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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殇-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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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雪寻留恋地看了一眼房内价值连城的明清古董,抓起桌子上的点心放入袖子中,“王爷这个赏我了。平西王府的点心做得很好,我留着路上吃。”
吴三桂又感到一种无力,丁雪寻已经迈出屋子,一边还回身朝他挥挥手,“王爷,后会有期!”
臭混蛋,后会无期!
吴三桂一双犀利的眸子一直目送着丁雪寻迈出王府。
丁雪寻随意迈着小步子踱向王府大门,就象走在自家后花园一样从容舒适,还时不时向路上的小丫头抛上一两个媚眼。
直到丁雪寻上了王府门前的一辆马上,吴三桂眼内的希望之火彻底熄灭,这才收回锐利的目光,命人关上大门。
丁雪寻上了马车,身子立即软倒在座上。
天见可怜的,她的一颗心砰砰乱跳得快要奔出胸膛来。想不到她居然大摇大摆地离开平西王府,后面一个追兵也没有。
天知道,她心中又是慌乱又是狂喜,迈出屋子时,生怕吴三桂会反悔,她直想狂奔到王府大门。可她知道只要脚步稍有凌乱,或是回头看上一眼,她便可能永远留在平西王府成为平西王妃。所以她只能踱着步子一边优雅地走着,一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欣赏王府里的风景。这对她来说是何等的煎熬及考验。
吴三桂想必一直心存怀疑,那么好商量放任她离去,不过是在试探。试探的结果让吴三桂失望了,她才能平安离开平西王府。
兴奋不已的丁雪寻朝驭夫扬声道:“出城!”
七天七夜过去了,满身寒露的植擎天一身戾气,依然不吃不喝,步子不曾挪动过半步。
冷阿二也是一个石化的姿势,一动不动。不同的是植擎天是站着,冷阿二是坐着。反正也是浪费口水,从第五天起,冷阿二已经不再劝了,只是不分日夜陪着植擎天。
夜魅看着这两个木头人,再也忍不住,扑上前跪在植擎天跟前,下决心道:“掌门,夫人未死。”
植擎天置若罔闻,依然一动不动。冷阿二也是双目呆滞,一动不动。
夜魅抹了一把脸,咬牙道:“掌门,夫人会凫水。”
植擎天脑中轰一声响,死灰般的眸光骤然点亮,双手死死捏紧夜魅的肩膀,声音颤抖而沙哑:“寻儿……她会凫水?”
夜魅点点头,默默运功抵抗肩头上传来的疼痛。幸好他好歹是个一流高手,否则这双肩膀就废了。
冷阿二惊得站了起来,慢慢又坐下去。夫人会凫水?他怎么想不到这个来劝说掌门?
“你如何得知?”植擎天寒冷入骨的眸光盯紧夜魅,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一个大人无端端凭空消失,哪有这般匪夷所思的事?寻儿也是灵魂穿越而来,占了这具身子,他却被误导,先入为主认为寻儿已死。
夜魅下了决心豁了出去,不再顾虑重重,低头道:“夫人当年在冷血门做人质时,属下曾看见偷偷她跳入湖中洗澡……”头顶上那两道如剑一样的目光已经冷得不能再冷,此刻更是结上几层霜,夜魅赶紧道:“属下是偶然撞见,不是存心偷看……夫人穿、穿着亵衣的。夫人的水性,比冷阿二还要高出十几倍不止。夫人水性这么好,想跳水寻死谈何容易?”
