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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小娘子-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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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昭却没有立刻上床,他笑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到桌边,再折回来时,手里多了两盅酒:“喏。”
  他递给她一杯,看她坐起来犹犹豫豫地不知要不要伸手接,“扑哧”一声就笑了:“你在怕什么?该不是尚寝局的女官把你教歪了,以为里头加什么东西了?”
  才、才没有呢……
  她是觉得自己酒量不济,这不是之前有过吐了他一身的经历吗!
  被他这么一笑她就赶紧把酒杯握住了,凑到面前嗅了嗅,还是问了一句:“后劲大吗?”
  “不大。是看你今天笄礼累着了,喝点这个能好好睡一觉。”他说罢仰首一饮而尽,雪梨喝了两口也喝完了。他便又把她手里的酒盅拿过去,往床头的案边一放……
  然后,他上床了。
  他以手支颐侧躺着瞧她,她还傻坐着,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伸了伸手,就势要揽她。
  雪梨倒是没挣,身上有点僵地躺进他怀里,目光一划,就看到他中衣交领里的胸膛了。
  她双颊骤红的样子被谢昭尽收眼底,刚要忍不住再往里看一眼,蓦地身子一转,再定睛时,已全然被他箍在了身下。
  雪梨一下子就慌得气息不稳了!
  她双手同时推住他:“别……”
  “什么‘别’?你先乱看的!”谢昭冷眼瞪着她手往下探,摸到中裙系结处轻一抽绳,还没松手颈间猛沉。
  谢昭:“……”
  雪梨慌乱无措得没办法了!一觉得裙子松开更羞赧得不能自已,没多想就伸了手,回神后才发现自己居然还主动抱他,立刻觉得:糟了……
  四目相对,她傻看着他,他笑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抬手一拽床帐,把里面厚重的这层也放下来。
  光线尽被隔开,里面暗暗的。雪梨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重,手缓而轻地摩挲着,让她说不上是安心了还是更慌了。
  最终,她还是很执着地问了一声:“陛下……会不会很痛?”
  谢昭吻在她颈间的嘴没工夫挪开:“不会。”
  。
  卧房外头,别的宫人是不敢近前的。就陈冀江、徐世水外加两个御前的大宫女和尚寝女官在。
  按理说,尚寝女官应该去理头详记这些事儿,不过陛下把人遣出来倒也不要紧,她记一句今天是阮氏侍寝也就得了。
  主要是为了有孕的时候可查。
  五个人也没什么事,就自己在这堂屋里喝茶。陈冀江和徐世水今儿都是白天就当了一天的值了,徐世水还随驾去阮氏的笄礼来着,眼下困得直打哈欠。
  师徒俩各自靠在椅背上,都打算打个盹,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喊,五个人都惊醒了三分。
  然后听到里面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陛下你、你骗人!”
  五人面面相觑地愣了一瞬之后,各自扭过头去,面红耳赤。
  “我们去给大人换茶来。”两个大宫女该是五人里面子最薄的,立刻给自己找了事,手上利落地将案上的茶盏一收,这就避出去了。
  尚寝女官虽然见这个见多了吧……可从前在后宫里头,鲜少听见有这么大动静的啊。
  嫔妃们哪敢说“陛下你骗人”啊?她刚才都怕一会儿陛下是不是要翻脸走来着,但等了一等,好像没这意思。
  那她就只好继续在这儿盯着,这是职责所在。
  然后她突然就觉得旁边待着两位宦官有点别扭……
  虽然宦官挨了那一刀不算那人吧,可也不是女人啊。尚寝女官怎么都觉得自己跟俩男人一起听这种动静十分地不合适,自己又不能走,她就琢磨着暂时把他们支走。
  于是尚寝女官清清嗓子:“徐大人……”
  徐世水笑着:“女官。”
  尚寝女官说:“您看您是不是……往太医院走一趟?这该备的药,也不知道他们备了没有……”
  后宫里头一直是这么干的。几个位份低的小嫔妃,陛下不怎么上心,偶尔见见也不打算让她们有孩子,召见完了第二天总要赐一碗药。
  这阮氏她连小嫔妃都还不是,尚寝女官觉得这么一说能把徐世水支开。
  结果徐世水说了:“这个啊……您甭操心了,陛下不会让她喝的。”
  他说完就看向师父,见师父点头赞许这说法,心里有点得意。
  这事,徐世水是摸对了。
  陛下见完了那些小嫔妃又给她们赐药那是为什么啊?那不是他不想要孩子,是他实在对她们喜欢不起来。
  若他不喜欢的人有了孕,他再刻意地知道该去护也难以多费什么心。可有了孩子就等于在后宫立了个靶子,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但阮氏不一样,陛下早就习惯于护着她了,有了孕他只会把她护得更严实。俩人又情投意合的,他肯定想让她有孩子。
  所以备什么药啊?白跑一趟!
