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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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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策素来最为厌恶漠北,此番他如此言语倒也是沈苏姀意料之中,转眸却见昭武帝仍是一副淡笑模样,显然是默许了嬴策的发难,再看各国使臣皆是一脸兴味的看着这场闹剧,昭武帝分明看在眼里却是纵容别个国家来看大秦的笑话……
陆衎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问这个问题,当下手执酒盏看向了一脸冷色的嬴策,“八殿下所言甚是,那二十万两自然是北魏献给大秦的不错,王爷与世子皆不敢贪图半分,可想必八殿下是知道的,五个多月之前,因为漠北的大旱曾爆发过一场乱民暴动,彼时世子和王爷为了安抚乱民可谓是将璴氏私产消耗了个干净,此番那银子送入苍穹,世子本想派人送入君临,可那送银子的车队刚走出苍穹城便被城外的乱民劫走,二十万白银被瓜分个干净,竟然是一个字儿都寻不着,世子无法,亲自带兵要将那银子追去,却不想那些乱民堪比军队,双方交战之中世子受了重伤,这追银一事才不得不停下,等世子伤好定然会将那银子悉数追回上交君临,请八殿下看着漠北刚刚打了胜仗损耗巨大的份上宽限些日子!”
——荒唐!
沈苏姀无法形容嬴策面上的难看之色,因为便是连他也明白,能打赢北魏大军的苍圣军若想真的将那银子追回难道还没有办法么,可笑的是那璴意世子没有在打仗的时候受伤,竟然在追截一群乱民的时候受了伤,偏生还要以此理由来拖延上交银子的时间!
漠北不是不想上交,是银子被抢了,漠北损耗巨大,自己无法凑齐银子,而世子又受了伤,眼下无法去追讨那被抢走的银子,如此一来,那北魏送与大秦的二十万两银子就然就这样不翼而飞了,君临的各位主子还要嘉奖世子打了大胜仗,还要考虑到漠北百姓的生存,最好还能从国库之中拨点儿银子给苍穹城!
真真是一个好故事!有理有据有因有果,被陆衎那沉着的语声道出,不像让人相信都难,可在场诸人皆是在官场之中浸淫几十年,大家都摆出一副同情漠北的模样,心中还不知在怎样咒骂那璴意,贪得无厌恬不知耻都不足以形容!强盗土匪都不足以媲美!
嬴策被气的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冷笑一声,“好啊,真是再好不过了,璴意竟然连一群乱民都没有办法,看来苍圣军在与北魏一战之后已经耗尽了力气,既然如此,朝廷不妨再派上个十万军队至苍穹,免得苍穹城和苍狼王出什么岔子!”
朝廷驻军,意在掣肘,若真有十万朝廷大军去了苍穹,那所谓的独立自治就变成了纸上谈兵,苍穹岂不乖乖在朝廷手中握着?
狐狸陆衎闻言一笑,竟然点头附和,“八殿下此言有理,世子与王爷亦有此意,只是……只是十万大军若是驻扎与苍穹,只怕苍穹的百姓会不满意,漠北土地本就贫瘠,忽然多出十万人不知要为多少百姓造成负担,占地圈田也就罢了,最怕兵强民弱,王爷和世子皆是宽厚之人,一来二去骄纵了百姓们的性子,漠北人人习武,若有不满,只怕要生出第二次乱民暴动,所以世子和王爷的想法是,若国库每年多拨出一百万两银子给苍穹内外的百姓做补偿,那这十万军队定然能安然无恙的驻扎在漠北护持大秦北疆。”
说来说去还是落在了银子上,大秦若是有百万两银子早就锻造出一支强军了,何需将其分给漠北的百姓,璴氏在漠北声望极高,这也是朝廷次次想在漠北驻军却都失败的缘故,而此番,这位世子爷打着让朝廷驻兵的旗号,却还是要银子,不给银子便以漠北百姓相威胁,北疆战线极长,若是那里发生了乱子,且不是给了北魏西楚机会?那样才真的是闹了笑话!
