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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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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一行人到永安门的时候孟南柯并着早前敲丧钟的那一行人早已等候在宫门不远处的一件废殿之中,见沈苏姀几人出现当即迎了过来,孟南柯上下打量沈苏姀几眼,见她面色尚好才放下心来,并未问她这息魂香是怎么解的,只语速极快道,“我们有两刻钟的功夫出宫,宫外已经安排妥当,今夜便可出城,现在就走!”
孟南柯话音落定,大家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唯有苏瑾不动声色,心中“咯噔”一声,沈苏姀立刻关切的看向了苏瑾,苏瑾见状一笑,忽然反手握住了身边的凌霄,凌霄眉头一皱有些奇怪,看着苏瑾的笑颜却觉心安,苏瑾左右看了看,只拉着凌霄朝一旁走了几步,对着凌霄做了个让他低头的姿势,似有私话要说。
因是离得远众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以为苏瑾有什么要紧的话要交代凌霄,本以为只是说几句话便可,可紧接着他们却看见了万分诡异的一幕,凌霄倾着身子听苏瑾说话,可听着听着他却忽然站不稳起来,身子几摇几晃眼看着就要栽倒,好似明白了什么,他不可置信的抬眸看了苏瑾一眼,想说什么未说出口,而后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殿外狂风乱作,卷着刺人的雪粒儿打在窗棂门扉上,屋内众人见状都愣在了当下,那边厢苏瑾仍然握着凌霄的手,蹲在他身边静静的看了他片刻才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朝那尚未反应过来的几个黑甲侍卫招手,十多个人上前,苏瑾便将凌霄交到了他们手中,其中一人看着苏瑾欲言又止,苏瑾便眸光一寒道,“把他带出去!照顾周全,然后早日回楼兰去吧!”
十多个人见状一鄂,一人犹豫道,“少主他……”
苏瑾冷笑一声,“不想看他死就闭嘴!”
几人被她气势所摄,再不敢多言,看了看晕过去的凌霄好似明白了什么便闭了嘴,苏瑾深吸口气,一转身身后却出路却被人挡了住,却是沈苏姀身形一动到了苏瑾身前,四目相对一瞬,沈苏姀被她眼底的决绝震撼,咬牙问她,“你要做什么!”
苏瑾挑眉看着沈苏姀,却并未对她说什么,反倒是身子一转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孟南柯,“孟先生,麻烦你了,送他出城便可,你和我的目的到底不是全然一样的,虽则如此,你我合作也并非全然失败,接下来你不必管了,自有我在!”
孟南柯凝眸未语,沈苏姀心底却紧跳起来。
苏瑾看也不看她,只将目光落在那十多个宫婢太监的身上,“我们走!”
话音落定,苏瑾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凌霄便转身,绕过沈苏姀欲走出了这处废弃之处欲照原路返回,还未走出几步,身后沈苏姀眉头一皱追上来两步,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她,“不能回去!眼下整个皇宫都在找你!”
苏瑾转过身来,看着沈苏姀的目光有几分讽刺,“到了此刻,无人能阻本宫之路,洛阳候还是早早回府去吧,连孟先生都没有立场说话,你又因何如此?”
说这话苏瑾便甩脱了沈苏姀的手,可刚走出一步沈苏姀又将她抓了住,回过头去便见沈苏姀双眸深重的看着她,切切道,“你回去是送死!”
苏瑾淡淡一笑,语声森寒,“与你何干!”
苏瑾暗暗使力挣脱沈苏姀的手,奈何沈苏姀竟然非要抓着她不放,苏瑾眼底闪出两分疑惑,深深看了沈苏姀一眼并不打算深究,只内息一提和沈苏姀博弈起来,她并非不会武功,只是寻常从未用过,沈苏姀显然也不知她会武功,一个出其不意的就让苏瑾将她的手卸了掉,见苏瑾就要走,沈苏姀双眸一眯如同猎豹一般的朝苏瑾扑了上去,拿肩锁臂,无论如何,今夜她一定要将她带出宫去!
见沈苏姀竟然动起手来,苏瑾广袖一扬挥开她探过来的手朝左右两个宫女一看,“都傻了?!还不把她给我拦下来!”
