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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在大唐-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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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贞看到她,止不住嘿嘿大笑:“你,你怎么是女子?”
“女子?”杨悦故意诧道,“我自来便是女子,怎么你却当我是男子么?”
“男子?你平日一直男装,还自称什么长安公子,还怪别人当你是男子么?”
“长安公子?”杨悦故意笑道,“他是我同胞兄长,怎么你认识他?”
“同胞兄长?”李贞一愣,继而大笑道,“你骗谁?我从来没见到过你女装模样,你如何会认得我?刚才你向我一直在使眼色,定是怕我说破你便是长安公子,怎么这会子又来骗我。”
杨悦知道已瞒他不过,如果李贞当真再去向李世民告密,自己定然完蛋,只好笑着央求道:“正要谢过越王,不过还请越王保守这个秘密。”
李贞大笑道:“这还差不多,看在六哥面子上,我不说便是。”
见李贞答应,杨悦心下大定,说道:“好,一言为定。只要越王不将这件事儿说出去,大唐军神即将推出的‘跳跳虎’第一个便是你的。”
“跳跳虎?!”李贞大喜,大唐军神推出的“飞”字系列之外,如今又推出了“跳”字系列产品,“跳蛤蟆”、“跳跳蛇”已成了孩子们最喜欢的玩具。那飞鞋、飞板,其他人还能仿造出来。飞鸢开始,由于内容结构过于精密,竟然无人能仿……
李贞会不会因为蜀王不将秘密说出来,杨悦不知道。但为了“跳跳虎”不将此事儿说出来,她到还有些信心。
第一百零六章 曲江流饮(上)
杨悦这些天实在太忙了。一方面她大骂柴令武该死,一方面又担心柴令武真的死去,还亲自请药王去为柴令武疗伤。另一方面还因为天下诗社的事儿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抽不出时间去看李愔。而且她也不想去看他。她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对李愔的感情越来越奇怪,原以为不过是将他当做知己朋友,但看到他却不由自主地打心底里开心。心中一再告诫自己要离他远些,但实际上却莫名其妙的想去接近他。多日不见,虽然不是相思,但总觉得有些空落……
对于自己这一缕情怀,杨悦有时也有点诧异,归究于自己与李愔在一起待得时间太长,才会如此。
从“天下书社”的“总裁办”出来,杨悦习惯性地向东走,走到“西苑”往蜀王府的月拱门处,才想起那边是蜀王府,如今天下书社的正门在西边。通往蜀王府的月拱门虽然没有上锁,但有一火卫士守在门前。这火卫士与一般宿卫上番的府兵不同,着龙虎皮,是北衙禁卫。北衙禁卫的人不是一般人,大都是贵族功臣子弟。值守的火长是冯文瓒,杨悦到是认识,他是长沙长公主的儿子,平日与蜀王关系不错。
见杨悦过来,冯文瓒上前打招呼:“去看蜀王殿下?”
