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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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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苏姀微怔,一抬眸便坠入一双满是宠溺与温柔的眸子里,屋子里昏黄的光晕洒在这个年轻男子的面上,这样的眼神自从苏彧前往西境戍边开始便少有机会得见,后来苏阀出事,她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血脉温情了?
  沈苏姀看着眼前这张满是亲近之意的脸,或许真是同样的血脉在作祟,或许是残存在这身子之内属于“沈苏姀”的意识在作祟,那让她不自在的陌生感竟淡了许多,从最开始初见时沈苏慕的不适应和歉疚,至此刻,她不得不承认除开他那些亲密的举动之外,对于这般的脉脉关怀她竟然有两分可耻的想去接受。
  犹豫一瞬,沈苏姀点了点头。
  ·
  沈苏慕并未再主动来找沈苏姀,可是连着五日都有物件送入沈府,且指明是给沈府五姑娘的,东海的夜明珠,西边的雪狐大裘,北边的千年雪莲,每一样都是奇珍,每一样都不是有钱就可以寻来的,沈苏姀看着屋子里摆着的物件略皱着眉头,她是沈苏姀,可她却并非真正的沈苏姀,对于沈苏慕,就算她可以扮演一个时隔五年再度重逢的妹妹,可她心底绝不可能生出如同对待前世苏阀四位亲姐姐那般的至亲之情。
  香书看着那么多的宝贝并不明白沈苏姀为何愁眉不展的,她一边吩咐人小心的见那些物件入库,一遍眸光锃亮的看着沈苏姀问道,“小姐,七王爷为何忽然送这样多的宝贝给小姐?”
  沈苏姀唇角一搐,“什么七王爷?”
  香书唇角扬的老高,“这大秦可有第二个七王爷?小少爷都和奴婢说了,那一日是七王爷救了小姐和小少爷,还未小姐疗伤呢,小少爷说七王爷对小姐十分有心呢,怎么,难道这么多好东西不是七王爷送的?小姐……难道您在君临还有其他的……”
  沈苏姀听得头皮发麻,香书三言两语竟然说出两分她去偷情的感觉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的语气略带着警告,“不是七王爷送的,还有,你往后莫要随便提别个的名号!”
  香书有些诧异,见沈苏姀语气不善才点了点头,“奥……”
  沈苏姀这几日都未曾进宫,陆氏有快要离开君临的澹台珑作陪,更有那刚刚归来的晋王逗乐,自然也不需要她日日来回,几日之间犬戎,南煜和西楚的使者都相继离开,整个君临城中因外使来朝的热闹也到了尾声,虽则如此,可眼看着已经到了十一月下旬,新年的喜庆氛围已经不知不觉靠了过来,而沈苏姀,连日来正不断的将沈家公中的生意收了回来。
  自沈苏姀告诉沈苏慕她想要沈家家主之位,此前被二夫人盘出去的生意又有了收回沈府的希望,当然,买家是一定要沈苏姀出面才有商量的余地,沈苏姀便也走了个过场见了几个人,之后十分顺利的便将生意收回了沈家,早前沈苏姀因为救了几场乱子本就在沈府有了两分威望,现如今整个沈府更是将她看做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当然,除了沈老太君。
  香书看到香词进的门来面上又是一苦,“是不是老太君又让人叫咱们小姐过去了?”
  香词看着沈苏姀,点点头。
  香书顿时一脸苦意的看向了沈苏姀,沈苏姀扫了她们两人一眼,“去告诉杨嬷嬷,就说沈家的生意很忙,我尚且走不开,老太君既然身子不好就让她好生静养着,不管是谁,都不要去打扰老太君,若老太君的身子因为谁出了岔子,家法处置。”
  香词应声出了门,香书面色微讶的看着沈苏姀似有些不能相信这话出自她口中,已经连着好几日老太君要见自家小姐,可自家小姐偏生就不去触那个霉头,谁都知道现在老太君暴怒异常脾气古怪,特别是最自家小姐,香书本以为自家小姐坚持两天总是要去的,却没想到自家小姐如此决然,这似乎还是回沈府之后的第一次。
  香书正在发愣,沈苏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去将此前我喝过的药的药渣都找来。”
  找药渣做什么?
