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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_明月珰-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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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纪澄又觉得沈彻的休书写得太果决,而回头又回得太过容易,表面上两人已经重归于好,可感情的基础却薄弱得厉害,彼此猜忌又彼此试探。
    “不会的。”沈彻蹭了蹭纪澄的脸颊,“你怎么会以为我能放过你?”
    呃,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吓人?而沈彻说得就更为吓人,“即使分开那也是暂时的,我总有手段叫你乖乖地回到我身边的。过程里你虽然会吃些苦头,但结果咱们终将在一起的。”
    我勒个去。纪澄就知道沈彻这人霸道得厉害。她当时提出和离的时候就担心他事后会报复,没想到他还真是那么想的,以她对沈彻的了解,这人一定会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地逼得她低头。纪澄现在不由有点儿庆幸,真是幸亏回头早,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纪澄不由想着如果自己最后都没喜欢上沈彻,岂非一辈子都要活在他的淫威之下?
    于是纪澄听了沈彻的话就忍不住抖了抖。
    “真庆幸咱们没有走到那一步。”沈彻抚摸着纪澄的背脊道。
    纪澄也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怎么了,哄人的话说得越来越溜,“不过你说得对,是我不够信任你。我真的没想过在阿荨和我之间你会选择我这一边。”纪澄略带委屈地道:“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护短,当初对阿萃都护得那么厉害,对阿荨的话还不知道会护到什么程度呢。”
    纪澄将脸在沈彻的怀里蹭了蹭,“早晨听崔姐姐说你斥责了阿荨的时候,虽然有些不应该,可你不会知道我心里有多欢喜。”
    纪澄的确是欢喜的,要不然也不会对沈彻笑得那么灿烂,结果就把心情郁躁不解的沈彻给刺到了。
    “在我心里,再没有人会比你更重要。”沈彻道。儿子就是这样,娶了媳妇忘了娘,要是老太太和安和公主听见了只怕要伤心了。
    纪澄心里自然是不信沈彻的鬼话的,哄人的话她也会说呢。不过她心里也松了口气,可总算是把眼前这人的毛给捋顺了,真心不容易啊。
    “今后如果受了委屈,不许再藏在自己心里了。”沈彻轻轻抚摸着纪澄的身体,“我是害怕你将那些事都埋在心里,长年累月的伤了心,气坏了你自己,到时候担惊受怕的还不是我。”
    “嗯。”纪澄乖乖地道,“再也不会了。”
    “你这会儿倒乖巧。”沈彻轻笑道,然后低头看着抬起头看他的纪澄,她的眼睛又水又亮,潋滟秋波也不及她的澄澈,那肌肤雪白细腻就像雪元子一般,吃起来定然甜糯爽口,沈彻的心为之一荡,拦腰就将纪澄抱了起来,将她搁到床上。
    吵完架之后的亲昵总是来得格外的热情和动情。
    纪澄只觉得沈彻吻得又密又紧,仿似雨滴一般吮在她身上,那气势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纪澄虽然有些不适应,可生怕沈彻又给她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比如不够热情啊,不喜欢他亲近之流,她便也只好热切地回应沈彻的亲吻,学着他的样子慢探丁香,轻舔他的唇瓣。
    沈彻微微一抖,纪澄就觉得腰都快被他勒断了,险些喘不过气来。
    只听得“呲呲”几声裂帛之音,纪澄的好好儿的一套衣裳就那么报废了,沈彻亲得又凶又急,就像有上顿没下顿的饿死鬼一般“凶馋”。
    纪澄心里虽然惦记着她的“神功”还没筑基成功呢,但眼前这光景也只好尽君今日欢了,她那点儿力道相对于沈彻而言那就是蚍蜉撼大树。
    结果就在纪澄以为沈彻会那样不管不顾地闯进去的时候,他居然往后退了一大步,然后开始急促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纪澄恍恍惚惚不明所以地坐起身,却见沈彻一下就撇开了头,“把被子拉上去!”
