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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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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笑笑,面色略白,瞧着有两分惫懒,“早起来身子便有些无力,若是跟着去了反而要扫了八殿下他们的兴致,干脆就不去了,想着几日未曾出府,便进宫来给太后请安。”
见她面色不佳的样子陆氏也想起来她前两日才来了月事,便也点了点头拉着她在身边落座,“不去也好,让他们几个去闹腾去!他们本也要小九去的,小九却不愿意陪他们一起疯,索性也留在了宫中,你没来的这几日凝儿时常进宫坐坐,她画的一幅好画。”
沈苏姀听着这一声“凝儿”唇角微勾,看了看傅凝,今日里着一身樱草色宫裙的她怎么看怎么一副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模样,沈苏姀随即便笑看了忠亲王嬴珞一眼,“忠亲王真是好福气,侧王妃花容月貌性子温婉,还有一手好画艺,当真与王爷相配!”
嬴珞看着沈苏姀的目光仍是带着从容的温透,好似此前那件“瑶台玉凤”的算计从未发生一般,沈苏姀此刻方才明白了嬴策为何对嬴珞如此排斥,嬴纵自八岁开始便戴上了一张鬼面,而嬴珞,或许天生便有一张无形的面具,在他这张笑脸上,任何的风吹草动你都感受不到,想到镇南军通敌之案或许便是他为主使,沈苏姀不由得眸光微狭。
嬴珞听着沈苏姀之语笑看了傅凝一眼,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很容易在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看出脉脉情意来,他淡笑着未语,仿佛千言万语皆在那一眼之中已经道尽,这边厢傅凝唇角勾出一丝浅笑,低着头露出两分女儿态。
沈苏姀笑意不变的转过头去,这宫里人人都是最好的戏子,她也一样。
看到小辈们相亲相爱最开心的当然还是陆氏,陆氏眸光深长的看了沈苏姀一眼,“眼看着又到了年底,今年南境之战刚胜,终于能安稳的过个好年了,今年也别弄些别国的使臣来访了,就咱们自己过个安心的年,珞儿的婚事定了,其他人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沈苏姀只当未曾看见陆氏那深长的目光,这边厢嬴湛已经眸光兴味的笑起来,“照皇祖母这么说来,年一过孙儿不是要添好几位嫂嫂?啧啧,看来今年和明年喜事多多啊!”
嬴湛虽然调皮,更因为丽嫔的缘故来寿康宫的次数不多,可并没有妨碍陆氏对他的喜欢,大抵是因为在这宫中十分不容易的缘故,陆氏对于嬴策和嬴湛这种不那么听话却性子直爽的孩子有两分不同寻常的青睐,听嬴湛一语陆氏即可笑起来,“没错,你六哥、七哥、八哥,都要为你找个皇嫂的,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赏银拿!”
嬴湛一双眸子明光大亮,可随即眉头一皱心有余悸的道,“六哥和七哥倒还罢了,想到八哥也要大婚孙儿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陆氏闻言便笑了,“最该娶亲的便是你八哥,他那样的性子再不找个人给他收一收,将来可没人能管得住他!见天的朝外跑,也该安定安定了……”
陆氏语带嗔怪,这边厢雍王摇头一笑,“母后,八殿下年纪也不大,便随他去吧。”
陆氏闻言立刻不认同的笑骂,“看看,都是你们这些人惯坏了他,淑妃也是个心软的,阿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养成了今日的性子,他年纪不大,却也不小,看看小七,年纪相差无几已经上过多少回战场立过多少功了,也不说让他做什么大事,却该为自己合计合计!”
嬴麒闻言再不敢替嬴策多说,只得摇着头失笑不已。
陆氏这边说的十分郑重,嬴湛却泼了冷水,“祖母,若是八哥不愿娶怎么办?”
陆氏眉头一竖,“哼,不愿娶?那哀家就打断他的腿!”
故作的怒意让嬴湛眼底生出两分看好戏的意思,雍王无奈的看了看嬴湛,这边厢嬴珞和傅凝也是一阵失笑,屋中正有一阵短暂的默然,殿门之外却陡然传来一阵极快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又急又重,堪堪落在屋内每一个人的心头,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殿门口一抹冷冽甲色一闪而逝,寿康宫侍卫长钱程进了殿门,他面色沉暗,额上沁有冷汗,陆氏一看便知道不对劲,不由得肃声一问,“出了何事?”