嬴策看着陆衎那一张笑脸心中早就恨得牙痒痒,偏生每样说辞都被他圆的极为漂亮,嬴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漠北若真是如此缺银子,敢问早前君临送出去的十万两黄金去了何处,可千万别说又被乱民给抢走了!”
陆衎微微一笑,一双眸子眯成了一条缝,他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彼时乱民暴动大旱成灾,十万两黄金一送过去世子和王爷便开始赈灾,最后一大半的银子都用在了赈灾上,另外的则用在了军备之上,十万苍圣军的战马与武器都需要更换,为了守护大秦北疆,便是花再多的银子王爷和世子都舍得!”
当然舍得!有了装备一级好的苍圣军,朝廷哪里敢轻易对漠北用兵!
嬴策唇角微搐,虽然极其克制却还是能看到那面容之下的愤怒,不仅是他,便是嬴珞与嬴胥都面色沉暗起来,沈苏姀一眼扫过去,却只有嬴纵保持着一开始的模样,低垂着的眸子叫人分毫看不出情绪,想到进锦绣殿之前他与陆衎的争辩沈苏姀不由得微叹,对陆衎这样善用口齿之人,争辩是无用的,再看陆衎,他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迫于殿中各方的威慑力竟颇有两分处变不惊的大家风范,沈苏姀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想那璴意本就是野心勃勃之人,身边再有陆衎这般的儒将辅佐,漠北想不强大都难!
见嬴策终于失了言语,陆衎又再次举起手中那杯酒对上昭武帝,“皇上,北疆有王爷和世子在请您一定放心,只要苍穹城在一日,苍圣军便一日是大秦最坚固的堡垒!”
陆衎语势激昂,可那话却实在有深意,苍穹城在苍圣军便在,若苍穹城不在了呢?苍圣军便要造反不成?诸国使臣都将目光落在了昭武帝身上,大抵都想看看对于这个放肆的侍郎他会如何处置,只见昭武帝淡笑着举起了手中酒盏,“有璴氏在北疆护持朕深感慰藉,传朕旨意,赐璴世子郡王之衔,其御下将士连升三级,那二十万两白银确要追回不假,却不必送至君临了,朕将其赐予苍圣军,以筑朕北疆坚壁!”
昭武帝语声和缓的下了旨意,陆衎面上感激之色骤然闪现,放下酒杯行了个跪地大礼,“皇上英明,微臣替王爷和世子拜谢圣恩,苍圣军绝不辜负皇上重望!”
昭武帝面上笑意不变,手中的酒盏却缓缓地落在了桌案之上,似乎已没了小酌的兴致,见陆衎起身,看热闹的人也都转了眸光,他们本已经尽兴,却不想陆衎的狐狸花招还没有完,他直身朝上座的昭武帝抱拳躬身,语声朗朗,“皇上,微臣此番至君临还要替世子爷完成一个愿望,还请皇上准许!”
昭武帝还有什么不能准的呢,且看看那璴世子还有什么花招!
他笑意不变的看着陆衎,“你且说说是什么愿望?”
陆衎一笑,却转而将眸光落在了太后陆氏的身上,不,准确的说是落在了陆氏的身后,陆衎眸子眯起,眼底暗芒簇闪,语声锵锵的道,“早前幸而有那十万两黄金才帮助漠北渡过了难关,世子爷知道那十万两黄金出自君临沈氏五姑娘之手,来前世子爷特别嘱咐微臣为沈姑娘带了一件谢礼,还请皇上准许微臣将那礼物呈上,并且请沈姑娘收下!”
变故来的太过突然,沈苏姀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场戏之中还有自己的事,诸人都看着陆衎,听说那位世子爷竟然为一个小姑娘准备了礼物所有人不禁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昭武帝听说只是给沈苏姀备了礼也不见怪,随意挥挥手道,“呈上来吧,且看沈姑娘愿不愿收!”