    纪澄接着就瞧见沈彻好像又流鼻血了,她忍俊不禁地将被子拉过来把胸前风光遮住,“其实我可以不练那什么玄月功的。”
    沈彻抬头望下身纪澄道:“那可不行。把手绢给我。”
    纪澄四处找到手绢扔给沈彻,“为什么不行啊?”
    沈彻一边用手绢擦鼻血一边道:“眼看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可不能功亏一篑。否则将来你受不住我,最后吃苦的还是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纪澄有些听不懂,而沈彻显然也不想再往深了解释,转身就去了净室。
    听见动静时,纪澄正在穿衣裳,她回过头去,只见沈彻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过耳根子还有些红,大概是因为在她面前丢丑的缘故。
    “别穿了,我带你去泡汤。”沈彻道。
    
    第243章 凝脂血
    
    纪澄“哦”了一声,昨日就该泡汤的,结果拖到了现在,明日就回去了,如果今天不去泡汤,那这次来温泉山庄真是白来了。
    纪澄和沈彻主屋的房间里就有一个汤池。那汤池休得极大,不同于九里院的净室那精雕细琢的浴池,这汤池却是道法自然,以顽石所砌,别有一种野趣,池边还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假山,山上蔓布芳草藤萝,意幽景清。
    那池子也是偌大无比,沈彻先下的池子,两手平摊在池畔,头仰枕在池边嵌入的石枕上,以棉巾搭在眼睛上热敷以消疲劳。
    纪澄站在池畔解开披风,她望了望池子另一头的沈彻,没好意思脱得赤裸,身上还着了一件白罗短袍下水。
    纪澄遇见水就欢喜,大概是因为她名字里本就带水,所以她见池子颇大,忍不住就游了起来。
    不过热水里凫水很耗体力,纪澄略略游了游就往沈彻的方向游过去,然后从沈彻的脚边钻出水面。
    纪澄的动静沈彻哪有不知道的,她刚游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抬手将敷在眼睛上的棉巾取了下来,然后就正好看见纪澄从他腿边的水里钻出来。
    水蛇腰大概说的就是眼前这人的腰吧,既细且柔,妖妖娆娆地扭动一下就叫人浮思翩翩,幻想她的腰贴在你身上时摆动的幅度。
    纪澄刚钻出水面,用手抹去眼睛上的水珠,就看见沈彻的鼻血又流了出来。
    而沈彻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眼睛依旧直直地盯着纪澄的胸口在看。纪澄的白罗短袍因为沾了水此刻紧紧地贴在她的肌肤上呈透明状,她出水时水滴从她的头发和脸上一滴一滴往下滑,滑过那绮丽之峰,落入旖旎之谷,端的生出无边媚、色,竟比那不着寸缕更叫人神魂荡漾。
    纪澄这次终于再忍不住地大笑了出来,抓了池边的帕子敷上沈彻的鼻子。而沈彻则是面红耳赤,这可是纪澄第一次见他脸红得跟关公似的,因为他平素脸皮太厚,红晕根本透不出来。
    沈彻约是有些恼羞成怒,以手捂住那帕子就开始往外走,纪澄从背后抱住他贴上去道:“如果忍不住,我可以用其他法子帮你。”纪澄说完这句话自己脸也红了,要不是看沈彻那么难受,她才说不口哩。
    沈彻道:“那可不行,一滴也不能浪费,都得灌给你。”
    纪澄还能说什么?