“为何不早说?”植擎天一双冰寒入骨的眸子依然盯着他。
“掌门,求你饶了属下。属下……不想死。”夜魅哀求道。
夜魅是被植擎天捉去成亲的第一人,妻子虽没有花容月貌,却知书识礼,温柔贤淑,两人相敬如宾,非常恩爱。他是孑然一身的冷血杀手,原来想着这辈子就这样了,突然有了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陪着,从里里外外关心着他,渐渐融化他那颗又冷又硬的心。夜魅感到十几年来的日子白过了,直到妻子的出现苍白的日子才有了温暖的颜色。他终于体会到为何有了夫人后,掌门会有这么大的改变,身上冰冷的寒气渐渐退去,整个人慢慢地暖和起来,焕发出勃勃生机。
偷看女子洗澡这种龌龊的事本就令男子不齿,他虽然是个杀手也不屑看。只是那次偶然撞见,被水中那出水芙蓉般的女子迷惑住,这才晕了头偷偷看了一会儿,哪里会想到有一日会东窗事发?以掌门对夫人的态度,偷看夫人洗澡就是一条死罪,尽管那时的夫人还是他口中的丁姑娘。可他如何舍得扔下娇妻一人?所以他一直不敢说出来,只等掌门想到这点,可是七天七夜过去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夫人会凫水,也不知这些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植擎天又狂喜又暴怒,又是悲伤又是心痛,各种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狂喜的是寻儿还好好地活着,暴怒的是夜魅居然做这等龌龊的事。悲伤的是寻儿居然用这种方法离开他,心痛的是寻儿一定是对他失望透了,所以才伤透了心选择离去。
她凄凄地说,植擎天,如果爱一个人要这么痛苦,我宁愿不爱。
植擎天心中默默重复这句话,似乎这样才能感到寻儿那埋藏得深邃的爱意。闭了双眼,心痛得快要滴出血来。如果她爱上自己会痛苦,那他宁愿她不爱自己,他好好爱着她就行了。
这时的植擎天哪里会想到,丁雪寻有一天告诉他,她爱的男子不是他时,他会痛不欲生。
植擎天看也不看跪在跟前的夜魅,寒着声音朝冷阿二道:“你去问兰拂晓,夫人会不会凫水。”话未说完,身影一动,已飘出数丈。
冷阿二知道掌门急着去找夫人,忙叫住他:“掌门快回来,掌门几日不吃不喝,夫人知道了一定会生气。”
植擎天停下来,脸色沉沉看着冷阿二。
冷阿二道:“掌门先用饭再稍作休息,属下这就去命人留意夫人的动向,寻找蛛丝马迹缩小范围,尽可能在天黑前找回夫人。”冷阿二已然得出经验,只要涉及到夫人的事,掌门一定会言听计从。
124。寻儿,你回来
果然,植擎天冷声道:“拿饭来。”边说边坐在草地上闭目养神。
冷阿二等这三个已经足足等了七天七夜了,心中十分欢喜,忙命人去取饭来,又亲自去搜寻丁雪寻的下落。临走前,狠狠刮了夜魅一眼,这什么兄弟呀,要是早日说出来,掌门会受这么多苦吗?他也不用跟着喝了两天两夜的西北风。
夜魅满脸沮丧,低着头跪着一声不吭。
“快去找,看那狗贼逃哪里去了。”山头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声。
很快,追风跃到跟前来,“可见过那狗贼?竟然被那个狗贼逃了。”夫人被传死讯,人人悲伤难禁,自然都找那狗贼泄愤,那个狗贼被修理成这样,居然还能逃走。
那个狗贼,自然是指太子。
植擎天双目一寒,动了动嘴却道:“且让他逍遥几日,命所有兄弟放下手中一切事务,速去找夫人。”冰冷的眸光扫过夜魅,冷冷道:“等夫人回来再剥你的皮,还不滚下山去找人。”
这是让夫人发落他了。
夜魅心中一阵窃喜,夫人虽然不是什么手慈心软的主,可绝对不会随便要人小命,就是太子那个狗贼做了那样罪恶滔天的事,夫人都饶了性命。他做的事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这条小命总算能保住,不过一顿皮肉之苦肯定少不,他已经能预见到夫人一定会命人将他打得屁股开花才善罢甘休。
植擎天狼吞虎咽吃完饭又闭目打坐,追风却派人来禀道:“兰夫人听说夫人跳了湖,立即关了书店带人打上冷血门来,口口声声找掌门要为夫人讨说法。”
“都扔下山去。”植擎天冷着声音道,连眼也睁不开。
“是。掌门!”