钱程锵然跪地,有些担忧的看了陆氏一眼道,“启禀太后,八殿下在围场打猎,遇刺了!”
“——什么!”
“咣当!”
陆氏的惊呼和一声茶盏坠地声同时响起,陆氏惊站而起,却因为起的太急眼前一黑又倒了回去,沈苏姀在陆氏身边,见此赶忙一把将她扶着,路嬷嬷等人吓得面色大白,赶忙吩咐去拿药来,沈苏姀眸光一扫,雍王身前的地上正有茶渍和破碎的瓷片,而他整个人面色肃容眉头紧蹙,一双眸子堪堪钉在钱程身上,起惊怕之色一点不亚于陆氏。
沈苏姀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奇怪,可想到这几日来雍王和八殿下的关系日渐亲厚倒也没有那么诧异了,这边厢陆氏靠在沈苏姀身上不停的大喘气,她说要打断嬴策腿的话只是说说而已,怎么这片刻之间就成了真?
陆氏费力直起身子问道,“怎么就遇刺了?策儿现在人呢!其他人呢?”
一连串的问话出口,钱程又道,“八殿下已经被送入宫中,现如今正在淑妃的如影宫,伤势并不致命,现在太医正在救治,皇上已经赶过去了,其他人除了秦王受了轻伤之外都没有出事,太后您现在是……”
“摆驾如影宫!”
陆氏借着沈苏姀的力站起来,没有丝毫迟疑的朝殿门的方向走去,其他人见此都想跟上去,陆氏却又忽然顿了脚步,“好了,现在事情没弄清楚,除了雍王之外你们都先在此等着。”
话音落定嬴珞和嬴湛都顿住了脚步,沈苏姀和雍王一人扶着陆氏一边出了殿门,一路承辇朝如影宫而去,陆氏呼吸略重面色煞白,一句话也没有说,整个车辇之中沉闷无比,沈苏姀看了看陆氏,又看了看一边眸色一样深沉的雍王垂了眸子。
沈苏姀从未来过如影宫,却没想到第一次来便是因为嬴策遇刺,甫一下辇便看到如意宫之前伫立着的明黄色仪仗,看到太后来了整个如意宫的下人立刻出门迎接,陆氏脚步极快的朝主殿而去,谁也没空搭理,刚到了主殿门口便看到了全福,全福自然是跟着昭武帝一起来的,看到太后来了赶忙行礼之后将三人一起迎进了殿中!
甫一进殿,便听到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
“为什么偏偏就只有策儿受了这样重的伤!为什么他们就偏偏要了策儿的命!”
“皇上一定要为策儿做主啊!”
这一声自然是淑妃的声音,沈苏姀听着这话眉头一皱,在全福的带领之下一路扶着陆氏进了左厢,左厢极大,此刻满满当当的全是人,包括西岐阑珊和淮安侯西岐驰都在此处,看到太后来了众人都齐齐行礼让开一条路去,一眼望去,嬴策着一身银色的锦衣正躺在靠窗的榻上,连龙袍都未来得及还的昭武帝正一手揽着淑妃低声安抚着,两个身着紫衣的太医正在为嬴策诊治,在榻边,两盆触目惊心的血水顿时让陆氏的脚下踉跄了几分,而在另一边,宁天流和嬴策都面色凝重的伫立一旁,两人身上还算整齐,面色却俱是沉重,此刻正将担忧的眸光落在面色惨白的嬴策身上。
“策儿——”
陆氏一声轻唤,昭武帝和淑妃都迎了过来,昭武帝见陆氏面色有异便安慰道,“母后放心,并没有大碍,只是这一路上失血过多策儿尚未醒来。”
有了昭武帝和淑妃,沈苏姀和雍王便退在了一边,隔着十步之遥,沈苏姀只看到嬴策肩头正有一道触目尽心的伤口,似乎是被什么暗器所伤,两个太医手中都拿着几位精巧细致的小刀,正在为嬴策取暗器,嬴策双眸紧闭呼吸微弱,看着叫人心头一揪!