话音落定,那两个宫女顿时涌了上来,此二人乃是受过良好训练的刺客,一招一式皆是夺命,沈苏姀防备不慎只得后退,便是这么一退,苏瑾已再不回头的朝殿阁深处而去,红裙飞扬墨发狂舞,似一把不顾一切也要点燃这黑暗宫廷的妖娆业火!
“四姐姐!”
疾风骤雪,沈苏姀情急之下语声艰涩的一唤,苏瑾的脚步猛地一顿,背脊僵硬了片刻才恢复过来,只头也不回的道,“本宫从前的确有个妹妹,不过她已死了,洛阳候莫要喊错了!”
话音落定再不多言,身形一跃便朝前掠去,竟是连半句话的机会都不给沈苏姀留,沈苏姀抬脚要追,身后却有孟南柯将她的手一把攥了住,孟南柯语声切切,“我说过她是不要命的!你跟去她还是会不要命,小苏,没时间了——”
“从前她受苦我不在,这一次我便不会扔下她!”
急急留下一语,沈苏姀一把甩开孟南柯的手没让他多言,内息一提便追了上去,风雪疏狂,卷起沈苏姀白袂翩然,在她前方数十步之外的飞檐斗拱之上,苏瑾一身红裙狂放而张扬,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莲般炫目,再不是当年那个慧黠知礼的四姐姐,却是这个不顾一切担了苏阀之仇的四姐姐,那样的姿态看得沈苏姀鼻酸,那模样,分明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欲将自己生命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完,“咻”的一声响,漆黑的夜空之中忽有一道赤红色的火光升空,漆黑的夜空瞬间被点亮,顺便照亮了苏瑾那张决绝而凄然的美丽面容。
沈苏姀将那火光看得清清楚楚,那时战场之上发送号施令之时用的信号,沈苏姀眉头一皱,运足了内息朝苏瑾身后赶,寒风刀子一般在人面上割磨,沈苏姀好不容易赶到苏瑾身边去之时只听到她平静却又蕴含着某种疯狂执念的话语……
“苏氏所受,尽数还汝!”
沈苏姀尚有几分不明,耳边却听到了“轰隆”一声巨响,豁然转身朝太液池方向看去,竟看到一束十多丈高的火光瞬间窜起,分明是腊九寒天,分明冻雪厚积,无人能想到这样的天气能燃起那样的火势,那火焰好似被施了什么咒法,顺着太液池边上的回环长廊蔓延开来,寒风过处,火光漫天火舌若蛟,似能将整个大秦帝宫都吞下……
八年前的苏彧身死沙场,并未见过那一场将苏阀千顷屋宅付之一炬的大火有多叫人肝肠寸断,可苏瑾见过,那一场大火终结了苏阀如日中天的权势,亦带走了那个宁愿自焚亦不愿低头认罪的威远侯夫人,苏阀学堂里的断壁残垣便是最好的明证,火势越来越大,如狼烟滚滚,如绯红晚霞,连泼天的暴雪都浇不灭,仿佛是苏瑾那句话的印证。
沈苏姀静静站在苏瑾五步开外,只觉她明艳的身影就要和那火势融到一起,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壮丽凄绝,沈苏姀动了动唇,话未出,泪已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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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姐妹相认,嬴纵归来!
火势滔天,风雪夜之中的兵荒马乱终于由天寰宫和寿康宫的拼杀变做了整个大秦帝宫的动荡,风雪虽大,天气却仍然干燥,很有些年代的亭台楼阁几乎遇火便着,不一会儿整个太液池都被吞吐的火舌包裹,风向自南向北,借着狂风火势一路朝北而来,北边一路皆是正殿,倘若照这个势头燃下去,天寰宫首当其冲化为灰烬!
一片沉寂的宫闱闹将了起来,脚步声,惊呼声,尖叫声,泼水的声音,被火舌吞下的挣扎呼救声,士兵们跑起来的铠甲锵锵声……风雪声终于被这嘈杂掩盖了下去,黑暗被火光驱散,阴霾被热浪涤荡,沉寂安稳了百多年的大秦帝宫在这一刻竟然变得鲜活起来,苏瑾红裙飞舞墨发狂扬的站在高高探出的飞檐之上,目光望向这眼前的慌乱场面一双眸子里竟是赞叹,分明是人间惨象,在她眼底却浑似仙境极乐……
沈苏姀定定看着她的身影片刻,毅然抬手在面上一抹,定了定神跃身到了苏瑾身后,她们这一处乃是东边方向的一处高殿之上,恰好能将太液池方向的光景看的一清二楚,大部分的御林军虽然都汇集向了火场,可还是有很多的御林军在宫闱殿阁之间穿梭,浑似在寻找什么,沈苏姀眼底厉光一闪而逝,仍是一把抓住了苏瑾的腕子,“先出宫去再图后谋!”