那人领命,走了几步却听植擎天道:“回来。好好招待他们,告诉兰夫人,我一定会把寻儿找回来。”
那人迷糊地摸摸头走了。换作往日要是有人敢来冷血门滋事,掌门一句话就是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喂狗。如今只令扔下山去,已经是网开一面,给了兰夫人天大的面子了。现在又从扔下山去变成好好招待,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来。这个兰夫人也是不能得罪的。
这时冷阿二也带回了好消息。
“山脚下的居民确实见过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女子下山,之后这个女子没有再在京城中出现过。我们确定这个女子是夫人。”冷阿二道。
植擎天心中一阵激荡,寻儿真的还活着!只要活着,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她。
冷阿二又道:“我们发现京中一间破旅馆七天前住进去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次日这个男子不知所踪,房内还留下迷香的味道。我们怀疑这个男子是夫人易容所扮,之后线索就断了。京城的关卡都查过了,属下可以肯定,夫人并没有出城。”
植擎天眸光一沉,脸上出现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寻儿到底被何人掳走了?
冷阿二小心翼翼打量植擎天的神色,语气凝重了几分:“平西王日前向清帝请旨大婚,准王妃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这个未来的平西王妃,最好别是他们家的夫人。否则他真怕掌门一怒之下会踹平平西王府。
冷阿二话落,植擎天已飞身跃下山,直奔平西王府。到了王府门口,看见一辆马上刚刚离开王府大门口缓缓前行,植擎天也没有留意,直跃入王府中。
清风拂过处,马车的珠帘被吹起。丁雪寻满脸喜色,扬起声音道:“出城。”
平西王府张灯结彩,确是要办喜事。植擎天在王府内转了几个圈,每处都仔细查过,却没有发现自己想找的人。听见两个丫头在墙角窃窃私语,不由得停下脚步。
一个丫头压着声音问道:“腊月姐姐,王妃真的……好女色?”
腊月喝道:“乱嚼舌头,小心王爷撕烂你的嘴。”
那丫头斜了腊月一眼,笑道:“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姐妹们都知道我们交好。央我来问你呢。听说王妃上了十夫人、七夫人,将她们压在床上,是不是真的?王妃还摸过不少粗使丫头的胸呢?你贴身侍候着王妃,她有没有摸过你的胸?”
腊月小脸一怒,那丫头嘻嘻笑着跑开:“王妃也上过你吗?”
见腊月追来,那丫头头也不敢回拼命跑了。
腊月只追了几步。人便晕倒在假山后面。不过很快就醒来了,眼前一个又冰又冷的男子,一双寒冰一样的眸子瞅着她,就象一把剑架在她头上。
腊月浑身抖得厉害,尖叫一声,却没有发现任何声音。
“你们王妃是谁?”那男子冷冰冰地开口了。
“不、不知道。”腊月道,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她是真的不知王妃是谁,只知道王爷叫她轻舞。她也不知这个女子打哪里冒出来的,只是有一天晚上王爷唤来她和秋月,要她们好好侍候这个女子,并令平西王府上下所有人都要称那位女子为王妃。
“王妃去哪里了?”声音如人一样冰冷。
“不、不知道。”腊月身子又打了个寒颤,终于撑不住吓晕过去。
植擎天顿时大怒,正要一掌拍死这个丫头,却想起他答应过寻儿不再随意杀人的,心有不甘地放了那个丫头,朝王府的正殿跃去。
吴三桂坐在书房内愁眉不展,轻舞走了,谁来当平西王妃呢?