  香书有些意外,却仍是听命下去将此前的药渣一样找了一份装了起来。
  翌日,沈苏姀进宫之时将那药渣带了上。
  沈苏姀进了寿康宫之时便听到一声清脆而掷地有声的说话声,一听便知说话之人定然骄纵过甚,连在太后面前都没有压下声调去,沈苏姀走至门口的脚步微微一顿,末了还是走了进去,正在说话的拓跋浅转眼就看到了沈苏姀,唇角的笑意微微一滞,还未说完的话确实如何都不说了,她那眼神之中有一股子凌人之气,却不知为何没有发作。
  沈苏姀先朝陆氏行的一礼,复又对着拓跋浅和拓跋卓问了个安,陆氏笑着将沈苏姀拉至身边,“你这几日没进宫来,外使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澹台公主明日便启程,拓跋殿下和公主则是明日便走,今夜皇帝在锦绣殿为她们设宴,你今夜陪哀家同去。”
  沈苏姀点了点头应是,看了看仍然坐在窗边抄经的澹台珑挑了挑眉,明天就要走了,今日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坐在此处抄经……沈苏姀见拓跋浅浑身不自在的坐在那处便提出去找笙娘复诊,陆氏也知道她和拓跋浅的过节,当下便允了,沈苏姀刚走出殿门,身后拓跋浅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沈苏姀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不知嬴纵是怎么让这位小公主就范的。
  笙娘见沈苏姀独自前来眸色一亮,沈苏姀却不能与她多说,只将那两小包药渣交给她道,“这是我最近喝过的药,你且看看有没有差错。”
  笙娘接过那药渣点了点头。
  沈苏姀见四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道,“笙姨可想好了出宫的法子?”
  笙娘闻言愣了愣,抬手替她将斗篷整了整,“小姐一定要让奴婢走吗?”
  听这话沈苏姀眸光一暗,还当是笙娘要反悔,一把便将她的手腕握了住,“一定要走!”
  沈苏姀语气笃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笙娘眸光微红的看了她一瞬才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听小姐的便是,到了年末天气渐冷,等下个月奴婢就开始装病,这样等到过年的时候太后就不会有什么怀疑的将奴婢放出去了。”
  沈苏姀怎会不明白笙娘,当下也软了声音,“笙姨不必担心与我。”
  “苏阀只剩你我,你要保重,我亦会惜命。”
  笙娘微哽的点了点头,沈苏姀紧紧握了握她的手,转身朝正殿而去。
  今日的天气并不好,乌云密布阴霾重重,好似快要落雪似得,沈苏姀刚走出几步耳边忽然传来两声尖利刺耳的鸟叫声,她眉头微蹙,一抬头便看到连绵宫阙之上正有两只黑鸦唿扇着翅膀从斗拱飞檐之上滑翔而过……
  黑鸦素为不吉之兆,沈苏姀眼瞳一缩,心头好似被揪住似得喘不过气来,回头一看,笙娘仍然站在院门之处朝她笑着挥手,沈苏姀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心头却漫上了一股子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出这预感来自何处,她回过头来,直到往前走了两步呼吸才稍微顺畅些,看了看这黑沉沉的天色,沈苏姀心头的不安愈发沉重,只好加快了步伐朝正殿而去。
  见沈苏姀走远笙娘才收回了看着她的目光,温润的眸色渐渐变冷,她也看向了那黑黑的两团暗影,阴云如尘埃般堆积在天边,那两只黑鸦逃过了禁军的长箭,一路向北朝着天寰宫的方向而去,笙娘的眸子狭了狭,转身进了院子。
  回到正殿的时候两位公主一位皇子都已经离去,陆氏犹自感叹,“这位二殿下尚未死心,幸好华庭眼下不在君临,否则哀家连借口都不甚好说,听说北魏太子也是少年英杰,可哀家从未见过此人,自然不能轻易允诺,说起这成婚之事,哀家多少看出了策儿的意思,可他那孩子到底不比小七,哀家看他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确定,如今澹台公主要回焉耆了,他也是没了法子,索性就这样吧,哀家觉得他们也不甚合适!”