    本是两个人一起泡汤饮茶的美事,结果到后来就剩下纪澄一个人了,她觉得没什么趣味,不过再待了一小会儿就起身了。
    下午崔玲和冯霜见着纪澄时,还满脸的担心,可再看她的气色,白里透红,莹润得像刚承露的荷花,两个人的心就放到了肚子里。
    崔玲笑道:“沈二哥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了啊?一说就是一晌午,瞧你脸色红润得,真是掐掐都能出水。”
    纪澄被崔玲话里的意有所指给弄得满脸通红,只好岔开话题道:“晚上不是说想吃烤肉么,我去厨房看看,我来调料,也让你们试试我的手艺。”
    崔玲没想到沈彻那么个风流浪荡子,娶个媳妇竟然脸皮这么薄,也不再打趣纪澄。
    到晚上,大家也没在堂内吃饭,而是在院子里围着火堆吃烤肉,既暖和又热闹,沈徵他们打到的野味有整只架在火堆上烤的,也有切成了薄片在一边的铁网上烤的。
    纪澄特地穿了窄袖的衣裳,立在铁网架子旁边,指挥着仆妇给烤肉刷她调制的油酱汁,共分了三种口味,一种是时人惯吃的酱味儿,另一种是巴蜀地区人喜欢的辣味,还有一种是用刘厨娘当初在西域找到的香料腌制的。
    纪澄将先烤好的一批肉用托盘盛了端到众人跟前,先递给崔玲和冯霜尝了尝,这才将托盘又递到沈徵和楚得跟前。
    沈徵心里多少有些鬼,当着他二哥的面哪里敢吃纪澄亲自烤出来的烤肉,便摆手道:“我吃那只烤兔就行了。”
    纪澄也不勉强沈徵,楚得却没有沈徵那么客气,看他那身肉就知道是个吃货。楚得一伸手就拿了好几串。
    这一盘子纪澄烤的是肥瘦相间的野猪肉,是庄子上的猎户打着的,冻在冰库里,她们到的时候才拿出来的。
    纪澄将客人都照顾到了,这才回到沈彻的身边,递了一串肉给沈彻,自己则用筷子将另一串肉从铁钎子上取下来,示意仆妇端了她事先准备好的酱料和生菜过来。
    纪澄将那肉沾了酱汁,再用一小片生菜包起来递到沈彻嘴边,“你试试。”
    沈彻对纪澄的手艺可是深有信心,所以来者不拒,他将那包生菜包肉整个放入嘴里,品完后道:“这样吃倒是格外清爽,肉味香浓,肥而不腻,酱汁也调得好。”
    楚得此刻已经将他手里铁钎子上的肉都吃完了,本就意犹未尽,见又有新吃法就急急地道:“让我尝尝,让我尝尝。”
    纪澄便让丫头将盘子端了过去,当然也没忘记崔玲和冯霜。
    楚得还不算贪婪,知道分一点儿给沈徵。沈徵早就已经被楚得的馋样给弄得流口水了,这下也没再拒绝。
    “真好吃,二嫂你怎么想出这个吃饭的呀?”冯霜问。
    纪澄道:“不是我想出来的。南海那边儿每年正月里都时兴吃生菜包,这样这一年就能人财两旺。我也是不知道的,当初跟着刘厨娘学厨艺时,她喜欢讲她在各地学艺时的趣事。我也没想到这个季节能见着生菜,也只有在温泉庄子里才能见着。”
    纪澄说话的当口,楚得和沈徵两个大肚王已经将一盘子烤肉和生菜都吃下肚子里去了,还争得都动起手脚来了。
    亏得这会儿第二批的肉又已经烤上来了,这才免了大家都露出馋样儿。
    冯霜道:“二嫂,你的手艺真好,上回中秋节你做的月饼也是极美味,郎君吃得狼吞虎咽的,也没说给我留一个半个,他一口气全吃了。”
    沈徵差点儿没被冯霜的话给噎着,生怕沈彻和纪澄误会,赶紧道:“实在是二嫂做的月饼太好吃了。”
    楚得在旁边不住点头,他这辈子最大的两个爱好,一个是吃一个就是女人,这吃都还在女人之前,他心想难怪沈彻脸都不要了非纪澄不可,就冲纪澄这厨艺也值当了。
    楚得看了看纪澄,这脸蛋再加上这厨艺,怎么就没让他早点儿碰见呢?沈彻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艳福和口福真是绝了。
    纪澄她们几个女人并没吃多少烤肉,一是食量本就不大,二来也嫌肉味油腻,虽说有生菜解油,但到底吃多了还是不行。
    因此纪澄她们吃到一半就离场了,留下三个男人在那里大快朵颐、喝酒聊天。到后来就在纪澄快睡下的时候,桂圆儿进来说,“少奶奶,小丫头来说郎君他们喝醉了酒,你要不要去瞧瞧?”
