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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_明月珰-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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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能不能找到。
    沈彻轻轻抱起纪澄将她送回卧云堂,替她除了鞋袜和外裳。
    早晨纪澄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大腿上传来湿漉漉的感觉,倒是不凉,温温热热的,只是那手指却太过恣意,纪澄不得不夹紧大腿来制止他。
    手指?!纪澄突然醒过神来,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翻身就坐了起来瞪着沈彻道:“你在做什么?”
    沈彻慢条斯理地将手指从纪澄的大腿内侧抽出来,又从旁边盛着药膏的碗里挖了一团青亮色的药膏在纪澄眼前晃了晃,“给你上药。你那疤痕日子有点儿久了,如果再不上药就很难消掉了。”
    纪澄结结巴巴地道:“那你也不用……”因为沈彻的手指可没有他嘴上说的那般正经。
    沈彻欺身过去看着纪澄,近得纪澄都能感觉到他鼻息的热气。“你以为我能做什么?手指上还有药膏呢。”
    纪澄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双手捂脸地往后一倒重新躺到床上,这还不够,干脆扯过被子来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沈彻继续替纪澄上药,还一边警告她道:“你别碍事了,等会儿真惹出火来,你倒是没所谓,我昨天晚上可是洗了两次冷水澡的。”
    “闭嘴,闭嘴。”纪澄实在是被沈彻气得踢脚,掀开被子猛地坐起来,结果头一晕,眼前立即天晕地转起来,连坐都几乎坐不稳。
    沈彻赶紧用手肘扶住纪澄,“以后再生气也别起这么快。”
    纪澄道:“没事,可能是饿了。饿了就经常这样。”
    用过早饭,榆钱儿伺候纪澄更衣,沈彻道:“我去老祖宗那里说一声儿,就说带你去找大夫再诊诊脉。”如此一来那些有闲言碎语的也就不好再碎嘴。
    沈彻一走,榆钱儿就跟放了风似的,表情自然多了。
    纪澄看着榆钱儿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你怎么就那样怕郎君?”
    榆钱儿摇头道:“不知道呀。郎君也从来不朝我们发脾气的,可是我见着他就想躲,他那双眼睛就好像能看到人心底去似的,什么都瞒不过他。”
    纪澄笑而不语,榆钱儿才真是个机灵鬼。
    “柳叶儿好些了吗?”纪澄问道。
    “好多了。”榆钱儿道:“明日大概就能来伺候少奶奶了。”
    纪澄点点头。
    榆钱儿替纪澄梳着头发,心里充满了好奇,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少奶奶,真是看不出郎君会是那样有心的人。”
    纪澄“哦”了一声,侧头看向榆钱儿。
    “少奶奶吃的药膳都是郎君写的方子,每一顿做什么他都写好了送到厨房,没有一顿是重样儿的,就怕你吃腻了。”榆钱儿道。
    纪澄“唔”了一声。沈彻要对人好的时候,那的确能叫人如沐春风。可冷起来那也是会叫人透心凉的,她其实都不知道沈彻最后会心软的。
    榆钱儿见纪澄一点儿没有要顺着话题展开的意思,便贼兮兮地朝纪澄笑道:“少奶奶,你和郎君是怎么和好的呀?你们吵得那样厉害,你不是说已经……”
    榆钱儿可真是好奇死了。
    纪澄想来想去最后只总结出了一条让自己脸红心跳的经验,“床头吵架床尾和呗。”
    
    第226章 阴与阳(五)
    
    “少奶奶!”榆钱儿害臊地跺着脚跑了。
    纪澄却是心里一惊,这丫头居然听懂了?而且并非只是字面意思上的懂,该不是没把持住同大黑个儿有了首尾吧?