  陆氏是什么人,自然将这重关系看得明白,沈苏姀与陆氏想的一样,此刻便浅声附和了一句,眼看着午时已过,沈苏姀先伺候着陆氏睡下这才得了闲,眼看着花园之中的木芙蓉快要凋败完了,沈苏姀便趁着这个空档带着个宫女去采了些木芙蓉回来准备制香,前后出去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在等她回到正殿之时却听到里头嬴策略带着颓败的话语声。
  “七哥肯定有法子让她不走不是吗?七哥……”
  “你有什么理由让她留下呢?”
  “她根本就不是焉耆世子的对手!回去会死!”
  嬴策的语声有些微的激动,嬴纵默了默,“她留在大秦,或许也是一样。”
  “七哥你要做什么……”
  嬴策语声愈发无力,嬴纵却不再说话,沉默半晌嬴策忽然开口道,“我去求父皇!”
  嬴策说完便往外跑,沈苏姀根本来不及躲,索性就面容沉寂的站在了那里,嬴策走出来看到沈苏姀站在门外之时眸色恍然一变,略有些抱歉的看了她一瞬便跑走了,沈苏姀看着嬴策的背影消失才进的殿门,嬴纵一身撩黑墨袍垂眸坐着,听见她的脚步声也不抬头。
  虽不抬头他却是知道她早就在外面,语声低寒的问,“听够了?”
  沈苏姀脚步不停,她站的那么近,亦没有刻意隐藏呼吸,他当然会发觉,可他也没揭穿她不是,沈苏姀眉头微皱的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眸色略带着两分深凝,犹豫一瞬还是道,“王爷真的要让八殿下去求皇上?”
  嬴纵抬睫看了沈苏姀一眼,深沉的墨色辨不出情绪,“父皇不会答应。”
  沈苏姀想起了那日听到的澹台珑对嬴策所说的话,她并不了解嬴纵和澹台珑之间的状态,可刚才听着嬴策之言,他应当是在问嬴纵和澹台珑之间的事,沈苏姀犹豫一瞬,到底没有多嘴,再看向嬴纵,他那低首垂眸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有两分稍有的苍凉之意,沈苏姀想到适才嬴策激动的模样摇了摇头,“澹台珑的性子看似文静内里却刚烈至极,她若是留在大秦眼看着族人被屠戮却无计可施只怕更能要了她的命。”
  嬴纵缓缓地抬了眸,墨蓝色的眼瞳幽幽的望着沈苏姀,嬴策未曾听懂他的话,可眼前的她却听懂了,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想安抚他?嬴纵缓缓地狭了眸子,眸光深重。
  沈苏姀在嬴纵那诡异的目光之中有些微的不自在,眸光一转看向别处,轻咳一声道,“不管怎么样,明日澹台珑就要走了,八殿下心心念念也就一时半刻,总会忘记的。”
  嬴纵见她如此说看着她的眼神更为玩味,这样的他才是沈苏姀熟悉的他,她被他这般看着面上不知怎地有些发热,嬴纵微抿着的唇角缓缓地勾了起来,下颔微收,身子倾了倾,“唔,需要本王谢谢你安慰本王吗?本王没有绝影马,却有别的,你说说看想要什么?”
  沈苏姀眉头一挑,黑漆漆的眸子陡然睁大,显得十分意外,“王爷需要别个安慰吗?沈苏姀安慰谁也不会安慰王爷,王爷万万莫要自作多情!”