苏瑾轻笑一声,一边缓缓挣脱沈苏姀的手一边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带着两分莫名,似乎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沈苏姀为何到了此刻还要让她出宫,好容易挣开沈苏姀的手,她身形一动朝帝宫深处去,沈苏姀呼吸一提跟上,急急道,“要杀昭武帝的法子很多!”
“我去!我去取嬴渊的性命!”
“出宫去吧!既然能活着,就该好好活着!”
“倘若他们泉下有知,必不愿见你如此!”
沈苏姀跟在苏瑾身后,一句又一句的说着,苏瑾的脚步却不停,直直朝中宫的方向而去,沈苏姀朝她去的方向一看,赫然看到前面不远处便是栖凤宫,心头一凛,苏瑾的脚步却又停了住,她立在一处殿顶斗拱之上,回头看向那无半分减小的火势,轻笑一声,“你以为我还活着?呵,你错了,我和那些困在火海里未曾挣扎出来的人一样,早就死了……”
沈苏姀猛地皱眉,苏瑾身影一沉已直直朝着栖凤宫掠去,白玉砌成的栖凤宫被积雪覆盖更为美轮美奂,可已经空置了八年的宫殿今夜竟然亮了灯,稳稳落在栖凤宫门口,赫然便有半百人数等在宫门之前,见苏瑾来当即行礼,而后便宫门大开的请苏瑾进去,看到跟过来的沈苏姀他们先是眉头一皱,见苏瑾没说什么才未拦着她,沈苏姀双眸深沉的跟在苏瑾之后,眸光四转并不打算放过任何可以带走苏瑾的机会,而前头的苏瑾悠然信步走在栖凤宫的庭院之中,目光带着赞叹的打量这一座空寂宫阁,语声浅淡的说起话来。
“八年之前,这里是苏阀荣耀的象征,因为这里的主子姓苏。”
“却不知一国之后、大秦嫡长子、还有苏阀的满门忠烈,哪里敌得过帝王之术!”
“这就是大秦的皇帝……”
“若有来生,我定不做秦人!”
苏瑾说的铮铮若铁,沈苏姀鼻头却猛地一酸,抬眼看去,这一座曾经代表着后宫尊荣的宫殿早已经伴随着八年前苏皇后的死而成为不详不吉之地,荒草丛生,蛛网密布,连曾经映日月之辉的白玉石都早已灰尘满布黯淡无光,苏瑾一步步的走过素白一片的中庭,一步步走上主殿的台阶,走至主殿之前,豁然回身去看身后映红了半边天的火光,唇角噙着两分淡笑,苏瑾眼底闪过快意,“这一幕,八年来我已梦到过千万次。”
说完此话,她垂眸看向站在台阶之下的沈苏姀,眼底闪过两分疑窦,到底还是摇头失笑,“至此,本宫之事已和洛阳候无关……洛阳候请回吧。”
凉薄的看了沈苏姀一眼,苏瑾抬手一推打开了栖凤宫主殿的大门,昔日苏皇后受宫中女眷拜厄的地方早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二十步之外的白玉宝座,巨大的牙白帐幔早已被灰尘铺满,在昏黄的灯火之下辨不出原来的颜色,苏瑾一步步的走入殿中,再不管站在外头的沈苏姀,某一刻,一道艰涩的语声却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以黄蓖配之以靛青,再加之以茜草,黄蓖两分,靛青五分,茜草三分,如此相配便是正好,此色名为木兰紫,木兰是谓辛夷……”
脚步一顿,苏瑾的背脊再度僵硬了住,身后的语声未停,且离她越来越近。
“大姐姐喜牡丹,二姐姐好山水,三姐姐善写意,唯有四姐姐爱画府中辛夷。”
“四姐姐本就和姑姑生的像,长大之后眉眼更为神似,只是姑姑和四姐姐颈侧都没有那一颗朱砂痣,这颗朱砂痣,是四姐姐为了学那南煜女帝而点。”
语声艰涩,鼻音浓重,叫人听着心中已生出不忍,沈苏姀一步步走到苏瑾身后,再度将她的手腕攥了住,在开口时,语声终究带上了哽咽,“四姐姐,我是彧儿啊……”
这句话落定,苏瑾的呼吸都屏了住,却固执的不曾回头,被沈苏姀攥着的手亦在使力挣脱,沈苏姀隐隐等听到外头的嘈杂,更觉得有一只队伍正朝着栖凤宫而来,心头一紧,她两只手将苏瑾攥了住,“四姐姐,当日我身死夕阳谷,后借沈家五小姐的身体还魂,四姐姐,你知道我是谁,我为姑姑和大殿下翻案,我算计权阀,四姐姐,我是……”
“你不是!”