    到底是女大不中留,纪澄原本还打算再等一等的,结果现在不得不将榆钱儿的亲事提前了。
    毕竟纪澄同沈彻才和好,她也不知道沈彻心底的芥蒂有没有彻底根除,将来会不会新账老账一起清算。这也实在不怪纪澄多心,只因她老觉得沈彻原谅她原谅得太快,而且反转之剧烈,叫人匪夷所思。
    这段时日沈彻对她简直太好了,好得纪澄都不太适应,生怕哪天沈彻没了这样的耐心和温情,她会因为失去而倍加痛苦。
    纪澄还是比较理智的,天底下但凡这样的热情从来都不会持久的,趋于平淡还好,就怕爱而成仇,所以纪澄原打算再观察些时日的,可眼瞧着榆钱儿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了,她也不能做那拖着人姑娘不放的主子。
    所以马车上纪澄悄声对沈彻道:“柳叶儿和榆钱儿的年纪也不小了,最近我正好闲着,就想把她们两人的亲事给办了。”
    沈彻将纪澄搂到自己的怀里坐下,把玩着她的手指道:“是该办了。袁勇在我这里都求了好几遭了,我一直在拖延,他都快跟我急了。不过你现在不宜操劳,先将他们的亲事定下来好了。”
    纪澄心想那可不行,她真怕榆钱儿半推半就地从了袁勇,万一像沈萃那样弄出孩子来,那可就太丢人了。纪澄摇头道:“我不会操劳的,榆钱儿的爹娘都还在,我只负责出银子,先给她置办一处小宅子,再叫她爹娘和哥嫂来料理亲事。”纪澄可不傻,她连沈荨的亲事都没料理,怎么能在这当口替榆钱儿操心成亲礼。
    “做什么这样着急?”沈彻立即发现了不对劲。
    纪澄吞吞吐吐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沈彻一下就笑了起来,低头含住纪澄的耳垂道:“那倒是,发乎情,却不可能止乎礼的。早点儿成亲也好。”
    纪澄偏过头,从沈彻嘴里硬生生将自己的耳垂扯出来,这人简直是咬上瘾了。
    沈彻倒也不以为意,转而抓过纪澄的手指开始啃,“榆钱儿的事情好办,柳叶儿要说给什么人家,你心里有数了吗?”
    这个纪澄还真没有数。
    沈彻一看纪澄的表情就明白了,“我那边倒是有不少适合柳叶儿的,如果你觉得可以,我来安排让她挑一挑。”
    说实话这都是因为柳叶儿是纪澄的大丫头,若换了旁人,沈彻的人怎么可能叫人随便挑选。
    然而纪澄可不想领情,榆钱儿的将来已经全靠沈彻开恩了,纪澄不想再让柳叶儿也受制于沈彻,万一将来她和沈彻不谐,那就苦了自己的丫头了。
    纪澄道:“容我想想吧,还得问问柳叶儿的意见呢。”
    沈彻道:“怎么了?怕我的人配不上你的柳叶儿?”
    纪澄赶紧摇头道,“怎么会?总得问过柳叶儿的意思才行啊。”
    沈彻盯着纪澄看了良久,纪澄被他看得心虚无比,不得不低下头,沈彻一口咬上纪澄的脖子,“你个小没良心的,以为我的人是大白菜呢,还挑三拣四?”
    纪澄心里只觉得沈彻讨厌,这人就不能笨一点儿吗?叫人好生难堪呢。纪澄也张牙舞爪地咬回去道:“我这样不安心是因为谁?还不都是因为你,红颜知己遍天下,指不定各州各府都有一个呢。不对,指不定是京师的每个楼馆都有呢。”
    沈彻笑眯眯地任由纪澄咬他,“我真喜欢你吃醋的样子。”
    纪澄被气得一个倒仰,但好歹是把柳叶儿的亲事给混过去了。
    马车停在晋阳街上的巴蜀会馆前头,沈彻将手边的帷帽拿起来给纪澄戴上,这才抱了她下马车。那帷帽的帷帘长长的,已经齐及纪澄的脚踝,将她整个人都掩在了帽子里,从外头看去还颇有点儿滑稽。
    操着一口巴蜀话的堂倌小跑着迎了上来,“二公子,包厢都给你准备好了。”这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连眼风都没扫一下沈彻带来的姑娘,这些跑堂的要熬到进门迎客这个位置,至少得历练三年以上,心里很清楚什么人该看,什么人不该看。所以尽管纪澄的外表看起来很奇怪,他似乎也丝毫不好奇。
    沈彻点了点头,领了纪澄径直上了二楼。二楼的包厢是面对楼堂开窗的,坐在窗前就能欣赏楼堂里正在唱的戏。
    待面对窗户坐下来,跑堂的上了茶水点心之后沈彻才替纪澄揭开帷帽,附耳到她耳边道:“今日他们请了川剧大家骆家芳来京唱戏,还有刘新,他最擅长唱丑角儿,待会儿有他的‘九流相公’,场场都爆满。”