杨悦摇了摇头,笑道:“走错方向了。习惯成自然。”又折回向东去。
“公子从这儿过去便是,不必再绕远。”
“没事儿,就当散散步。”杨悦头也不回的忙往西去。
出了崇明寺院门,杨悦又有些茫然。回武府?想到武家这几日的纷争,杨悦便有些头痛。武照宁死不肯嫁李世民,这到也在杨悦意料之中。恋爱中的人眼中只有恋人,哪里会管其它。武家二兄弟则坚持,如果武照不肯嫁李世民,那必须要嫁给郭家二郎郭孝慎。
面对杨悦提出的“爱情自由”,应该听从武照自己的意愿。武大郎武二郎大义凛然地进行了驳斥。
“三弟所言差矣。为信为义,二娘应嫁给郭家;为忠,二娘则应嫁给圣上。岂能作出背信负义,不忠不孝之事。”
这哥儿俩已经合计好,要让自己的亲妹子入皇宫,因而对于杨悦按照排行应称作“二娘”也讳莫如深。只称杨悦为“三弟”。
杨悦虽然看透了二人的算盘,却也无可奈何。杨悦所谓的“爱情自由”,实在是礼法所不容。令杨悦头痛不已。更令杨悦头痛的是,李世民真正想要的人其实是“长安公子”而不是武二娘。这一点,杨悦一方面不敢让武照等人知道,一方面又为武照、杨豫之担心。特别是杨豫之至今还蒙在鼓里,杨悦想不出对策,也不敢告诉他,只怕他一时义气想不出方法,反而只能填乱。
杨悦立在书社门口惆怅一会,决定先回卫公府一趟。这些时日因为天下诗社以及蜀王的事儿,顾不上管大唐军神,听说李业嗣越来越黑,一只“跳蛤蟆”竟然定价定高达两万文,虽然有不少人订作,但实在是有点离谱。
“看来得好好管管这小子,否则定会掉到钱眼儿里。”杨悦边想边往卫公府方向去。
刚走出几步,却听身后有人言道:“嘿,小白脸,等一等。”
不用回头,杨悦便知是滕王李元婴,杨悦不想理他,只打马向前。
“喂。喂——”滕王已追了上来,“叫你呢,你怎么不听。”
杨悦翻了他一个白眼,继续前行。滕王却已挡在了前面,他身边还跟着越王、纪王,铁角三人组。
杨悦看了一眼越王李贞,李贞向他眨眨眼,表示自己信守承诺,没有告诉任何人。
“你要怎样?”杨悦皱眉说道。
“你去看看老六吧。”滕王嘿嘿一笑。
“去不去,你管得着么?”
“老六很想你……”
滕王三人组刚从蜀王府出来,李愔禁不住问他们杨悦这些天都在做什么,滕王当即便表示帮他把“小白脸”找来。
李愔虽然想见杨悦,却更怕滕王胡闹会惹恼杨悦,忙说不用。
滕王却嘿嘿大笑:“你想他没啥不好意思。你放心,我好言好语给他说,请他过来还不成么?”
不待李愔回答,三人组便来找杨悦。
“公子还是去看看六哥吧。”李贞在一旁也笑道。
李慎却是一惯的冷漠少年样,只在一旁看热闹,即不劝也不请。
“我想去的时候自然会去,要你们管?”杨悦见三人来为李愔出头,心中不由好笑。
说实话,其实她是有点怕见李愔,自那日之后,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
“你还是去看看吧,六哥这些天清减了不少……”李贞知道杨悦的秘密,自认为与杨悦关系比其他二位近一点,笑嘻嘻地劝道。
杨悦看了他脸上的暧昧眼神,脸不由腾的一红,气恼地说道:“偏不去!”
杨悦见三人挡在前面,干脆调转马头,一提马缰往延喜门方向绕行。三人打马便追,声无奈如何追得上月光。如今杨悦的骑术已到了人马合一的境界,骑着月光如穿云一般,一时便没了踪影。滕王三人没想到杨悦骑术如此之高,又见月光如此神骏,只能望尘兴叹。
穿过延喜门,便是承天门前横街,承天门横街今日却是异常热闹。一队人马足有一里多长,敲锣打鼓,彩旗仪仗,顺着承天门大街穿皇城向南去。不少南衙官员也出来观看。
杨悦驻足去看,突然想起听富嘉谟等人说起过,今日圣上赐宴杏林,看来自己刚好看到这处热闹。由于今年春雪的原因,科考推迟,此时芙蓉园的杏花早已开谢。虽然是杏林赐宴,只怕要在青杏之中欢笑了。
杨悦想想不由好笑。突然看到队伍中有人向她打招呼,仔细看时见是宋令文,也忙向他拱手。
宋令文骑马从队中出来,向杨悦邀请道:“公子不如同我等一起去凑个热闹。”
杨悦正是左右无事,便跟了他同去。行到队中见不少人却也认识,薛元超、欧阳通等人都在。众人行礼见过。
“富嘉谟也中了甲第,怎么不见他?”杨悦笑道。
“富公子被选为探花郎,这个时候大概已到了芙蓉园。”
“杏花可是早已开谢,去哪里探花?”杨悦摇头道。
富嘉谟少年英俊,被选为探花郎却是再合适不过。此时进士榜单只有状头,还没有将第二名称作榜眼、第三名称作探花之说。所谓的探花郎是在放榜之后,圣上于芙蓉园杏林或者樱桃园赐宴,在及第的举子中选年少貌美者,称作“探花使”,先至各园中采花,到园中布置……
“没有杏花,总会还有牡丹、芍药,反正花多得是。”欧阳通的一张丑脸实在是让惨不忍睹。
薛元超笑道:“更重要的是要到延康坊里去探花……”
“这到是美差一份。”杨悦也笑着说道,“只有嘉谟一人当此美差?”