苏瑾否定的斩钉截铁,腕间内息一提甩开沈苏姀的手,大踏步的朝那白玉主座走去,一边走一边语声森寒道,“洛阳候魔怔了,竟敢冒充我苏阀少将军!”
沈苏姀闻言眼瞳一缩似被针扎,听着外头的响动一颗心更是跳若擂鼓,连忙跟上去几步,语声切切带着哽咽,“四姐姐,借尸还魂之事当属怪谈,你若不信,稍后自有时间来证明,四姐姐,外头御林军处处寻你,很快他们便会找过来!四姐姐!”
沈苏姀说的极快,苏瑾却走至那白玉主座之前,眸光复杂的看了那白玉主座一眼旋身落座,而后深深看着沈苏姀冷冷一笑,“荒唐至极!”
沈苏姀粉拳紧攥,几步便至苏瑾身前,一双眸子切切盯着她道,“四姐姐忘记我十二岁那年生辰,四姐姐为我制备裙装,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着女装,四姐姐忘了?”
苏瑾看着沈苏姀的眸光终于有了巨大的震撼,同一时刻栖凤宫外亦有了不小的动静,沈苏姀双眸一寒一把握住苏瑾的手,转身就要拉着她入内室,“姑姑曾告诉我这内室之中有一处暗门,我们从这里走……”
眼看着苏瑾已经被拉着走出两步,可她却忽然甩开了沈苏姀的手,沈苏姀回身,便见苏瑾眸光复杂的看着她,那模样,分明是又惊又疑又痛又怒,却绝对连半分的喜色都没有,沈苏姀一颗心在下沉,听到外面似乎传来兵戈相击之声当即想也不想的朝苏瑾攻去,沈苏姀只为了制住苏瑾,招招都朝着她的肩臂而去,苏瑾稍有怔愣便回过了神来,那一刹,她周身竟生出两分迫人的杀气,内息一出,招招夺命的朝沈苏姀袭来!
沈苏姀心中大惊,没想到苏瑾在此刻竟要如此和她开打,眼见得情势危急,她也顾不得许多,当即提起全部内力朝苏瑾而去,苏瑾的武功并不比沈苏姀差,且两人的武功都是刚柔并济的路子,一时之间竟然难分出个伯仲,某一刻,苏瑾终于露出破绽,沈苏姀见状便要打上去,苏瑾心知自己要输,却竟然身子一转将自己命门露了出来,沈苏姀见状大惊,慌忙收手后退,便是这么一刹,苏瑾已欺身而上一把卡住了她的脖颈!
纤长的十指细腻却有力,沈苏姀受到如此致命的桎梏下意识就拔出了袖中匕首,匕首扬起本欲虚晃一招逼迫苏瑾后退,奈何苏瑾却根本不把她的匕首放在眼里,若是旁人沈苏姀大可一刀割了脖子,可这人是苏瑾,沈苏姀挥至半空的手一顿只得险险收手,苏瑾见状眼底的沉暗不仅未松半分,却是寒光一闪卡着她的脖子便将她顶在了那白玉座上!
