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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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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钦此……”
  沈苏姀徐徐念完,嬴纵在旁看着他的目光愈发深幽。
  他是泰山崩于前不色变的人,亦是泼天宝藏也不动心之人,在百官之前,这圣旨与他而言只是寻常,可只有沈苏姀知道,只有他配得上这位子,只有这东宫之位才是他最好的加冕,从今日起,临朝摄政,他便是这大秦帝国的天!
  这一日,他等了太久……
  “喜欢吗?”
  嬴纵忽的问她,沈苏姀眉头微扬,听他的语气倒觉得这圣旨是他要献给她的礼物一样,沈苏姀脑海一转便想到了那些边疆恶战血海黄沙,用那些孤寂艰难生死一搏换来的东西,她怎么能不喜欢,沈苏姀重重的点头,“喜欢。”
  嬴纵便弯唇,看着她的目光深而灼热。
  皇辇在秦王府之前停下,沈苏姀没来得及看一眼这君临城中久违了的夜景便被嬴纵打横抱进了府中,他怀里的是她,她怀里的是那道圣旨。
  甫一入府门,沈苏姀心便被罩上了一层暖绒,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景致,没走几步便看到成片的辛夷花林,初夏的辛夷花已见了花骨朵,可以想象若是等辛夷盛开之时这府中会是那般景致,王府还是如往常那般华贵精致,却因为主人的久别而透着巨大的冷清,暖黄的灯光也难衬暖,下人们都已退下,嬴纵抱着沈苏姀径直到了主殿。
  进殿门的刹那沈苏姀的呼吸就屏了住,触目皆是妖娆的大红,这正殿的布置,竟然和她离开那一夜没有任何分别,嬴纵抱着她入了内室,和合卺酒的桌案还在,大红的帷幔未拆,绣着鸳鸯并蒂莲的床帐亦是明艳非常,唯有大红的喜烛烧到了底。
  “嬴纵,这里……”
  看着那窗棂上贴着的喜字,沈苏姀一时哑了声音,这本是他们的洞房,可那一夜她却将他一人扔下了,然后,这布置他便再未动过分毫,想到他在她走后仍然独自歇在此处,她心理便是阵阵的揪疼,那时候,她是如何狠下心来的?!
  “你还欠我一个原模原样的洞房。”
  “漠北的那一次不算。”
  嬴纵抱着她走向床榻,一个倾身二话不说将她压在身下。
  沈苏姀怔怔的看着榴绽百子花纹繁复的帐顶,再看向嬴纵之时眼角便微微一湿,“也好,今夜还你洞房夜,还要贺你位列东宫之喜……”
  她说着话,手已从他衣襟之中探入,被压着的腿一动,攀上了他的腰,她面上神色泰然,眼底却有火星簇闪,樱红的唇半张,馨香的热息呵出,无端的就魅惑至极,嬴纵喉头微滚,将她怀中的圣旨往旁里一扔,低头重重吻了下去。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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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两心相知,必定白头到老!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沈苏姀朦胧间醒来之时身边已然空了,神识一清,当即撑着床榻坐起了身来,昨夜太过放纵,此刻她浑身上下皆是酸软,轻呼出口气才掀开了床帐,朝外一看,天色还是黑的,外室之中传来几分声响,似有人在低声说话,眉头一拧,沈苏姀瞅了瞅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撩过一旁的衣袍套在身上下了地。
  “太子殿下,东宫一应物事齐备,您眼下身份尊贵,若是还住在王府之中难免的不合礼制,何况住在东宫,离崇政殿和御书房也要近些,您处理政务也方便许多。”
  “太子殿下,为太子妃娘娘准备的礼服也送来了。”
  “太子殿下,册封大典定在半月之后,详册已经交给小容大人了。”
  站在内室口上,隔着重重垂下的幕帘和屏风,沈苏姀只看到全福领着数十个小太监捧着大大小小的礼服宝钏配饰恭敬的站着,青衮、蔽膝、勒帛、龙玦、绲带……繁复而华丽的纹饰让人眼花缭乱,却又透出无比的尊贵,嬴纵身上只着了一件墨色的中单,正等着身边的两个小太监为他更衣,君临虽然初定,可还有许多事要他处置,临朝是肯定的,这朝服自然也要按照礼制来,嬴纵对全福的话不置可否,面上是惯常的沉冷,看着那两个小太监白着脸拿着衣袍的手都在颤抖,沈苏姀抿了抿唇走了出去,“我来吧……”
  “拜见太子妃娘娘!”