“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刺客!”
“哀家早前还提醒了要多带侍卫,他偏偏不听哀家的话!”
听陆氏如此一言,淑妃唇角几动就要争辩,可看着昭武帝在此却是生生忍了,一边又开始看着嬴策血色狰狞的伤口垂泪,昭武帝一边安抚陆氏一边安抚淑妃,微狭的眸色带着两分凌厉深沉,可面上尚且算得上平静,“好了好了,这伤不重,就是流血流的多点罢了,往后好生养着就是,他们此去人少,为了早点送阿策回来尚没有时间去查那刺客,朕已经派卫城过去了,马上就能送消息回来,有朕在,阿策不会白白受伤。”
沈苏姀垂眸站在一旁,却陡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存在感强烈,沈苏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仍旧静静地站着,并没有抬眸的打算,而在他身旁,雍王周身气韵已经恢复了惯常的雅然,只是那眸色仍然是一片深沉!
听昭武帝一语,陆氏和淑妃都稍稍心安了些,一室人默然无声的看着那太医替嬴策收拾伤口,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嬴策肩头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完毕,两个太医齐齐转过身来,“启禀太后,启禀皇上,八殿下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伤口不大,却有些深,需得好生将养,幸而那暗器上没有毒,不然八殿下此番就有些危险了。”
话音落定陆氏微松口气,淑妃又开始落起眼泪来,昭武帝点了点头太医们便退了下去,沈苏姀眼睁睁的看着两盆骇人的血水从自己前面一闪而过被端了出去,一时间眼底的暗色更深了两分,太医刚走出左厢外面便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全福站在左厢入口处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卫城派回来送消息的人到了。”
话音一落诸人都看向了入口处,昭武帝寒声道,“传!”
一个身着禁卫军服的年轻男子脚步沉重的走了进来,跪地行礼之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物,“启禀皇上,卫将军还在探查围场,将军心知皇上心急,只让小人带回来一样东西,将军说皇上看到此物便能知道刺客的身份!”
那禁卫军战士掏出来的东西乃是一块布,似乎是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此刻整齐的叠在一起,谁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昭武帝眸光微狭的看了看那块布,这边厢全福已经上前接过,而后走到昭武帝身前将那块布徐徐一抖展了开!
几乎是立刻,室中安静的连嬴策微弱的呼吸声都清晰入耳……
那是一块类似于旌旗样式的绸缎,玄色为底,其上栩栩如生绣着一只身披太阳光芒的金色大鸟,好似凤凰却比凤凰更为威势霸道,在场诸人皆不是简单角色,只需一眼诸人便能认出这不寻常的纹饰是何物,因为在秦王东征建立大秦帝国的两百多年当中,没有人能忘记这一面一直相伴与帝王左右一直招展在大秦边境战场上的旗帜,这只金光盛放的上古神鸟并非俗物,它乃是曾经的大秦第一权阀苏阀的图腾——三足乌!
所有人的面色从疑惑到意外再到惊诧,最后甚至还有两分骇然一闪而逝,一片默然之中,金陵候西岐驰上前一步站了出来,“皇上,此番刺杀八殿下必定是有预谋而行之,这面旗帜乃是七年前的罪族苏阀之图腾,微臣怀疑此番乃是苏阀余孽欲图不轨,苏阀势力极大,敢刺杀皇子或许还敢做出别的什么,还请皇上速速定夺以免发生更大的乱子!”