“砰”的一声闷响,沈苏姀重重的坐在了玉座之上,苏瑾一脚踏在玉座边缘,死死的将她的脖颈卡抵在玉座靠背之上,沈苏姀手中握着匕首却挥不下去,喉咙发疼,呼吸被制,面色一瞬便煞白起来,在她咫尺之地,却有一双透着狠光的双眸……
“你当真是……”
带着疑问的一语落定,沈苏姀立刻目光肯定的看着苏瑾,苏瑾看懂了她的意思,唇角却残忍一笑,继而语声森森道,“不,你不会是彧儿……”
沈苏姀双眸一睁尽是想要辩白之意,苏瑾却猛地收紧虎口掐的她说不出话来,看着沈苏姀面上的痛苦之色她眼底闪过两分讽刺,“倘若是彧儿,她怎会为大秦之臣?她怎会在太后面前尽孝?她又怎会……爱上杀父仇人的儿子?!”
森然之气迎面而来,沈苏姀面色一僵,连那挣扎的动作了顿了住,看着她这模样苏瑾唇角的笑意趋冷,“我的彧儿早就死在了夕阳谷,和她的父亲一样死在了帝国军队的杀伐之下,光是为苏皇后和大殿下平反怎么够呢,她若是还活着,势必早就取了狗皇帝的性命,她那样的性子,又怎能容忍自己的家人被冤枉被屠戮,她最爱自己的母亲,怎能忍心看着她葬身火海被活活烧死,她对四个姐姐又敬又爱,又怎能忍心看着那些禽兽一个又一个的将她们当做下贱的妓女来糟蹋,你知道吗,那些下等兵以玩弄贵族女子为荣,千方百计拿她们的身子取乐,活生生的将苏阀三位小姐糟蹋致死,连她们的尸体也未放过……”
沈苏姀早已放弃了挣扎,双眸大睁的看着此刻苏瑾面上早已扭曲的笑容,眼泪簌簌而落,牙关紧咬面色青白,因为克制到极限只在喉间发出短促的气声,苏瑾瞧着她这模样自己也笑,双眸发红,似血满布,却无论如何都流不下一滴泪来,她抬起一只手替沈苏姀拭泪,而后倾身,将唇落在沈苏姀耳侧,只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你适才说活着的人都应当好好活着,可你不知,在我用自己的身子取悦那些禽兽换取苟活的机会之时在我第一次徒手杀人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这里,这里已经死了……”
苏瑾说着,一边抬手点了点沈苏姀的心口,她身子抬起,认真的打量沈苏姀的模样,见她眼泪不止,又抬起手来为她拭泪,而后语气轻忽道,“真羡慕你还能哭,看我,连想掉几滴眼泪都难,怎样?还要说自己是苏彧吗?”
她一边说一边将卡住沈苏姀脖颈的手松了松,沈苏姀下意识的加速呼吸,胸膛起伏之间牙关微松,却见那一片青紫的双唇之间赫然流下了一抹鲜红的血色,苏瑾见状眉头一皱,冷漠的眼底如冰开裂,到底现出几分松动,沈苏姀并不觉自己哪里不妥,仍是双眸发直的看着苏瑾,正静默之间,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人在外面色惊惶道,“主子,栖凤宫外头已经被御林军团团围住,咱们的人折了四个……”
苏瑾豁然起身,沈苏姀却比她更快的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沈苏姀用上了大力,指节泛白,双眸又是凄然又是坚韧的看着苏瑾,一副哪怕她杀了她她亦不会放的模样,苏瑾看着她这目光,默然一瞬转过头去吩咐,“紧闭宫门,就说是本宫说的,除非皇帝来否则不开门。”
那人闻言便转身离去,不多时,外头的动静果然小了几分,苏瑾回头,沈苏姀仍然直直的望着她,那唇角的血迹触目惊心,直衬得她面白若鬼,苏瑾默然一瞬,挣开她的手洒然坐在了白玉座上,双眸微闭朝后一靠,再不理沈苏姀。
室内安静的厉害,外头的风雪呼号声却没有半分减小,天黑了许久,可眼下不过才子时刚过,夜色还有很长,这一场已经注定了结局的对峙却刚刚开始,苏瑾面色疲惫,那一身张扬的红裙是这殿中唯一的亮彩,她闭目养神,并没有心思管沈苏姀如何,某一刻,她忽觉腿上一重,赫然睁眸,却见沈苏姀不知何时已坐在了玉座之下的台阶上,此刻她正侧着脑袋趴在她膝头,安静亲近如同温顺的猫儿,这场景,八年前的苏府之中司空见惯……
苏瑾盯着沈苏姀许久,眼底幽光明灭半晌,她终于只是将身子缓缓的靠进了身后的椅背,语气已变得平静而悠远,“自入君临,我从未想过全身而退,这一夜亦是我等候已久,这么多年,我确是累得很了,幸好,这殿中还有姑姑的气息……”
苏瑾的话说完,沈苏姀并未接话,亦未动,仍然顺从服帖的趴着,仿佛这个动作能让苏瑾心安,亦能叫她心安,然而她必定明白苏瑾这话的意思,她累了,而今夜或许就是结束,与苏瑾而言是结束,若她还留在此处,便也是她的结束……
沈苏姀未动,苏瑾看了她许久,她仍是未动,思忖一瞬,她将身子靠进身后椅背之中再未言语,风雪呼号声在变小,隐约的能听到栖凤宫之外的马蹄声和铠甲锵锵声,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然又有人跑了进来,来人乃是苏瑾的亲信,进殿看到殿内这诡异的情形顿时一愣,定了定神才道,“启禀主子,外头来了人,说是要破门而入将里头的人全诛!”