  十多个小太监簌簌跪倒,嬴纵眉头一皱转过身来,当即疾步朝她走来,将她手一握,语声不满,“怎地起来了?是我吵醒你了?”
  嬴纵和片刻间的冷漠仿佛变了个人,当即惹得地上的小太监偷偷撩眼,沈苏姀唇角微弯,扫了众人一眼,“东西放下,去外面等着吧。”
  全福闻言想要应声,起身之际却又下意识看向嬴纵,毕竟在此处最大的是嬴纵,到底退不退出去还要看嬴纵的,便是这片刻的迟疑,嬴纵眉头一皱冷眼看过来!
  “太子妃的话没听到?”
  “是是是,奴才这就退下。”
  全福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噤声退下,顿时这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沈苏姀和嬴纵二人,沈苏姀无奈一笑,“莫要总是板着脸,底下人本就怕你。”
  嬴纵抿着的唇微松,蹙眉道,“他们不请自来,一切皆要按着礼数,本想让你再睡会儿,倒是让你起身了。”说着抬手落在她腰间,“可有不适?”
  沈苏姀笑着拍开他的手,“我为你更衣。”
  说着便去捡了一旁的锦衣蔽膝等物,从内到外一件一件的为他穿上,再然后又将那些饰物一件件为他带上,待最好一样龙玦挂上,金章青衮的嬴纵周身威烈之势更甚,便是她瞧着都觉惊艳,在她这里是惊艳,在旁人那里且不知该是怎样的威慑之势!
  沈苏姀仰头看着他,呼吸一轻。
  嬴纵被沈苏姀的目光看的莫名,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朝服倒不觉得有什么,只忍不住将她揽在怀中,“今日怕是回来的晚,你且再睡会儿,晚间不必等我。”
  说着又将她打横抱起走回内室,掀开锦被将她塞进去,这才在她额上轻柔落下一吻,“让宋薪今日过来为你请脉,这几日你劳累了,现在该好好养着。”
  沈苏姀眸光一柔,“你去吧,我等你。”
  嬴纵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放下床帐走了,脚步声远去,沈苏姀想到外头仍是黑沉沉的天色轻声一叹,时辰还早,昨夜又闹得太晚,没一会儿沈苏姀便生了困意,本是想着嬴纵今日要做些什么,想着想着便沉沉睡了去,待再醒来,外头已经是天光大亮。
  隔着床帐,不远处有一道气息,沈苏姀揉了揉腰,“香词?”
  听到动静,那道气息极快的靠近,脚步声却是比香词要沉重几分,沈苏姀眉头稍稍一挑,下一瞬床帐便被人掀了开,一张带着泪光的脸入目,沈苏姀有几分意外,“香书……”
  “侯爷……呜呜……”
  香书哭着便扑到了沈苏姀身上,眼角泪珠儿一滚落下来,“侯爷,您病了也不告诉香书,还让香书留在沈府,侯爷,您怎么能这样,侯爷……”
  香书哭的伤心至极,沈苏姀闻言只得苦笑,揉了揉眉心才拍着她肩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本想着今日回沈府看看,却不想你竟是先来了,瞧着稍微清减了些,只是人看着愈发干练漂亮了,香书,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香书心头的委屈极快过去,面上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忽的又反应过来,“不对不对,不能喊侯爷了!是太子妃娘娘!娘娘,王爷终于成太子了,现在外头的人都说太子殿下好呢,今早檄文已发出去了,娘娘,香书就知道你是个有好福气的!”
