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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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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识先一步做出清明的判断,西岐影浑身冰冷的睁开眼,一张满头大汗的脸顿时煞白,只会恍恍惚惚的看着头顶的浅黛色帐顶,她的床帐早就换成了浅黛色,伸出手一看,她的指甲早前断过一个,这几日也不曾涂过丹寇,再转头,外头的天色阴沉沉的辨不出时辰哪里有什么艳阳高挂,侍墨不可能悄无声息出现,她亦不可能着睡袍出去接旨,全福亦不会那般讨好与她,是梦,是梦,她竟然做了个梦中梦,还是个破绽百出的梦中梦。
这叫她心中欢喜难以自已的场景只是她想象出来的梦,日有所思,夜里才会有所梦,西岐影浑身瘫软在床,死尸一般的充满了失望的颓唐,一切都因为她的心太切太执,竟然信了那梦中的感觉为真,这梦里梦外一落千丈的对比,竟让她觉得自己万分凄凉惨淡!
一颗心实沉沉的落到了谷地,躺了片刻,西岐影心中忽又一震!她既然能睡到了现在,说明这一夜的确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再者说那西岐茹和雍王已经死了,这本就是她的成功,她何需为了一个梦在此自怨自艾呢,这么一想,西岐影的眸子便轻轻眯了起来,唇角微扬,面上的凄惶一扫而空,掀开床帏朝外一喊,“侍墨——”
脚步声响起,走到窗前的却不是侍墨,乃是个寻常伺候的小宫女,恭敬的道,“娘娘,侍墨姐姐早间出去了,眼下还未回来,娘娘是要起身吗?”
眉头一挑,西岐影当即便有些不虞,随即反应过来侍墨只怕是为自己探听消息去了,这才唇角一扬满意的撑起了身子,“侍候本宫更衣洗漱吧,眼下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娘娘。”
小宫女一边上前侍候一边回道,西岐影便又问,“侍墨出去的时候说什么没有?宫中的戒严取消了没有?贵妃娘娘的丧事完成的怎么样了?”
小宫女倒是面不改色,道,“侍墨姐姐走的时候没说什么,宫中的戒严还未取消呢,奴婢不曾出宫,也不知贵妃娘娘的丧事如何了,娘娘恕罪。”
西岐影一叹,本也没想从这个小丫头口中听到什么,闻言倒也不意外,想了想便没说什么,待洗漱更衣之后便传来了早膳,用过早膳之后却还是不见侍墨回来,西岐影蹙了蹙眉头,正打算找个人出去找一找侍墨,却有另一个小宫婢跑进来喊道,“娘娘,全福公公来了,请娘娘出去接旨呢!人在外殿,娘娘快些呀!”
这宫婢年纪尚轻,看到是宣旨的便极为兴奋,西岐影瞧见她这兴奋的模样心头顿时一震,梦中的场景再现,她竟然有些恍惚怔愣之感,却因为适才的颓唐之感有些疑惑,那小宫婢见她愣神连忙又道,“娘娘快点啊,全福公公要等着急了!司礼监的人也跟着呢!”
一听说司礼监的人也跟着西岐影的双眸顿亮,赶忙站起来便走到了一旁的铜镜之前规整自己,梦里头袒胸露乳的模样与她而言还是阴影,因此她将自己好生收拾了一番才朝外殿走去,若是有旁的事,便必定不会带着司礼监的人,司礼监掌管宫中礼乐器物并着所有的节庆大典,这个时候全福和司礼监的人一起来,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坏事!
西岐影的心简直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激动之情汹涌澎湃而出,她生生的掐着自己的掌心才将那激动克制了下去,待走出殿外,赫然是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场景,全福拿着圣旨站在殿中,身后跟着四五个小黄门,殿外倒是站了许多人的样子,却是司礼监的,西岐影确定了一番,连开口的声音都带着不可自抑的兴奋,“公公今日来是为了?”
