赵彪接天子入颖都,次年,赵彪病逝,赵翊接管赵彪手下兵马,吕复有趁机吞灭之心,不想赵翊以雷霆手腕将其遏制于黄河以北,吕复沽名钓誉不敢贸然南下,同时赵翊令老陈王琳修书以示好,四年间克徐州,并青州三郡,任兖州牧,假节钺,开府仪同三司,代理太尉一职,听闻最近又收复了南阳的张纺的兵马,虎视江左,我夫君在世时曾说过,赵翊虽年少,兵马和土地也远不如于吕复,张表等人,但其有吞并天下的魄力与野心,危险异常,还劝二弟三弟务必防范于他,放任他等同于放任幼虎长大,总有一天会伤及自己。”
邓节惨淡的笑道:“只是没想到,赵翊的势力会壮大的如此之快,恐怕此刻,更后悔不已的是那吕复,当日优柔寡断,以致养虎为患。”
说话间,马车业已停下,车夫道:“夫人,太尉府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这篇文章有点rou,被锁的话我尽量改,改不了的话会发在微博里,希望喜欢的多多收藏,非常感谢。
ps第一天更三章,没入v前两天一章,或者随榜更。
第二章
邓节进府有旬月了,还没见到过赵翊,听闻濮阳告急他带兵平乱去了。
邓节初来不紧张是假,但如此拖了旬月,那心情就如同荡着波纹的水,渐渐的就静了。
金儿一直是怯怯的,不敢多说话,这日却一反常态,笑着脸进来道:“夫人,我方才碰见了刘夫人,她说夫人初来太尉府,她因脚踝有伤,行动不便还不曾拜会夫人,她心中有愧,于是让奴婢把这礼物带给夫人,聊表心意。”
金儿说着将一木匣呈给她。
邓节打开是支镂金的珠钗。
金儿说:“她出手倒是大方”
刘夫人是赵翊的妾氏之一,其他的夫人还都不曾来拜访她,更不曾送礼物过来,倒不是因为她们于她有敌意,而是赵翊还不曾来见过她,她也还没有正式过门,她们若是先有所表示那便是僭越了。
邓节取出那珠钗放在手里,手指轻抚了抚那珠钗,这珠钗不算上品,但却是掐金雕丝,是琅琊特有的手艺。
而邓家便就出自琅琊。
邓节沉默了一刻,波澜不惊的眼眸里忽然露出些许笑意,却也仍是淡的,任谁也捕捉不到,她道:“备上一份礼物,随我去送给这位刘夫人。”
刘夫人的住处偏僻,需得穿过好几处回廊,金儿越往里处走越吃准了这刘夫人是个不受宠的妾氏,加之邓节是江左名门的长女,而这个刘夫人的出身就更不怎么样了,听闻以前是荥阳太守的妾氏。
到了刘夫人的住处,周遭不见有人,奴婢也没有,门前冷落,杂乱的野草长过了脚踝,墙壁受了潮气,爬满了绿苔,不知还以为是废弃的旧宅子。
金儿敲了敲门,不想门是虚掩的,门板也老旧,一敲便给敲开了,正中间是一方案几,只见那案几前正坐了个男子,年纪不大,生得张白皮,白而不俏,眉目间无端透出几分冷冽和犀利,鼻骨很高,嘴唇却又很薄,样貌虽出众,衣裳却很普通,粗布制的,胸口敞得有些开,一只长腿曲着,手肘搭在上面,正拿着一封信看。
金儿愣了愣,心下明了了,这人是与刘夫人偷晴的小厮,她又惊又慌,想不到刘夫人竟然趁着赵翊出外平乱时在屋里偷人,一时脑子发蒙,指着他,道:“你…你……”她惊慌到口吃。
“跪下”邓节冷声道。
金儿回头看她,方才晓得邓节这话是对她说的,她诧异地怔在了原地。
邓节向那年轻男子行礼道:“这奴婢年幼,未曾出过远门,失礼之处,望太尉原谅。”
金儿听见太尉二字,又看向那年轻的男子,心里想着这样一个白净的俊公子似的人怎么会是那狠毒的赵翊,无意间看到他那双眼睛,只觉如芒在背,冷的发寒,身体像是被抽了骨头软踏踏的就跪在了地上,抖如筛糠。
赵翊没说话,邓节便一直低头屈膝礼着,久了手脚都酸得微微打颤,赵翊却似没她这个人,更没当回事,只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去看手里的书信了,从始至终都没开口,直到将手中的信看完,方才折了几折扔在案几上
恰好刘夫人从内室过来,她的气色很好,面如桃李,手下正在系着腰间的衣带,显然是云雨之后,见到前堂这景象先是微怔,而后笑道:“大人,今早我去院中采摘露水为大人煮茶是遇到了邓夫人的奴婢,方才想起邓夫人远从江左而来,孤身一人,不免感同身受,恰好听闻妹妹是琅琊人,便将前些日子大人赏下的一支琅琊产的珠钗给妹妹。”
刘夫人说着为赵翊斟了杯刚煮好的茶。
“如此?”