  沈苏姀一笑撑着床榻做起来,香书见状赶忙来扶,“娘娘,今日香书是和慕公子一起过来的,娘娘,往后还是让香书跟在您身边吧,沈府那边慕公子一切都会安排好的。”
  沈苏姀对这个“太子妃娘娘”还正有些不适应,下的地来一边洗漱更衣一边道,“你若想跟着我也好,只是我原想着让你独挑大梁的。”
  香书面上顿时大喜,“怎会,奴婢跟着娘娘那么多年,去做别的事都不习惯呢!”
  沈苏姀重生之后香书是她第一个提在自己身边的人,彼时她在洛阳还只是个七岁的小娃娃,许多地方都得香书这个半大孩子照应,这一份情谊沈苏姀自然是记得的,本想着让她掌家她会更开心些,可若她执意跟着她她又怎会拒绝!
  心知沈苏慕也来了沈苏姀手上的速度就快得多,没多时就到了外室,外面沈苏慕正在看墙上挂着的一幅书法,其上乃是嬴纵的笔记,沈苏姀弯唇,“劳大哥久等了。”
  沈苏慕转过身来,拱手一拜,“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沈苏姀一愕,苦笑,“大哥可别如此,这称呼听得我头皮发麻。”
  沈苏慕便笑开,“我来前可未用早膳的……”
  沈苏姀恍然,当即便传膳,待两人用了早膳便移步去了水榭,这王府即使没人住也一直在打理,只是所有的布置都和往常一模一样,这水榭当然亦是半分未变。
  “姀儿,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日。”
  沈苏慕站在窗边,望着云烟湖语气悠长。
  沈苏姀在旁沏茶,也叹笑一下,“很不容易。”
  “自古帝王之家,又有什么容易的呢?今日他一早就走了吧?我听说不日你们还要移去东宫,眼下这君临的事都是他的事,姀儿,有一个做帝王的夫君,你会孤独。”
  沈苏慕语气郑重,像个头发花白的长辈,沈苏姀闻言一笑,“大哥说的我又岂会不知,身处那个位子,哪里有什么肆意风流,且高处不胜寒,这些我早早就知道。”
  沈苏慕的眼神便有几分心疼,沈苏姀递上一杯茶失笑,“我一早就知道,却还是和他回来了,这些于我而言不算的什么,我不知道和他在一起会不会孤独,我只知道,我若不和他一起,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就要失去,哪怕长命百岁,于我而言也了无意义。”
  沈苏慕闻言只得叹笑,却还是以长辈的姿态道,“我知你爱他,罢罢罢,我这做哥哥的,自然总觉得是你受了委屈,他乃是皇家之子,这江山本是他该受的,你却不一样,虽然知道他对你同样珍之重之,可有时候想想还是会觉得他欠了你似的……”
  沈苏姀抬手请沈苏慕饮茶,转而看向那阳光之下云雾飘渺的云烟湖。
  “大哥,你错了。”
  沈苏姀悠悠启唇,换来沈苏慕的讶异,沈苏姀便转头笑看着他,“他没有欠我,细细想来,倒是我欠了他的,没有记忆才不知独守的苦,现在知道了,便觉若换成了我或许也坚持不住,世上只有他能做到这一步,往后再如何孤独困苦,皆是我心甘情愿。”
  沈苏姀言语不详,沈苏慕眼底便露出了深思,“姀儿,当初你离开君临到底是因为……”
  沈苏姀垂眸一瞬,再抬眼之时眼底已是一片平静,只看着沈苏慕道,“那时候我和他之间横着太多东西,我以为离去便是解脱,走了之后才发现在一起时心中煎熬,不在一起却是连心都没了,我自诩心性坚韧,却到底比不过他,我和他能有今日十之有九都是因为他从不愿放手,是以到了今日,他可掌他的江山,顾我十之又一便可,剩下的十之有九由我来做,大哥,我和他并非你看到的这四年缘分,实在是,很久很久了……”
  沈苏慕眼底动容,看着沈苏姀的目光由疑惑变作释然,细微末节他不必知道,却是看懂了沈苏姀待嬴纵的心意,不由叹服,“两心相知,必定白头到老。”
  沈苏姀一笑,抬起手中茶盏,“以茶代酒,谢大哥几番相助。”
  沈苏慕抬手与她一对,“你我兄妹之间,说这些话生分!”