  他这么掂量着,里头又一句声音越走越高的:“别别别别……”
  尚寝女官:“……”
  之前是自己手底下的哪个过来教的阮氏啊?到底是怎么糊弄事来着啊?阮氏这是一点规矩也没有啊!
  在听到阮氏哽咽着喊出一声“讨厌”之后,尚寝女官可算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蹙着眉头把手里的笔和册子一放,起身一福:“两位大人,我瞧着这也没什么别的可记了,该写的这一笔写完了,我在这儿待着也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您两位歇好。”
  陈冀江和徐世水:“……”
  唉!得亏了他们俩是宦官啊,不然听着这动静,他们也受不了。
  师徒俩就支着额头揉太阳穴,揉了会儿,陈冀江说:“不行,还是得去趟太医院,药还得备着。”
  徐世水一惊:“师父?”
  陈冀江已经起身悠哉哉地往外走了,跟他说:“你跟这儿留着,别一会儿里头叫人没人应。这药啊……我是怕阮姑娘明儿个下不了床。”
  徐世水一脸恍悟,心说师父你很懂啊!
  。
  寅时,天边刚泛起点微光,谢昭准时地醒了。
  看看怀里卧着的美人儿,他想让她接着睡来着,甫一挪才察觉她抱着他的胳膊。
  他无奈,只好笑着轻推她:“雪梨,松松,我该去上朝了。”
  雪梨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哼哼了一声,然后揉着眼醒来:“什么时辰了?”
  “寅时。”他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来,看她打了个哈欠之后就要撑身起来,环住她让她躺回去,在她侧颊上一吻,“你接着睡,不用你伺候。”
  雪梨就心安理得地躺回去,一时虽然很困却睡不着了,躺在那里哈欠连天。
  他转过头去道了一声“来人”,即刻有宫人鱼贯而入,先行服侍盥洗,然后伺候更衣。之后早膳端进来,他吃了两个馄饨两个虾饺了事,离开之前又跟她说:“你睡足了再起,好好歇着。”
  雪梨打着哈欠点头。
  然后他便走了。周遭一静,夜里的事立刻无可抑制地往脑海里涌!
  依旧觉得很难为情呢……
  雪梨把自己闷到被子里,打了个滚儿翻到床榻内侧。黑暗中,他的脸还在她面前晃。
  呜呜呜当今圣上他是个骗子……
  她在床上胡乱蹬着腿缓解心里的窘迫,结果越想越窘迫!
  讨厌啊他!本来已经……结束了的,俩人都一身汗,他叫人端了清水进来收拾,她那会儿已经累得起不来了只想睡觉,擦都是他帮她擦的!
  然后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他又吻过来了……
  吻就吻嘛,吻着吻着就又动手动脚了;动手动脚了一会儿之后就又……
  啊啊啊啊说好的辛苦她了让她好好休息呢!
  雪梨把脸埋在枕头里把自己想得尴尬坏了,脚在床上踢得“咚咚”的。
  不要理他了!至少一个月……不,至少半个月!哎,不行,不能让阿杳见不着爹,那就至少三天不要去找他了!