    纪澄既然听见了自然得去瞧瞧,她才刚走到园子里,就被黑暗里伸出的一只手抓入了阴暗里,纪澄吓得惊呼一声,桂圆儿也尖叫了出来,“少奶奶!”
    “没事,我同郎君在一起,你先回去吧。”
    听见纪澄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桂圆儿这才松了一口大气。
    直到桂圆儿的脚步声离开后,纪澄才开始使劲儿捶打沈彻,“哎呀,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沈彻咬着纪澄的唇瓣道:“躲什么?你嫌弃我。”
    这话说得可真是委屈,光凭这一句纪澄就知道沈彻是喝醉了。她当然得躲了,沈彻满身的酒气,闻着熏人。
    “这里是园子里,我们回屋去好不好?”纪澄柔声道。
    沈彻依旧搂着纪澄不松嘴,“你今晚做什么那么贤惠?我不喜欢他们吃你做的东西,不喜欢他们那样看着你。你是我一个人的。”
    纪澄柔声哄着沈彻道:“我本就是你一个人的。”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吗?”沈彻以手捏了捏纪澄。
    亏得这里乌漆墨黑的纪澄脸上才好过了些,纪澄一把扣住沈彻不规矩的手,“嗯,只有你,我们回去好不好?”
    沈彻没回答纪澄,而是搂着她的腰将她转了个方向压在他身后的树干上,然后在纪澄耳边道:“我真恨不能将整棵树的树叶都摇下来。”
    这话说得真是莫名其妙,纪澄心想沈彻真是喝醉了,连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的。
    “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外面有些冷。”纪澄见劝不回沈彻,只好采取哀兵之计。
    “你亲亲我,我就跟你回去。”沈彻道。
    跟醉鬼毫无道理而言,纪澄只能顺着他。
    沈彻挪了一下位置,在纪澄没察觉的情况下抬了抬手,只听得黑暗里传来一声抽气声儿。
    “什么声音啊?”纪澄心里一紧。
    “哪有什么声音?”沈彻问。
    纪澄想着沈彻素来比自己耳聪目明,既然他都说没声音,那可能就是她听差了。不过好在沈彻没再继续在外头放肆。
    一回屋子,桂圆儿已经将醒酒汤煮好了,纪澄伺候沈彻喝了醒酒汤,嫌弃地道:“去洗洗吧,一身的酒味儿。”
    这会儿沈彻倒是好说话了,乖乖地去了净室,出来时也没再为难纪澄,安静地躺在了纪澄的身侧。
    纪澄被沈彻先前那么一闹哪里还有什么睡意,这会儿见沈彻半醉半醒的,心里就起了意要套套他的话。
    纪澄面对着沈彻侧躺着道:“刚才你问我是不是心里只有你,现在该我问你了,你心里也只有我吗?”
    “嗯”。沈彻闭着眼睛应了一声,伸手搂住纪澄的腰,将她揽入怀里。
    纪澄撅着嘴,手指在沈彻的胸口划着圈圈道:“你敷衍我。你心里只怕还藏着别人呢,比如……”
    沈彻捉住纪澄作妖的手指道:“嗯,比如?”
    哼,纪澄就知道沈彻是借酒装疯,这会儿却开始装傻了,“比如那个你曾经执意想娶的人。”
    沈彻把玩着纪澄的指头轻笑出声,只是有些话可不能对纪澄说。方璇在他心里他自然是不同的,只是那不过是少年时的一个执念,当初的确用了心,所以一直藏在回忆里。
    但既然已经成了回忆,就足以说明方璇和纪澄的不同,至少他绝不会允许纪澄成为他的回忆。
    大概是因为当时沈彻曾提议娶方璇,所以才让纪澄对她念念不忘。可是纪澄哪里知道男人的劣根性,有时候求娶不过是追求的一种手段而已。
    沈彻何等人也,哪怕那时候太过年轻,但他焉能不知老太太不会同意他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的,沈彻的那番做作只是为了打动方旋的芳心而已,表明一种真诚的态度,叫她无从拒绝他的“认真”。
    起初方璇的确是因为年龄问题而拒绝他的,可在那之后,他不就登堂入室了么?