全福朝淑妃躬身做礼,而后便只是一笑,“娘娘请接旨罢。”
常年跟在昭武帝身边,全福早就练就了一身不显山露水的本事,这一副寻常的面容在此刻满心期待的西岐影眼中却有些意味深长,西岐影看着这般“意味深长”的全福眸光微亮,浅笑着带着身后四五人盈盈下拜,全福扫了她一眼,缓缓地将手中的圣旨展了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岐氏淑妃入宫二十三载……”
听着这一模一样的开头,西岐影情不自禁攥紧了手中衣袖,笑意更是忍不住的扩大,全福略有些尖利的语声尚在继续,却是道,“不详世族,性妒藏奸,恶知礼法,吝煞人情,罪无可恕,兹承上天有好生之德,罢黜妃位,充入掖庭,钦哉。”
梦中一长串的溢美之词眼下只堪堪几句便念完,委实让西岐影呆愣了住,那话中的意思更一时叫她摸不找头脑,何为不详世族,何为性妒藏奸,又是怎地不知礼法,又是怎地吝煞人情,最后,又是怎么罪无可恕了呢,西岐影浑身开始打颤,一张脸煞白,这圣旨,这圣旨必定不是皇上之意,什么叫罢黜妃位充入掖庭?!掖庭乃是冷宫!乃是有罪的妃子去的地方!不应该!她不应该去掖庭,她要去的是栖凤宫,是栖凤宫啊!
一直垂着眸子浑身颤抖的西岐影忽然猛地站了起来,绕过全福就要往外跑,然而还未走出几步站在全福身后的那几个小黄门便走了上来,一个个看起来瘦弱不堪其貌不扬的小太监手上的力道却极大,三两下便将她按倒在了地上,西岐影砰的一声重新跪倒,双臂被反绞在身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以如此狼狈的姿势仰着头,目光怨毒的看向了仍旧是一副淡笑的全福,“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皇上的旨意,本宫要见皇上,要见皇上!”
“凭什么!凭什么说本宫罪不可赦!本宫要见皇上!”
“这个旨意本宫不接!不接!”
“叫八殿下进宫来!叫淮安侯进宫来!本宫有冤!本宫有冤!”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还渗人,殿中跪着的小宫女们早就下趴在了地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殿外头却是没有半分声响,西岐影满是不甘不服的等着全福,全福却是等她大吼的吼不动了之后才淡笑着开口,“西岐氏,皇上早料到你会如此,不过眼下皇上在太后身边服侍,是不会见你的,你要见的淮安侯一家已入了天牢,你要见的八殿下正在去天牢的路上,天牢不留皇族女眷,因而你只能入掖庭,你若说你冤枉,那好,太后娘娘让咱家问你一句,西岐驰胆大包天谋害新后,此是不是不详世族,你外表温顺,此番却与令兄狼狈为奸断了亲姐姐的性命,此是不是性妒藏奸恶知礼法吝煞人情,谋害新后和雍王,难道不是罪无可恕?这一条一款,皆是皇后娘娘和皇上为你所定,你若不服,便是欺君罔上藐视太后,太后娘娘要咱家再问你一句,对着罢黜的圣旨,你服还是不服?”
正在剧烈挣扎的西岐影忽然就失了力气,这服不服一问她不敢轻易回答,愣了一愣才抬起头来,笑着道,“这件事本宫毫不知晓,哥哥入了天牢?是哥哥害了贵妃?呵,本宫与此事好不知情,怎地要来拿本宫,皇上没有时间见本宫?那好,本宫可以等……”
这语气已不是在嘶吼,却是强扯出笑意微微发着颤,全福见状又是一笑,“看来你仍然不死心,你说和你没关系,可有个人却说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你指使……”
西岐影陡然抬起头来,全福稍稍往一旁让开半分,西岐影赫然便瞧见一道身着青衣的身影闪了出来,看清来人,西岐影一双目呲欲裂的超前猛地一扑,“侍墨!竟然是你……你这个下作的东西!悖上叛主,枉本宫留你一条性命!啊——”
西岐影再看到侍墨好生站在一旁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大势已去,怒火攻心之下只想拼了命的朝侍墨扑去了结了她的性命,然而身后四五个小黄门站着,可一点都不是吃素的,她扑的越狠,只能叫身后几人更加的折磨与她,没多时浑身上下便被按的受了伤,高耸入云的发髻亦是被她自己弄散了下来,适才打理过的妆容亦是因为冷汗的挣扎而变得狼狈不堪,全福看着这样的西岐影摇了摇头,转头便看向外头的侍墨,口中道,“你不是说西岐氏的宫库里头藏有害新后的罪证?哪些东西是宫中的哪些东西是不对的司礼监的人最清楚,带着司礼监的去看吧,看好了来报,看在你立功的份上,太后娘娘或许会饶你一命。”
侍墨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是,看都不曾看西岐影一眼的转身走了出去,西岐影一双眸子恨得通红,看着侍墨的背影恨不能冲上去将其撕吞入腹,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侍墨的身影消失,一抬头,全福微微蹙眉的看着她,口中道,“太后之话还未答。”
西岐影猛地狭眸,平日里娇柔惯了的她此刻虽然惊怒交加却竟然不曾落眼泪,狠狠的看了全福良久才惨淡一笑,“服了又怎样,不服又怎样?”