“还有乔知之。”薛元超回道。
乔知之这个人杨悦认识,这个名字杨悦总觉得在后世的书中见过,只是怎么也想不起他有什么事迹。只知道他是庐陵长公主的儿子,当然这是在来到唐代后才知道的。乔知之也是个英俊少年,不过刚刚一十五岁,便中明经科,虽然只是通一经,但也可谓少年才俊。
芙蓉园中曲江池,水面宽阔,临水池台,水榭拱桥,千步廊回,风景之美,令人赞叹,今日却又有百花齐饰,才子佳人,轻歌缦舞,更是极尽风流。
主持本年度曲江宴的是中书令杨师道,和礼部尚书江夏王李道宗,左庶子兼侍中刘洎三人。
夜色之下,灯火通明。今日的曲江宴不是设在杏花园中,而是沿着曲江池水,在垂柳依依、千步回廊之中,摆开流水宴席。
才子文人聚会,自然少不了饮诗作对。自新状头田备开始,以下各有诗作。其中田备一首:“长安城头花色新,牡丹芍药翻罗裙,夷女胡姬齐朝贺,盛世歌舞颂太平”。
花团锦簇,歌颂太平盛世,也可见才情。特别是“牡丹芍药翻罗裙”一句,把“花色新”,由花写成人,足见高明。
杨悦不由刮目相看,笑言道:“到是小瞧了他,虽然是荆王举荐,原来也有几分诗才。”
薛元超却摇头笑道:“不见得。也没准是事先早已请人做好的诗作。此时拿来应对。”
“哦?还有这等事儿。”杨悦诧道。
众人相视一笑,见杨悦如此不通故事,皆向她摇头大笑。看来大家都知道宴会中作诗乃是必备节目,都事先有所准备。
果然其中有不少佳作。
富嘉谟一首:“北陆苍茫河海凝,南山阑干昼夜冰,素彩峨峨明月升。深山穷谷不自见,安知采斫备嘉荐,阴房涸沍掩寒扇……”
这是富嘉谟著名的《明冰篇》,杨悦在后世见过,没想到此时亲自见他写出来,气势磅礴,果然不俗。
宋令文是一道:“翼翼高旌转,锵锵凤辇飞,尘销消跸路,云湿从臣衣。白羽摇丹壑,天营逼翠微,芒声耀今古,四海警宸威。”也很不错。
乔知之一幅少年心性,论到他时,向杨悦行礼言道:“公子莫要失望,看知之来即兴做诗一首。”
“哦?”杨悦惊奇之声刚落。
却见乔知之一指曲江水中一只夜鸟,此鸟咕咕,刚好飞过水面,乔知之笑着言道:“风来柳拂面,芙蓉汉家园,赐宴瑶池夕,曲水鸟能言。”
此情此境却是的确不是事先能准备出来的,而且乔知之随口而出,没有一丝停顿,杨悦不由大赞其才思敏捷。座中诸人也是大为叹服,纷纷向乔知之敬酒祝贺。
听到众人哄闹声,江夏王李道宗向这边看过来,见到杨悦在其中,哈哈笑道:“长安公子原来也在此。”
杨师道听说长安公子在此,不由大喜,他虽然知道儿子与长安公子交情不浅,而且对长安公子欣赏已久,却是从来没有见过杨悦。惊喜之下连连大声赞叹道:“他就是写‘斜凭娇无力,笑向檀郎唾’的长安公子?果然是个风流俊雅人物。”
杨悦刚才已听人介绍过,他便是杨豫之的才子老爹,见他如此夸赞自己,忙站起身来向杨师道等人祝酒。
