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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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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华庭听着昭武帝平平的话语心底便生出了两分异样,却听昭武帝说到此微微一顿,而后便道,“朕觉得,这个案子应该到此为止了,苏阀之罪不可更改,眼下最要紧的却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无名氏,当然,这件事自有卫尉营去做,洛阳候已经和秦王定下了婚期,她该一心一意的准备嫁人,华庭你也差不多了……”
嬴华庭一直紧绷的身子骤然一震,昭武帝已随意的从手边抽出一本折子扔到了嬴华庭眼前,“这是你皇祖母为你挑选的驸马人选,朕给你一月,你找个自己中意的罢。”
嬴华庭看着昭武帝,目光从迷蒙到震惊又道不可置信,而后变得十分陌生,她定定的看着昭武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发直,昭武帝并不理会她如何,只重新垂眸批阅手底下的奏折,只见嬴华庭看也不看那份关系到她未来幸福的“驸马”折子,她只愣愣的看着昭武帝,忽然语声极轻极轻的问,“父皇,您对苏阀如此无情,是否因为当年之事本就是您的授意?您怕苏阀功高盖主,您要杀了他们……”
------题外话------
晚上有事不能写,先把这些更新了~
☆、134 公主软禁,南朝遗梦(一更)
“父皇,您对苏阀如此无情,是否因为当年之事本就是您的授意?”
“您怕苏阀功高盖主,您要杀了他们……”
嬴华庭的语声极轻极轻,然而这话无异于一道闷雷落在这阴森森的御书房之中,别说是昭武帝被这话惊得抬起了头来,便是沈苏姀亦是听得心头一震,嬴华庭早前的话本就已经是大不敬,眼下这话却是在指责昭武帝便是这苏阀旧案的凶手,沈苏姀看着嬴华庭挺直的背脊,只觉得一瞬之间这屋子里头又冷了半分,抬眸望去,昭武帝眸光微狭,正神色莫测的看着这个他最为宠爱的女儿,那样的目光,冰冷的不含分毫温度。
沈苏姀心中警铃大作,这边厢嬴华庭却不会为那目光所摄,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继续微仰着下巴看着昭武帝,“苏阀世代为大秦砥柱,功劳太高赏无可赏,父皇早已不满权阀制衡皇权,苏阀到了那个地步更是威胁,因此父皇才想着苏阀获罪步天骑覆灭,父皇您说儿臣猜的对不对?若是不对,您为何对苏阀半分顾惜之情也无,当年如此眼下还是如此!”
一席话说完,昭武帝看着嬴华庭的目光更为深沉,自古没有做儿女的指责父亲的,且这位父亲还是天下之主,沈苏姀怔怔的看着嬴华庭的背脊,不明白她怎么会忽然如此冲动行事,这样的话且不说她在昭武帝面前说出来,只说她是如何想到的便叫沈苏姀觉得奇怪万分,心底为嬴华庭生出满满的担忧,御案之后的昭武帝面上已没有半分和煦,他看了嬴华庭一会儿,忽然开口看着殿门口的几个亲信内侍,“送二公主回宫养身子,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漪兰殿,去告诉皇太后,这折子上的人选朕都很满意,叫她看着定下罢。”
话音落定,嬴华庭顿时红了眼眶,好似从魔怔之中醒来,立刻再度向前膝行几步,“父皇,儿臣求您,求您为苏阀翻案罢,父皇,儿臣愿意嫁去北魏,父皇……”
“公主……”
殿前不得无礼,可听到嬴华庭嘶声道出此话,沈苏姀再如何沉稳也忍不住轻呼一声,然而嬴华庭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似得直直瞅着昭武帝,仿佛叫她明日坐上往北魏去的花轿她也是愿意的,昭武帝听到她这话眉头一挑,一双凤眸之中露出点点幽光来,看了嬴华庭良久,终是再度看向那几个小太监,“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送公主回漪兰殿?”