  沈苏姀说完便听到内室有动静,当下便起身朝内室而去,嬴纵看着她那极快的步伐唇角的笑意加深,他的眸子仍是半狭着,久久钉在沈苏姀消失的那处,那笑意,半分未达他眼底。
  嬴策的那点小情绪对于嬴纵和沈苏姀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儿,澹台珑亦不会是任人摆布之人,他们都以为只要明日里澹台珑一走此事便可告一段落,外头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上苍将他们这一番闹剧看在了眼中,于是,上苍要和他们开个小玩笑。
  华灯初上,沈苏姀本是陪着陆氏一起朝锦绣殿去的,可刚走出寿康宫陆氏忽然想起了这几日里她为皇帝新做的一件斗篷,虽然皇帝的衣饰皆有司针纺负责,可是太后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哪里是司针纺的人可比的,更何况那斗篷的料子用的乃是寿康宫库房之中最好的冰蚕丝加银狐毛皮制成,自然是贵上加贵,陆氏大抵是病的久了,老觉得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近来竟然亲自动起了针线,到底是慈母心肠,沈苏姀不忍让她的心意落空,主动请缨要将那斗篷给皇帝送去,陆氏自然高兴,当下便让她一个人返回了寿康宫。
  夜色沉沉,沈苏姀取了斗篷之后径直朝天寰宫去,这一次的天寰宫再没有前次五殿下出事的那晚戒备森严,侍卫们无一不认得沈苏姀,见她替太后送那价值无价的斗篷,赶忙通报之后将她放了进去,待入了天寰宫宫门,一个小太监为她领路。
  “沈姑娘,皇上还在崇政殿未归,今日事多,只怕还要等一阵子呢,您不妨先将斗篷教给小人,宴会只怕就快开始了,您不妨先去锦绣殿?下人们都在寝殿等着的,等皇上一来便为皇上穿上,到时候只怕没时间招呼您。”
  听小太监一言沈苏姀当即点头,那小太监接过斗篷便要送沈苏姀出去,沈苏姀笑着阻了他,“公公不必送了,宫中的路我认得,待会子只怕忙得很,公公快去准备当心挨骂。”
  那小太监闻言自然满心感激,连连道谢的看着沈苏姀走了。
  刚拐了个弯,沈苏姀手中的宫灯便被她吹熄了,将宫灯扔在一处角落,沈苏姀却朝并非着出宫的路走去,脚下的这条路沈苏姀只走过一次,她心中却记得分外清楚,走过一段弯绕廊道之后,沈苏姀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在禁卫军来回巡逻的空隙,她身形一跃落在了一道门前,伸手一推,如同一尾灵巧的鱼一般悄无声息的滑了进去。
  这间书房乃是昭武帝嬴渊在天寰宫处理政事之用,前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嬴纵为了带她躲避外面的禁军,这一次,则是她独自一人,移开书柜,走入暗道,借着夜明珠的光只暗道尽头,学着嬴纵的样子打开第二道暗门,而后,沈苏姀没有意外的进入了此前的那间暗室。
  仍然是一处女子闺房模样的所在,紫色罗帐银色的盔甲红玉的桌案,每一处都未曾变过,沈苏姀眸光沉凝眉心微蹙,脚步轻巧却稳健,她没有时间看别的地方,直直的朝那面存放着女子画像的墙面走去,轻轻一推,墙面被打了开!
  沈苏姀明亮的眸子却在看向那墙内空间之时陡然一暗,那推开墙面的手也顿在了那一处,原本挂着女子画像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她呼吸一滞,将那墙面一合便朝屋子里四顾一番,细细看过去并未发现那画像的所在,眸光深深的一沉,她欲按照原路返回,可就在她刚推开那暗门之时隔着一条幽暗的廊道竟然听到了来自外面书房的人声!