    纪澄完全没想到沈彻是带自己来听戏的,她还没听过巴蜀之地的川剧,心里顿时也有产生了兴趣。
    那九流相公刘新的妆容画得十分滑稽,鼻头白白的,两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还没开口,就已经叫人忍俊不禁。
    先开始纪澄还以为“九流相公”的意思是最差等的男人的意思,哪知道原来那相公的名字就“九流”,而那婆娘就叫九媳妇。
    那九流在人前打肿脸充胖子,演得很是男子气概,可到了他老婆跟前儿,就跟见了猫儿的老鼠一般,被他那老婆罚“顶灯”。顶着灯从长条板凳下仰着身体钻过去,那腰力可是十分考验人的。还要顶着灯在板凳上打滚,却还要不许那顶在头上的油灯打翻,倒是有点儿杂技的意思。
    纪澄笑得前仰后合的,虽然有些地方不大听得懂,但有沈彻在一旁解释也就无碍了。
    纪澄看戏看得很专心,而沈彻则是看她看得很专心。他很少见纪澄有这样大肆开怀的时候,平日里总是端着一张脸,即使笑也讲求笑不露齿。实际上纪澄是很适合笑的,她大大的眼睛笑起来时弯起的弧度十分的俏皮,叫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而被纪澄的笑容吸引的可不只沈彻一个人。对面包厢窗户里的那两个男人,眼睛就没看戏,反而一直盯着纪澄所在的包厢看,还是不是交头接耳地议论。
    纪澄自然是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的,她也丝毫没留意到有这两个人。然而沈彻那顺风耳可不是一般地灵,当下不动声色地朝纪澄道:“我去如厕,你稍坐一下,不许乱走知道吗?”
    纪澄头也没回地朝沈彻摆摆手,意思是少呱噪,沈彻被她气得一笑,伸手拧了拧她的脸颊这才起身离开。
    沈彻再次回到纪澄身边时,对面包厢里已经没了人影。纪澄自然是毫无所觉。沈彻坐下后拿起手边的毛巾仔细擦了擦双手,这才重新搂住纪澄。
    纪澄侧头看向沈彻道:“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怕老婆的男人,真是匪夷所思。”纪澄眼晶晶地盯着沈彻的耳朵看,沈彻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道:“不用打我的主意。”
    纪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攻向沈彻另一侧没有捂住的耳朵,没想到还真被她给拧住了,纪澄也知道这是沈彻有心哄自己高兴呢,于是学着那九娘子单手叉腰地对着沈彻道:“以后你要是惹我生气,我也要罚你顶灯。”
    “没问题,今晚回去我就可以顶灯给你看,绝对比他做得更到位。”沈彻笑道。
    看完戏,沈彻要带纪澄去京城新开的酒楼玉楼春用饭,正说说笑笑往外走,下楼梯时却正好碰见迎面而来的一男一女。
    那男人肥头大耳,生着一个宰相肚,那女子却是娇小玲珑,如花似玉,一见着沈彻水汪汪的眼睛仿佛就要开始流泪一般。
    纪澄只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女子好像是几年前端午节上她和沈荨撞见的那位,也就是沈彻曾经的红颜——王丽娘。
    这老情人相见自然是泪汪汪,纪澄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就见沈彻抬起手替她将帷帽上的帘子放了下去,这些纪澄看什么就只能朦朦胧胧了。
    王丽娘咬着嘴唇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沈彻,她幻想过很多次重逢沈彻的场景,可却绝没有眼前这一出。
    其实先才王丽娘就看到沈彻了,她和旁边的宰相肚就坐在沈彻斜对面的包厢里,她不相信沈彻没看见自己,可他的视线只是随意地就掠了过去。
    王丽娘嫉妒得心里发疼,又酸胀得恨不能大哭一场。后来她眼见着沈彻居然俯首帖耳地任由他身边的女子拧住他的耳朵,王丽娘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心里那高高在上的人,也有肯低头的时候。