全福便不再问,摇摇头看向她身后几人,“把她带到掖庭去!不懂规矩就叫掖庭的吴嬷嬷好好教一教,却是要留下性命等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指示。”
几个小黄门齐齐应一声是,提溜着淑妃便朝外走,淑妃好似货物一般的被人拖了出去,眼看着要走下这殿前台阶了淑妃忽然恍然大悟的回过了神来,拧着身子看向全福,撕心裂肺的道,“不要关八殿下,不要关他,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告诉皇上,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认,我都认了,不要关八殿下……和他无关啊……”
小黄门们没有因她之语停下脚步,淑妃身量纤细,没几下便被押送着出了宫门,连带着那凄厉的声音也被挡了住,全福虽然见惯了帝宫兴荣,此刻还是忍不住的一叹,转头扫了一眼这宫殿内外要被吓哭了的宫人们,摇摇头带着人走了出去,走出几步却又看到手中的圣旨尚在,不由又是一叹,转手将圣旨交给身边一人道,“去交给西岐氏……”
全福带着几人从如影宫门口走出去,正准备右转朝寿康宫去复命,身后却又传来嘶喊之声,全福回过身去,却见那几个小黄门押着淑妃还不曾走远,淑妃大抵是看到他走了出来,因此依旧拧着身子大喊着“八殿下是无辜的”之语,衣衫被提溜的凌乱不堪,墨发亦是胡乱的劈头盖脸洒下来,话语一声比一声凄厉,倒是和经常路过掖庭之时听到里头传出的声音无两样,曾经娇柔美丽极得皇帝疼爱的淑妃娘娘,这片刻之间几乎和疯妃同样,宫道之上来回的宫人们都停下了脚步,看着淑妃这模样起初还有些不解,待看到小黄门押着她前去的方向之时都豁然开朗,不多时便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全福一双眸子将一切看得清楚明白,不由得又是一叹,眸光一转却瞧见这宫墙四处挂着的雪白缟素,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与他亲近些,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也跟着一叹,口中低声道,“昨天还是高高在上的人啊,现在入了掖庭,有罪受了。”
全福闻言回过神来,摇头一笑,“宫中可没有永远高高在上的人。”
话音落定便转身朝寿康宫而去,触目是刺目的雪白,全福一边走一边又低不可闻的轻喃一句,“便是那个位子上的人不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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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梦中梦~有没有以为是真的然后被吓一跳的呀?
多谢今天萌萌、小茉莉、猪猪、中意妞儿、曼曼和笨笨送错时间的阿枝的钻石~你们太给力啦~上月的感谢榜有些多我偷懒就不放啦~每一份礼物都是大家滴心意~步步拜谢并且不敢辜负。
☆、117 侍奉,夜至掖庭!