赵翊终于开了口,邓节此刻虽刻腿俱有些发抖,但声音却依旧沉稳,道:“却是如此,妾此来便是向刘夫人道谢的”
赵翊端起茶杯,说:“先退下吧”
邓节说:“谢过大人”又冷声对金儿道:“还不随我走。”
金儿连滚带爬地起来。
邓节转身半只脚刚一迈过门槛,却听背后传来赵翊的声音。
“慢”
邓节转身低垂着头,恭敬地道:“太尉可还有事吩咐?”
“蒋姚同你认识?”他忽然问道,目光如刃,语气听起来却又很轻松,甚至还带笑。
邓节说:“她是我幼年时的玩伴。”
“只是这样?”他的声音有些耐人寻味。
邓节从容答道:“仅此而已。”说罢,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邓节虽举止落落,但一走远还是没忍住轻轻舒了口气,身体也松懈了下来,细风一打,这才发现脊背的衣衫都湿透了。
“夫人”金儿怯怯的唤她。
邓节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说:“你差点惹了祸。”
金儿的眼眶是红的,鼻头也是红的。
邓节轻声一笑,道:“罢了,他好歹也是一方诸侯,怎会和你一个丫头片子计较,你长些记性就好。”
邓节面容又凝重起来,倒不是因为赵翊回来不曾见她,一直在刘夫人的温柔乡中,而是因为……
走过了几条回廊,金儿说:“夫人,蒋姚是谁?”
邓节说:“我幼年的玩伴,也是如今汉天子的贵妃。”
金儿说:“汉天子的贵妃,人都说天子已经成了太尉的玩物,他的贵妃,难不成太尉他……”她立刻不敢说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挥之不去。
邓节瞪她一眼道:“莫要惹祸,小心太尉这次真要了你的脑袋。”
邓节心中早已乱成了麻,她深知如今的颖都是何等的危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思绪一转,邓节又回想起了那日邓盛来找她,十二月末,年关将至,她于柴桑为夫君守陵,柴桑鲜少下雪,恰逢那几日天有异常,柴桑城郊一片雪白。
“阿姐,如今我军正与张表交战于渡口,战势已成胶着,实在无力分兵对抗北边的赵翊,只能暂时与他结好。”
她正在周蒙的陵前烧着黄纸,风将灰烬残渣卷走,她只是沉默。
“阿姐”他如此恳求她。
邓节抬起头,只看见风雪中的墓碑,碑上的字是红的,她的双目发,却无泪可流,亦未抢地嚎啕。
“阿姐,我知道,他屠我城池,杀我百姓,姐夫也因此而离世,而今尸骨未寒,他那贼人便要你嫁入颖都,我知道阿姐你受此大辱,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他重重的按着她的肩膀道:“可是阿姐,张表他杀了我们的父亲,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况且四方诸侯此时无不虎视眈眈,如若此战我们一败,必定会被他们撕碎至尸骨无存,阿姐,还请阿姐为国忍一时之辱。”
“阿姐,一旦东边战况安稳,趁吕复举兵讨贼之际,颖都城内,不,赵翊府内就有我们的内应,届时我定出兵北上,接阿姐回来,复兴汉室,完成我们父亲的遗愿。”
……
屋内,赵翊伸开了手臂,刘夫人便立刻了然的坐在了他的怀中,美人的香气丝丝缕缕的传来。
赵翊低下头,鼻尖轻轻抵在刘夫人的脖颈间,香气扑鼻,他说:“用得什么香料?”