  沈苏姀轻抿了一口茶汤笑着应了,沈苏慕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此番太子归来只带了五万兵马,剩下的却是留在了北边,此外我曾听宁世子说北魏势必要对大秦作战,北魏太子刚刚继位,北魏内政还未稳,却是不知这其中有何内情?”
  沈苏姀闻言便眯了眸,下颌微抬,眼底露出几分冷色来,“北魏……必定是会出兵的,至于缘由我也在想,眼下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北魏只是棋子。”
  “棋子?莫非幕后还有旁的人推波助澜?”
  沈苏姀垂眸,纤细的手指在白瓷之上轻轻地滑动,“不只是推波助澜,若我想的没错,或许是有人花了几十年的时间织了一张大网,所有人都在这张网中,在网中之人自相残杀以为已经决出胜负之时,殊不知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沈苏慕拧眉,“此人目的为何?”
  沈苏姀指尖在那茶盏上轻敲,正欲说话,香词却从水榭门口一闪而入,她手中拿着一张信笺,步伐极快的走至沈苏姀身前,递上,“主子,楼兰送回来的消息。”
  沈苏姀眼底一亮,抬手便接了过来,利落的展开打眼一扫,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沈苏慕对面看着不由得有些担心,“姀儿,出了什么事?”
  沈苏姀缓缓将那张纸攥紧,目光寒冽一片,“大哥,我想我能确定那人的目的了……”
  “那人的目的?这信是从楼兰来的,是楼兰要做什么?”
  沈苏慕语气疑问,沈苏姀摇了摇头,“不是楼兰,是南煜,南煜……意在大秦。”
  沈苏慕还未反应过来,沈苏姀已看向香词,“准备一下,我要进宫!”
  ------题外话------
  咳,今天这字数纯属发挥失常……

☆、098 攻心选择,前尘往事!

  车架准备不过在片刻之间,沈苏姀从秦王府出发直接往帝宫而去,时近正午,君临经过了一番动荡而今又显出人潮熙攘的繁华,外头一派热闹,马车之中的沈苏姀手中拿着那封信却是紧皱着眉头,驾车的是容飒,嬴纵人虽然入了宫,却是将容飒留在了沈苏姀身边,马车甫一到天圣门禁卫军便认出了是秦王府的马车,当即便宫门大开将马车放了进去。
  “娘娘,主子这会儿怕是在书房,您是去御书房呢还是……”
  沈苏姀闻言稍稍皱眉,心中却是不愿即可就去扰了他,便道,“去寿康宫吧。”
  容飒在外应一声,马车便直接朝寿康宫的方向去,沈苏姀又道,“派个人去守着,等他忙完了再告诉说我来了,政事要的紧……”
  容飒应是,沈苏姀便盯着那信笺眸色发沉。
  宫道悠长,因是到了初夏,后宫之中的景致比冬日里好了许多,沈苏姀抬眼望去,去年冬日里的大火已经不见了痕迹,金瓦玉檐,飞梁斗拱,再多的阴暗伤逝都会被权利和融化极快的抹去,久而久之,任何事端在这宫闱之中都只变成湖面上的涟漪,浅薄的水纹荡开,至平复之后便如同不曾发生过,无端的叫人学会了心冷。
  马车徐徐滚动,沈苏姀放下车帘在无心去看这富贵景致,某一刻,马车忽的一停,沈苏姀回过神来只以为是到了,却不想听见外头一阵铠甲锵锵声。
  “末将拜见太子妃……”
  熟悉的声音让沈苏姀眉头一挑,掀帘一看,却是一身墨甲的何冲站在不远处,她有些愕然,忙道,“何统领不必多礼,本宫欲去寿康,将军自去忙吧。”
  何冲站在马车十步之外,闻言却道,“太子殿下命末将来接太子妃。”
  从天圣门至此不过半柱香的时辰,还未至仪门,却是连接她的人都派来了,且还是这位宫禁之中地位最高的统领大人,沈苏姀愕然,随即苦笑,他不过回来一夜,可这宫里却已是他的手眼,沈苏姀叹了口气,“那就劳烦何统领了。”
  何冲连忙拱手,“末将不敢。”
  马车再度行进起来,不多时便到了仪门之前,仪门处便是分路之地,一边去前朝,一边去后宫,沈苏姀不愿招摇,只让马车停下步行去找嬴纵。
  “太子眼下在何处?”