  咝……腰疼。
  罢了,至少今天,不要去找他了!好好歇歇再说!?

☆、第108章 共处

?  惠妃发现今天晨省的时候,嫔妃们都心不在焉的。
  前阵子被降为石修容的淑妃尤为明显。
  她饮着茶,仔细想了想近来出过什么事、或有什么自己忽略了的大日子没有,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见殿中还有人在不停地窃窃私语,她便叫住人问了:“才人,这是说什么呢,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方才正说着话的林才人闭了口,起身一福,讪讪道:“臣妾在跟美人姐姐说,昨儿个侍驾的阮娘子是不是太恃宠而骄了些,都什么时辰了,也不见她来给夫人问安。”
  话音一落周围都是赞同的声音,依稀能辨出几句低语在说“太没规矩了”。
  惠妃夫人清冷一笑,想说她自己都没指望阮氏能来。
  她抬了抬手,众人指了音,她笑道:“怨不得一个个今天都在我这儿不愿意走似的,原是想见她?你们啊,这是都糊涂了——她到现在都还是御前的人,陛下没下旨把她搁到后宫来,真论起规矩也挑不出她的错。都散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自有人想多问一问,难不成她还一直不进后宫了?但有旁边机灵点的拦着,睇一眼惠妃夫人的神色,劝着说:“别问了,瞧出没有,夫人这是也不乐意提。”
  很快,人便都走了。惠妃抬眼看看,石修容还坐在那儿,面色冷峻得能冻死人。
  惠妃一喟:“你这是又心里头不自在了?”
  “我自在得了么?”石氏切齿,“我跟了陛下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捞着,末了连位份都要压下去。她倒好,一个刚长成的丫头,笄礼大操大办了、帝姬也给她了,如今侍了君还不放到后宫来,陛下还要为她破多少规矩!”
  惠妃也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一面觉得石修容被降位份这事,归根结底是她自己作的,一面又不能这么跟她说。
  默了一会儿,惠妃只静静道:“本宫只提点你一句,宫里头,身份地位都是要紧事。”
  石修容一怔:“姐姐?”
  “本宫从前也觉得,陛下待阮氏是真好,宠着护着,半天委屈都不给她受。”惠妃轻松而笑,“现在看来也未必是多在意她。左不过,是她一时能合陛下的意,所以陛下乐得哄着她让她在身边侍奉罢了。至于别的……陛下心里头是不是真看得上她,都还要另说呢。”
  对于阮氏的位份,惠妃先前一直探不着信儿。
  御前有人说看见陛下拟旨了,要封到婕妤,她当时觉得这可真够高的——新入宫的世家贵女都未必能封到这个位份,对一个宫女来说,这规矩简直破大了。
  为这个,昨天阮氏在外头行笄礼的时候,她一直悬了一颗心。掌了这么多年的后宫,她居然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位新婕妤。
  但阮氏回宫之后,却迟迟没听说前头旨意下来。
  一直到了晚上,只听说阮氏侍寝了,也没听说赐位份下去,到了今早都还是没有。
  惠妃忽地惊觉,似是自己又摸错了?
  若陛下是真心喜欢她,怎么会有不给名分的事?就算封个最末等的良使,那也是名正言顺的。阮氏现在这个身份,不明不白的,算什么?
  再度看向犹还有些不解的石氏,惠妃说了句略显露骨的话:“定了心吧。陛下想养只宠物,就让他养着,阮氏在他心里是这么个印象,日后就很难变了,压不到你上头去。”
  石修容一阵恍悟,似是明白了什么。朝惠妃一福告退,往外退时,面上也一直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待得她走远了,兰心回到殿里,在惠妃身侧瞧了瞧,轻问:“夫人……您刚才那话……”
  “本宫不知道。”惠妃淡笑着,视线缓缓转向兰心,“本宫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只觉得或许是,便先告诉她了。”
  兰心有点不明白。夫人虽不是事事都能摸准吧,但总会是自己确信是摸准了的事才会往外说,像这种连她自己都觉得只是“或许是”的,多是会藏在心里先自己想的。
  惠妃轻轻地一声叹:“但修容近来太躁了。让她先安下心来,没有坏处。”
  去阮氏那儿抢帝姬的事,也亏得她能干得出来!