苏阀余孽,简单的四个字足以概括这一场胆大包天的刺杀缘由为何,室内气氛凝重,好似诸人面对的不只是几个余孽而是一场战争一般,一片默然之中,昭武帝一挥手让全福将那旗帜收了起来,他转身拍了拍淑妃的肩头,而后又安抚了陆氏几句,这才转身看了金陵候和嬴纵、宁天流几人一眼,“摆驾崇政殿——”
话音落下昭武帝便带着众人走了出去,西岐驰和嬴纵、宁天流几人对着太后行了个礼便跟在昭武帝身后走了出去,沈苏姀一只垂着眸,饶是如此她也能感受到嬴纵刀锋一般的眸光正悬在她头顶,待外头的脚步声远去,沈苏姀才堪堪抬了眸。
室内的拥挤顿时显得有些空荡,淑妃扫了诸人一圈,忽然将目光落在了一直未曾出声的雍王身上,她哀戚的面色微变,而后掉着眼泪站在了陆氏身边,两人都瞧着嬴策,一副要等嬴策苏醒的样子,陆氏叹然片刻,转头看了看雍王和沈苏姀,“哀家要留在这里坐一会子,还不知道策儿何时能醒,你们先去吧。”
沈苏姀看了嬴策一眼,点了点头行礼退下,雍王的目光几番流连在嬴策身上,末了与沈苏姀一前一后退了出去,两人一道走出,却都是默然不语,沈苏姀转头看了雍王一眼,“雍王殿下怎么看今日之事?当真是苏阀余孽?”
嬴麒默了一默,“当今天下,已没有人敢用那面旗帜了。”
此话便算是认同今日之事乃是苏阀余孽所为,沈苏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两人刚走出几步身后忽的传来一道脚步声,二人齐齐停下步子转头看去,却见是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秀荷,秀荷朝二人一福,而后看着嬴麒道,“雍王殿下,太后娘娘让您回去一趟。”
嬴麒眸色微狭,听到秀荷的话竟然有些犹豫,沈苏姀十分明晰的看到他拢在袖子里的拳头微微一紧,末了他终究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这边厢又转头对沈苏姀语声温雅的道,“侯爷先走一步,本王回去看看。”
沈苏姀颔首,嬴麒便转身朝主殿走去,不知怎地沈苏姀觉得刚才的嬴麒怪怪的,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她一时没有想出个结果,转身朝宫门走去,慢行出了内仪门,一路上都能听见下人们对于嬴策遇刺之事的议论,不多时那“苏阀余孽”四字更是从宫女口中蹦出,宫中人多眼杂,从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面色沉凝的上了马车,沈苏姀仰身靠在车壁之上,甫一闭眸便能想到嬴纵适才那低寒而森然的眼神,沈苏姀极轻极缓的呼出口气,心头一时五味陈杂,她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嬴纵那心头之血不是为她而取,可今日倒是确定了,他知道了,他知道她就是苏彧!
沈苏姀感觉自己身上的暖意正一点点的被剥离,那从脚底漫上了寒意让她心头的疑问越来越大,他明知道她是苏彧,却为何不曾与她挑明,不仅如此,他似乎不曾对她下过杀手,他知道窦阀之事乃是她的手笔,那么他就应该明白她抱着什么样的打算!
他明知她乃是为了复仇而来,就不怕吗……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宫门,甫一走出天圣门闹市之上便传来一阵阵的嘈杂之声,沈苏姀听着那车水马龙的热闹心神不宁,不由得将脑海之中的诸般思绪暂时放下只做闭目养神,因是到了闹市所以马车的速度放缓了不少,不知过了多久,几乎快要睡着的沈苏姀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清脆而迅疾的马蹄声,沈苏姀心头一跳,被那熟悉的感觉惊醒,尚未反应过来已经有一骑快马骤然疾驰到了马车之前,只听一道马嘶响起,缓行的车架猛地一停!
沈苏姀一个趔趄差点在马车之中摔倒,一手撑着车壁的她猛地将眸光一凝。
即便隔着一道车帘,她也能感受到马车之外那双鬼眸的森寒!
沈苏姀唇角微勾,这就要摊牌了?
☆、014 大打出手,一吻倾心(高潮)
来往如织的闹市街头,沈苏姀就这么被嬴纵拦住了去路。
“下来——”
撩黑的墨袍闪动着暗夜般的冷华,嬴纵高坐在赤焰马背上,刀削斧刻的面容之上沁着一抹将发未发的怒意,那低寒之音从唇齿之间迸出,更好似挟着深冬凛冽的风一般让驾车的赵勤瑟瑟然一抖,回头看了看悄无声息的车厢,赵勤一时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打算,隔着一道车帘,沈苏姀唇角的淡笑尚未散去,她淡淡的挑眉,并未应声。
嬴纵眼底的墨蓝之色愈发深谙,幽幽冷芒随着马车之内的默然无声愈发浓黑,赵勤感受着嬴纵身上的森冷之势心头一阵畏怕,正在赵勤以为自家侯爷会一直和嬴纵这般相持不下的时候,面色黑沉的嬴纵忽然动了——
折腕出剑,剑光簇闪!