刘夫人笑着摸上赵翊的背,抚过他的发,微仰起下巴,任由他在脖颈间细嗅缠绵,道:“是以茉莉,苏合香碾粉,百合花伴以枣花蜜调制。”
刘夫人笑说:“不过还添了别的,大人可能猜出来”
赵翊没有回答。
刘夫人说:“沉香”
赵翊却忽然笑了:“我今日回来,吓到你了?”他虽是笑着说的,声音却比刚才冷了许多。
刘夫人只觉得他鼻尖轻划过的地方更麻了几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说:“大人突然回来,府中一点声音没有,妾确实没有想到,有惊却更有喜”
赵翊松开了她,她心中松了口气,再对上他那双冷森森的透着几分笑的眼睛,脊背又紧了起来,赵翊却什么也没再说,轻拍打了两下她的脸蛋,起身离开了。
刘夫人看着赵翊离开,方才扶着案几起身,邓节的身影又浮现在她眼前,她垂下眼帘,喃喃自语:“到底是哪里呢?为何看起来竟有几分熟悉。”
……
邓节再见赵翊已是旬月以后的大婚,这庄原本早早就该办妥的婚事硬是拖延了一整月,婚礼并未铺张,来的宾客倒是很多,分坐两边,大都是赵翊麾下的文臣武将。
初春的风卷着泥腥味,酒盖子一掀开,转瞬就被那扑面的酒香给镇了去,吵闹声像是沸腾的水,一波接着一波,半刻不停歇。
邓节举着团扇在这片吵闹声中迈进了太尉府的大门,隔着却扇看不清赵翊的脸,却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他的影子,他不似文士般羸弱,也不似武将般孔武,身形挺拔,之间虽有些距离,却也能从他脸上挂着笑容中感觉到那薄薄的凉意。
她试图回想自己十六岁初嫁给周蒙时,好似她那时也隔着却扇这么偷偷地打量过自己未来的丈夫,可和如今相比,到底是有很大的不同。
走到正堂时,赵翊忽然牵住了她的手,她心中一跳,吓得险些将团扇丢了出去,她下意识的望向他。
赵翊微笑道:“地不平整,慢着些。”俨然一副好丈夫的模样。
邓节微微颔首。
他扶着她坐下,同牢礼后,只见一宫中内侍进来,道:“天子听闻太傅大人今日尚长沙太守邓盛之姐,特此贺礼,以祝太傅大人与夫人永结同心,成百年之好。”
赵翊放下手中的木筷,不起身,不行礼,眼里多了几分狡黠,只大声地笑道:“承蒙天子惦念,臣不胜感激。”挥手叫来随从,笑道:“替我送中常侍回宫。”
他这幅傲慢情况的样子,众人想来也是见怪不怪了。
中常侍一离开,紧接其后的是一中年男人,男人落落而来,挥袖道:“在下田现,奉我主之名为大人庆贺。”
“呸!吕复的人竟也敢来!看爷我……”堂下一赤面将领骂道。
“赵爽”赵翊打断他,道:“莫要失礼”他轻描淡写地斥了他一句,目光若有若无地轻扫过了邓节,落在了来使的身上,有笑意更有寒意。
田现一挥手,随从便呈上了礼盒,泰然自若地说:“我主公为大人送上了一份薄礼,并且出发之前,再三叮嘱弊臣要请大人亲自打开。”
堂下议论纷纷,赵翊笑着向田现招了招手,似十分期待,道:“送上前来。”
他虽在笑,但那笑中却带三分阴沉,三分狡猾,简直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田现一怔,虽心中略有不安,却强装镇定的送上前去。
田现离赵翊越近,赵翊身上那股阴邪狠毒之气便越重,他心中便也就越发惴惴,就在他要将礼盒放在赵翊面前的案几上时,赵翊忽然道:“慢”
田现脸上失了几分血色,赵翊对着他的眼睛,忽然展颜一笑,道:“容我清清案,莫要摔坏了这份大礼。”他说着将案几上铺散的红枣莲子等等用手扫开,方道:“放下吧”
田现松了口气,将礼盒放下。
见赵翊要打开,邓节也心生好奇,从团扇地下偷偷地看去,盒子一打开,只觉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赫然一个脑袋,混着腐臭味。
邓节吓得面色铁青,幸而牙冠紧咬才不至于惊叫失态。
底下人交头接耳:“这不是魏将军,吕复这个狗贼,竟然趁机偷袭我汜水关大营!”