  。
  宣政殿。
  早朝的事情不算多。到底是盛世,少了造反、战乱之类的事情,不好处理的问题就少得多了。
  就是几个大世家的旁支或者家奴在南边闹出圈地的事让他有些心烦。那些人是哪来的底气,自上次南巡后他也心里有数,直接下旨把人抓了会有些麻烦,上本弹劾的大臣日后会被那边折腾。
  于是这事他便先压下来了,在早朝上打马虎眼说不是大事,气得几人干瞪眼也没辙。就先放放吧,过一阵子他打算再往南边走一趟,到时候顺手把这事办了就好,他亲眼所见之后办人,旁人只会说是“天子震怒”,后续的麻烦就少多了。
  出了宣政殿,皇帝看着上午正明媚的阳光轻松地舒了口气,问陈冀江:“雪梨怎么样?”
  陈冀江如实回说:“她身边的豆沙来回过话,说是……一直在床上打滚来着,折腾了一早上,可能是身子不舒服?”
  谢昭心说你见过身子不舒服还“打滚折腾一早上”的吗?她那是自己又胡思乱想搞得自己尴尬了!
  轻一笑,皇帝说:“看看她去。”
  小院里,雪梨正陪着阿杳吃东西,而且还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没办法,今儿早上阿杳一过来就是一脸的委屈。
  阿杳拽着她就说:“姨,你为什么不带我睡。”
  “姨,我不要跟嬷嬷睡。”
  “姨,我不要父皇跟我抢床。”
  于是沉浸在羞赧中不能自已的雪梨就只好起来哄她!又没法跟她解释为什么她父皇在就不能带她睡的问题,小小的孩子说来说去又说不清楚,最后她只好拿好吃的堵她的小嘴了!
  雪梨把她圈在怀里,喂她吃着杏仁豆腐,笑哄说:“不生气啦,今晚姨哄你睡哦!”
  阿杳吃着带着透明甜汤的杏仁豆腐,眨眼认真问她:“那父皇呢?”
  “你父皇今儿不来!”雪梨爽快道。
  她心里盘算着,陛下那么“严于律己”的一个人,今天肯定是要找别的嫔妃去了——连着两夜召幸同一人的事据说就没有过,唯一一次破例是还在东宫时、丽妃得宠那会儿,可那时不一样啊,那时他是身心压力太大需要宣泄,现在他明摆着不贪恋这个。
  怎料她刚说完,又吃了一口杏仁豆腐进去的阿杳眼睛一抬,小脸一垮:“来了。”
  雪梨扭头看去:“……”阿杳,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她呵呵笑着起身见礼,谢昭伸手一扶,再看看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的阿杳,他还不知道原因呢:“阿杳?不高兴啊?”
  阿杳抬头望望他,眼睛就红了,从椅子上跳下来抱住雪梨,嚷得干脆:“我要跟姨睡!”
  谢昭发现自己一进门就被嫌弃了!
  雪梨满脸堆笑,一边让祁氏哄阿杳,一边劝着谢昭到里屋去,他一身早朝时的冠服还没换呢,得先换身舒服的衣服。
  进了屋她要亲自动手却被他挡了,他让她去旁边歇着,她就只好坐到榻上干巴巴地求助:“阿杳这么下去不行啊……万一日子久了她觉得我不喜欢她了怎么办?或者,万一她再大一点的时候……自己躲开奶娘跑来找我怎么办?”
  进了屋撞见活春宫多尴尬啊——小孩子不懂,但作为春宫上的人他们尴尬啊!
  谢昭心里笑她担心得太多,想想,又觉得提前想到也好。要不然到时候阿杳真往这边跑了,有宫人挡着也白搭,她更容易觉得是不是雪梨不喜欢她了,居然让人强拦着不让她进屋!