剑鸣骤响,剑气四溢!
玄墨的裂天不过是虚空几划,在路人的眼中,一架精致华贵的马车竟然就这般四分五裂开来,车壁华盖天女散花般的飞散开去,好似神秘的棉纱被揭走,在周围路人的惊呼声中,独独看到马车之中正坐着一个白裳白裙面色冰冷的貌美女子!
众人眼底一抹惊艳闪过,然而尚未看清那女子的脸,适才挥剑毁车的罪魁祸首已经策马疾驰一个回旋倾身便将容色含怒的白衣女子捞上了马背,墨袍迎风而鼓,堪堪将那女子整个一裹,两人一马,幻影如风般顺着圣德大道疾驰而去,当赵勤和一众路人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中醒过神时已经望不到嬴纵和沈苏姀的身影,赵勤额上汗意如雨,深吸口气回头看了看自家惨不忍睹的马车,僵冷的身子仍是忍不住的瑟瑟一抖!
策马疾驰,嬴纵手中玄色的长鞭毫不留情的落在赤焰的马背上,街边幻影急速后退,不出片刻便到了安定门城下,戍城军们正在检查进出的百姓,长长的拒马拦在城门口,士兵们只听一阵蹄声震地而来,一抬头便瞧见了嬴纵的来势汹汹,一众士兵面面相觑之下挡都不敢挡,正怔愣之时,嬴纵长鞭席卷,拒马横飞,他竟堪堪从城门口闯了出去!
沈苏姀被嬴纵一只手攥着腰狠狠地压在身前,腰骨生疼,马儿的颠簸等叫她快跌下马背去,眼见得嬴纵这幅不顾一切怒意勃然的模样,沈苏姀唇角的冷笑愈深两分。
赤焰脚力不凡,从安定门下纵驰而出,嬴纵带着沈苏姀一路朝西边去,沈苏姀眉头一动,顿时便明白了他要带她去何处,沈苏姀抿着唇角不语,一点也不反抗的靠在嬴纵怀中,一副奉陪到底的样子,嬴纵垂眸扫一眼沈苏姀的发顶,墨蓝色的异色瞳孔微微一缩!
老远便看到玄醺相间的天狼旗迎风招展,从南境大胜归来的天狼军战士们军纪仍然素整,然而那眉宇之间笼着的意气却更为飞扬了,嬴纵的马刚到了大营门口便有将士们齐齐出来相迎,嬴纵却谁也不敢,马速分毫不减的带着沈苏姀入了营,沈苏姀半狭着眸子,眸光在人群之中瞟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显然天狼军战士们对于嬴纵带着她入营已经不意外,可到底是隔了两年,沈苏姀从个稚嫩羸弱的小姑娘变成今日亭亭玉立的洛阳候,容貌变化尚在其次,那周身的难以掩映的锋芒已与以往大有不同,天狼军战士们目光好奇又惊艳的看着沈苏姀,可尚未看个明晰,嬴纵森森的目光已经扫了下来,如果一道秋风扫落叶般,立刻让所有人都不自禁的后退低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一路不曾减速,直到到了中军大帐之前嬴纵才猛地收缰驻马,营中的朱瑞几人立刻迎了上来,谁料嬴纵根本不看他们一眼,只将手中马鞭朝他们一扔,一手将马背上的沈苏姀捞入怀中大踏步的进了大帐中去,朱瑞几人一愣,想上前两步探个究竟……
“都退下!”
刚迈出去的步子一顿,朱瑞瞬间便明白了嬴纵的意思,挥了挥手吩咐外头的巡逻军守在中军大帐外围,想到适才嬴纵的面色和抱着沈苏姀略有些粗暴的动作他背脊之上泛起了一股子凉意,也不知那位怎么惹到了自家王爷,自家王爷今日只怕要发一场大火,哎,可怜的洛阳侯,心中如此作想,可他脑海之中骤然又浮出沈苏姀那张从容而冷傲的脸,朱瑞摇了摇头,心头漫上一股子不祥的预感,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这大帐里头的战争谁胜谁负尚不一定!