赵翊面不改色,看着那人头,看了足有一会儿,甚至还拿手翻了翻,然后把盖子一叩,不怒反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此,我还真要也回吕将军一份礼。”
“只是我一时还想不出送他何礼好”赵翊略加思忖,忽而一笑,对左右说:“不如就讲这田现的头砍下来送还给吕复吧。”
田现面色惊恐,喝骂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个乳臭未干的竖子岂能……”
“吵死了”赵翊眉头打结,手下一挥,赵爽登时刀起刀落,血溅堂前。家仆将尸身拉下,堂前只剩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堂中无人说话,一时间静的出奇,陈玉立刻尴尬地笑说:“今日是主公大喜的日子,不要为这等事情影响的心情。”
其他人相互复合道,顿时大堂之上又热闹了起来。
第三章
邓节在屋里等着赵翊,晚些时他才回来,身上有酒气,不重。
屋里的油灯只点了两三盏,人影投在地上被拉的斜长又婆娑,黑发上的珠钗像是深夜中的星,在火光中轻轻闪动着亮。
赵翊走到她面前,也不饮合卺酒,也不说话,弯腰斜坐在她身侧,一只手把玩着她腰上悬着的玉佩,玉佩上是个节字,周遭围着凤鸟,真算不得精致,他这种不好玉饰的人都看得出来。
他不遵礼法,她不能同他一样,仍是端正的举着团扇。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偷偷地透过缝隙看他,他正低垂着眼玩着那玉佩,那是一块很小的玉佩,比玉扣子还要小上两圈,也不晓得他能在那么小的玉佩里面瞧出什么花来,火光投在他半张脸上,将他整张脸分成了明暗两半,睫毛下投着的斜长的影将他高挺的鼻梁也给分开了。
他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若非是那日他毫不忌讳的在刘夫人房间,她也不敢相信这白面俊公子似的人会是那屠城的赵翊。
“今日那人头吓到你了?”他问。
“嗯”她半分没有隐藏。
他抬起头看着她,轻笑一声,道:“吕复趁着我大婚,送来魏尚的首级是为挑衅,关隘无恙,只是他这人实在是惹人厌恶。”
“可恨啊”他舒了口气笑道,脸上不见怒火。
邓节听着,端举着的团扇忽然被他一把给抽走了,他手下一挥便将那却扇扔在了一边。
赵翊尽过兴,方才将身下的女子抱到榻上,她细白的皮肤上有不少红痕,如桃花般美丽的脸蛋上没有泪痕,只有倦意,潮红退去,稍显苍白和单薄。他扯过一旁的帕子丢给她,她默然的接过去,轻轻擦拭着身体。
他躺在榻上看着她,她的乌发散着一路垂到腰间,他伸出手指在她脸蛋上掐了掐,她像是个面捏的人,一点看不出痛,更不出声,她的眼睛也始终像是蒙着一层霜。
“上次行:房是什么时候?”他问她。
“三年前”她如实回答,纵使有过准备,开口的一刹那她的眼眶还是不由得微微发热,以往再难再苦的日子她也挺了过来,却不曾想今时今日还会受这样屈辱。
“你夫君何时死的?”他听着她平静如水的声音,目光落在她微微发抖的手指尖上,轻眯了眯眼睛。
“一年前”她说。
“取得佳人,却不疼爱,空蹉跎了年岁。”他在她耳旁说,一只手轻撩开她颈旁散落的发。