  “答应皇上的事都已做到,希望皇上言而有信。”
  阴测测的黑暗中,沈苏姀屏住了呼吸,掌心尽数都是湿热汗意,听到那声音的一瞬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眸子,一股子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漫上,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预料之中的响起了昭武帝的声音,“这是朕的圣旨,你且看看满不满意。”
  窸窣之声传来,另一道平静的声音略有两分微颤,“很满意,多谢皇上——”
  昭武帝语声依旧和煦,“你哥哥本要来君临,可这次朕没让他来,朕打算送他一份礼物。”
  另一人闻言一笑,“莫非皇上是打算送他我手上的圣旨?恐怕他不会喜欢。”
  昭武帝默了默,发出一声莫测的笑意,“不,他会喜欢的。”
  另一人似有不解,却未再问,只道,“宴会快开始了,皇上先请。”
  几句简单的对话完毕,随即外面便响起了窸窣的衣衫摩擦声和脚步声,听着那声响越来越远,随后啪的一声响起了关门声,冷汗淋漓的沈苏姀这才松了口气,又在那黑暗之中等了一阵沈苏姀才重新打开机关走出门去,书房之中一切如常,刚才说话的二人什么痕迹也未曾留下,沈苏姀一颗心跳如擂鼓,隐在门后观察了半晌,终于趁着禁卫军们巡逻的空荡闪身走了出去,稍稍强了些的内息提起,沈苏姀不敢有任何怠慢的往天寰宫宫门之处走。
  守卫的禁军看她气喘吁吁的出来不由得有些诧异,沈苏姀有些赫然,“本想自己走出来,却不想还是有些逞强,适才竟然迷路了,好半天才走出来……”
  沈苏姀本就长着张精致无害的脸,素来温婉从容的她少见的露出孩子气的表情,侍卫们相视而笑,其中一人上前好心提醒,“沈姑娘快去吧,皇上圣驾已走,只怕宴会就要开始了。”
  沈苏姀赶忙道了句谢,走出侍卫们的视线范围之时才松了口气,远远看去,锦绣殿那一方果然是灯火通明恍若琼楼,更有丝竹之声悠扬而至,沈苏姀脚步疾快,心中的不安之感愈发强烈,刚才二人的对话在耳边回绕,一时间让她脑海之中一片混乱!
  今夜有宫宴,是以巡逻的侍卫颇多,来回的太监宫婢亦不在少数,沈苏姀这般模样频频引得人瞩目,她却一时顾不得这许多,眼看着锦绣殿遥遥在望了,她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来,连她自己也不知她的紧张从何而来!
  走至锦绣殿之前,来来回回的宫人们正在准备美酒佳肴,今夜既然是为了北魏和焉耆的三位贵客践行,所备之物除了大秦的风味儿之外更有焉耆和北魏的吃食,足见大秦对待两地贵客的诚意,沈苏姀走至殿门口才顾得上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深吸口气,面容之上又覆上了从容之色,抬步进殿,眸光疾快的在殿中扫过,却见主位之上昭武帝已经落座,此刻正在和太后陆氏说着什么,两人面上都是和煦的笑意。
  沈苏姀微微松口气,从大殿一侧往主位而去,一边走眸光却还未停下,殿中包括忠亲王和八殿下的皇子公主们都到齐了,便是连晋亲王都在,却唯独差了嬴纵,而这边厢的客位之上,拓跋卓和拓跋浅洒然落座,却不见澹台珑,沈苏姀心头咯噔一瞬,这边厢太后已经朝她招手,“丫头快过来,怎生去了这么久?”
  感觉到昭武帝也在看向自己,沈苏姀一边朝主子们行礼一边不好意思道,“又走错路了。”
  陆氏不由笑起来,“你这个丫头……”
  陆氏话音落定,沈苏姀面上的羞赫之色还未褪去,恰在此时,殿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道又急又重的脚步声,沈苏姀一颗心陡然一震,转过身去,只见禁军副统领卫城正面色惨白的从殿门口一路走进来,他身上带着肃杀之气,银色的铠甲锵锵作响,在他的胸腹和手臂上到处都是触目尽心的殷红血渍,几乎在他出现的一刹那,沈苏姀就能断定出了大事!
  “怎么回事!”
  陆氏最先反应过来,赫然一声震得大殿内外一片死寂!
  卫城铮然跪地,看着上首的诸位主子抱拳,“皇上,太后,澹台公主遇……遇刺了……”
  “什么?!”
  陆氏拍案而起,昭武帝也在瞬间沉着脸站了起来,沈苏姀面色一片惨白的盯着卫城,转过头看向昭武帝之时只见他已经下令道,“在何处,带朕去!”
  卫城立刻起身在前引路,满殿的主子们没有谁有好脸色的,看到昭武帝跟了出去所有人都连忙起身跟了出去,沈苏姀扶着太后走在昭武帝之后,回头看了看身后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一张张颜色各异的面容之间,嬴策的脸色尤其白的渗人!
  所谓的遇刺就发生在距离锦绣殿四十步左右的御花园之中,走在前的昭武帝在距离那禁卫军团团包围的遇刺现场十步之外停了住,卫城走到那禁卫军边上,下令,“散开!”