“砰”的一声闷响!
嬴纵将沈苏姀像个货物似得扔到了主位宽大的敞椅上,那椅子乃是乌木所致,虽然铺着厚厚的墨色大裘,可沈苏姀的肩骨仍是被硌的一疼,沈苏姀眉头微蹙的揉了揉肩膀,一转头嬴纵已经撑着椅臂身影如山的压了下来!
“好大的胆子!”
沈苏姀整个人都落在了敞椅上,背靠椅背,双腿曲起横与身前,嬴纵里的她极近,他身上带着一股子清冽冷香的气息顿时将她整个人笼了住,他浑身冷意,一双眸子森森迫人,半挽的墨发从肩头垂下,因他前倾这身子,因此那缕缕发丝颤颤悠悠的落在沈苏姀颊侧,这样的嬴纵比带了鬼面更加可怕,可沈苏姀却看着他这模样微微笑了。
沈苏姀缓缓地将自己靠进了椅背之中,他那发丝好似冰凌一般的带着冷意,只刺得她脸颊一阵阵作疼,她往后一靠,抬手将他那缕墨发缠在了自己指尖,唇角笑意若有若无,那墨发与白皙指尖相互缠绕,黑白分明,却说不出的挑衅而撩人,这世上,从未有人敢如此碰他的头发,更不敢有人在他面前将他的头发把玩的不亦乐乎!
嬴纵眼底的浓浓冷意在不断加深,沈苏姀感受够了他发尾上的森凉才挑了挑眉,“王爷将本候带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可本候有些不懂王爷这话从何说起?”
嬴纵看着这样的沈苏姀眼底生出两分疑惑,她此刻这般深沉却又无畏的眼神,她那曼妙纤柔正绕弄他发丝的指尖,她这般装傻却又格外深长的语气,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她眉眼之间那贪狠桀骜且分毫不加掩饰的俾睨锋芒,她从前在他面前放肆多回,他亦知道她不怕他,可哪一次都没有今天这般,坦荡利落,随心所欲不加半分遮掩!
这般的她,根本就是活脱脱的换了一张脸的苏彧!
嬴纵的眸狠狠狭在了一起,“不懂?那就让本王告诉你……”
将发丝从她指尖抽出,嬴纵快很准一把攥住了沈苏姀下颔,微微一抬,她恰微扬着头看进他那深幽的墨蓝色双瞳,嬴纵这般近的看着她的眸子,眼底深若渊海的微光轻轻一漾,他抿了抿唇角,语气复又变得低寒渗人,“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有人敢暗杀皇子了?更可笑的是这群杀手根本不欲取皇子性命,一群杀手而已,身上偏偏带着一面旗帜,放眼君临,还有谁既想将苏阀余孽之事闹大却不愿意伤了阿策的性命,沈苏姀,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本王清楚你的一切底细?你可知刺杀皇子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即便语气恶劣,可嬴纵依旧不曾点破与她,她的身份他只字不提,却来告知她她犯了诛九族的大罪!沈苏姀面上笑意未变,一双眸子大睁似乎有些意外,唇角微勾无辜道,“原来王爷说的是这个意思,所以王爷以为这场刺杀是沈苏姀主使?王爷怎知那群杀手不欲取八殿下的性命?是那群杀手说的?看八殿下伤的那样重,沈苏姀以为那群杀手必定穷凶极恶才是,原来……竟也是手下留了情的?”