众人听到长安公子在此,也一齐望了过来。其中不少诗社中人,看到杨悦在此,纷纷向她举杯敬酒。便是不相识的举子,谁人没有听过长安公子的名头,争相观看,整个宴会场一时间骚动起来,齐向杨悦祝酒称贺。高叫“长安公子”之名,如众星捧月一般,拥向她。
江夏王李道宗见到不由嘿嘿大笑,待见众人挤到一起,杨悦虽有富嘉谟等人一力回护,却也吃不消,忙派卫士将众人分开,把杨悦引到首席坐下。
杨悦不住连声道谢。
李道宗低声笑道:“小白脸,不用谢我,本王是看在老六的份上才救你,要谢你去谢老六吧。”
杨悦听了不由大翻白眼,不去理他。转过脸去向座中的杨师道、侍中刘洎见礼。刘洎也早已听过长安公子的才名,当下不免也夸赞几句。
杨师道却是格外卖力的赞叹:“长安公子为天下诗社‘总裁’,天下诗社才人辈出,公子更是才高八斗,今日众才子在此,公子何为大家即兴作诗,以填酒兴?”
杨悦连忙歉让。杨师道如何肯依,说道:“能作出‘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这等气魄的诗名,敢称‘不才’,我等谁还有脸说会做诗?”
江夏王李道宗在一旁笑道:“别扭扭捏捏,连圣上都夸你诗写得好,你快吟一首给大家听听吧。”
杨悦没好气地偷偷叫他一声“大色狼”,李道宗哈哈大笑。杨悦笑着回过头,见推辞不过,只好于肚中搜寻后世名诗,看有没有可以改得应景一点的诗作。
正沉吟见,只听身边有人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声音虽然不太高,却十分刺耳,邻座诸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杨悦拿眼看去,却见是新科状头田备。
田备因为是状头,座位最靠近三位高官。《天下新闻》讽刺“投卷”作弊,他正好首当其冲。文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田备这个状头是由荆王李元昌所举荐,参加科考的举人无人不知,因而他这个状头最是受到质疑。这些日子同甲士子见面相贺,也不免有些虚情假意。田备为此早已窝了一肚子火。今日曲江宴,本来应该状头大出风头,没想到此时长安公子又出来捣乱。此人当今已隐隐引领天下士子,成为天下士子之领袖。没听说她写过几首诗,但一两首传颂足见其才情,而文章“人道论”一出,更是引起一片哗然。虽然褒贬不一,但其中道理无人不点头称是。
这个田备在平日却也不是如杨悦等人所想,完全是个草包。琴诗书画虽然不是顶尖人物,但也属于一流,没想到因为《天下新闻》的论调,被众人相哂。
看到长安公子一出现,众举子竟然如众星捧月一般,一齐向杨悦祝酒,称赞溢美之辞不绝于耳。把他的风头抢了一个一干二净。便不由自主的从鼻子里冷哼了出来。
刘洎离他最近,看了一眼杨悦,向田备微微一笑道:“怎么,新状头不服么?”