  更完衣再到堂屋的时候,皇帝开始跟女儿讲道理了。
  他和颜悦色地说:“阿杳啊,以后父皇会常来,父皇来的时候你不许闹着跟你姨睡,知不知道?”
  “为什么!”阿杳一下就急了,看看他又看看雪梨,十分地不明白!
  “因为父皇娶了你姨,我们是夫妻,夫妻要一起睡,懂吗?”
  阿杳似懂非懂,犹豫着先点了头。
  谢昭又道:“还有,父皇过来的时候,你不许一早上起来就闹着你姨给你做吃的,行不行?”
  阿杳又问“为什么”。谢昭一睇雪梨,道:“你姨会累。”
  雪梨面色通红:什么太累啊!!!
  她好生忍了忍才没让自己躲到屋里去。看阿杳听了这个理由之后立刻点头答应,大感阿杳你好懂事哦,又抱过她来放到膝上接着喂杏仁豆腐了,心里默默说:咱不理你这个没正经的爹啊……
  谢昭看着她自己红着脸还要哄阿杳的样子强忍不笑,目光往桌上一扫,才注意到这几道点心里还有一碗玫瑰莲子冻。
  “还没正经吃过这个呢。”他把碗端起来看了看,玫瑰花瓣凝结在透明的冻中色泽鲜亮,隔着琉璃碗能感觉到丝丝清凉透过来。
  雪梨一怔,透过琉璃碗能看出那里面是什么,立刻明白了他这是想起什么了!
  她头一回见他,是她去紫宸殿送宵夜的时候。不过那回她怕得头都没敢抬,压根就不能算是“见过”。
  第二回就是她误打误撞去御令卫训练的小院了,那天她是拿着玫瑰莲子冻打算给浣衣局掌事女官送礼去来着。他和卫忱还以为她是谁派来打探的,几支飞镖吓得她哭得他一手眼泪鼻涕。
  不过他也没把那玫瑰莲子冻扣下,还是让她送礼去了。
  后来……怪不得丽妃娘娘突然到尚食局点名要这个、淑妃还索性把所有玫瑰卤都要走了啊!
  肯定是他顺口跟谁提了一嘴,让后宫立刻就都上心了。以至于……等他再差人来叫膳的时候,尚食局反倒做不出来了,邹尚食灵机一动把这事推给淑妃,后来又听说淑妃做了送去,他也没怎么吃。
  雪梨当时只觉得“陛下喜怒无常”来着。现在这么一想,估计是淑妃那边没做过,做出来让他看了觉得颜色不一样了才没多吃。
  合着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啊!
  她把思绪理顺后讪讪地放下阿杳,红着脸蹭到他面前,洁白的瓷匙往他碗里一放,声音轻轻:“那尝尝呗……”
  他衔笑舀了一口来吃。丝丝甜香随着微凉沁入心脾,再看看她在面前束手束脚,他搁下碗一把把她揽了过来。
  雪梨下意识地一推:“陛下!”
  吃东西就吃东西嘛!怎么突然搂搂抱抱的!
  他搂着她当没听见,反正他不松她就挣不开。他一边品那玫瑰味一边笑着感受她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放弃了,一声叹息之后问他:“那个……好不好吃啊?”
  “嗯……”谢昭想了想,凑在她耳边说,“没你好吃。”
  ……讨厌!!!
  。
  当天晚上,雪梨问了问,御前的人说陛下自己在紫宸殿睡了,于是她也安心地好好歇了一天。
  又过一天,也就是三月初五,身上不再觉得那么累的她,心里头有点小别扭了。
  自己感觉好的时候,好像就……不太愿意他去找别人了呢!
  可是这不行呀。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每个月头五天召幸嫔妃。中间歇一天的时候有,但五天里有两天召同一个人的时候……没有!
  她又不好去为这个缠他,显得嫉妒心太重了嘛!——她自己感觉着这种小情绪,都觉得自己嫉妒心好重啊!