嬴华庭着急起来,又准备往前膝行之时身子却一软,她跪了大半日滴水未进受烈日炙烤,浑身上下早就力疲,眼下这般情绪激动,自然再也支撑不住,沈苏姀眼睁睁的看着嬴华庭倒地,眸色一沉正要去帮忙之时昭武帝却看向了她,口中道,“华庭回了君临之后和沈卿走的很近,朕的意思沈卿当知道,跟着去劝劝华庭罢。”
沈苏姀听着此话哪里能说什么,当即领命起身将嬴华庭扶了住,早有人去请太医,沈苏姀并着几个小黄门直直将嬴华庭半扶着出了御书房,外头立刻有宫人抬来坐舆将嬴华庭放了上去,沈苏姀看着嬴华庭那模样便知她必定是中了暑气,心焦万分之时却看见申屠孤还等在外头,她也来不及对他说什么,当即跟着一行人匆匆往漪兰殿而去。
到了漪兰殿嬴华庭已经人事不省,满宫宫人见状一时人心惶惶,太医早已候着,问脉行针煎药好一阵忙活沈苏姀才放下心来,那太医刚走,漪兰殿之外便有昭武帝身边的御林军将这宫阁围了起来,公主要养身子,不可迈出这殿门半步。
沈苏姀坐在嬴华庭的床头看着她的睡颜发怔,不过片刻之间的变故,堂堂一个公主因为触怒的帝王被软禁,沈苏姀转眸从远处窗棂望出去,不用看也知道这漪兰殿中的宫人必定都慌了神,她们的主子乃是太后和皇帝最为宠爱的公主,可眼下却是皇帝囚禁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这宫里的权势富贵哪样不是朝夕易变的,而今,轮到了二公主,轻轻的闭了闭眸子,沈苏姀心底的寒霜在这一刻结成了厚厚的冰凌,她等的事,终于有了结果。
火辣辣的日头一点点的西移,外头焦灼的暑气亦去了大半,沈苏姀僵坐在嬴华庭床侧,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地睁了眸子,沈苏姀见此眉头一松,立刻倾身上前,“公主,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喝水?太医已经来过,药也喂你喝了,眼下你若觉得难受便继续睡着。”
嬴华庭墨发披散在枕,早间在昭武帝面前不顾一切的锋芒早已散去,无神的双眸经过一瞬迷蒙之后才认出了是沈苏姀,大抵是想起了早前昭武帝的态度,她眼瞳一暗,看着沈苏姀便露出沉痛之色再说不出话来,沈苏姀好似看的懂她,见她如此便笑了笑,“公主不可为早先的事挂心,今日这一遭公主只怕得养上七八日才能全好,既然如此,公主不妨好生养病,今日皇上必定生气,待缓一缓咱们再图后谋如何?”
嬴华庭唇角几抿,看了沈苏姀一瞬忽然转过了头去,怔怔的看着帐顶,目光哀切又深沉,加上这一副病容,早前英姿飒爽的嬴华庭已经不见了,沈苏姀心头何尝不怒不痛,看到嬴华庭这般只能强扯了笑意来劝,“公主想那么多做什么,这几日公主安心养着,前朝有我看着,若是有个什么不妥,我来告诉公主便是。”
嬴华庭便又看了沈苏姀一眼,而后又望向了帐顶,默然良久才语声嘶哑的开了口,“苏姀,你不明白,父皇说到就会做到,他……他只怕不会替苏阀翻案。”
沈苏姀眸光微暗,想了想才道,“公主今日在皇上面前说的那些话……”
嬴华庭勾了勾唇,笑意有些苍凉,“很难想象吧?其实刚开始听到的时候我也是不信,我原本只以为此事只是关于父皇在位时的声明,可眼下却觉得或许别人说的也有道理……”
沈苏姀眉头一扬,“公主听谁说了这样的话?”
嬴华庭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痛色更深一层,却是摇了摇头,见她这般沈苏姀没由来的觉得有些不安,这边厢嬴华庭却又笑了笑,语声嘶哑的道,“你放心罢,这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论当年的事是如何,过了这么多年,的确应当给苏阀一个公道!”