得了昭武帝的准许陆衎眸色微亮,眸光似剑一般的穿过沈苏姀头顶的阴影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看向殿门口的位置轻轻地拍了拍手,众人都随他看向殿门口,沈苏姀不知这陆衎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可瞧着那门口她不知怎地忽然生出两分紧张来,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随即,在一片死寂的大殿之中忽然响起了从门外传来的轻巧马蹄声。
沈苏姀一颗心陡然抽紧,当看到那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与寒夜月下一步步朝锦绣殿门口来之时,脑海之中轰然一声炸响,沈苏姀几乎情不自禁的从原本所站的陆氏仪仗之下走了出来,这边厢陆衎已经笑意明朗的转身看向了她,“世子在漠北听闻沈姑娘犹善马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为沈姑娘寻来这匹绝世骏马,这马名为绝影,可日行千里且灵性十足对主人万分忠诚,不知沈姑娘……喜不喜欢?”
------题外话------
你们家作者写个两万字容易么你们就开始声讨了;>_<;,不给票子的姑娘不是好姑娘,月底了大家该干啥自己知道啊,不然放纵子出来削你们啊!
那啥,还有点粗糙,让你们家作者歇一下来改错字!
☆、096 苏彧觉醒,君心温情
“世子在漠北听闻沈姑娘犹善马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为沈姑娘寻来这匹绝世骏马,这马名为绝影,可日行千里且灵性十足对主人万分忠诚,不知沈姑娘……喜不喜欢?”
在陆衎带着笑意的平静话语中,沈苏姀从陆氏身后的依仗之下走了出来,她的面容痴症,眸光半狭,漆黑的瞳底闪动着莫名的光芒,那撒着蹄子的雪白骏马被陆衎的侍卫牵着,虽然未能进殿,可沈苏姀隔得这样远仍能一眼认出那马,拢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握紧,心底久久藏着的名字在这一刻终于能轻唤出口。
绝影……绝影……
沈苏姀怔愣的模样让周围人都有些意外,恰在此时,那站在殿外的骏马忽然尥蹄而起,马嘶烈烈,看那模样竟然是想挣脱那侍卫之手往殿中来,殿中诸人都有些色变,看着那马头的朝向,竟然是朝那站在高台侧边上一时呆愣的沈苏姀的,看到马儿朝她嘶叫,沈苏姀眉头一皱顿时回过神来,那将迈未迈的步子堪堪收住,隔得老远将目光黏在了绝影的身上。
幸而那牵马的侍卫机灵并未让马儿闯入殿中,陆衎眉眼带笑的看着这场面,忽的出神道,“这马儿性情素来冷僻,如今见到沈姑娘才这般,足见沈姑娘与马儿缘分不浅,世子得知沈姑娘善马术便知沈姑娘定然是位奇女子,若是以旁的金银软玉之物相谢倒有些俗了,看沈姑娘的样子应当不至于不喜欢这匹马,这马是世子千辛万苦为沈姑娘寻来的,亦代表着我漠北军民对沈姑娘仗义慷慨之行的感谢,还请沈姑娘一定要收下,如此在下也不负世子的嘱托。”
寒月幽幽,冷华若水倾洒在绝影的身上,雪白的鬃毛在风中颤悠,高壮的体格还若五年前那般精实奇骏,虽然被那侍卫扯住了辔头,可绝影依旧哼哧着望向她这边,看的沈苏姀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众人都不知她这异样从何而来,陆氏见她看呆了那匹马不由拉了拉她的手,“丫头,你若是喜欢便收下,哀家也觉得这匹马十分配你的马术!”