    沈彻的视线照旧只是从王丽娘身上掠过,然后便牵着纪澄的手下楼去了。
    王丽娘跟着沈彻的脚步追了两步,又缓缓停下,眼泪簌簌地往下流。不过她身边的宰相肚可真是肚里能撑船,只低声道了句,“走吧。”
    王丽娘用手绢擦了擦眼泪,这才默默地跟着走了。
    玉楼春的绝活儿是涮羊肉,纪澄自然是不用动手的,都是沈彻替她涮好了放到碗里,就差喂给她吃了。
    纪澄一边吃着涮羊肉一边盯着正在涮肉的沈彻看,但是当沈彻回过头来看她时,她又赶紧撇过头去,如此再三。
    
    第227章 阴与阳(六)
    
    沈彻只当是没有看见,替纪澄的碗里加了一点儿麻酱然后道:“这家的涮羊肉就胜在刀工好,酱汁的味道只是一般。等明年开了春,咱们去三好居,用山上的羊,我来切,你来调制酱汁。”
    纪澄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
    沈彻搁下筷子收敛了笑容道:“阿澄,你心里如果有话就说出来,咱们彼此猜来猜去又有什么意思?反添误会。咱们这一次受的教训难道还不够?”
    纪澄嘟囔道:“我不说,你还不是看得出我心里想什么。”
    沈彻道:“你可真是难伺候。都说君心不可测,我看咱们家阿澄的心思才更不能测。你自己从来不说,还不许我猜,何其霸道?”
    纪澄道:“你猜到了却还要说出来,又叫人何其难堪?”纪澄也放下了筷子道,“有时候适当地装装傻行不行?”
    沈彻摸摸鼻子道:“我以为开诚布公比较好。”
    纪澄撇过头去不理沈彻,有些心思实在是难以述说,尤其是对着沈彻。纪澄其实也为自己的小心眼觉得惭愧,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不对的。
    沈彻挨过去道:“在为王丽娘的事情生气?”
    纪澄这才知道那小寡妇叫王丽娘呢。她往旁边挪了挪,不理睬沈彻。
    沈彻好笑地道:“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我同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再说了,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
    纪澄闷声道:“我才不是吃醋。”她的确不是吃醋,王丽娘之于沈彻不过是闲暇时消遣,纪澄根本不在意她。
    纪澄只是在看到沈彻对王丽娘的冷淡时,忽然想到如果这一次她和沈彻分道扬镳的话,沈彻看她是不是也将是这样冷淡?很多时候分不分不过是一念之差而已,导致纪澄自己都拿不准那道爱与恨的界限究竟有多薄弱。
    沈彻对她的好,并不能让纪澄觉得安全,更何况沈彻还收下了隆昌号呢,现在纪澄身无分文,可就更没有安全感了。
    “你这还不是吃醋的表情?”沈彻咬着纪澄的耳朵道。
    纪澄轻轻推开沈彻道:“我不是吃醋,只是觉得你对她太狠了一点儿。”
    沈彻心里是有微微怒气的,纪澄颇有点儿“兔死狐悲”的意思,那是将他的心意置于何地了?沈彻有道是想冷淡纪澄一点儿,可他又清楚这件事到最后低头的肯定还是自己,倒是别气坏了她身子。
    因而沈彻只好笑道:“那我要是当着你的面和她眉来眼去,你心里会不会好受点儿?”
    纪澄自己也忍不住好笑,她本以为沈彻听见她的话要生气的,结果这人脾气却出乎意料的好。纪澄摇头坦承道:“不会,我只会更难受。”
    沈彻用手指点了点纪澄的脸颊道:“我对她冷淡才是为了她好。若是不清不楚,那才是误人误己。”
    纪澄用手撑着下巴望着那热气腾腾的羊肉锅,也不看沈彻地道:“我刚才只是忍不住将自己换做她,如果前几日我们……我就想你对我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
    纪澄说着话又自己摇头笑道:“我其实也知道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沈彻从背后环住纪澄道:“你的假设不成立。不过就算按照你的假设走,我也不会那样对你。要是被我撞见你跟另一个男人来看戏,出门我肯定就把你们俩都料理了。”
    纪澄笑出声道:“原来我比那王丽娘还可怜呀?”