田备这一声冷哼,原本自己也吓了一跳。正在讪讪的尴尬,却被刘洎一语点破。既然作了,此时退却不得,干脆不再掩示。见不少人已盯向自己。田备略一沉吟,起身说道:“某不才,听过长安公子之名,向来十分敬慕。只是最近读了一篇文章,叫做‘人道论’,署名长安公子。然而篇中用词之简陋,实在令人诧异。不敢相信此作便是大名鼎鼎的长安公子之作。今日长安公子在此,正要向公子请教。”
此话一出,果然有不少人微微点头,看来不少人心里也存了这个疑问。杨悦这篇白话文“人道论”引起的哄动的确不小。
杨悦心中不由暗骂田备一句“老狐狸”,明明想说我名不副实,却弯弯绕出这一大堆话来。当下面堆微笑说道:“田状头不用怀疑,那篇文章的确是本人所作。”
“啊?咳咳——”田备似是被猛然呛到水一般,一阵大咳,半晌才停下来,说道,“这个,这个,果然是高明大作……”脸上早已写满讥讽和得意的笑,等着看杨悦的笑话。
杨悦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意,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言道:“我个人认为,用什么样的语言写文章,首先要看文章是要写给谁。譬如对着‘下里巴人’弹‘阳春白雪’,自然没人来听。文以载道,我认为文章与诗不同,是用来讲道理的,我这篇‘人道论’是讲给众人听的,因而写得直白些,用了大家平日说的话来写,用意是让所有的人都能听懂。这不过是一种写作立场而矣,与文辞无关。”
听了杨悦的说法,已有不少人点头称是,富嘉谟等人早对田备故意挑衅看不过眼,更是夸张的鼓掌叫好。
刘洎看了一眼杨悦,没想到她对答如流,暗赞一声好辩才,笑道:“公子所言极是。只是如果公子今日写诗,不知是要写‘阳春白雪’,还是要写‘下里巴人’?”
杨悦已知这个刘洎心存刁难之意,刘洎为东宫左庶子,自然是太子李治的忠心拥护者,而杨悦这个蜀王派生当然被他看着不顺眼。
杨悦知道自己今日作诗大有难度,别说写的“直白”,便是引经据典,只要众人能猜得出出处,也定会被贯以“直白”之名讥讽,说她将大家看作了“下里巴人”。但是要难住坐中众才子,只怕杨悦这个现代的中文高才,到了古代不过是小学二册。
理清这些道理,杨悦微一沉吟,看了刘洎一眼,微微一笑道:“众位才子当然是‘阳春白雪’。我这里有一首诗正要与大家来一起评品……”
第一百零七章 曲江流饮(下)
“夭夭灼灼,委委佗佗洋洋活活,敖敖揭揭,子兮子兮,今夕何夕,匪饥匪渴,式食式饮,日之月之,载舞载歌,室兮闼兮,即兮发兮……”
杨悦将诗句徐徐念出,不待念完,已有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些人微微点头,有些人面露惊诧……再到后来,有些人已开始低头沉吟,或者相互问询印证。等到念完,宴会上已是一片嗡嗡之声,窃窃私语。
杨师道一捋胡须,不住点头微笑。便是刘洎也目露赞叹之色。
江夏王却是哈哈大笑,低声向杨悦说道:“服了你这丫头。难怪老六对你如此……”
杨悦心中得意,便没在意他话中的戏谑。去看田备,田备一脸尴尬之色,眼中有些不愤,更多的却是嫉妒。
杨悦这首诗不是律诗,而是用乐府诗形式,十分巧妙。妙就妙在所有句子都用复词。而更妙的是全部都用典故,所有的句子皆出于《诗经》。
开篇四句“夭夭灼灼,委委佗佗洋洋活活,敖敖揭揭”,描写女子丰华正茂,美丽佼好;中间四句“敖敖揭揭,子兮子兮,今夕何夕,匪饥匪渴”,写男子见到心爱的女子,十分欢欣,不知所措的心情;最后四句“日之月之,载舞载歌,室兮闼兮,即兮发兮”,写的是新婚夫妻,恩恩爱爱,形影不离。
整个诗句不仅全部是用典故,而且用得恰到好处,连成一个有情节有发展有高潮的故事。如果不是对《诗经》十分了解,很难理解此诗。难怪众人要交头接耳,相互补问。
杨悦能写出这样一首诗,却是因为她在后世读书时,曾经作过一篇专门研究《诗经》中婚恋诗歌的论文。没想此时恰好用到。
杨师道点头笑道:“公子此诗一出,天下士子再也不敢写新婚诗也。”
刘洎则打趣道:“长安公子这首诗,比杨中书的‘更笑巫山曲,空传暮雨过’要高明了些。”
“老夫的诗比起公子的,的确要直白得多。”杨师道深以为然,哈哈大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刘洎说的是杨师道的《看婚》一首,“洛城花烛动,戚里画新蛾。隐扇羞应惯,含情愁已多。轻啼湿红粉,微睇转横波。更笑巫山曲,空传暮雨过。”诗中写得是新娘新婚时的娇羞之情,极是微妙。最后一句的打趣,还有些荤段子的意思。比起杨悦这首诗要露骨直白太多。
江夏王见杨悦看向田备,明白她的心意,呵呵一笑向田备言道:“田状头以为如何?请田状头品评一下如何?”