苏瑾狭眸,“来的是谁?”
那人回想一瞬,“只听外头人都在叫郡主,是谁属下不知。”
话音落下,沈苏姀豁然抬起了身子,一双冷眸看向殿门之外漆黑的夜空,握着匕首的手忽的收紧,苏瑾见此眼底微光一闪,只朝那人问道,“外头的人可知洛阳候在内?”
来人闻言点点头,“知道,属下几人怕他们强攻早前就……”
外头的那些人并不知道沈苏姀和苏瑾的关系,只想着以沈苏姀为质能让御林军们投鼠忌器罢了,苏瑾点点头算作明白,扫了沈苏姀一眼摆手道,“她可没资格在这个时候乱吠,不会有什么大事,只管等皇帝来吧!”
那人领命而去,苏瑾悠悠道,“这位郡主为了秦王也当真心狠手辣,竟想连你一并除了。”
沈苏姀就坐在苏瑾脚边,闻言并不语,苏瑾见状也不言,两人便沉默下来,某一刻,沈苏姀忽的垂眸道,“为何一定要等皇帝来?”
她问的语声并不大,等了许久也未等到苏瑾的回答,她似乎本来就觉得苏瑾不会回答,见状也并不失望,仍然握着匕首静静坐着,双眸落在殿外黑漆漆的夜里。
“子母蛊,母蛊在我的身上,我若死,他亦会死!”
一片沉静之中,苏瑾竟是答了沈苏姀的话,她豁的抬头,心中忽然想到了早前谢无咎说的那句话,他说过,皇帝绝不会伤苏瑾性命……子母蛊,若母蛊有事子蛊并不能活,可若子蛊有事,母蛊却无碍,沈苏姀心底有了两分底,却知道苏瑾此番是抱着必死之心要和昭武帝玉石俱焚,若是用别的法子让昭武帝先死也就罢了,到了如今,除了玉石俱焚似乎别无他法。
沉默之间外头又有人来报,“主子,宁国公求见。”
苏瑾眉头一扬,“唔,外头的火灭了吗?宁国公这样快就来了?”
那人见状一蹙眉,“火还未灭,只是火势被止住了。”
苏瑾点点头,“宁国公一人来有什么意思,还是等皇上来吧……”
那侍从点头,转身走下了主殿之前的台阶,苏瑾便垂眸看向仍然坐在台阶之上的沈苏姀,眼底微光几闪,“怕吗?”
沈苏姀缓缓摇头,静坐不语。
苏瑾眼底闪出两分叹然,同样不语,沈苏姀留在了这里,等待会子皇帝一来她的身份便会暴露,沈苏姀明知道她的求死之心却为何还要留下呢?
苏瑾闭了闭眸子,她知道她为何留下。
时间一点点流逝,苏瑾面色虽然尚好,沈苏姀的面色却有些难看,早前那息魂香的药效还未完全祛除她便强自动用了内力,适才又吐了血,到了这会子只觉力乏心痛,可想到苏瑾尚在身边她也只能装作无碍,夜色在一点点的加深,没多时,外头的风声亦停了下来,恰因如此,当那为皇帝御辇开道的鸣金声响起之时沈苏姀和苏瑾的神色都是一震,她们知道,昭武帝来了,沈苏姀面上波澜不惊,苏瑾缓缓地坐直了身子……
“皇上驾到!”