  之前她不想他见安锦的时候,都还不是这种心思呢。那会儿她主要是觉得安锦太漂亮了,怕他见了安锦就不喜欢她了,但那时他若去找别的嫔妃她就觉得很正常,根本没点吃醋的意识。
  现在这是怎么了嘛……
  就这么在屋里十分纠结地过了一天,她强压着这种心思还是有点魂不守舍的,带着阿杳念唐诗都总是走神,阿杳后来都奇怪地问她了:“姨,你怎么啦?”
  到了晚膳的时候,雪梨决定稍微惯自己一下了。
  ——她不去磨他别的,但顺着自己的心思去跟他一起吃个晚膳总可以吧?
  她觉得这个想法不过分,想明白了之后就去了,到了紫宸殿的时候,正好赶上刚传膳的时候。
  谢昭并不知道她心里有事纠结了一天,看她来了还挺高兴,手里没看完的奏章也先放下了,打算吃饱了再说。
  吃着饭就发现她情绪不对了。
  他给她夹一筷子酱牛肉,她夹起来吃;他给她舀一勺冬瓜丸子,她也夹起来吃;他给她夹一口糖醋鲤鱼,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吃……
  吃是都吃得挺爽快吧,可就是看着闷闷不乐的——她可是拿吃东西当享受的人啊,平时但凡吃到点合口的菜,她立刻就有笑脸。
  那是他给她夹的这三样都不合口?不可能!
  谢昭琢磨着,又夹了一个丸子起来,筷子送到她面前没把菜放下,他说:“张嘴。”
  她又痛快地吃了,同时还绽出了个笑脸,笑得特别开心,看着还不像装的!
  ……这到底是有心事还是没心事啊?
  谢昭都不知该不该问了,想了想,决定先不扰她吃饭,一会儿再看看就是了。
  雪梨心里默默说自己有病,好端端的逼得自己满心委屈干什么呀!
  他对她挺好的了,但后宫里的人也都是他的,他去后宫太正常了呀,自己干什么要执著于这个啊!
  居然都弄得自己患得患失了!刚才被他喂一口丸子她心里可高兴了,至于吗!
  她是骂着自己吃完这顿晚膳的,晚膳后他继续去看奏章,她就在旁边呆坐着。
  等到没墨了她就起身到砚台边上给他研墨,还是发着呆在看,越看越觉得他好好看哦……
  看起来一身正气的感觉,还有与生俱来的王者威仪,手头看的都是家国天下的大事他还一脸的风轻云淡……
  雪梨想着发痴,同时另一个念头像一根小细针一样在这种痴念上一下下戳着:他一会儿就要去后宫了、要去后宫了、要去后宫了!
  是以谢昭再执笔蘸墨时抬眼一瞧……
  “雪梨?雪梨,行了行了……”墨都溢出来一圈了!
  雪梨低头一看也慌了,又见旁边还有两只信封,眼下都沾了墨迹,也不知道要不要紧,失措地跪了下去:“陛下……”
  这是怎么了?
  他眉头稍锁着站起身一把将她拉起来,额头在她额上一碰,虽未觉出热来也还是没离开,双臂紧一搂,口吻镇定:“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碰到什么难事了?”
  “没有……”雪梨贴在他怀里摇摇头,心知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不乐意他去后宫的话,便伏在他怀里沉吟了一会儿,平静说,“我今天精神不太好,先回去睡啦。”
  然后又抬头看看他,露出微微一笑:“陛下也……早点歇着。”

☆、第109章 酸辣

?  谢昭怎么看,都觉得她并不是“精神不好”这么简单。但看她又是竭力掩饰、似乎全然不想跟他说的意思,斟酌须臾,先揽着她进了寝殿。
  宫女们一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端了水来服侍她盥洗。过了片刻,她近前的豆沙杏仁芝麻也都来了,殿里忙碌了一阵,最后她躲去屏风后面换了寝衣,出来时谢昭也正好从内殿刚回来,手里多了几本奏章。
  他说:“这几件是急事,我得今晚看完,你先睡。”
  雪梨有点懵地躺到榻上,心里好像因为他的这番照顾而舒服了点,又好像更难过了——看样子这是不打算召人来紫宸殿了,那他一会儿就会去后宫。她要独自躺在这里,想着他在后头和别人欢好。
  雪梨叹口气,还是抱着被子睡了。许是白日为这事纠结费了太多心力,不过多时她就已神思模糊。正值辨不清是梦是醒的时候,身边稍一沉。
  雪梨努力地睁睁眼,看清正要躺下的人,迷糊着脱口而出:“陛下不去后宫了么?”