  一声厉喝落定,禁卫军们依令朝两边散去。
  随之而来的是让沈苏姀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御花园的木芙蓉比寿康宫开得还要好,一朵朵的大白花在白日里或许不够富丽堂皇,可此刻,那素白的颜色和早已汇聚成溪的殷红血色竟然如此的相得益彰,白色的花瓣堆委在地,一身紫色宫装的澹台珑正面色惨白的躺在上面,双眸紧闭面容安详,若不是勃颈上那一刀骇人的正冒着血沫的刀口,只会让人产生她只是睡着了的错觉,夜风忽至,白色的花瓣又簌簌落了一地,星星点点的缀在她那紫色宫装之上,生出一种决绝的凄美!
  沈苏姀眸光漆黑的看着澹台珑,她想不明白前一刻还和昭武帝拿圣旨的人此刻怎么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这里,沈苏姀看的出神,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脚步声。
  她一抬头,花园深处正走出一道人影!
  鬼面獠牙,墨袍撩黑。
  嬴纵似鬼魅一般出现在大家眼前。
  他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
  ------题外话------
  因为到了卷尾,有些小线索要收一下,所以码字速度越来越慢,步步争取早点写到第二卷,请大家稍安勿躁,为了保证质量,步步可能不能在后天(8月1号)就写到第二卷啦,;>_<;,步步也不想的,求别打啊姑娘们!
  有点粗糙,等下改错字。

☆、100 凶案转机,犬戎之变!

  鬼面獠牙,墨袍撩黑。
  嬴纵似鬼魅一般出现在大家眼前。
  他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
  “唰”的一声剑鸣,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之时卫城和围在此处的禁卫军们已经将剑锋指向了正遥遥走过来的嬴纵,卫城上前一步挡在昭武帝之前,厉喝一声,“护驾——”
  沈苏姀扶着陆氏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嬴纵执剑越走越近,浓浓的夜色被他甩在了身后,沈苏姀清晰的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煞气,撩黑的墨袍被夜风吹起,鼓动如振翅而飞的猎鹰,他本就威势慑人,此刻的剑气杀气愈发让他变得迫人,见卫城诸人的动作他唇角微抿,一双眸子紧紧地狭了起来,眸光扫过躺在地上早就断气的澹台珑,手腕一折将剑收在了自己身后,而后在昭武帝身前十多步的地方停下,隔着澹台珑的尸体单膝跪地,“父皇,祖母……”
  这一声轻唤才让震惊之中的陆氏回了神,看着卫城等人的样子她眉头立刻皱在了一起,“卫城,你们做什么!都给哀家闪开!”
  陆氏一声令下便上前两步站在了昭武帝身侧,沈苏姀扶着她,只见卫城面上犹豫一瞬,终是让了开去,陆氏眸光疑惑的看着嬴纵,“小七,这是怎么回事,你先起来说话!”
  嬴纵抬睫看了一眼陆氏和这一大群人,眸光不着痕迹的从沈苏姀身上滑过,而后动作利落的站了起来,又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澹台珑,他的眸色愈发沉暗,唇角微沉,语声幽幽好似腊九寒天的烈风,“孙儿本欲赴宴,行至此处却见有人正对澹台公主下杀手,孙儿追凶而去,回来便见父皇和祖母都在此处。”
  嬴纵话音刚落,卫城便转身跪了下来,“皇上,太后,微臣所见却和七王爷所见不同。”
  嬴纵并不意外卫城由此话,只将眸光幽幽落在他身上,一副想听听他说什么的样子,昭武帝眸色莫测的落在澹台珑的身上,又看了看一身沉厉之气消散不动声色的嬴纵,最后才看向了卫城,眸光微狭,“你说。”
  卫城深吸口气,似乎也是鼓了极大的勇气,“微臣适才,适才带人巡逻至此也是见到有人正对澹台公主下杀手,微臣所见之人身着和七王爷一模一样的撩黑锦袍,面上带着和七王爷一模一样的鬼面,微臣带人追出,可那人和七王爷一样武功甚高,微臣刚追出几步便不见了那人踪影,微臣这才退回守着澹台公主的尸首又去禀报的皇上。”
  卫城的话语落定,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昭武帝眯了眸子看着卫城,“你的意思……是小七杀了澹台珑?”