时辰不早,因为阴霾密布的关系天色看起来仍是阴沉灰暗的,八皇子府的寝殿之中,正是一片酒气熏天,内外相隔的帷帐被利器刺破,满地的酒壶酒盏并着碎瓷片,间或,三两点刺目的红艳点缀其上,从帷帐之处往里走,又能看到被撕破一地的衣袍,女子的青色衣衫并着藕荷色内衫小衣早已看不出原装,浅色的衣物之上间或又沾着几点殷红,看起来触目惊心,一片凌乱之间唯有一件男子的月白锦袍还算完好,可或许是主人太过急切,衣襟处还是被撕破了一块,一路至最里间靠着墙的床榻,男子的银靴并着女子的云履胡乱的歪倒一旁,而那鸦青色的床帏此刻垂着,一片静谧而安静——
某一刻,忽然响起了一阵窸窣声,那声响极其轻微,可以想见动作的人是如何的小心翼翼,一瞬之后,一截纤细的藕臂将那鸦青色的帷帐挑了开,洁白的手臂本是白瓷般的细腻,眼下却满布着青紫红肿的痕迹,似有有一只大手要将这手臂捏断一般,床帏又起一些,顿时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十四五岁的年纪,算不得惊艳貌美,可那双琥珀色的浅瞳却给人十分干净透彻之感,似懵懂无邪的邻家女孩,叫人看着十分舒服自在,可是此刻,这女孩的双唇红肿且有破损,一双眸子似乎因为哭的太多而发红,眼下一片青影,足见其近来睡得并不好,面色有些苍白,眉目之间笼着一层惊畏,像一个随时都能被惊吓到的小兽。
女子极其小心翼翼的从床榻之上滑了下来,周身不着寸缕,极长极黑极软的墨发柔顺的从肩头洒了下来,屋子里并无旁人,女子却仍然不习惯似得拨了拨头发将自己的身子遮了一片,虽然借着头发将自己遮了大片,可还是挡不住浑身上下都和那手臂一般的痕迹满布,双脚落地之时腿根在发颤,女子咬紧了唇瓣才没发出声来,许是因为疼痛太过,走一步眼底的水汽便多一分,叫人瞧着愈发可怜而柔弱,先穿上云履,再一步步的捡起自己破碎的衣衫胡乱的罩在自己身上,回头望了一望,床帏仍是垂着的。
女子长长的松出口气,脚步虚浮的朝门口走,身子在发寒,好似后面有什么蠢蠢欲动即将扑上来的洪水猛兽,女子咬着牙,小心翼翼的将手落在了门闩之上……
“你要跑去哪里?”
一道阴测测的语声落定,女子的身子陡然一震,眼底闪过两分惊恐,落在门闩上的手诡异的使不出力气,咬了咬唇,眼底的水汽一漫几乎就要落下泪来,便是在这片刻的愣神之间,身后静垂的帷帐之内再度响起了那充满了阴鸷威慑力的声音,“主子尚未起,做奴才的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还不滚过来!”
这最后一句好似怒吼,让女子身子再度一震,眼中摇摇欲坠的泪珠儿顿时扑簌簌的落了下来,稍稍一顿,好似知道自己不能违逆,女子缓缓的直起身子,抬手抹了一把眼睛,这才转身朝床边走去,走至床前站定,女子语声嘶哑道,“奴婢侍候殿下更衣。”
床帏之内的温度再度低了几分,稍稍一默只又响起冷冰冰的两个字,“上来。”
女子又是一颤,分明知道不能违逆,可是看着那静垂的床帏却是迈不出一步去,正犹豫的往前倾了倾身,床帏之内的人却已经不耐烦的大手一伸将她一把扯了过去,低呼一声,床帐之内仿佛藏着个什么凶猛的野兽,床帏起来又落,女子便被全然吞噬了下去,下一刻,刺啦的衣衫破碎声再度响起,女子全无声息,猛地却窜起一声痛苦的闷哼,床帏摇晃,上好的黄花梨大床吱呀吱呀的响起来,男子的喘息渐重,却丝毫不闻女子的声响。
“别人求之不得,你又怎么敢哭?!”
“张嘴,叫!”
“好,你非要做死木,那本殿便将你当死木!”