    少年郎的心当时或许真挚,可却未必就想担当。
    因此老太太不同意他们的亲事之后,沈彻也没采取什么其他的手段只为一定要娶方璇。说句不算夸大的话,如果他真心要娶到方璇,总是有他的法子的。叫一个人改头换面,对沈彻而言并非难事。
    这一番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话沈彻自然不能告诉纪澄,生怕她又往她自己身上套,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我在问你话呢。”纪澄佯怒地去咬沈彻的肩膀。
    沈彻细细啃着纪澄的手指道:“你觉得如果我真想娶方旋,现在能轮得着你做我媳妇儿么?”
    纪澄不语。
    沈彻咬了咬纪澄的耳垂道:“当初若是老祖宗不同意我与你的亲事,我就捉了你私奔,反正你必须得是我的。”
    虽然沈彻没有明说,但纪澄已经听明白了沈彻的意思,轻轻打了打他,“你这人可真坏。”
    沈彻道:“所以老天爷这不是派你来收拾我来了么?”
    “你收拾我还差不多。”纪澄翻了个白眼。
    次日上马车回沈府时,纪澄眼尖地看见沈徵的眼角青了一块,轻轻“咦”了一声,沈彻却只是扫了一眼就撇开了头。
    冯霜解释道:“昨晚喝醉了酒也不知道在哪儿撞着的。”
    至于沈徵则是敢怒不敢言,他二哥自己不要脸地在外头拉着嫂子亲热,却恼羞成怒地拿叶子“砸”他,他何其无辜,他又不是诚心想看的,只是忘记走路了而已。
    
    第244章 罪与戒
    
    回到沈府,纪澄和沈彻一块儿往芮英堂去给老太太请安,她从庄子上亲自采了些不当季的蔬果,拿回来给老太太尝个鲜,主要是自己一片心意。
    结果一进芮英堂就隐隐听见哭声,转到东次间果然看见沈荷正将头埋在老太太的怀里哭着,肩膀抽动得厉害。
    纪澄和沈彻互视一眼,就见沈荷抬起了头往他们二人看来,那眼光里带着凶、怒,看得纪澄一头雾水。
    不过只是一瞬间,沈荷就又转头看向了老太太哭着道:“老祖宗不是我容不得人,我身边的丫头也是开了脸伺候他的,可他为什么非要这个人不可?将来肯定要被人说姑爷和二舅哥共用一个女人,我可丢不起那么大的人。”
    沈荷口里的“二舅哥”可不就是沈彻么?
    纪澄再次看向沈彻,沈彻很无辜地看向她,表示一无所知。
    老祖宗轻轻叹息了一声,无奈地看向沈彻和纪澄,“你们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纪澄轻声问道。
    老太太看着沈彻和纪澄欲言又止,不过看向沈彻的眼神却也是带着瞪怒的。
    纪澄虽然猜不出事情始末,但总归应该是和沈彻有关,而且还不好当着自己的面提,于是她笑了笑道:“老祖宗,我摘了些蔬果回来,我去厨房看看给你添几道菜。”
    纪澄在老太太看不见的背后,用手掐了掐沈彻的后腰,然后转身出了门。
    回到九里院时,榆钱儿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告诉纪澄了,果不其然还真和沈彻有关。
    沈荷这次之所以回京,就是因为她郎君宠妾灭妻,而这回翟瑜到京来沈家,也将那小妾带了来。
    原来那翟瑜既舍不得同沈荷多年的夫妻情分,可也舍不得那貌美解语的小妾,便打着主意要让妻妾化干戈为玉帛。那小妾却也知书达理,温顺可人,对沈荷这大妇也表现得十分敬让,而且她因为身份所限,绝对对纪澄的正妻之位没有任何威胁。
    纪澄心想,这翟瑜可真是薄情,既然是来劝回沈荷的,居然还不忘带着小妾,竟妄想让沈家的长辈劝说沈荷,叫她容下娇妾。
    本来男人纳妾却是不算什么事儿,做长辈的也万万没有教自己姑娘嫉妒不容人的。
    黄夫人不想插手沈荷的事情,自然就只有老太太出面。
    翟瑜将那小妾带了来,那小妾还在沈荷的门口跪了一日一夜,请求沈荷原谅,她只是心慕翟瑜不舍离去。
    虽然有做戏的嫌疑,但好歹人家姿态是摆正了的,若是沈荷再执意要叫丈夫将那小妾发卖,多少有点儿不近人情。
    而老太太是个明白人,若翟瑜真舍得那小妾,就该将人送走之后再来京城,可偏偏他却把人带了来,这就是说若是真要二选一,翟瑜却是宁愿舍了沈荷的。
    老太太自然不愿意让沈荷和那小妾硬碰硬,毕竟女人总要老去的,而沈荷和翟瑜却还有几个孩子,到老了男人就知道还是自己的正妻好了。这几年就让她狐狸精得意好了。