看她语气从容字句犀利,被他轻攥着下巴也不反抗,嬴纵墨蓝色的瞳孔一缩,唇角抿成了一柄刀锋,“你问本王怎么知道这场刺杀的主使是谁,那让本王告诉你,只因今日若非本王,那些为你卖命的人将全死在那皇家猎场之中,死了或许还算好,若是被抓住,求死不能不说,更会将你一口咬出去,沈苏姀,你还有何话好说……”
沈苏姀眼底暗光一闪而逝,随即浮起一抹十足的兴味,她勾了勾唇,眼底浮着两分不可置信,“所以,王爷的意思是,王爷您放走了刺杀八殿下的刺客?看八殿下伤的那样重,若八殿下知道此事恐怕不会怎么高兴。”
“嘶——”
话音落定嬴纵的手便是猛地一使力,沈苏姀眉头一簇倒抽一口冷气。
嬴纵看着她受疼的样子唇角轻扬,“等大祸临头,且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沈苏姀无力的看着嬴纵,微微一叹,“既然王爷说是我指使的,那边算是我指使的吧,王爷此刻应当去刑部,哦不,直接去皇上那里告发,让皇上将那诛九族之罪降与沈苏姀之身。”微微一顿,沈苏姀又遗憾道,“不过王爷不要忘了,我现在不怕那诛九族之罪!”
因她早就没有九族可诛了……
嬴纵听到她这话眸色一凝,沈苏姀趁势将他落在自己下巴的手放了下来,她饶有兴味的看着嬴纵略有怔忪的面容,忽然看了看着大帐道,“王爷将我带至此处想必是想与我讲条件,且不知王爷此番又要什么?沈家的财势还是琅琊城的支持还是什么?”
嬴纵回过神来,眉眼之间一片深凝,他仍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上没有一丝松然,沈苏姀见他的眸色一片深沉不由得摇了摇头,“王爷想说什么便说,这可不像王爷的性格。”
嬴纵眸光深刻,“以这样的方式挑起苏阀旧事,你想做什么?”
沈苏姀微微挺了挺身子,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她好整以暇的样子让嬴纵再次皱了皱眉,微微沉吟一瞬,沈苏姀眸光流转的道,“若是没记错,王爷曾说过苏阀未曾通敌叛国。”
嬴纵的唇角瞬时沉了下来,眼底幽芒森森,如狼一般看定她,压低了的声音亦含着万重寒意,“本王是说过,所以你想挑起苏阀旧事博得皇上和朝臣的注意,不仅如此,你是不是还想着朝内朝外是不是有人能查明苏阀之乱的真相为苏阀平反?”
见沈苏姀眼底泛出一点薄光,嬴纵唇角冷扬,“做梦!”
沈苏姀眼底的微光一点点散去,黑漆漆的墨瞳好似无星无月的夜空般沉寂,她默了默,开口之时的语气平常,却带着恻恻的冷意,“若没记错,王爷说过要查那册子上的事!”
嬴纵眼底满是深重,眼底冷酷凌冽散去,剩下一片墨蓝色的空寂,好似狂浪海啸的深海忽然之间恢复了平静,一时让沈苏姀有些微的不适应,嬴纵看了她良久,久到沈苏姀以为嬴纵又再次反悔,却不想他忽然又开了口,“本王是说过,可以查那册子上的事,但是为大殿下平反和为苏阀伸冤叫屈,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你以为闹出这么一场苏阀余孽的戏码就能引得满朝注意纠察旧事吗?时隔七年,没有人能查清旧事缘故,沈苏姀,莫做蠢事!”
沈苏姀的面色彻底的冷了下来,她缓缓地坐直了身子,一双手撑在嬴纵胸前将他一点点推开,嬴纵随了她的意站直了身子,双手抱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可看着沈苏姀冷寒的眸色,他知道他的话她根本不会听进去!
果然,沈苏姀眸色无波的开了口,“如果我说‘不’呢。”
请轻飘飘的几个字落定,嬴纵的眉头复又凝在了一起,看着沈苏姀漠然的面容却没有立刻接话,沈苏姀见嬴纵不言语,索性也从那敞椅上下地站起了身,她的身量堪堪到他胸前,微扬了扬下巴,沈苏姀语声寂寂的道,“王爷今日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嬴纵仍是未语,沈苏姀微微颔首,“王爷可打算去告发沈苏姀?”
嬴纵眉头紧皱,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沈苏姀眉头一挑,“很好,王爷既然无话可说那沈苏姀只好先告辞了。”
嬴纵挡在她身前,沈苏姀话音一落便绕过他朝外走去,刚走出一步,嬴纵一把将她的手腕攥了住,沈苏姀眸光半狭,“王爷若是改主意了,大可去告发今日之事乃是本候主谋,且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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