大床的摇晃愈发剧烈,某一刻,女子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痛苦的低吟断断续续,好似在惨烈的忍耐,摇晃陡然变得缓慢而绵长,满满透着一股子故意为之,女子的声音也跟着绵长起来,沙哑又单调,带着某种能吞噬人精神的诱惑力……
“记好了,下一次就要如此侍奉!”
男子说话之间也带上了不稳,却没有适才那般冰冷无波,话音落定,女子的声音却猛地一断,又消失了,男子冷哼一声“死性不改!”,不知做了什么,女子的语声再度响了起来,大床的摇晃时快时慢,女子的声音便愈发婉转撩人,男子的喘息愈发重,某一刻大床的摇晃陡然剧烈,又过了几瞬,忽而响起一声男子的闷哼声——
默然,只有喘息的默然,不知过了多久,那喘息才一点点淡下去,大床停止了摇晃,床帏严严实实的垂着,竟然也会给人安然之感,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谁在为谁盖被,这声音还未完全落定,殿门之外却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继而殿门之上便响起了拍门之声,“殿下殿下,出事了,禁卫军围了咱们的皇子府,禁卫军统领正在外头等您呢!”
床帐之内陡然安静,外头的叫门声却一声比一声急,某一刻,床帏被猛地掀了开,嬴策一张漫着微薄汗意的俊脸出现在床帏之内,情潮尚未褪去,可他的双眸却已经变得冷冽无比,外头的管家不断的拍门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听得出来他是害怕至极,嬴策静静的坐着,某一刻他忽然将手中的锦被猛地往上一扯,那一张紧闭着眸子的小脸和那仍然发着抖的身子便被锦被严严实实罩了住,嬴策眸色阴沉的下的地来,随手抄起一旁的衣衫为自己套了上,大踏步的走到门口将殿门打开,果然看到管家煞白的脸,“怎么回事?”
见嬴策站在门口,管家当即面色大苦,“殿下,小人看着只怕是大事不好,此番是何冲亲自带着人来的,虽然没说什么,可是那阵势绝非好事,这两天宫里出了事咱们得不到半点消息,是不是有什么事落到咱们头上了?”
嬴策闻言便沉默了下来,一双沉冷的眸子垂着,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明朗洒脱?
安静的站了半晌,管家心焦不已却不敢催他,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墨瞳之中竟然闪过两份一闪而逝的杀气,稍稍一默,那杀气却又淡去,俊朗的面容沉静下来,一双眸子有些失神的看了看远处的天穹,阴测测的天空仿佛昭示着某种不吉,更仿佛昭示着他的命运,可在他做了那最可怕的事情之后,他竟然一点都不畏惧了,又站了一会儿,嬴策忽然转身进了屋子,他眼下只着了一件单袍,进屋之后便去一旁拿出一套齐整的衣裳换了上,用冷水浸了一把脸,所有的动作都一丝不苟分毫不乱,只是对着那宝鉴般的水盆看到自己有些发红的唇瓣之时皱了皱眉露出一丝不满,一抬头,又看到了那静垂的床帏。
默了默,嬴策朝那床帏走了过去,一把掀开床帐坐在床边,却见里头的人竟然还是那一副被锦被全然罩住的样子,虽然隔着一层锦被,可他明显的看到被子之下的人因为他的靠近抖了一抖,嬴策勾了勾唇,一把将被子扯到了女子下颌之下,清秀的小脸之上情韵未散,却是眸子紧闭挂着泪痕,嬴策俯身,一把攥住女子的下颌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女子仍然倔强的闭着眸子,眉头却下意识的吓得一皱,嬴策看着这张脸,忽然出声道,“你有没有在心底咒过本殿?比如咒本殿死?你不是想逃走?呵,这下你有机会了!”