沈苏姀面色一沉,“今日皇上已经大怒,公主怎可继续触怒龙颜?无论是谁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公主也不当这般横冲直撞的去和皇上理论,天家不比寻常人家,若皇上当真大怒,公主可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嬴华庭深深望了她一眼,“今日……今日是我冲动了,惹怒了父皇委实是不该,只是若是再来一次,我恐怕还是将忍不住,天家……我倒情愿我不曾生在天家。”
话音落定,嬴华庭转过头去再不说什么,沈苏姀浅吸口气,语气一时放缓了些,“公主和皇上乃是父女,公主难道要为了苏阀的案子与皇上反目成仇?还有,那嫁去北魏的话公主休得再提,公主自诩是苏阀的未亡人,若是让少将军在天有灵知道你嫁去了北魏她心底又当如何心痛?公主已经对苏阀仁至义尽,眼下,当以养身子为要!”
嬴华庭听着她这话苦笑一声,忽的闭了眸子,“倘若当年之事当真和父皇有关,且不知少将军在天之灵又当如何恨我?苏阀和步天骑,到底折损在嬴氏之手。”
沈苏姀心头一沉,喉头一时有些发紧,“少将军素来心疼公主,又怎会恨公主?”
嬴华庭面上的苦涩立刻变得更大了,她深吸一口气,忽然语声定定道,“那好,就为了少将军不恨我,我也是要为她拼一回命的。”
沈苏姀呼吸一滞,“公主不可……”
“公主喝药了。”
两道话音同时落定,沈苏姀转头看去便见嬴华庭身边的一个女官正捧了一碗汤药进来,沈苏姀立刻停下了话头扶着嬴华庭起来,那女官便捧着药碗走到了两人近前,沈苏姀接过那药碗欲要喂嬴华庭,嬴华庭苦笑,“这等事自然是叫下人来。”
沈苏姀蹙眉苦笑,那女官却不敢怠慢,赶忙又将药碗接了过去,沈苏姀见状便只好让开些,那女官看着嬴华庭的模样也是万分心疼,口中道,“这药有些苦,公主先喝药,待喝完了奴婢去取蜜饯来,公主这么多年也未大病过,今次却是……”
沈苏姀闻言赶忙问一句,“蜜饯在何处?我去拿。”
嬴华庭喝着药,那宫女见沈苏姀眉目间笼着的担忧便看了看不远处的紫檀木高柜,“就在那柜子上的瓷罐里,左手边第三个就是,有劳侯爷了。”
沈苏姀点头朝那高柜走去,身后嬴华庭已问,“皇祖母那边怎么样了?”
那女官闻言眸色微暗,“本是上上下下都瞒着的,可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太后娘娘眼下必定是知道了,下午奴婢去太医院取药的时候便瞧见几个太医齐齐往寿康宫去了,只怕是太后娘娘又有什么不妥,不过也没别的消息传出来,想必是有惊无险,公主大可放心。”
嬴华庭便又道,“皇祖母是见多识广的,自然没事。”
沈苏姀听着这主仆二人之语,目光却是落在了眼前的瓷罐之上,这瓷罐摆了两排,还并着几个造型古朴的方盒子,这左手第三个也不知是第一排的还是第二排的,想了想沈苏姀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这个,打开盖子一看,果然是一小罐儿蜜饯,沈苏姀本欲拿着这小罐儿转身而走,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刹她鼻端却闻到一丝丝的淡香,这香味万分熟悉,却绝非是蜜饯或者脂粉的香味,脑海之中闪过什么,沈苏姀的目光当即在那几个首饰盒子之间扫了扫,最终,眸光落在了一个印着繁复凤凰花的盒子上,她没有随便动别人东西的习惯,可是这一次,沈苏姀看了那盒子一瞬,竟然鬼使神差的抬手将那盒子打了开……
淡香顿时变作浓香,满满一盒子的香粉并着香丸顿时刺痛了沈苏姀的眼,嬴华庭不爱用香,这样制作手法繁复的奇珍不当出现在她的屋子里,然而这香放在这样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又放在这样的地方,唯一的解释便是旁人赠她的,是谁人所赠呢?