今日就是大婚的日子,去聘请大家大族的女子已经来不及了,王妃人选只能从小妾中挑一人了。因为轻舞身份特殊,他只请旨大婚,却没有晏客。正是因为请了旨,所以他必须娶王妃,而且要静悄悄的将喜事办了。
四夫人风骚入骨略显轻浮,七夫人沉稳持重人却木纳,十夫人虽得他的欢心,却是个青楼头牌。吴三桂心头纠结,这时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女子姿色虽一流,并没有一个真正可以上得台面的。选来选去,最后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偏向十夫人。
这个十夫人,本姓陈,小名糯米圆,家人因嫌拗口称她为圆圆,后来名字干脆就成了陈圆圆。堕入青楼后才改艺名为柳依依。
幸好丁雪寻不知道十夫人这段短故,不然又要大呼狗血。
书房的门被人踹开,一股夹着愤怒的杀气直逼进来,吴三桂只觉眼闪人形一闪,命门已经被人死死扣住。
吴三桂下意识就想叫人,那人冷冷道:“平西王不用白费力气了,你那些高手早躺下了。”
吴三桂背后出了密密一层冷汗,平西王府守卫森严,就是一流高手也有上百人,此人却能不惊动一个侍卫来到他面前,入龙谭虎穴的平西王府如入无人之境,当今天下除了植擎天,还有谁能做到?
就是久负盛名的天地会陈近南,也未必能做到。
“平西王府与冷血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植掌门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吴三桂不愧是出入沙场的铁骨铮铮的男儿,就算小命捏在别人手里的,也依然处变不惊。
植擎天冷冷道:“只要我轻轻一捏,呼风唤雨的平西王就完蛋了。”
吴三桂强自镇定道:“植掌门没有必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植擎天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寻儿她在哪里?”
一想到吴三桂居然满天下找寻儿,植擎天心中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滚滚而来,就凭这点吴三桂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不过在未确定是不是吴三桂掳了寻儿之前,植擎天是不会下杀手的。不是不敢,而是他答应过寻儿,不随意大开杀戒杀人。
“本王没有见过尊夫人。”
吴三桂打死也不承认掳了丁雪寻,心中暗暗喜不自胜,他平生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放走丁雪寻。不然他真的难以相信是否能活着走出这个书房。
植擎天一双犀利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吴三桂,吴三桂以王爷之尊,也不得不避开他的目光,勉强挤出一丝镇静来:“本王今日大婚,晚上请植掌门赏面来喝一杯喜酒。”
“未找到寻儿,我一定会来!”植擎天放开吴三桂,冷冷抛下一句话跃出王府。
冷阿二守着平西王府,看见植擎天出来立即奔过来道:“掌门,夜魅在京城郊外发现一辆马车,驭夫晕倒在地上。他曾在平西王府大门口载过一个女子出城,可刚出城门就被那女子打晕在车上,那女子不知去向。”
“确定是寻儿吗?”植擎天一张薄唇抿得死死的。
冷阿二回道:“夜魅拿了夫人的肖像给驭夫看,那女子正是夫人。”
这么说寻儿已经离开平西王府了?怪不得整个宠大的王府没有她的踪影。植擎天心里一阵酸楚,寻儿没有回冷血门,而是出城,她要远走高飞,离他而去了?
寻儿,你回来……植擎天悲伤不已,又是几日几夜不曾入眠,一时竟然有些撑不住。
冷阿二看着憔悴得不成人样的植擎天,脸上又出现那种近似呆滞的表情。
植擎天忍住满腹悲伤,命冷阿二守着平西王府,自己径直去寻找丁雪寻,可将整个京城翻了个遍,茫茫人海中,哪有她的身影?