  沈苏姀眸光深沉的看着卫城,忽觉身旁陆氏身子一颤,指着卫城道,“好个大胆的卫城,小七乃是亲王之身,也是你可以指责诬陷的?”
  卫城面色煞白,额上亦满满都是汗意,闻言立刻低头,却仍是道,“请皇上和太后赎罪,微臣绝不敢诬陷七王爷,微臣只是将所见如实道出,不仅微臣看见,便是今日跟着微臣来的禁军中的每一个人都看了见,有他们替微臣做主。”
  卫城话音落下,旁边站着的禁军们齐刷刷跪倒在地,昭武帝的眸子剑一般的扫射过去,那一个个的禁卫军都面色煞白的低了头去,却一个接一个的颤声开口……
  “小人确看见和七王爷装束一模一样的人杀了公主。”
  “小人也看见了。”
  “卫统领之语属实,小人可作证!”
  “小人亦可作证!”
  眼见得十多个禁卫军们齐齐作证,昭武帝看着卫城的目光也不再那般深沉,转而又看向了对面站着的嬴纵,“小七,你说你也看到了那杀害澹台公主之人,那人何种模样?”
  嬴纵抿了抿唇角,眸光早已若深渊一般沉暗,墨蓝色的眼底酝着两分莫测的情绪,整个人却平静的好似他根本不知道眼下这件事的严重性,“儿臣所见之人,只着了身夜行衣。”
  沈苏姀听着嬴纵之语眼瞳一缩,几乎是立刻,昭武帝的眸子也眯了起来,看了看周遭的禁卫军将士面色黑沉,“小七,你所见与他们所见不同,卫城有这些战士为他作证,你呢,有谁可以证明你所见,你说你去追凶,那凶手现在何处……”
  嬴纵沉默一瞬,此刻竟还能扬了扬唇。
  他摇了摇头,“儿臣没有证人,那凶手亦在儿臣手中逃脱。”
  几乎是立刻,沈苏姀好似听到了胸腔之中有什么轰然一声倒塌,她眸光定定的看着嬴纵,嬴纵却只是眸色深沉的看着澹台珑的尸体,似有疑惑不解,还有两分可惜,沈苏姀暗中咬了咬牙,枉她把他当做机谋绝世心性若鬼之人,可他此刻难道看不清眼下局势?!
  这分明就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
  “一个有证人一个没证人,谁真谁假一目了然!”
  陡然落定的清脆之语让在场诸人面色微变,虽然眼前的局势诸人都看的分明,可是如此被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却到底有些推波助澜的意味,沈苏姀转头看去,拓跋浅眼底闪动着畏怕之色,可依旧挺着胸膛看着嬴纵,唇角的笑意更有两分报复的快感,若非拓跋卓一把拉住了她,只怕她要说的还有许多,在场众人听到此话都陷入了沉默,陆氏不停地深呼吸,眸光四转想要为嬴纵想个反驳的话,可眼下的局势嬴纵根本百口莫辩,急的她面色发白几欲晕厥,而其他诸人则是眸色各异的默然着,他们都在等着昭武帝发话。
  一片死寂的静默之中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站在陆氏身后的西岐茹走了出来,今日的西岐茹着一身水红的立领宫装,因出来的急她肩上连件斗篷都忘了披,本就纤细的身段此刻看上去分外单薄羸弱,寒风瑟瑟,她的面色发白,眸色却沉静,步伐沉稳的走至陆氏和昭武帝身前,撩起裙摆跪了下去,“皇上,澹台公主之死事关重大,阿纵此番身陷其中无话可说,可阿纵绝非随心杀戮不明是非之人,还请皇上立案核查,以正阿纵清白!”
  嬴纵周身的恍若冰凌一般的沉寂气韵就在西岐茹走出来而后轨道之后震了震,沈苏姀眼瞳一缩,耳边好似响起了冰凌破碎的“咔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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