沈苏姀轻轻将盖子合上,转身之时的面色平静万分,心底却有一团火烧了起来,脑海之中想着的是那苏阀的旧宅和那丛竹环绕的院落,南朝遗梦……
孟南柯忽然兴起要制的南朝遗梦……
------题外话------
这是一更,有二更的哈。
☆、135 苏姀心软,为他退步!(二更)
暮色四垂,宫灯次第亮了起来,沈苏姀独自走在悠长的宫廊之上,面上看不出表情,心底却早已覆上了一层寒冰,抬眼望去,藏蓝色的天幕之中正悬着一弯明月,恰似一把寒刀悬在世人头顶,沈苏姀拢在袖子里的粉拳下意识的攥了攥,仍是默然的朝内仪门走去。
还未至门口,赫然看到门边立着的一道身影,月辉清幽洒下,衬出那人铠甲上一片寒光刺目,沈苏姀眨了眨眼,意识到来人是在等她,她朝那身影走过去几步,浅吸口气回了神,面上罩着一层从容,问道,“辅国将军整日不曾出宫?”
申屠孤的确是在等着沈苏姀,听闻此话便道,“先去了御书房,又要去寿康宫谢恩,却不想太后忽然出了状况,等至方才仍是不得见,这才打算出宫。”
沈苏姀了然的点了点头,申屠孤幽潭般的眸子微狭,又问,“公主她……”
沈苏姀一叹,苦笑起来,“自然是病倒了,倒也是没有大碍,至于禁足便看皇上的意思。”
申屠孤便点了点头,看了沈苏姀两眼忽然问,“侯爷就不问我为何去寿康宫谢恩?”
沈苏姀眉头一抬,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扬了扬,“将军和舍妹的婚事乃是太后娘娘亲定,眼下的确该向太后娘娘谢恩才是,至于婚期,辅国将军可做好了打算?”
申屠孤看了沈苏姀一瞬,忽的垂了眸子,“侯爷觉得何时合适?”
沈苏姀看着他这模样不由想到了早前管家对他所言,默了默才道,“在我想着自然是越早越好,早前将军担心自己领着军务会对舍妹有所疏忽,这个担心却是不必,虽然只有那么几面,可舍妹心中十分看重将军,将军无需担心旁的。”
申屠孤闻言抿了抿唇,想了一瞬一叹,“看来,是不能不娶了……”
沈苏姀听着他的语气眉头微蹙,还想说什么,申屠孤却又看着她道,“既然是七姑娘自己说能接受日后的诸般情状,那这桩婚事便依侯爷之意罢,侯爷希望尽早,那便放在八月如何?聘礼稍后自会送上,还有一月多时日,想必能安排妥当。”
申屠孤说这话时好似在谈论一桩公事而非他的亲事,沈苏姀蹙了蹙了眉,本想多说几句,然而她的立场并不应多言,何况眼下事情如她所料已是再好不过,她眸光一转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依辅国将军之意,且不知大婚之前将军可要再见舍妹一面?”
申屠孤看着她摇了摇头,“不必。”
沈苏姀一叹,“也罢,总之就快大婚了,明日我自会请管家过府与将军商议此事。”
申屠孤不置可否的样子,沈苏姀见他不言不语的看着自己,便朝他身后的沉沉夜色之中看了一眼,又道,“眼下时辰已晚,将军不准备出宫吗?”