    话说出来之后纪澄心里的确好受多了,连带着羊肉都多吃了两片。
    一用完饭,纪澄就开始犯困,连打了两个哈欠,歪在沈彻怀里就睡了过去。以前她是睡不着,最近倒是瞌睡睡不醒了。
    纪澄醒过来的时候并不在九里院,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从床上坐起来,隐约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仔细分辨就能听出沈彻的声音。
    狡兔三窟,沈彻的窟真是不要太多,纪澄正准备下床穿鞋,就见沈彻从外头打了帘子进来,“醒了正好,该吃药了。”
    “你将药带出来了?”纪澄惊奇地问,连她自己出门时都忘了还有吃药的事儿。
    沈彻从温桶里将药盅取出来,用碗盛了药递给纪澄,纪澄却不伸手,只看着沈彻道:“太苦了不想喝。”
    “你倒是会挑时间。”沈彻端着药碗在床边坐下,“心眼儿这么小,还怪我说你不是情趣呢?”沈彻从怀里拿出桃干来,“喝完就奖励你。”
    纪澄也没真想为难沈彻,乖乖地一口喝了药,从沈彻手里捻了桃干甜嘴,“这是哪里啊?你先才在和谁说话?”
    沈彻替纪澄穿上鞋子,拉了她到外面,外间却是空无一人,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绘的是猛虎嗅蔷薇,那猛虎的眼睛处却是两处空洞,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沈彻正是在这里布置靖世军的安排。
    纪澄无心知道太多秘密,伸手做打哈欠状,“那我再去睡一会儿?”
    沈彻道:“不用。本就是趁你睡着时来处理一点儿事,你这会儿醒了咱们就走吧。”
    纪澄道:“其实你不用专门抽时间陪我的,我在家里养着也挺好的。”纪澄管事管理纪家的产业每日就忙得不可开交,沈彻要管理整个靖世军,事情肯定比她更繁复。
    沈彻道:“无碍。我就乐意陪着你。”
    沈彻带纪澄接下来去的地方是清藏楼,这是纪家的产业,当初纪澄的清笺就是在这里卖的,后来她母亲去世,纪澄回去守孝之后就再没有画花笺,不过这清藏楼的名气倒是打出去了,所以生意也还不坏。
    “怎么来这里?”纪澄问。
    “来问问还有没有清笺的藏品卖。自从制笺者绝迹后,如今能有一匣清笺可是极难得的事情。”沈彻笑道。
    纪澄可不信沈彻不知道自己的事情,“都是做姑娘时才有的闲情逸致。”
    沈彻笑道:“你现在难道不比做姑娘时清闲?”
    纪澄的画技已经放下了不少时日了,自从嫁给沈彻后就基本没怎么动过笔。闲情逸致似乎还真没有,每日都被琐琐碎碎的事情给占据了,想起来的确令人有些烦躁。难怪有人说已婚妇人就是那死于眼珠子。
    那掌柜的见到纪澄,自然认识这是东家的千金,忙地迎了进去奉茶,“少奶奶许久没来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年里来问清笺的人有多少,咱们手里头的都是省着省着卖,可免不了有熟人托请,现在是一点儿都没有了。叫那些老主顾好生失望。”
    纪澄听了只笑笑,最后从楼里挑了几册画集走,又在隔壁挑了写话本子。
    回去的马车上,纪澄一直在猜沈彻带自己来清藏楼的东西,他是想让自己重新制笺?可沈彻并不缺银子,自然不是为了买卖。所以纪澄不得不猜,他这是让自己不要再埋身于“铜臭”之中,多做些高雅之事的意思?
    纪澄因问出声道:“你带我到清藏楼是希望我不要再管商号的事情吗?”