  沈苏姀走在最前,何冲落后她两步,闻言便答,“殿下在御书房。”
  倒是不出沈苏姀所料,微微颔首,目光下意识落向自己的袖袋,眉头一皱,沈苏姀忽然回头看了何统领一眼,“天寰宫闭宫,何统领往后都负责太子护卫吗?”
  何冲点点头,“娘娘说的正是。”
  沈苏姀眼底便生出几分哀叹,将天寰宫三字挥出脑海,语气忽然悠长,“何统领乃是禁卫军统领,亦是皇上的心腹,听闻何统领三十多年前便跟着皇上南征北战了?”
  何冲不知沈苏姀为何提起了旧事,只恭敬点头,“不错。”
  沈苏姀眼底微沉,只放满了脚步道,“这样说来,当年大秦和南煜之战何统领也是亲身经历了的?彼时何统领在军中负责什么呢?”
  这一次,何冲的沉默有些长,顿了顿才道,“娘娘忽然问起了旧事?”
  何冲位份不低,又是皇帝亲信,若说起权臣,他这等让皇帝最为信任的才是一等一的权臣,况且他年纪不轻,有身份有地位有经历,心性非比寻常,自然不是随便就任由沈苏姀磋磨的,有些话不方便说,或者说了对昭武帝不利,他便可以选择不说……
  沈苏姀闻言却笑了下,“早年间我便发现弘文馆的典籍之中有一段记录被人抹去了,若非如此,也不会问何统领了,若我所料不错,当年何统领负责的应当是天子近卫。”
  战场上刀剑无眼,皇帝身边的护卫又岂能让不信任的人担任!
  何冲默了默,“娘娘所料不错。”
  沈苏姀便微扬了下颌,“何统领既然是天子亲卫,那皇上当年和南煜女帝的过往何统领相比都是清楚的,南煜女帝在南煜战败之后三年便香消玉殒,恐怕和皇上脱不了关系。”
  二人身边早没了旁的人,何冲闻言眸色微沉,只看着沈苏姀的背影道,“娘娘素来胆识过人,只是娘娘乃是太子妃,不该对皇上的旧事如此探究,称谓亦是不对的。”
  沈苏姀脚步微顿,眸色微沉的转过了身来,何冲见状亦是顿步,眸一抬便对上沈苏姀寒冽的眸,分明只是个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子,可那一瞬间沈苏姀眼底迸发出的威慑含着血煞之气,竟让他这样的人都禁不住呼吸一窒,不敢多看,连忙恭敬垂眸。
  “有件事何统领可能不知道……”
  眼神寒冽语气却平静,何冲闻言立刻又抬了眸,带着疑问。
  沈苏姀定定看着何冲,忽然以一种十分深幽的语气道,“去年冬月初六晚上天寰宫生了乱子,有人闯入宫禁放火劫人,并且……废了当今圣上。”
  那一夜的宫乱无人敢乱传,坊间只知道宫中着火乃是不吉之兆,却根本连皇帝这重病是个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何冲听着这话墨瞳骤缩,再一想她乃是嬴纵的枕边人便也不诧异她将那夜的事知道的这般清楚,抿了抿唇,何冲却道,“这件事末将知道。”
  沈苏姀飘渺的一笑,笑意未达眼底,面容不含半分感情,“何统领乃是禁军统领,这件事你当然是知道的,可那一夜的乱子是谁所造?当今圣上又是被谁所废何统领身为宫禁负责之人事隔半年可调查清楚了?”