女子仍然紧咬着唇不语,嬴策便笑了开来,一把放开来站起身朝外走,待走到管家身旁却又脚步一顿,语声润朗的下令,“若是本殿此番没有性命回这府邸,就赏她一根白绫。”
管家面色一变,当即低声应“是”。
嬴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大踏步的朝前院而去,刚走到前院便看到何冲带着人大马金刀的站在院子里,见到他出现,何冲礼也不行的转身一请,“八殿下,请罢。”
连个理由都没有就要“请”走他,甚至连去哪里都没有说,嬴策本该问一句,可他眼下却只是一笑便走了出去,只见八皇子府的门前竟然为他备着一匹马,嬴策眉头一挑,身手利落的翻身而上,转头望去,却是何冲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嬴策笑了笑不语,何冲这才也上了马背,马鞭一挥,当头走在了最前面,嬴策眯了眯眸子,回看了一眼自己的府邸,马鞭一扬跟了上去,一路从八皇子府至天圣门,从天圣门至天牢,嬴策面上的笑意始终不变,哪怕是何冲请他入天牢之时他也没有半分迟疑,却没想到刚走进去没几步便瞧见了比他狼狈一万分的淮安侯西岐驰,嬴策眼底闪过两分微光,笑意和润。
何冲将他带到一处牢房,又看了他两眼便走了出去,嬴策打量了一眼这牢房,忽然想到这地方曾经他的七哥他的五哥都住过,眼下,轮到了他,他的七哥毫发无损的出去了,他的五哥被发配到了蛮荒之地,那么他呢?
嬴策坐在一处落满了灰尘的矮凳之上,有些无聊的想这个问题。
天牢之中看守严密,即便知道西岐驰就关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也没法子联系递话,眼下可算是一筹莫展,他却忽然释然,外头的天色一点点的变暗,始终没有人来传一句话下一道圣旨,他其实想得到,宫中许多大罪的皇子都是没有旨意便处决的,毕竟宫闱秘事不可宣告天下,夜里凉风透进,这屋子又是一片阴冷,可奇怪嬴策竟然不觉得冷,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唇,疼的却是掌心,低头一看,掌心处仍有一个血口,乃是被瓷片扎的。
嬴策看了两眼,再度陷入了漫长的等待,他知道,该来的必定会来的——
夜空之中一片漆黑辨不出时辰,可就在嬴策估算着子时都要过的时候,牢房之外突兀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何冲再度出现在了牢房之外,哗啦一声响,牢门的锁链被打了开,何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八殿下,请罢——”
又是这几字再无其他,嬴策在这阴冷之地坐的太久,起身之时双腿有些发麻,依旧什么都不问的随何冲走出去,这次天牢之外为他准备的乃是一座车辇,嬴策抿了抿唇,无声无息的上了辇,何冲带着十多个御林军驰马左右,没多时车辇便走动起来,嬴策沉着面容坐在黑压压的车厢之中,车辇走到了哪里他最开始还能判断的出,可到后来却有些弄不懂了,过了许久车辇才停下,何冲翻身下马来,道,“八殿下,请下车。”
嬴策便弓着身子下了车辇,甫一下车他便知道不妙,再抬头看清那“掖庭宫”三字,眸子陡然一眯,这边厢的何冲已经道,“八殿下,淑妃娘娘在里面等你。”
嬴策愣了住,连着两日得不出有用的消息,今日一早又被带进了天牢,除了知道西岐驰也被关进了天牢之外他别的什么也不知,再抬头看了看那“掖庭宫”四字,嬴策眯着的眸子忽然有一丝微光一闪而出。
掖庭是罪妃所住之处,淑妃能在此处必定是获罪,而西岐驰又被关了进去,再加上宫里送出的消息说雍王已死,这岂不是说此番并非是因为……心底愈发的肯定了这个想法,眼底的微光便是一盛,然而那微光只是一瞬,饶是何冲这样的眼力这样的距离都不曾发现,嬴策默了默,看着那“掖庭宫”三字面上缓缓溢出哀切的沉重,事到如今,最好的结果也必定是那些可怕的算计已经暴露,西岐……淑妃……呵……
嬴策心底一叹,抬步朝狭小的掖庭宫宫门走了过去。
------题外话------
想了想还是写了这一段,字数的问题的话……我犹豫的时间委实太长了……本来写的是苏苏和纵子,捂脸飘走……
☆、118 想娶你想要你,嬴策流放!