线索就在那个驭夫身上中断了。冷血门出动所有门徒,都遍寻不获。
125。重逢
那个可怜的驭夫,被夜魅关在山上不准离去。他哪里想到今日会来惹来这样的祸事?载那个女子一文钱没赚到,只捞到两块精美的点心,他觉得实在亏大了。被莫明其妙打晕不说,还被捉到这里来关起来,看那个男子凶神恶煞的样子,随时被砍头都有可能。
也幸得这驭夫有两块点心,不然就得活活被饿死,因为冷血门关人从来是不管饭的。
平西王府却热闹非凡,一阵喜乐将平西王妃低调从府外接进大门,一切从简,准备与吴三桂匆忙拜堂就入洞房。
可是这个堂还未来得及拜,盖得头巾的新娘子一下轿就被人掳走。
平西王府养的侍卫本能就要追去,吴三桂皱着眉头阻止众人,怒斥道:“不用追了。别说你们追不上,追上了只会白送命。”
“可是王妃……”平西王府大管家迟疑着开口。
吴三桂扫他一眼淡淡道:“小十有命回来是她的运气,没命回来只能是她倒霉。”
大管家心中叹息,连对待最爱的女子都如此,好一个薄情薄幸之人。别人都说王爷天生凉薄,卖主求荣,果然不虚。
植擎天掳了新娘子一路狂奔,到了僻静处才揭开红头盖,欣喜地叫道:“寻儿……”
植擎天脸上的喜色凝固了,声音卡在喉咙中——头盖下那个吓得簌籁发抖的女子,不是他的寻儿。
“寻儿呢?寻儿去了哪里?”植擎天满身的怒气,眸光的杀气清晰明显,差点把十夫人捏死。
遍寻寻儿不果,他以为吴三桂欲盖弥彰,想不到竟不是。
十夫人成为平西王妃,还未高兴多久就被人掳走。红头盖一揭,面前出现一个面无表情、寒冷如冰的男子,四目相对的瞬间男子杀机顿起。十夫人两眼一番,身子软软晕倒下去。
许是出于职业习惯。这十夫人晕得很有技巧,整个身子往植擎天身上软倒过去。植擎天眼里闪过厌恶的神色,身子一错,十夫人向地上摔去。
身后追来的冷阿二想笑不敢笑,上前道:“天色已晚,掌门先去歇息,我们继续去找夫人。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掌门。”
植擎天迎风直立,沉默不语,半晌才道:“阿二,你说寻儿是不是伤透了心。一辈子都不肯见我了?”
“夫人只是一时想不开,想开了就会回到掌门身边,掌门千万不要着急……”植擎天难得找冷阿二倾吐一回心事,冷阿二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木着一张脸陪着植擎天吹冷风。
“你没爱过。哪里懂得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他能不急吗?植擎天苦笑不已,他同阿二说这些做什么?他一定是急疯了,才会对阿二这个冷血光棍说这些。
冷阿二抬头看看天,失去是什么滋味?是咸是淡他还真不知道。
他从小就是孤儿,被选定为冷血门未来掌门的练武对象。与未来掌门习的是一样的武功。冷血门历代的规矩都是未来掌门一旦练成大功,便会杀死这个练武对象,这样一来天下除了历代掌门,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武功深浅及招式。
植擎天练成大功后并没有杀冷阿二,而是朝茶一笑道:“阿二武功在其他杀手之上,又在我之下,正好可以成为我的暗卫。留下他吧!”
当年茶一笑救出植擎天时,为了植擎天全心全意跟着他走,当着植擎天的面杀死了亲手将他救出火坑的唯一老仆。当时小小年纪的植擎天绷紧着一张脸,看着老仆惨死在自己的面前,没有说一句话。不过自此也再没有跟茶一笑说过一句话。这还是植擎天多年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所以茶一笑破天荒留下冷阿二的命,自此冷阿二死心塌地跟着植擎天。
冷阿二满脸纠结望着天空飘浮的白云,失去心爱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滋味呢?就象掌门那样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吗?不,不行,那他不饿死也得困死。
植擎天懒得理会冷阿二那近似呆滞的神情,吩咐道:“一有消息立即去小石屋。”说完,人已经消失不见。
夜幕下的小石屋静静地矗立着,似乎在耐心等待着他的主人归来。两人在小石屋里度过的美好时光依然历历在目,恍惚间,怀中尚有那女子的芳香及余温,怀中却空了,心爱的女子已然消失不见。
草丛里传来微弱的响声,植擎天目光一沉,手上的石子一翻,低喝:“谁在哪里?”