  何冲看不透沈苏姀,听她此言只觉得或许她是要凭此来向他发难,定了定神,何冲道,“并非末将查不出来,而是皇上下令此事不得追究,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皇上受伤的情况之外并无人知道那夜天寰宫进了刺客——”
  沈苏姀又问,“这就是你不知道的事。”
  何冲眉头微蹙,还是有些不懂,沈苏姀的语气便带上了几分凉薄,“你不知道当今圣上为何勒令你不做追究,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当今圣上早就料想到了,有朝一日,当夜的凶手分明就站在何统领你的面前,而何统领你却根本动不了这个人分毫。”
  话音落定,沈苏姀忽的一笑,那笑容绽放在那精致的面容上分明当得起“倾国倾城”四字,可只是一瞬间便让何冲背脊一阵发凉,他先是震惊,既然看着沈苏姀的面色已经出现了骇然,手下意识的落在自己腰间的剑柄上,“不……不可能……”
  沈苏姀扫了一眼何冲握着剑柄的手,弯唇,语气仍然平静的好像在说今日的天气,“眼下四处无人,可何统领只要将剑拔出来一分今日便是个欲刺杀太子妃的死罪,并且凭何统领握剑的姿势,在你拔剑而出之时容飒便会出现,你伤不到本宫,而本宫可以帮太子除去当今圣上的心腹,何统领可以在此时做个选择,到底是忠于天寰宫的那位还是忠于太子。”
  何冲握着剑柄的手一紧,看着沈苏姀的面色再没了半分看寻常女子的轻忽,不仅不敢轻忽,他眼底甚至生出了畏色,背脊之上的寒意不断地扩大,笑颜如花风华绝代的太子妃在他眼中仿佛变作了一把随时都能取了他性命的利剑……
  他心底狂跳,沈苏姀面上的笑意便愈发自然而从容,何冲额间不自觉的溢出汗意,忽然就万分肯定的相信了沈苏姀所言,不仅如此,他亦知道了自己错在何处,他人的确负责了新任太子殿下的护卫之责,心中想着的却是因为受了天寰宫的吩咐,适才的一言一行皆是他对昭武帝的维护,在他心中,他的主子仍然是昭武帝,而显然,这位曾经对当今皇上下了狠手的太子妃娘娘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只效忠当今太子的禁卫军统领。
  何冲掌心渗出了冷汗,对上沈苏姀看似清亮透彻却根本不露万分情绪的眸子他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直到一滴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低落在地他才忽的垂眸重重的跪倒在地,“末将自然效忠太子殿下,请娘娘明鉴请太子殿下明鉴!”
  沈苏姀目光悬在他头顶,笑意愈发温善,只语气悠长的回忆,“早前同行漠北之时便要多谢何统领一路的护佑,太子多年征战在外,最喜有军人胆魄刚毅忠勇的部下,天狼军能力挽狂澜解了大秦之危亦是因为军人的‘忠诚’二字,朝中不比军中来的简单,在朝中,我只希望有识之士忠于的乃是太子其人,而非是空泛可笑的秦国二字。”
  说着话沈苏姀便又一笑,“本宫不过一介妇人,何统领万万不可对本宫行此大礼,今日所言全是本宫一时兴起,本宫年纪轻轻,何统领莫要放在心上。”
  何冲极快的抬眸一扫便又低了眸,抬手在额间一抹,冷汗早已凝聚成滴,他缓缓站起身来,竟然觉得这片刻之间的心理紧绷程度比面对昭武帝还要费心力些。
  沈苏姀见他如此低笑一下不再多言,转身继续朝御书房的方向走,身后何冲稍稍一顿之后才跟上,只是眸色愈发恭敬了几分,而沈苏姀走在前,再度开口之时语气轻悠的好似那片刻的博弈攻心只是何冲自己的幻觉一般。
  沈苏姀道,“当初南煜郡主入秦,至后来出事,一切皆出自南煜,一月之前本宫和太子从北魏归来,发现北魏受人挑唆欲对大秦宣战,这些人,似乎也和南煜有关系,追溯南煜和大秦的渊源,便也只有三十年前的那一场战争了,一国女帝之死并非小事,足以埋下仇恨的种子,太子如今政务繁忙,本宫自然要力所能及多问一句。”