昭武帝三十五年三月初九夜,贵妃与太液湖意外丧命,初十之立后大典因而取消,三月十一辰时过半,淮安侯府被围,巳时初,淮安侯西岐驰并郡主西岐阑珊等共计十八人入天牢,巳时三刻,八皇子府被围,巳时过半,如影宫西岐氏罢黜妃位,充入掖庭,午时正,八皇子入天牢,连番变故皆由禁卫军执行,所有旨意皆无确切罪名。
虽无确切罪名,可事发之巧却不难推断,饶是如此,午时刚过半便有二十多位朝官做联名陈情表为淮安侯请命求情,却不想未时刚过,户部侍郎钱盛呈折至御前,弹劾淮安侯于族地淮安圈地扰民欺压百姓,并私占铜铁之矿欲图垄断国家钱财军器之大罪,十条铁证并淮安万民请命血书一份,西岐之罪铮铮难辞,帝盛怒,罢黜西岐氏侯位,押解天牢候审。
沈苏姀从沈府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嬴纵尚未归来,与此同时昭武帝废黜西岐氏侯位的消息亦是刚刚送至她的手中,沈苏姀仔细将皇帝口谕看过,心中赞赏这个户部侍郎的动作快,容飒见沈苏姀丝毫不意外的表情有些恍然,“侯爷,这位钱盛是不是您……”
沈苏姀虽然毫无朝堂实权,却是挂着个户部监察使的名号,此番这个钱盛什么时候不弹劾,偏生是在朝官为西岐氏求情之后便递了这个折子,如此巧合,自然叫容飒想到了沈苏姀身上,沈苏姀看着容飒笑了笑,转头看向外头的天色,暮色已经渐起,不知嬴纵何时回来。
容飒见她频频看向外头便知她在想什么,口中不由劝道,“侯爷不如早些歇着,这西岐连番的动静也不知宫里是个什么情形,主子只怕还有些时候才回来。”
沈苏姀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想了想还是自己回了内室。
西岐被围,淑妃被罢黜,八殿下入天牢,全都发生在半天之内,沈苏姀一边躺在榻上一边在心中暗忖,距离贵妃出事一天两夜,淑妃和西岐竟然全都落网,淑妃可能对立后不满沈苏姀不难猜想,可怎么也没料到她竟然会在立后前夜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沈苏姀不知怎地心底滑过两分异样,更没想到淑妃和西岐驰暴露的这样快,神思一震,沈苏姀又在心中摇头,贵妃尸骨未寒,她怎能这般做想,要怪只怪淑妃和西岐驰心思歹毒,如今两日之内落网才算是给了贵妃在天之灵一个交代,只是八殿下在其中又是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再说那雍王,他不可能不知道嬴策的身世,那么当年贵妃陷害嬴纵的事他又在其中做了什么呢?既然和淑妃纠葛不清,如今又为了贵妃而死?沈苏姀在心底暗暗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些关系委实十分混乱,又一想,此事虽然被压了下来,可皇帝必定是知道的,雍王为了贵妃而死,且不知这个皇帝心中会怎么想,是不是会更加不满嬴纵?又想,八殿下近来的言行的确有些奇怪,若是再此事之中起了作用便无法饶恕,若是没有,按照嬴纵的性子必定不愿将其逼上死路,眼下淑妃被废,西岐倒台,若是嬴策的身世被揭露,他哪里还有活路?!
沈苏姀越想越觉得此事复杂至极,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室内一片安静,再加上这一整天脑袋里都在想东西,到了这个时候免不得有些疲累,竟然想着想着便沉沉睡了过去,这一睡,却是没想到那多日不见踪影的梦魇再至……
梦中竟然是八岁那年随父亲从西境归来的盛景。
大秦位列大陆之东,紧邻东海,北靠北魏,西边乃是西楚焉耆并着月氏等小国,南边则是犬戎并着南煜,如此便是四面楚歌哪一边都不敢放松,步天骑乃是大秦砥柱,素来镇守西境,且南北皆可防范,从四五岁能记事开始苏彧便是跟在父亲身边随军,至八岁才真真正正回到君临做起了门阀小世子,那一次回君临乃是步天骑大败焉耆,父亲苏仪并着步天骑获封赏无数,便也是那一次,苏阀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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