草丛中蹿出两只小兔子,蹦跳着夺路而逃。
植擎天收起小石子,推开篱笆墙的门,入目却是那女子在门前嬉戏的笑颜,心头止不住悲伤,好一会儿才去伸手推开小石屋的门。
只一眼,植擎天整个人便怔住了。床褥被子是凌乱的,石桌上还有一小包吃剩的点心及一杯茶。植擎天伸手去探了探杯子边缘,茶尚是热的。
“寻儿!寻儿!”植擎天心头的喜悦如泉水般汹涌出来,奔出小石屋。这个小石屋他设了机关,除了他,天下就只有寻儿一人人会开启。
寻儿还有一个习惯,就是从不喝生水,就是清泉也要煮沸了才喝。茶尚有余温,寻儿就在附近,说不定刚刚还在屋内。
四下一片死寂。回答植擎天的是呼呼的山风及沉沉的夜幕。
植擎天心头的喜悦夹着悲伤,将整个山头翻了个遍,依然没有发现那个女子的踪影。
篱笆墙外影影绰绰有人影。
“寻儿!”植擎天欣喜若狂,飞身跃回来,却发现是冷阿二。
冷阿二不放心植擎天,所以跟过来看看。果然不出所料,他看到了掌门魂不守舍的模样。
植擎天痛苦地闭上双眼,声音苦涩:“阿二,她就在这里。”只是她不肯出来见我。
“寻儿……”撕心裂肺的叫喊从植擎天胸膛中迸出,山谷中回响着植擎天悲伤的呼唤声。
寻儿……
寻儿……
冷阿二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身影一跃而去。再这样下去。夫人还未找到,他恐怕已被掌门折磨疯了。
爱一个人委实太痛苦了,简直是自找苦吃。冷阿二暗暗下决心。日后他一定不要爱上任何女子,让那个女子爱上他就好了。
丁雪寻从小石屋后走了出。静静立在植擎天身后,看着那个寒冷孤寂的背影,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楚。那一声声的悲伤呼唤,象一把锤子一样,一下下地敲打着她的心,牵扯着她的心。
她已经出城了,京城外的花花世界就是魂牵梦萦着她的自由。她的心在那一刻如放飞的风筝,高高地飞扬起来。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本能,走到城门时。她回身看了冷血门的方向一眼。
就一眼,只一眼,她的脚步再也迈不出半步。
“阿二,寻儿伤透了心,不肯出来见我。”植擎天半跪在地上。喃喃道。
闻言,丁雪寻眼中的泪雾坠落下来。
对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来说,判断一个人靠的是敏锐的触角,是根据气息来判断一个人功力深浅。功力越是深厚气息就藏匿得越深,很难窥探到有人的存在。通常女子的气息又比男子的要幽长薄弱。象植擎天这样拥有着深厚内力的高手。更是二百米远就能分辨出来男女来。
丁雪寻离植擎天不过短短十米远,植擎天却因心神激荡,悲伤无以为继,居然把她当作他自小无比熟悉的冷阿二。
丁雪寻心里哪能不难过?不悲伤?她毫不怀疑,这时就是一个身手普通的武夫也能轻松要植擎天的命。
“天……”丁雪寻再也忍不住,扑上前从身后抱紧植擎天。
植擎天身子狠狠一震,忍不住闭上双目,轻颤的大手握紧腰间那双柔软的小手,连日来慌乱飘忽的心在瞬间踏实下来。
植擎天猛地回身将身后的女子紧紧拥有怀中,再也不想放开她。
“寻儿,不要再离开我。”植擎天吵哑的声音透着颤意。
“好,我不会再离去。”丁雪寻温柔地道。
她抬起泪眼来看植擎天,这一看,顿时傻眼了。眼前的人是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植擎天吗?袍子干巴巴的全是皱褶,发丝凌乱,满脸胡荐,神情憔悴不堪不说,一双通红的眼睛更是布满骇人的血丝。要不是眼中绽放出一抹熟悉的耀眼光芒来,丁雪寻一定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才短短这日不见,这个男人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委实可怕。假如她真的死了,这个男人要怎么办?