绝影当然是一匹好马,卖相与脚程都是上上品,此番虽然是漠北世子所赠,可沈苏姀仗义疏财一事乃是众所周知,她那般不仅救了漠北,更是替大秦解决了一大危难,她虽然没有问皇帝要什么,可她那义举众人都是记着的,因此不管是陆氏还是昭武帝都不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一个陌生或者又有些熟悉的寻常的名字,一个虽然上品却也实在没什么特别标识的马儿,只是一匹马而已,在所有人等待沈苏姀开口的时候,一道略带低寒的目光正落在沈苏姀身上,满场众人或许都不知这匹马的来历,可几乎就在沈苏姀面色大变的那一刻,一直静坐垂眸没什么反应的嬴纵同时抬起了头来,满殿诸人无人能比他更认得绝影。
深吸口气,沈苏姀转眸看向陆衎,“沈苏姀彼时只是举手之劳并未想要收取什么谢礼,却没想到世子竟有如此心意,沈苏姀本不应收世子的礼物,可这匹马沈苏姀看着实在是喜欢的紧,便只好厚颜收下了,还请陆侍郎代沈苏姀多谢世子。”
沈苏姀会收下这匹马似乎是在陆衎的预料之中,他眼底笑意更深,直直看着沈苏姀的眸子朝外挥了挥手,那匹马被他的侍卫牵走,他这才温笑道,“沈姑娘能一掷千金本性子必定是直爽之人,如今所见果然不差,世子若知沈姑娘喜欢他送的礼物也必定会欣慰非常,世子还说了,漠北人最为重情重义,无论沈姑娘收不收下这匹马往后但凡沈姑娘有所需,只需要叫人送信去漠北,届时世子一定会助沈姑娘一臂之力。”
诸人听着此话都是眸色微变,谁也没想到那位世子竟然对这位小姑娘如此礼遇,连沈苏姀自己都有些意外,看着绝影被牵走她心底略有空茫,定了定神才摇头一笑,“世子为大秦戍卫北疆,沈苏姀所为与世子相比实在不足挂齿,那十万两黄金请世子不必放在心上,如此礼待倒叫沈苏姀惶恐……”
听着沈苏姀的委婉之词陆衎面上笑意未变,只是眸光深邃的看了沈苏姀两眼,而后直接赞叹道,“沈姑娘虽未女子性情却豪迈忠义,今日宴后请沈姑娘与在下一起去牵马。”
沈苏姀对着陆衎的方向点了点头,他们这一段插曲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沈苏姀往后退几步,心底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抓挠一般,眸光殷切的看向殿门,却也明白那里早已没有绝影的身影了,重新站回阴影之中,她终于能放肆一下面上的表情,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着,这才能稍微平静的去想这宴上的意外,绝影……怎么会在那璴意手中?
当年夕阳谷决战之时乃是在西境,与漠北相隔千里,这五年之中,绝影是如何辗转落在了璴意手中的呢?传闻那璴意极善兵事性情亦是狠辣狡猾,难道当年之事他也有份参与?可为什么要将绝影送给她呢?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君临城中的消息能传到漠北不足为奇,她给了他黄金他送谢礼也不足为奇,可当两件事合二为一,沈苏姀总觉得太过巧合了一点,若真的是巧合便无碍,可若不是呢?
背脊泛上一股子凉意,那璴意难不成在千里之外已经看出了她的身份?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沈苏姀兀自思量,忽然惊觉一道眸光正罩在她的身上,寻着那眸光的源头看过去,陡然对上一双蓝幽幽的鬼眸,沈苏姀心头正是陡震,嬴纵却又捕捉痕迹的转过了眸子,仿佛适才那一瞬只是他随意的一瞟而已,沈苏姀心跳加快,却见嬴纵一阵静然的坐在桌案之前,仍是那副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在他身前琼浆玉液半分未动。
嬴纵当是认得绝影马的,可是那又如何,是别人送来的又不是她自己要寻的,沈苏姀心中暗自腹诽,却是不确定刚才那一瞬自己到底露出了多少异常的表情,而他又能看出多少,沈苏姀略有些不安,却也明白,无论她怎么露出意外惊诧的表情都不能证明什么,只因为,她是沈苏姀,她本就是实实在在的沈苏姀!
觥筹交错之中今晚的夜宴便要落下帷幕,昭武帝慷慨大方,无论是犬戎还是南煜,止战的止战,通商的通商,连对那西楚的商王幕僚都上宾以待,几国使臣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只等接下来签订盟约立下誓言便可荣耀归国。
宴毕,沈苏姀扶着陆氏出殿,沈苏姀迟疑一瞬,“娘娘,苏姀在宫中多日,只怕府中已有不妥,祖母毕竟年纪大了,今夜苏姀想回府看一眼。”
陆氏看着她这模样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到底未曾阻拦,“也好,且记得万万莫要平白受了欺负,万事有哀家与你做主呢!”