申屠孤默了默,“我的马仍在侍卫所里……”
沈苏姀恍然,两人乃是一道入宫,眼下申屠孤寂然没有出宫那马儿必定也在一起的,她便点了点头,抬手一请,“既然如此不若——”
沈苏姀本想说“不若一道”,可话尚未说完申屠孤身后的宫道之上便有一辆王辇从黑暗之中缓缓驶出,沈苏姀眉头一挑,口中之语便断了,申屠孤见状也回过头去,一眼看尽顿时也有些明白,转眸扫了沈苏姀一眼,道,“那我先走一步。”
沈苏姀点点头,申屠孤便朝左手边的廊道直直朝着侍卫所而去,申屠孤一走,沈苏姀面上的表情又不自觉沉暗下来,看着那王辇缓缓地停在自己身前,一双眸子更满是沉凝与犹豫,车内人似乎没有说话的打算,沈苏姀深吸一口气朝车门处走了过去。
掀帘上车,黑沉沉的王辇之中嬴纵横刀立马坐在主位,见沈苏姀上了车,只将莫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沈苏姀看了看他,稍一犹豫还是坐在了侧位之上,外头的容冽并不知道里头情状,稍等了一会儿便催动了王辇。
车内一片沉默,沈苏姀怀着心事,虽知嬴纵眼下必定对自己和申屠孤站在一起不满,可她委实没有多的心情来安抚他这小情绪,一片昏沉的黑暗之中,沈苏姀只垂着眸子思量今日之局,嬴纵的目光一直实沉沉的落在她身上,见她坐的离他那样远且不言不语,眸光几变才倾身将她揽到了自己身边,沈苏姀并不排斥他的亲近,身子却有些发紧,垂着眸并无什么反应,嬴纵一叹,将她抱在了自己腿上,大手落在她后颈,亲昵的磨挲,“你这样子,当真是叫我有气也发不得了,有太医在,华庭不会出岔子,今日她在御书房之语委实有些冲动,也就是她父皇才只是个禁足,若是换了旁人,自是要治罪的。”
午间御书房之中只有皇帝最亲近的几个近侍在场,嬴华庭那些话旁人不会知晓,可这会儿,他已经知道了嬴华庭说了什么话,沈苏姀浅吸一口气,抬起了头来,幽暗的光线之中四目相对,他的轮廓印入脑海,不用有光她也知道眼下他是怎么个表情,沈苏姀真想将窦准那日的话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道不出了。
见她怔怔瞧着他出神,嬴纵一时万分心疼,只将她扣进怀中轻抚着背脊安慰,“苏阀一旦翻案,父皇圣明必定不存,你忘记了,我说过的,那日我所言一直算数,哪怕……哪怕眼下没法子平反,等到那一日,一切还不容易吗?”
沈苏姀眉头微蹙,苏阀的案子出在昭武帝的手中,她自然希望昭武帝在位之时便可昭雪,帝王圣明帝王昏庸后世自有评说,可眼下她心中在乎的乃是昭武帝是不是当年苏阀之案的凶手,若不是也就罢了,帝王无情她早就明白,可若他本来就是凶手,又哪里有资格为苏阀昭雪,若他本来就是凶手,二十万的步天骑英魂不会饶过他,她……亦不会!
沈苏姀趴在嬴纵怀中,紧绷着的身子忽然深深的埋进了他怀中,双手抬起环住他的腰身只觉得喉头梗的有些发疼,孟南柯骂她骂的对,她心软了,她当真心软了,哪怕知道眼下昭武帝是凶手的疑问已经几乎能确定,可她心底竟然还是隐隐的希望昭武帝只是个贪图一世英名的皇帝,如果只是这样,她可以原谅她可以等,等抱着她的人上位给苏阀一个公道!
可若不是呢,她是抱着与那些仇人厮杀到底的决心回来君临的,对窦阀,对申屠西岐,哪一个她都狠得下心,死一千个一万个她都不会皱眉,然而对上了昭武帝,她不会和一个诛杀忠臣兵将的皇帝讲君臣之道讲忠君事主,哪怕与皇权对峙讨不到个公道,那她至少还可以替天行道,扶持皇子逼宫夺位事自古有之,这一世,她亦没打算做忠烈之臣,这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都轻而易举,她会痛心苏阀和步天骑遇上了这等帝王,会叫屈会愤怒,会因为从前不懂政治蛰伏而悔恨,可这一切都不会让她不知所措,
可眼下,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她竟然心软了,她甚至有些畏怕,这份仇恨太深太重,她在不确定结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迁怒与他,若是确定了呢,她和他之间又当如何是好,哪怕他为她夺位昭雪,哪怕她一开始是非分明不迁怒,可又能否抵得住夜夜血梦……
沈苏姀落在他腰间的手骤然使上了力气,嬴纵看着怀中之人眼底的心疼更浓,不由转头在她颊侧上吻了吻,“彧儿,我们有十万天狼军,漠北也供我们驱使,莫怕……”
沈苏姀深吸口气,忽然从他怀中抬起了头来,王辇早已出了宫,街市之上灿若琉璃的灯火稀稀疏疏的落尽车厢之中,沈苏姀看清了他眼底的疼惜,忽觉鼻头一酸,想也不想就环住了他的脖颈吻了上去,纤细的身子紧紧地贴上去,恨不能要和他融为一体,嬴纵不过愣了一瞬便反被动为主动的将她一个转身压在了身下,外头是嘈杂的息壤人潮,内里是呼吸粗重的亲密,唇舌缠绵意乱情迷,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减轻她心底的不安。
过了许久,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了开来,嬴纵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苏姀,待她稍稍缓过来便又吻了下去,车厢之中温度在升高,沈苏姀热切的回应让嬴纵几乎把持不住,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嬴纵险险的将她搂在了怀中,剧烈的喘息声响彻整个车厢,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一起平复了下来,嬴纵抚着她的背脊低声问,“今夜去王府罢?”