邓节睁开眼睛,对着他那双似笑非笑地眸子,道:“庐州大军压境,他坚守城池不敢有半分松懈。”她本不欲和他争辩,可是她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唇边的笑,只觉屈辱。
他却丝毫没放在心上,笑说:“庸才守庐州,凡夫配佳人。”
见她低垂着眼眸默不做声,他顿时兴致全无,想起白日里吕复给他送人头的事还未处理,随手将被子扯过她的肩膀,说:“你睡吧。”然后便离开了。
赵翊一出门就见家奴凑过来,舔着笑脸说:“大人,司马大人到了。”
赵翊衣服还没系好,边系着腰间的带子边问:“他人呢?”
赵翊的脚步快,从不顾及别人,家奴跟在他身后小跑,气喘吁吁地说:“在听政堂呢。”
司马煜此刻在听政堂里转圈,他是他们太尉肚子里的蛔虫,晓得赵翊肯定不会这么早休息,但他拿不准要多久,怕坏了他们太尉兴致,心里头忐忑。
“这么晚来见我,是有要事?”
只听赵翊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再一看去,赵翊人已经进来了,带着一身的凉气,先是坐在案几前斟了一大杯热茶。
司马煜是赵翊的亲信,同时又是羽林中郎将,名义上拱卫皇宫,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过是赵翊用来拘执天子的看门狗,他道:“一个时辰前,属下的人在巡夜时在城外南祠外发现了具尸体,死了有旬月,容貌辩不清,身上也无名碟,属下发现他五指紧握,便叫人剁开了手掌,发现了个小玉珠子。”说着已经呈给了赵翊。
司马煜说:“这是上好的蓝田玉,看样子像是宫里头御用的东西,细看这小玉珠子钻孔的里面还雕着花纹。”又道:“尸体已经移交到颍都府叫下面的人去验了,明后天就会有结果。”
赵翊将小玉珠子放在手里看了看,也不开口,半个身子坐在暗处,瞧不出个喜怒哀乐来。
司马煜早已是见怪不怪,只听赵翊问道:“程琬呢?”
司马煜说:“军师今日在将军府上被赵爽将军他们多灌了两杯,已经起不来了。不过……”他话只讲一半。
赵翊闭着眼睛,手在袖子摆弄着那颗小珠子,他看着是困了,但脑袋里却飞速地转着,只道:“讲”
“军师早前说了,若是再有宫里的事,直接呈给大人,大人自然有拿捏。”
赵翊睁开了一只眼睛,瞥他一眼,忽然低声笑道:“你倒是听他的话。”
早上起了雾白茫茫的,人影在雾中忽隐忽现,重重叩了几下门,邓节支撑着软绵绵的身体坐起来,敲过三声,屋外人道:“夫人,大人命您早些收拾,同大人一同进宫去。”
邓节睡意惊去大半,说:“知道了”
“怎才来?”赵翊坐在五马车辒里,身着一身黑红的朝服,一只腿搭在了身前的案几上,闭着眼睛休息,听见有掀帘的声音方才开口。
“面见天子,妾整理仪容,当误了时辰,望大人见谅。”邓节说道。
赵翊睁开眼睛看她,只见她虽施粉黛却仍难掩憔悴,又见她坐在马车侧旁,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侧,道:“坐过来”
邓节垂着眼眸过去。
赵翊声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