    沈彻道:“你倒是想得美。放着你这样的人才不用,我再去那里寻一个叫我可以彻底放心的人来管账?等你养好身子后,我那堆账本还等着你看,西域的事情是你开的头,我也想重新教在你手上。”
    那纪澄可就更奇怪沈彻的动机了。
    “别想太多。”沈彻亲了亲纪澄的脸蛋,“你就是凡事都往深里想,才把你身子累坏的。我带你到清藏楼,只是想告诉你,你在绘画和制笺上很有造诣,若是荒废了就太可惜了。当做爱好,岂不也是乐事?”
    纪澄这才明白沈彻这是变着方儿地给自己找爱好呢。“哦,你怎么知道我制笺有天赋?”
    “世人可不是瞎子,若是你的花笺不好,怎么会有那么多美誉。何况,我以为制得出‘一日相思十二时’的人,不可能没有天赋。”沈彻道。
    一日相思那幅花笺并没在清藏楼售卖。因为纪澄觉得花笺的名字太过妩媚,于她做姑娘时的名声不好。因此纪澄惊奇地道:“你怎么知道有一日相思的?”
    “我在阿荨那里见到过。”沈彻绝对不敢告诉纪澄,当初那花笺被他用来给方旋写信了。
    谁也料不到世事会如此变化。曾经以为这辈子就只会对方旋用心,绝不会改变,那里能知晓后来会遇到这么个魔星,将他折腾得死去活来,还连脾气都不敢发。就是当初在方旋跟前,沈彻也没有这样小心翼翼过。
    “你喜欢?”纪澄心里不无窃喜地道,说一千道一万,于她而言别人的喜欢都比不上沈彻的喜欢。
    “自然。”沈彻道,说不得当初沈彻一面瞧不上纪澄,可一面却又觉得这人矛盾得厉害,她那样的心性居然想得出‘一日相思’,叫人心生好奇。
    纪澄笑道:“那好,我正缺个端茶递水,磨墨裁纸的人,感觉就你最合适了。”
    “我磨墨的手法还不错。”沈彻一点儿也不谦虚。
    纪澄和沈彻一直在外面待到天黑,坐上马车时纪澄原以为是回沈府,哪知道马车却驶向了郊外,停在一处纪澄毕生难忘的地方。
    凤凰台。
    “怎么来这里?”纪澄对这里可没有什么太愉快的回忆。
    
    第228章 阴与阳(七)
    
    “故地重游,鸳梦重温啊。”沈彻替纪澄披好白狐毛出锋的披风,又将白狐毛的昭君兜戴在她头上,这才抱了纪澄下马车。
    夜来风急,北风刮得呼呼的,纪澄抖了抖,亏得沈彻很快就搂住了她。
    “什么鸳梦?噩梦还差不多。”纪澄嘟囔道。那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殇。天知道纪澄那几年心里受了多少惊吓,婚前失贞,哪怕在民风比较开放的大秦,若叫人知道了纪澄也别想活了。
    “老天爷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你现在回想起来难道不觉得这里就是咱们定情的地方?”沈彻揽了纪澄往凤凰楼的顶楼走去。
    “定情?”于纪澄而言,凤凰台绝非什么定情之地,每每回忆起来只会叫她觉得难堪。
    “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沈彻道,“尤其是对你这种良家女子。”
    纪澄其实也知道沈彻是不可能和良家女子怎样的,看他过往的情史,多出青楼女史或者小寡妇之流,因为一旦“始乱弃终”麻烦会相对少很多。
    不过纪澄觉得当初沈彻对自己那样随便,这是因为他手里捏着她的把柄,知道她无可奈何而已。所以纪澄那时对沈彻可是深恶痛绝的,她自己也料不到到今日反而是她去求着他留下。
    站在凤凰楼的顶楼,可以远眺夜色里仿佛蹲伏着的神兽的皇城,也可以俯瞰京师的万家灯火。
    最繁华的大街上那星辉就像九天银河一般,纪澄站在栏杆旁看得有些痴了,沈彻的双手撑在栏杆上,将纪澄圈在自己的怀里问:“怎么不说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纪澄偏头看着沈彻想了想道:“我觉得你是见色起意,又觉得我好欺负。”