沈苏姀经了这一会子心底的沉冷散了几分,闻言低低的“嗯”了一声,嬴纵唇角稍弯,低头去看怀中人绯红的面颊,看了她一会儿又忍不住的低下了头去,沈苏姀微仰着脖颈承受,唇瓣嘶磨吮啄,呼吸又灼热起来,趁嬴纵问她颈侧之际,沈苏姀忽然低声道,“华庭被禁足,皇上今日又生了大怒,不若以退为进将这案子放一放,等,等我们大婚之后再议……”
------题外话------
字数少莫嫌弃,苏苏这番退步可是不容易啊。
☆、136 倾我所有,予你所有!(精)
又是那漫天黄沙的梦,喊杀声海浪一般一拨接着一拨浑似没个尽头,刺目的血色染红了整个夕阳谷,漫山遍野都是步天骑将士残破不堪的尸体,杀气漫天,恨怒惊心……沈苏姀猛地一颤大喘着气醒了过来,甫一睁眼便对上一双墨蓝的眸,嬴纵满是担忧的看着她,见她醒过来眼底立刻一松,手抚着她的面颊轻声安慰,“做了噩梦?醒了就好了,没事。”
嬴纵好似安慰孩童一般的低低哄着她,沈苏姀只觉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整个人僵硬的缩在一起,双手挡在身前做出戒备的姿势,听见嬴纵的话,看着他的面容,她怔愣着好半天才清明几分,忽然有些心惊,她从前在他身边从来不会做这个梦,今夜却怎么破了这规矩!心头狠狠一疼,沈苏姀脑海之中一晃而出的是适才梦中出现的那些面孔,浑身一颤,沈苏姀僵硬的身子瞬间苏醒,忽然受惊似得往嬴纵怀中缩去,嬴纵何曾见过这般的她,连忙将她紧紧地抱了住,不停的亲吻着她的发顶,“莫怕,都是梦而已,莫怕……”
嬴纵不停的哄着,沈苏姀的心却再也轻松不起来,她这才刚刚退步死去的将士们就不饶她了吗,沈苏姀分明知道这当真只是个梦,可这念头却还是忍不住的冒了出来,心底涌起一抹隐隐的愧疚,沈苏姀紧紧揽住了嬴纵的脖颈,心口滞闷的发疼,她忽然紧闭上眸子只想让嬴纵将她抱得更紧些,见她这般嬴纵便想看看她的面色如何,身子一退要将她拉开些,可刚动了动沈苏姀已经更紧的贴了上来,口中低呼,“别走,别走。”
嬴纵心底又动容又觉得不对劲,从前她虽也有主动粘着他的时候,次数却极少,眼下这般生怕他走了的样子更是有些诡异,嬴纵再不敢乱动,只磨挲着她的后颈安抚与她,口中语声温润带笑无端叫人安心,“你这样抱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走。”
稍稍一顿低声问她,“彧儿,刚才做了什么梦?”
沈苏姀身子一颤,缓了一阵才深吸口气摇了摇头。
她不说,又如此惊惶不定,她的性子已非同常人,又有什么梦将她惊怕成这般,嬴纵眸光一暗便想到了一个可能,低叹一声吻她的脸侧,“好,那就不去想,只是个梦罢了。”
沈苏姀更亲近的往他怀中挤去,她自己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有些不寻常,可这世间之大,也只有眼下这个怀抱能叫她安心罢了,平静良久,嬴纵只轻轻拍着她并不在多问,沈苏姀定了神,这才稍稍退开些看了嬴纵一眼,待看到嬴纵眼底的疑惑和沉凝,她又将脸贴在了他胸前,口中低低道,“是今日华庭出事吓到我了,这么多年,华庭没受过这种罪。”
嬴纵眼底幽光微闪,并不揭穿她的话,只一叹,“今日的确苦了华庭,眼下让她禁足一阵倒也好些,和父皇硬碰硬并不明智,只是彧儿,你当真决定要将这案子往后放一放?”