沈苏姀听得心头一暖,连声应下又一路将她扶着上了玉辇,陆氏连声嘱咐,又让两个侍卫送她出宫才放下心来,沈苏姀看着那玉辇走出好远才转过身去,在她身后不远处,陆衎正等着她,沈苏姀顿了顿,当先当那两个侍卫回寿康宫去,那二人本不愿,却经不住沈苏姀一阵要求,末了到底是未曾跟来。
今日里自然不比往日,陆衎着一身素青的锦袍,襟前袖口都绣着精巧的暗纹,看起来依旧素净,却比那一日要矜贵许多,到底是内有乾坤之人,即便此刻站在那光线幽暗的廊道之下,依然能让人感到一股子莫名的强烈存在感。
沈苏姀走至陆衎身边,陆衎抬手一请带着她朝宫中马厩的方向走去。
陆衎面上仍然带着两分薄薄笑意,“那一日幸而有沈姑娘带路,却不想原来正是沈姑娘你将十万两黄金送与漠北解了漠北之急,远在漠北受沈姑娘相助,进了宫依然离不得沈姑娘帮忙,沈姑娘与我们还真有缘分。”
沈苏姀并不知道陆衎此话何意,陆衎那日之中与她那侍卫的对话还盘旋在她耳畔,那样的觊觎之心,若是出自别国也就算了,可竟然出自漠北,可见那璴世子的心思必定不会安分简单,沈苏姀心有图谋,自不愿也不会卷入这样的争斗之中,可有些事情,她到底还是要弄明白才能心安,沉吟一瞬,沈苏姀这才看向陆衎,“敢问陆侍郎,今夜送与沈苏姀的马璴世子是如何得到的?”
陆衎闻言笑起来,“乃是家主的一位朋友相送。”
陆衎笑着看沈苏姀一眼,“看起来家主这件礼物选的真是不错,沈姑娘很是喜欢绝影呢!”
夜色渐深,宫中由喧闹变得寂静非常,冷风呼啸而来,陆衎走的衣带当风好似不觉得冷,沈苏姀却下意识的拢了拢斗篷,“那绝影一眼便知乃是当世好马,沈苏姀自然喜之甚深。”
陆衎点了点头,“家主的那位朋友在下也不知其身份,只知道这马落到家主手中不甚容易,家主也十分喜欢这马儿,猜想沈姑娘或许比他更适合做马的主人便让在下送了过来,如今看来家主的眼光真是厉害。”
那璴世子如今不过刚刚二十出头,而眼前这人最起码已经年过四十,适才朝堂之上不疾不徐的一场应对足见其人不简单,可此时一口一个家主却倍含敬服推崇之意,一来二去倒是让沈苏姀有两分好奇那璴意是怎样的人。
“璴世子已经身受重伤却还想到为沈苏姀制备礼物可真是让人感动。”
沈苏姀轻快一言,却惹得陆衎一阵朗笑,沈苏姀眉头微蹙,两人都颇有默契的没有再就着这受伤的话题再说什么,那马厩距离锦绣殿的路本就不远,两人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沈苏姀早前见过的那侍卫正站在一旁,绝影正低着头在那吃草料,大抵是感觉到沈苏姀的出现,绝影豁然扬头转身朝沈苏姀的方向看了过来,随即响起一声马嘶,隔了几十步远绝影便向她奔了过来,沈苏姀呼吸一窒,一时在挪不动步子。
雪白的马鬃被洗涮的十分干净,看得出来他们将它照顾的十分好,绝影跑至沈苏姀身边,先是围着她打了两个旋儿才十分亲昵的以颈侧靠向了她,沈苏姀的身量并不十分高,这会子一身雪白的斗篷站在绝影身边,小小的人儿挨着绝影的颈子竟是说不出的默契和谐,好似她们是早早就相熟的伙伴,陆衎看着这场面眼底暗色一闪而逝,笑道,“看样子绝影终于找对了主人,往后绝影便是沈姑娘所有。”
沈苏姀抚着绝影的脑袋喉头一阵僵冷,陆衎的话她一时没敢立刻接口,缓了缓才侧对着陆衎道,“正好沈苏姀尚未有坐骑,能得绝影也是沈苏姀之幸,璴世子当真是有心了。”
陆衎仍是笑着的,“家主为沈姑娘做点什么何足挂齿,家主曾说过,沈姑娘但凡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无论如何家主也会助沈姑娘的,请沈姑娘不要和家住客气。”
沈苏姀定了定神,终使面色平静下来,转头看了看陆衎的神色摇了摇头,“沈苏姀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绝影足以抵得上那十万两黄金了,往后请璴世子不必再放在心上。”
陆衎见她面色不做假便也点了点头,漠北的身份特殊,沈苏姀不想和他们牵连过多也是正常,陆衎又看了看她,而后抱拳告辞,“既然已经将绝影交给沈姑娘,那陆衎便不多打扰沈姑娘,沈姑娘出宫,陆衎就先告辞了!”