    可沈荷却死活不同意。
    “少奶奶,你知道那小妾是谁吗?”榆钱儿一脸“你肯定猜不到”的模样看着纪澄。
    纪澄道:“是不是郎君以前的红米分知已?”先才在芮英堂时纪澄听见沈荷故意说的那句话时就有些明白了,如今听榆钱儿这样一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而已,因为沈彻的过去实在太过丰富。
    “是当初江南楼的芮钰女史。”榆钱儿道。
    “是她?”纪澄对芮钰有点儿印象,因为她在京城的楼馆里十分出名,也算是半个大家了,后来也不知为了什么飘然南下,没想到居然辗转成了翟瑜的小妾,这可真是世事难料。
    纪澄也是见过芮钰的,那年中秋,转月老庙周围的三生巷时,芮钰正是当初沈彻身边的人,沈彻还给她提东西哩。
    其实纪澄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对芮钰的印象那么深刻。
    而芮英堂那边,纪澄一走,老太太对沈彻可就不客气了,“都是你惹的祸,叫你去招惹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还得你二姐这样伤心。”
    沈彻笑道:“你老人家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把我听得一头雾水。”
    沈荷用手绢拭了拭眼泪,“老祖宗,不怪阿彻,都是翟瑜的错,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拉。我跟他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你也看见了,他实在欺人太甚。我要跟他和离。”
    沈荷这样一说倒是不打紧,可老太太却是往心里去了。她活了一辈子,如今年过花甲过几年就是古来稀的人了,一辈子名声都极好,哪知到了晚年,却先是遇见沈萃和离,再然后连沈荷都要和离,老太太实在有些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一下就病倒了。
    为着这件事沈彻对沈荷十分生气,沈荷也是吓着了,若是她将老太太气坏了,整个沈家怕都饶不了她。
    纪澄在芮英堂伺候了好几日,老太太的药都是她亲手煎的,服药也是她亲手喂,而她对老太太的心思多少也明白一点儿。
    “老祖宗,您就放宽些心吧。阿萃那件事,京师里的人都道是齐家的不对,即使和离了,咱们家也没有仗势欺人,只有说咱们家厚道的。三婶已经在给阿萃找新的人家了,来问的也有好几家呢。至于二姐,你也不用担心,她是个有成算的,也舍不得孩子,如今只是为了拿捏拿捏姐夫,你老人家千万别太往心里去。”
    老太太就着纪澄的手喝了药,苦笑地摇了摇头,“我虽然也在乎名声,可更在乎的是阿荷、阿翠她们幸不幸福。她们日子过得不好,我心里也不好受。”作为最疼爱晚辈的长辈,老太太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所以,咱们家的男子若非情有可原,我是绝不许他们纳妾的。你和阿彻好好过日子,我看他如今也收敛了许多了,如今我只盼着你们两个能好好儿的。”
    纪澄替老太太擦了擦嘴角的药渍,“郎君待我极好,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老祖宗不用担心我们。”
    “你们若能再早些有个孩子就好了。”老太太叹道。
    “改明儿就给你生个大胖曾孙子。”沈彻不知何时从外头走了进来,站在纪澄身后朝老太太道。
    纪澄服侍了老太太躺下睡觉,这才跟着沈彻回了九里院。
    沈彻轻轻拥着纪澄道:“这几日辛苦你了,以后我好好奖励你。”说完,沈彻就在纪澄的脸颊上偷了个香。
    纪澄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并不辛苦,伺候老祖宗是我打心底乐意的。哦,对了,二姐夫的事情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沈彻挑眉道:“我做什么要管他们的事?你觉得我一天吃了饭没事儿做么?”