“冷阿二!”丁雪寻怒叫。
冷阿二赶紧飞身上前,恭敬朝丁雪寻行了个礼。
“我才离开短短几日,你看看你把你家掌门照顾成什么样子?丐帮帮主看上去都比你们掌门强上三分。”
冷阿二小心看了植擎天一眼,虽然接到植擎天警告的目光,还是硬着头皮道:“掌门七日七夜不吃不睡,站在夫人跳河的地方不曾挪动过半步,这个样子还算是好的了,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早晕过去了。”
应该检讨是夫人你,而不是属下。不过这句话冷阿二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丁雪寻朝植擎天冷笑道:“看来我回去后应该在那个地方立一块望妻石。”说着看也不看植擎天,径直入了小石屋。
冷阿二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植擎天狠狠刮了冷阿二一眼,冷阿二这才收起笑容,朝丁雪寻调侃道:“夫人一向驭夫有道,属下回去睡觉了,掌门就交给夫人收拾了。”
回答冷阿二的是小石屋砰的一声关门声。
冷阿二的话音刚落,植擎天凌厉的掌风已经扫过来,冷阿二早有准备,笑嘻嘻飞身走了。
“寻儿,你开门!”植擎天道。
“不开!”
“寻儿,是我错了。你开门。”植擎天哀求道。
“说说看,你哪里错?”丁雪寻抱着手在门那边道,说不出个所以来你今夜就在外面喝西北风。
“我不应该随意杀人,我已经答应你了,以后没有你的允许不再杀人。吴三桂那个混蛋,我就一根手指头也没动他。”植擎天道。
“还有呢?”
“我伤心归伤心,不应该自暴自弃,不吃不睡。”植擎天又道。
“那以后应该怎么做?”丁雪寻撇了撇嘴巴,对植擎天承认错误的积极态度还是认同的,正要伸手拉门,却植擎天语气森寒地道:
“以后……没有以后,你若再敢离开我,你知道后果!”
丁雪寻啪一声又将门拉上。
门外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半晌,只听植擎天柔声道:“寻儿,我真的不介意!”
丁雪寻咬着唇一声不响。
一时两人都不再说话,时间静悄悄地流走。
丁雪寻轻轻唤了声:“植擎天!”
没有人应。
“植擎天!”
还是没人应。
冷阿二说他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不曾入眠,会不会晕倒过去了?
丁雪寻担忧地拉开门一看,外面没人,四下也不见人影。她心中一惊,忙跑到篱笆墙外大叫了两声,还是没人应。
忽然想到,这个小石屋是植擎天建的,哪能这么容易被她困住?跑回小石屋一看,果见植擎天悠然坐在石桌旁,正往嘴里扔她吃剩的点心。小厨房已经在滋滋地烤着野鸡。
“不给你吃!”丁雪寻又气又怒,一把夺过点心,敢情她在门边酝酿感情时,他已经去打野鸡了?
“寻儿,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植擎天将她捞入怀中,声音软绵绵地哄着她,“我七天七夜不吃不睡,又饿又困……”语气有些委屈,明显是想博取同情。
“活该!”丁雪寻拿起食指狠狠地戳了戳他的额头,到底是心软,将手里的点心掰开小口地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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