沈苏姀点点头,陆衎便果不多说领着那侍卫转身而走了。
沈苏姀看着陆衎的背影消失才转过头来,眼下并无多的人,沈苏姀这才能在这昏黄的光晕之中细细的打量绝影,看了良久,沈苏姀深深地吐出口气,“绝影……你终于回来了……”
从兴奋之中平静下来的马儿哼哧两声,又来噌她的掌心,沈苏姀娇小的身影站在原地,一下又一下的抚着绝影的马鬃,好似许多年前一个样,绝影臣服的低着头任她所为,一时让沈苏姀有些恍惚,冷风渐大,夜色已深,沈苏姀沉默良久才回过神来,拍了拍绝影的脑袋,语声深重,“走,带你回家……”
话音落下沈苏姀便翻身上了马背,绝影脚力沉稳,驮着她的姿态悠然,沈苏姀坐在马背之上心头情绪一时陈杂,默了一瞬才拉着缰绳调转了马头,甫一转身,她手中的动作便顿了住,寒月如刀,左侧宫道的一角静静停着辆王辇。
王辇不知何时停在那里,此刻墨色的帐帘四垂,将车中之人全然挡了住,饶是如此,沈苏姀也知道那辇中坐着的是谁,那道深重的眸光仿佛能透帘而出,似有形的寒风一般罩在她身上,沈苏姀默然一瞬,忽然移开眸光扯缰挥鞭,如同一道幻影般朝宫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清脆作响,只剩那王辇孤零零的匿留在黑暗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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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中的沈府一片安宁,当守门的小童开门见到沈苏姀站在府门之外时不由得满是惊诧,随即眼底喜色一闪而逝,赶忙开门将她迎了进来,沈苏姀牵着绝影一路朝伽南馆而去,人尚未走到伽南馆便被杨嬷嬷拦了住。
“五姑娘,您终于回府了,老太君这几日夜夜盼您归来呢!”
杨嬷嬷话语之中少了从前的肃冷,还透着两分殷切,沈苏姀并不知这殷切从何而来,只眸光淡淡的看着她等她说完接下来的话,杨嬷嬷面上闪过一阵悻悻颜色,随之轻咳一声道,“老太君知道姑娘回了府此刻请姑娘过静心斋呢。”
若是往日,沈苏姀定然会以乖巧孙女儿的模样去静心斋,可是眼下绝影尚在身侧,今日之事亦有诸多思绪为难着她,再加上不用想就知道沈老太君找她定然与府中生意上的事有关,沈苏姀唇角微抿,竟然拒绝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被乌云遮住的寒月道,“时辰已晚,祖母身子不好就应该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沈苏姀转身便走,杨嬷嬷有些意外,“五姑娘……”
沈苏姀好似没听见她这一声轻唤,头也不回的牵着绝影回了伽南馆,杨嬷嬷面色略暗的看着沈苏姀的身影消失,良久才面色沉凝的转身走了回去。
沈苏姀多日未曾回府,一回来惊动的人颇多,杨嬷嬷刚走,这边厢沈苏姀还未踏进伽南馆的大门沈君心便一脸笑意的出现了,看着她牵了一匹马回来,沈君心立刻眸光大亮的凑了上来,“五姐,这马可真是漂亮,这是哪里来的啊?”