  这般一解释,何冲当即明白沈苏姀为何生出如此一问,她不再多问,何冲却不敢再隐瞒,只深吸了口气道,“彼时末将的确负责皇上的近卫不错,那时候皇上刚刚登基,偏生南煜野心勃勃,皇上由此才御驾亲征了,南煜女帝与皇上年纪相仿,起初皇上只以为南煜女帝是被朝臣教唆控制真人并无多大才能,可没想到到了战场之后才发现那南煜女帝小小年纪已经是惊才艳艳,而图秦之谋,更是那南煜女帝提出的,皇上如何和南煜女帝相见的属下不知,只知道后来皇上忽然休战,要和南煜女帝求和,皇上原本是要给南煜重击的……”
  “当时就有臣子反对,道南煜野心不小,若不给教训便求和只怕不日便要卷土重来,皇上当时坚持己见,南煜那方也有松动,见此重臣只好闭口不言,本以为两国就此休战,可皇上却生了要向那南煜女帝求亲的想法,后来……后来南煜女帝未曾首肯,皇上还知道了南煜女帝身边有一亲近男子,一时生怒,皇上便再起了兵战……”
  “南煜女帝到底死于何故的属下也不知,传言纷纷,知道的人却是甚少,可只有一点属下肯定,南煜女帝是死在边境的,而非南煜国中流传的亲征落下了病根三年之后才死,想来是南煜国中有人为了稳定大局才制造了这等假象。”
  沈苏姀微微眯眸,果然昭武帝是恋着南煜女帝的,且一恋便是这样多年,三十多年前的事许多人只怕连细节都忘了,且昭武帝彼时年轻气盛英明神武,又怎会事事都叫何冲知晓,沈苏姀本就不断算了解细节,却对他话里南煜女帝身边的亲近男子起了兴趣,“对方既然是南煜女帝,又怎会稀罕一国皇后之位,我倒是好奇女帝身边的男子是谁?”
  何冲再无对沈苏姀隐瞒之意,却是遗憾道,“皇上曾想尽办法去查此人,可末了还是一无所获,此人年纪轻轻,哪怕是在南煜国内都十分神秘,不过,有一种说法较为可信,是说那男子一直在辅佐女帝,而女帝一身的本领都是那男子教的,似乎是个帝师之类的人物!”
  沈苏姀从容的脚步骤然顿住,“帝师……”

☆、099 怕你忍着伤身!

  惊才艳艳的一国女帝,是哪样的男子才能成为她的帝师?
  女帝分明就死在了南煜边境,有是谁制造了女帝缠绵病榻三年才亡故的假象?
  女帝死后南煜连番换了几位小皇帝,饶是如此,朝政却都从未巨大动乱过,传闻皇帝只是傀儡,真正在南煜朝堂掌舵另有其人,这个人,又会是谁?
  坐在御书房之后的雅室之中,昏暗的光线之中是沈苏姀阴晴不辨的面容,所有的疑问似乎都隐隐有了答案,可她的心底却竟然趋于平静,起初的惊疑愤恨和悲切痛怒被一种沦陷入宿命的无力感消磨,她这波折困苦行尸走肉般的九年,皆是可笑的虚妄。
  绝代女帝之死,英明君王之爱,当初在骊山遇见那疯妃之时上苍仿佛就在像她昭示什么,而彼时的她置身局中哪里会知道会有今日,回头去看,这一切仿佛皆是命中注定,她早已入局,怀抱一腔怨怼一腔恨血,最终,却只不过是别人最为趁手的一颗棋子。
  沈苏姀想着,神思沉沉陷入,连嬴纵进了屋子都未察觉。
  硬实的双臂不由分说从她腰间环过,挺阔的胸膛瞬间贴上了她的背脊,灼热的呼吸落在她颈侧,温凉的唇微张,暧昧的在她颈侧一吮,舌尖探出,湿热的一滑,直让沈苏姀身子吸口气轻颤,嬴纵满意的笑笑,松出口气来似有几分疲累,“你来了真好。”
  沈苏姀本想的是将楼兰送来的消息给嬴纵看,可感觉到他见到自己才将将松口气的样子却是不忍再叫他费心,只转头看了看他,“议事还未完吧?我来是不是扰了你?”
  沈苏姀此刻站在窗前,嬴纵闻言只搂着她后退几步坐在了临窗的矮榻上,沈苏姀被他顺势抱在自己了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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