“长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田备讪讪地起身说道,面上有些尴尬。与在座的大多士子一样,他虽然知道杨悦是全部用典,而且全部用的《诗经》典故,但其中有一两句却拿不准出处,不敢乱说。因而被江夏王点名出来品评,不免要露怯。
田备脸上一红,略一沉吟,忙放低姿态,言道:“长安公子这首诗实在高明,其它用典田某还能知之,只是这句‘洋洋活活,敖敖揭揭’出自哪一首,还要向公子请教。”
杨悦刚要开口,却听乔知之冷笑一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这是《诗经。卫风。硕人》里的句子。田状头刚才还说公子的作品用词‘简陋’,怎么此时却又不识得出处。看来长安公子写的太‘阳春白雪’,对错人了。”
田备被他讥讽,脸上立时羞成一块大红布,呆立当场,不知如何应对。
反到是杨悦看了有些不忍,笑着言道:“田状头不必如此,天下诗歌何止万千,有一两首记不清楚也是常见。在下也不敢说对于诗歌有多少见的,不过是恰好知道田状头不知道的一首诗而矣。”
田备见说纳纳的点道称谢,坐在一旁,心中却暗骂杨悦故示大方,今日这个人是丢大了,偏偏好人被她做尽。
果然,众士子见杨悦如此雅量,纷纷称赞。天下诗社的人不用说,便是不是天下诗社的人也大为赞扬。交口称赞之下,众人又大大将杨悦用典的出处热烈的讨论了一番……
“这句‘夭夭灼灼’出自《桃夭》:‘桃之夭夭,灼灼痛其华,子之于归子之于归,宜其适家’,比兴的是女子正值妙龄,适宜成家。公子用这句开篇,写得极是恰当。”
“‘君子偕老,副笄六枷,委委陀陀,如山如河’,这句‘委委陀陀’出自《君子偕老》,用它来形容侍嫁的女子举止雍容优雅而稳重,再合适不过。”
“用‘洋洋活活,敖敖揭揭’来形容女子高桃身材修长美好,十分贴切……”
“这句‘子兮子兮,今夕何夕’当是出自《绸缪》。‘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说的是男子猛然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不知怎么办发出的衷心的感叹。更见女子之美。”
“《车辖》中有‘匪饥匪渴,德音来括……虽无旨酒,式饮庶几,虽无嘉肴,式食庶几。’是说有德淑女嫁过来,男子心得安慰,欣喜不已,劝大家多饮几杯。这‘匪饥匪渴,式食式饮’,用的应该是这个意思。”
“这最后四句,最为出彩。《东方之日》中有‘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意思是太阳从东方出来啊,美丽的娘子就在我的内房,悄悄伴我情意浓啊;月亮出自东方啊,美丽的娘子在我门旁,悄悄随我情意长……”
……
听着众口称赞,极尽溢美。杨悦不由暗暗摇头,古人真是食古不化。大概为了显示自己的知识多,所以才以引经据典为美。不过,想到后世那些绵羊体、梨花体等,又觉得还是古诗好些,虽然免不了要多吊些书袋,但总比“白开水”两句,便叫诗好多了。
正想得出神间,却听刘洎言道:“圣人言道‘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公子的诗用典之妙,可谓妙不可言。只是如田状头这样的人才都不能全部理解,不免有些……哈哈。”
刘洎一阵打哈哈,言下之意甚是明了。
杨悦心中不由大骂:“这家伙可真不是东西”。这老家伙逼着我作“阳春白雪”来难倒别人,现在却又用孔圣人的话,说我写的诗过于“文邹邹”,暗示我的诗过犹不及,不是“君子”……
不过,杨悦面上却是微微一笑,从容言道:“刘侍中所言极是。孔圣人的话自然不会有错。然而,在下对孔圣人这句话的理解却与刘侍中有些不同。”
“不知长安公子有何不同?”