沈苏姀眉头斜斜睨他一眼,“这几日府中如何?”
沈君心的眸光仍然停留在绝影的身上,一边跟着她往院子里面走一边道,“你可不知道这两日的沈府简直是大乱,早先被二夫人盘出去的生意本来别个都答应有得商量了,可却指名道姓的要让你去面谈,偏生你被留在了宫中,对方不肯屈就,当下便将那生意收回,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沈府这一次算了遭了难了,老太君很是愤怒呢!”
沈苏姀唇角微抿,眼见得香书和香词出来对她们点了点头,“然后呢?”
香词和香书见沈苏姀牵着一匹马也有些意外,见她没有让她们接手的打算便只是在旁边跟着,这边厢沈苏姀却是牵着绝影直接进了后院,沈君心仍是皱着眉头,“哪有什么然后,沈家本来就多灾多难,这一次老太君病情又反复了。”
“出了上次被二夫人盘出去的生意,就再没别的生意出问题?”
沈苏姀如此问一句,沈君心眉头一挑,“难不成你还希望沈家别的生意也出问题才好?”
沈苏姀摇了摇头,“如此说来倒也没什么大事。”
沈苏姀此前本来因为沈家又遭人图谋生出两分不安,现在知道了那暗地里动手的人是谁心中便也不再担心了,得知自那事之后再没旁的问题她心底的石头也彻底的落了地,她一路牵着绝影朝后院走,那里有此前为了赤焰而搭建的马厩,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五姐,你还没说这马是怎么来的呢?”
沈君心说着话便想上前去摸摸那匹马,谁知道手刚放在马背上绝影的后蹄便陡然踢了出来,沈君心大惊失色的将身子一侧,可还是被那马蹄子堪堪挂了一挂,只见其人连退几步,一张小脸一白,忽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五姐你这是什么马啊,看着好看怎么和那赤焰一个性子!”
“呜呜,好疼啊……”
香书和香词都有些紧张,且别说沈君心是府中唯一的小少爷,便是寻常的小孩童被马踢一下也不是好玩的,见他哭的如此伤心沈苏姀也连忙放下缰绳走了过来,沈君心身量本就小,那马蹄子一下尥起堪堪挂在了他胸口上,见他捂着胸口哭的撕心裂肺,沈苏姀抬手便往他衣襟之前抓去,沈君心哭的泪眼朦胧却还记着躲避,“你做什么!”
沈苏姀瞪他一眼,“不脱衣服怎么看你有没有受伤!”
沈君心面色一变,小小的娃儿竟然有些扭捏,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领不松手,“不许脱我衣服,五姐你是个女子,我可是男的!”
沈苏姀看着他这犟嘴的样子便知应当没有大碍,可仍是不放心,回头看了香书和香词一眼,一个眼色过去两人都背过了身,沈苏姀见此复又转过身来好整以暇的看着沈君心,“你是个男的这点我知道,可是我只是看看你的胸口也不行吗?”
沈君心依旧捂着自己的胸口,摇头,“不行不行不行,姨娘说过谁也不能看我的胸口!”
沈苏姀眯了眸子,“奥,是这样……”
见沈苏姀明白过来沈君心稍微放松了些,可下一刻沈苏姀的手便伸了过来,“不管哪样都得脱,你一个小孩子竟然还有这么多规矩,若是让绝影一脚踢死了你我可不负……”
沈苏姀三下五除二便把沈君心的手撤了去,锦袍本来穿戴整齐,此番被沈苏姀一把便掀了开,那“责”字还未说出口她的话便顿了住,眸光堪堪落在他胸口,不,准确的说是堪堪落在他胸口上的那块月牙形的朱红胎记之上,沈君心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哭,一张小脸之上满是泪珠,此刻面容涨红的瞪着她,那模样竟是又羞又恼恨不能将她吃了似得!
沈苏姀满是意外的看着他,骤然之间便明白了他刚刚那举动是为了什么,怔然一瞬,只见沈苏姀素来从容的面容之上赫然生出两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来,眼见得沈君心小脸越涨越红一双眸子越瞪越大,沈苏姀的唇角越扬越高,沈君心胸口只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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