  刚躺到一半的谢昭身形滞住,微愣地扭过头看看她,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气氛便有点冷。他心里发沉,突然间很怕她说出什么劝他去后宫的话——把她放在殿后护着而不入后宫,他多少是担着压力的。但他自信能承住,因为她需要。
  她若这会儿说一句向六宫示好的场面话,他也许忽地就不知该怎么做了。
  雪梨的惺忪睡眼已完全睁开,她望一望坐在身边的人,踟蹰了半晌后,终于没克制住私欲。
  她伸出双臂在他腰上一环:“没什么。陛下现在睡吗?”
  他都换上寝衣了当然是要睡啊……
  谢昭愈发觉得她今天不对劲,连说话都有一茬没一茬的。躺下后伸手一圈她,目光微落恰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
  “你到底怎么了?”他问她,雪梨缩在他怀里还是摇头说没事,然后不给他多问的机会就已闭了眼,羽睫划出一道安稳带笑的弧度。
  谢昭有点无奈,想了想,到底没再追问。凝神端详着她,一直到她呼吸平稳。
  睡得真快。
  他笑了一声,看看她在怀里缩着的样子,倏然觉得这个呆梨子还是好小。
  ——算起来,这事是他蒙她来着。当年他总说她“你还小呢”,把她说得不高兴了。他就在胸前比划了一个高度,说等她长到那里,他就不说她小了。
  其实那会儿他就知道不可能,因为他这个年龄,每年也还长一点呢。虽然不如她长得快吧,但她一个女孩子想长到那个位置……基本没戏。
  那时纯属存了坏心欺负她,现在瞧瞧,也不知她到了这个年龄还这么娇小,跟他天天念叨她有没有关系。
  他胡乱想了一会儿也躺下睡了,手上不由自主地从她衣下探进去,一滞,又忍了。
  算了,她精神不好,还是不闹她了。
  。
  翌日,雪梨又睡到日上三竿。
  这回她在寅时压根没醒,醒时他已经下朝回来、正在寝殿里更衣呢。
  知道他昨天没去后宫也没动她,她心里有点甜,又有点不好意思。就蹭下床去帮宫人的忙,帮他系腰带时一抬头才见他面色不好,她怔了怔,看向他侧后的陈冀江。
  陈冀江略颔首示意她先别问。等到他收拾停当后回内殿接着处理政事了,陈冀江才又折回寝殿来,跟她说:“陛下今儿在朝堂上发火了,几个世家闹得太过。具体的啊……”他瞧瞧四周,“我不能说了。”
  这个雪梨懂,她本来也没想问到太明白,知道个大概就得了。
  然后雪梨发现,巳时的点心呈进来后,他一口都没动就让人撤了。
  这是真的很不高兴呀……
  但是这怎么行。早膳是在早朝前,掐指一算两个时辰过去了。那会儿刚起床胃口又没开,他吃得特别少——前几天她亲眼目睹了他吃了两个小馄饨两个虾饺就出去了!
  雪梨啧啧嘴,这不行。
  一次没事,但他要是每回一不高兴便由着性子不吃就该伤身了——他每天烦心事那么多,不高兴的时候还是挺多的。
  于是雪梨跟陈冀江说:“我去御膳房。大人先别跟陛下说这个,若陛下问起来,先说我去看阿杳了。”
  陈冀江应下,雪梨就朝着御膳房去了。她身后,几个宦官凑到陈冀江身边,望一望她的背影,压着声音说:“不好吧?毕竟她都跟陛下……万一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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