“‘文’与‘质’的关系当然如圣人所言,‘文质彬彬’为最好不过。过简则流于粗野,过于华丽未免流于虚伪骄饰。不偏不移,不简不繁,中庸之道,才正是我儒学之道,某也如此认为。只是对于何为‘质’何为‘文’的理解有所不同。某以为‘简白’之文不一定便是粗野,而引经据典有时候也不一定便是华丽。”
“哦,此话怎讲?”
众进士、明经皆凝神细听。田备见刘洎为难杨悦,眼中微有得色。
“比如,在下听过一首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这样的诗句,虽然基本上是用白话写出来,可谓是再简朴不过,但不见得便是粗野之作。”
富嘉谟高声声援道:“公子所言极是。骆宾王这首诗,朗朗上口,质朴可爱,再佳不过。听说在婺州一带,传唱极盛,但凡有小儿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了二人一唱一和,不少人纷纷点头称是。
刘洎一时无言相对,只好呵呵一笑,说道:“公子高才,见识果然非同一般。”
杨师道见刘洎一直有意刁难杨悦,早看不过眼。又见杨悦机敏答对,心中对杨悦更加赞叹。看到刘洎无话可说,便打趣道:“刘侍中一向以机辩著称,今日可是找到了对手。只是今日是来宴饮,可不是来斗嘴。刘侍中不要只顾着说话,还是多吃几杯酒吧。”说着向众人举杯共饮。
刘洎便顺杆爬下,笑道:“正是,正是。”
众人大笑。当下祝酒对饮,听歌赏舞,去了些含沙射影、故意相难。一时间座中其乐融融起来。
酒深杯醉之时,有人提议玩“曲水流觞”的游戏。
古人风雅,于上巳节,三月初三日,向有“曲水流觞”的风俗。就是在弯弯曲曲的溪流之旁,把盛满了酒的觞放入水中,自上游浮水飘流而下。觞行到谁的面前打转或停下,谁便饮酒,据说此法是用来去邪。后来却被文人改成游戏,即兴赋诗饮酒。如果有人作不出诗来,便要罚酒三觞。传说举世闻名的《兰亭集序》,便是在兰亭曲水流觞时,王羲之乘兴挥毫而作。
众才子见说,高声响应。夜宴渐渐掀起高超……
不知是谁又来提议,不作诗只联句。规则没什么高明之处,不过是一个人出句,把酒杯放到一只碟子里顺流旋转而下,停到谁面前,谁来对句。如果对不出来,便要罚酒三杯,对得出来,要重出一联。如此连绵接力。
杨师道一向以诗才著称,又是宴会“主持人”,被众人推举由他开始。
杨师道便不客气,出了一联:“曲水通幽暗消魂,今宵登科”,虽然十分应景,但是跟他的诗一样,有些不太正经。众人哄笑绝倒。
戏笑声中,杯盘轻拨动,顺流而下……
众美姬也参与进来,其间娇声燕语,击掌赞叹,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众才子果然了得,一转下来,便得了不少佳句。
乔知之的“笑看风雨后,无语问斜阳”,宋令文回的是“杯向云雾间,有意邀明月”令人赞叹不已。其它如“泾渭分可清白立见”、“踏月成诗士子秀”、“飞鸟入林杜鹃啼”等等无一不佳。
便是江夏王李道宗这个行军打仗的将军,也出了一聊,“我醉轻狂谁与共,挑灯看剑”最是佳句。
杨悦不由暗暗赞叹。
对于对联粘句,杨悦也还算拿手。一转杯子没有在她面前停,二转却没有飘过他,停在了她的面前。上联正是江夏王出的“我醉轻狂谁与共,挑灯看剑”,杨悦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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