    纪澄笑道:“你的确有很多事做,可如今因为二姐的事情,气得老祖宗都病了,我不信你会无动于衷,肯定背后另有打算是不是?”
    这回沈彻没再抵赖,他将下巴搁在纪澄的肩膀上道:“知我者阿澄也,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沈彻是去见了芮钰。
    “我真没想过你会甘愿给我二姐夫做妾。”沈彻直言不讳地对芮钰道。
    翟瑜虽然不错,是有名的才子,也是有名的美男子,可芮钰何等人也,见过的才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断不至于就稀罕做翟瑜的妾室。
    芮钰道:“我也没想过当初你会那么狠心的逼我离开。”
    当初哪里是沈彻逼芮钰离开,他送芮钰走其实也有帮芮钰脱离那种身份的意思,并鼓励她闯出她自己的天地。
    但芮钰的心性和方旋不一样。方旋是真的醉心乐曲,寄情于乐事,而芮钰却是痴恋沈彻,离开之后越想越觉得是沈彻狠心绝情,变心不说,且还要将她逼离京师。
    芮钰是因极偶然的机会遇到翟瑜的,她对翟瑜本来并无多少情意,但听得他是沈荷的郎君后,就动了心思。以她的能耐,想引诱一个翟瑜真是并不用费多少心思。
    沈荷虽然是庶女出身,可因为沈家势大,她本身又是才貌双全,所以对待翟瑜就难免强势,头几年夫妻之间还柔情蜜意的,可后来矛盾渐渐升级,早就有了罅隙,芮钰趁虚而入,便将翟瑜的整颗心都笼络了去。
    芮钰的想法很简单,她本就需要有个依靠,这个依靠可以是别人,自然也可以是翟瑜,而翟瑜还有一个附送的好处,那就是可以叫沈彻的姐妹也体会一下失望伤心的痛苦。
    本来夫妻之间的事情最是忌讳外人插手,但奈何老祖宗为这件事犯了心病,沈彻就不得不出手。
    沈彻的原意是让芮钰退让,他自然另有补偿,并不想仗势欺人,可一听芮钰的语气,他就知道芮钰是冲着他而去的,看来还真是他对不住沈荷。
    沈彻只和芮钰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走了,芮钰跟在他身后追了几步大声问道:“你对我就没有别的话了吗?”
    沈彻头也没回地就去了。要解决芮钰自然并不用从她本身出手,翟家也算家大业大,翟瑜身为翟家人,哪怕为了芮钰要死要活,也绝不可能为她害死整整一家人,在弃车保帅的时候男人总是十分果决的。
    沈彻对芮钰自然再无什么旧情可言,纪澄倒是有些唏嘘,“谁叫你当初玩弄她的,现在也算是报应吧?”
    尽管沈彻不愿承认自己是玩弄了芮钰,顶多就是相处了几日,别说入幕了,就是亲香都不曾有过,但他的确是伤了芮钰的心。
    是以听了纪澄的话,他也没有反驳,只微微一哂。
    
    第245章 好与不(一)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人和事兜兜转转,谁也无法预料将来自己所亏欠的人会在哪里把自己报复回来。
    芮钰不知所踪,沈荷和翟瑜夫妻终于“重归于好”,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可纪澄知晓,沈荷借着娘家的势力逼迫翟瑜,他们的情分只会越来越差,其后的冷暖也就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对沈荷,沈彻也有些感叹,“有时候真不能理解你们这些女人。她逼着我们给翟瑜施压,赶走了芮钰,难道真就能和翟瑜回到以前?”沈彻是男人,显然更了解翟瑜的心思,沈荷这是将翟瑜逼得越走越远。
    而纪澄更想说的是,无论是沈荷还是沈萃,都是被沈家宠出来的,从小就知道仗势欺人,长大了也改不了那种习惯。当然纪澄不能这样对沈彻说话,转而道:“二姐姐那么聪明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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