全福尖利的一声高喝落定,外面的宫门应声而开,有重重的脚步声传来,眼看着就要步上台阶,倘若皇帝看到这屋子里的景象,沈苏姀的身份必定要惹人怀疑,苏瑾又深深的看了沈苏姀一眼,见她竟还是全无所动,眉头一皱,殿门之外的脚步声已经颇近……
宁默“吱呀”一声推开殿门的时候眸光顿时一凝,在他身边昭武帝坐在肩舆之上被四个小黄门抬着入了殿门,刚入了殿门便停了下来,稳稳落地,四个小黄门行了一礼走到了门外去等候,昭武帝身边一边站着全福一边站着宁默,看着二十多步之外的场面皱了皱眉,而后便开口道,“此事,和洛阳候无关……”
在那玉座之处,沈苏姀仍然坐在苏瑾的脚边,只是沈苏姀的匕首不知何时到了苏瑾的手中,而苏瑾坐在玉座上身子微微前倾,手中的匕首正落在沈苏姀的脖颈边上,沈苏姀面上冷汗淋漓身子似有些发软,需得靠着苏瑾的腿方才能支持的住,眼见得是一副被挟持的场面,苏瑾听见昭武帝之语一笑,“皇上醒的这么快实在叫臣妾意外。”
听他还以臣妾自称,昭武帝看着苏瑾的表情便有些复杂,苏瑾见状笑意盎然,越过他的肩头朝外头看一眼,疑惑道,“外面那样多的御林军,皇上怎地不让她们冲进来抓臣妾?”
话语落定,昭武帝的眉头便是一皱。
苏瑾面上的笑意顿时更深,昭武帝默然一瞬,问苏瑾,“你有什么条件,提吧!”
苏瑾挑眉,眉宇之间傲然非常,“条件?我提的,你都应吗?”
苏瑾终于弃了臣妾之称,你你我我道出口痛快非常,昭武帝面无表情的看了她须臾,点了点头,苏瑾眸光一转,忽然看向了宁默,“第一个条件,早就听闻宁国公家有位郡主十分温婉可人,还听说这位郡主早前的未婚夫已死,所以,我想讨这位郡主来许个人……”
宁默闻言眉头一皱,这边厢昭武帝已转头看向宁默。
宁默见状只得点头躬身,“皇上答允便是——”
昭武帝便看着苏瑾点了点头,又问,“许给何人?”
苏瑾笑意不拘的朝门外的那几个小黄门看了一眼,抬手一指,“喏,就那个吧!”
太监!苏瑾竟然要将宁微倾许给个太监?!
此话一出,宁默双眸之中狠光一现,这边厢昭武帝也跟着皱了眉,然而不过一瞬,他点了点头,沈苏姀面色煞白身子发软,唇角还带着血迹,此刻不知怎地满头大汗双眸都睁不太开,在昭武帝等人看来只以为她是中了什么毒,自然不会怀疑她,苏瑾见昭武帝应下了自己的条件笑音朗朗,“皇上果然是个痛快人!既然皇上已经答应,不若现在就去宣旨吧!所谓天子一言九鼎,何不如现在就当着外头禁卫军的面宣旨呢!皇上的口谕也是作数的,劳烦全公公的声音大一些,好让本宫听见!”
这话分明是逼迫,然而昭武帝答应了这事也是真,他闻言甚至没有犹豫,当即转头对全福点了点头,全福满头大汗的扫了宁国公一眼,走出门之时抬手一点,那个被苏瑾看重的小黄门已两股战战的跟着全福走了出去,紧接着,苏瑾便听到了长这么大以来最好笑的事情,全福的公鸭嗓拔高了许多度,她便将那大秦历史上第一次将公侯郡主赐给一个小太监的圣旨听了个一清二楚,笑意止不住的从苏瑾唇边溢出,没多时全福便冷汗淋漓的回了来,朝昭武帝低声道,“郡主本要拔刀杀了小允子,后来被宁世子拦下,眼下晕过去了!”
苏瑾笑意流转的看着宁默,“宁国公有女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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