沈苏姀咬了咬牙想要将适才的梦境赶出脑海,良久才点头,“要往后放,皇上已经不打算让这个案子查下去,此时冒进必定会起反作用,不如先退一步。”
嬴纵便点头,“这样想也有道理,我只是怕你心底难受。”
沈苏姀便在他胸前蹭了蹭,“你陪着我,没什么难受的……”
嬴纵唇角微弯,大手无意识在她背脊上游曳,“只要你愿意,我自然日日都陪着你。”
沈苏姀听着这话心底一暖,面上的神色总算好了些,嬴纵见她身子慢慢放松下来便捡个轻松些的话题说,“你看着这王府里头有哪处你不喜的吗?”
沈苏姀闻言一鄂,抬睫看他,“怎么了?”
嬴纵看着的目光带着戏谑,“坊间百姓婚假之时不是都要盖新屋吗?”
沈苏姀顿时恍然,却是莞尔,想了想才摇头,“我瞧着都好。”
嬴纵亲了亲她的脸,“秦王府虽说比不得沈家家财万贯,可你也无需替我省着。”
沈苏姀笑意一深,转眸朝床帏外头一看却见夜色仍是黑沉沉的,她想了想,忽然道,“若说一定要做点什么,不若在王府里头种些辛夷花可好?就像昆仑山院子里那般。”
嬴纵眼底便闪出两分幽光,看着她一瞬忍不住低下了头去,微凉的唇覆上她的,轻轻悠悠的触磨啄吮,沈苏姀弯着唇任他施为,适才梦中惊悸终于全然散了去,就让她后退一次,就让她任性一回,就让她将那仇恨暂时放一放,她是当真累了……
轻轻柔柔的吻不带任何情欲,沈苏姀全身心都舒展开来,一颗心仿佛掉在了云絮之中温暖又安然,渐渐地,困意便又涌了上来,嬴纵瞧着她迷迷蒙蒙的样子一笑,低低在她耳边道,“眼下时辰还早,你再继续多睡一会儿,我抱着你,你莫怕。”
沈苏姀从不觉得自己会怕,可眼下她却当真不想离开他半分,沈苏姀侧脸贴在他胸前,低低应了一声便在他怀中沉沉睡了过去,嬴纵一直看着抱着她,等她睡熟才忽然狭了双眸,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夜早已深了,可他眼底的沉暗多过了本该出现的睡意。
沈苏姀醒来之时身边的床榻已经空了,睁眸朝外看了一眼只见日头竟然已经高高的升上了中天,眉头一簇,沈苏姀顿时有些懊恼,这些日子不曾平顺过,她哪一日不是还未到时辰就早早醒来的,今日里却怎生贪睡到了这时,穿衣起身独自洗漱,装扮妥当之后嬴纵也尚未出现,沈苏姀眉头一挑,转身朝外殿走去,外殿殿门紧闭,沈苏姀刚走到殿门之后便听到了外头众人的说话声,眉头微蹙,沈苏姀一把推开了殿门,殿门一开,沈苏姀倒吸一口凉气,这主殿之前乃是一处极为广阔的庭院,佳木葱茏绿意盎然十分幽静雅致,可眼下却见那些奇珍花木都被人挖了出来,光秃秃的花圃一副兵荒马乱,委实让她惊了一惊。
尚未回神,一道墨影已经闪到了她眼前,嬴纵的手在她眼前一晃,低笑,“本以为你还要再睡一会子,倒是比我想的要早些。”
沈苏姀看了看那日头有些无奈,这会子了哪里还算早,踏出门来站在他身侧,只看着这中庭挑眉,“这是做什么的?好好地花木怎地都这般除了?莫非要改个练武场?”
沈苏姀下意识的一问,嬴纵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些好笑,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你还好意思问”,沈苏姀眉头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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