    沈彻笑出声道:“你可真不谦虚,不过咱们家阿澄的确生得美貌,叫人难以自拔。我想着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了我自己。”沈彻低头含住纪澄的嘴唇道。
    纪澄伸手掐住沈彻腰上的笑肉,沈彻连连求饶。
    人生的道路很多时候就决定在一念间。如果当初沈彻狠下心叫那小倌去替纪澄解毒,他们之间就再也不会有这许多纠葛,或许沈彻自己依旧还在游戏人间,日子倒是挺丰富多彩的,但是心却一直空荡荡。
    待沈彻退后,纪澄却踮起脚抵住沈彻的嘴唇道:“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沈彻道:“怎么说也是自家表妹,又生得如此美貌,我就想着娶谁不是娶啊?心一横,就上了。”
    纪澄一抬脚就往沈彻的脚背上重重踩去,“你这混蛋、流氓!”纪澄踩了一脚可不够,又踩了一脚,恶狠狠地道:“你当时才没想过娶我呢,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
    “我要是没决定娶你就不会救你。”沈彻正色道。
    纪澄要是信了沈彻的话就有鬼了。“我不信,你只是到嘴的肥肉不吃白不吃而已,现如今我们已经成亲,自然是由得你说得天花乱坠了。”
    沈彻挑眉道:“我要是对你无心,会带你去三好居和四并居?”那都是沈彻的私人地盘,等闲不许别人进入的,更是甚少有人知晓。“而且当初我跟你打赌时,不是已经明确说了我会娶你么?”
    纪澄简直无语了,“打赌的那也算啊?你当时根本就是忽悠我供你玩弄呢。再说了打赌有输有赢,也就有娶和不娶之分。”
    沈彻道:“你觉得什么人能值得让我用亲事当赌注的?”
    纪澄哼了一声道:“你难道能否认你当时不是抱着可进可退的心才跟我打赌的?”
    “当初我跟你打赌,只是为了安你的心,叫你用心跟我相处半年而已。若是半年之后你心里没有我,依然惦记着你那什么子云哥哥,我就成全你们。”沈彻道。
    纪澄可没觉得沈彻有那么高尚,“我怎么没觉得你成全了我们?”后来是谁追着不放,逼她嫁给他的?
    沈彻笑道:“这不更能证明,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呃,纪澄发现自己被自己给绕进去了,“我觉得你当时所谓的娶,不过是一抬小轿从侧门进而已。”纪澄可没觉得当初的沈彻尊重过自己,从来都是强要强逼,哪里顾忌过她的意愿。
    “娶和纳字我还是分得清的。”沈彻道。
    “你当时根本就没尊重过我,在三好居的时候,我明明不想,你却……”纪澄自己说着都有些脸红了。
    沈彻可不敢跟纪澄说他是抱着“睡服”的心态对她的。这都是被楚得那混账给误导的。就楚得那肥样儿,居然引得他一群小妾争得你死我活,拿他的话说那就是不服帖就睡得服服帖帖。
    楚得的原话是,“只要你睡了她,她自然心里就有你了,若是还没有你,那就是睡的次数不够。”
    女人听了自然是嗤之以鼻,觉得那是极大的不尊重,可男人心里却似乎对这句话很有共鸣,觉得那是因为喜欢你,所以在某些事情上男人和女人永远不能同步。
    沈彻苦笑道:“你真当我是柳下惠,怀里抱着软玉温香的绝代佳人能毫不动心?强人所难实属下策,可是谁叫我一看到你就没有自制力了呢。”
    啧啧,真不愧是“情圣”说的话,死人都能被他说活了。
    纪澄嘟嘴道:“花言巧语。”
    沈彻搂着纪澄耳鬓厮磨道:“绝不是花言巧语。我又不是傻子,绝不会纳你为妾。”
    纪澄一时没想明白,傻子和纳自己为妾之间有什么联系。
    沈彻道:“你想啊,以你的心机和手段,我的后宅还有安宁的日子吗?你叫哪个主母能放心有你这样的姨娘在屋子里?”
    纪澄又好笑又好气地道:“你这是赞我呢还是损我呢?”
    “自然是赞你。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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