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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小娘子-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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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阿杳
? 虽说卫忱在两日后就到了洛安,但雪梨一直等到半个月后圣驾离开皇宫才见到他。
那天她正在房里睡得昏天黑地,被豆沙拽着胳膊摇醒了,醒时还有点床气,怒问豆沙什么事,豆沙吐吐舌头:“卫大人来找姐姐了,就在外头。”
雪梨一下就清醒了,迅速地盥洗梳妆之后,一到院子里就看见了卫忱。
“卫大人!”她小跑过去笑吟吟一福,卫忱打着哈欠打量她:“这个时辰还不起床,你们御前挺清闲?”
“这不是陛下不在嘛。”雪梨理直气壮。
事实也真是如此,皇帝离宫带走了御前一半的人,余下的一半就无事可做。像她们御膳房,每天留三四个人当值,给上下备备酸梅汤、绿豆汤之类解暑的东西就行了,其他都用不着她们操心,正式的膳点还是尚食局那边来办。
卫忱未作置评地一哂,又说:“我听说陆夫人……去了,孩子在悦和宫?”
“是,陛下封她做了平安帝姬。”雪梨点头道,“大人要见见么?”
卫忱一笑:“陛下说了我可以见,应是也给淑妃夫人留话了。可我没找到徐世水,你替我去禀一声?”
他一个外臣不能进后宫。
雪梨爽快地答应了,先去御膳房跑了一趟,端了几样小菜过来给卫忱,荤的是醉鱼和酱牛肉,素的有清炒山药木耳和香菇油菜,看看这几样菜,又搭了美酒一壶,一起拎回小院给卫忱。
酒菜一起放在石桌上,她甄了一杯递给卫忱,笑道:“大人吃着等,我速去速回。”
“……好。”卫忱看着一桌子东西失笑,感慨说,“真是大姑娘了,心细会照顾人。”
雪梨双颊一红,朝他一吐舌头转身就走。
卫忱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失神了一瞬。
先前这样时隔几个月不见的情况也有过,但这次不太一样——从前时隔几个月再见,只是觉得她从“小姑娘”变成“个子略高一点的小姑娘”,这回这几个月一隔……她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似的,眉梢眼底灵动不变但多了几分韵味,身姿亭亭玉立的,也不再是小孩子的模样了。
卫忱强自回神后抿了口酒,不知不觉地又笑了笑,而后执箸夹菜。
御膳房的手艺,他在罗乌也总想来着。
。
雪梨再度见到卫忱特别开心,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这份心情大概卫忱不知道、皇帝也不知道,就她自己清楚。打从陆勇离世开始,她一提御令卫就觉得伤感悲愤,之后陆夫人也走了,更让她觉得御令卫都活得好危险。
是以这几个月来,她一想到卫忱被派去罗乌办差就在心里念叨“阿弥陀佛”——无可遏制地担心卫忱会在那边遭不测。
有的时候半夜自己躺在榻上,黑灯瞎火里她想得可可怕了,什么客死异乡、血溅边疆、尸骨无存之类的……每次都弄得自己心跳全乱,然后再度胡念一通“阿弥陀佛”。
所以现在看到卫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跟她聊天,真的一瞬间浑身轻松!
心情大好的时候走路都轻快了,感觉到悦和宫的路都缩短了一半似的。踏入悦和宫的宫门才不得不调整一下心绪,变得严肃一些,朝迎出来的大宫女一福:“姐姐,御令卫指挥同知卫大人来了,说想见见帝姬。”
皇帝早先是交代过这个的,那宫女一听就明白了,笑向她道:“女官请先稍等一会儿,我去禀夫人一声。”
两人再相对一福,那宫女就进殿去了。不过半刻,奶娘祁氏抱了帝姬出来。
祁氏是四个乳母里年纪最长的那一个,在四人中是个拿事的,阿杳最喜欢的好像也是她。
雪梨隔三差五跟着皇帝来一趟,祁氏对她也熟了,见阿杳咿咿呀呀伸着手要冲着雪梨去便依着她,抱着凑近了任由她抓雪梨头上的簪子。雪梨一笑,怕簪子划坏了她的手,便摘了朵绢花下来给她:“喏,听话哦,带你见一位……伯伯?嗯,应该是伯伯。”
阿杳当然是听不懂的,就听出她把“伯伯”这个词重复了两遍,正好这词发音又简单,就“伯伯伯伯”地念叨了一路。
雪梨就做着鬼脸逗她说:“你个小话唠!话唠!”
然后阿杳就改念叨“唠唠唠唠”了。
雪梨:“……”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回到小院,卫忱老远就听到声音,迎出来伸手就接阿杳。
祁氏措手不及没躲开,阿杳正兴奋呢也不害怕,被他举得高高的还笑呢,笑声把热得赖在屋里不想动的子娴都引出来了。
“呀,帝姬?”苏子娴没怎么见过阿杳,见她被卫忱举着傻笑不由自主地也笑起来。
卫忱望着阿杳正了正色:“叫伯伯。”
阿杳:“唠唠。”
“……”卫忱蹙眉,“怎么叫姥姥呢?叫伯伯!”
阿杳一点头:“唠唠。”
雪梨和祁氏互相扶着肩头笑岔了。
。
整整一个下午,小院里笑声就没停,可惜岳汀贤随驾出去了没在。
连曾被卫忱带人押走杖责二十、于是一直挺怕卫忱的豆沙都好几次笑哭了,福贵攀上树摘了还青着的桃子来逗阿杳——吃是不能吃,但可以扔着玩。
结果阿杳更兴奋了,拿着硬邦邦的绿桃子在石案上拍拍,拿起来看看没拍坏,“咯咯”一笑就朝卫忱扔过去。
卫忱不亏是御令卫啊,半点防备都没有还离得这么近,仍是眼疾手快地一抬手就接住了。
阿杳傻了一瞬,笑得更开心了,继续玩“砸卫忱”玩得不亦乐乎,砸完了还知道伸手跟卫忱把桃子要回来,然后继续!
她手里一共有三个桃子,如此玩了四轮之后,卫忱忽地板着脸把手一背,不给她了。
“咿……”阿杳愣了愣,小鼻子一抽,雪梨正一惊觉得这是不是要哭,就看她迅速地伸了手去摸案上的酒壶。
“哎哎哎,这个不能玩!”雪梨和祁氏几乎是同时扑过去要跟她抢。但还是晚了一步,酒壶被她这么一举,盖子“啪”就掉下来了……
酒“哗啦”就洒出来了。
阿杳一脸懵地被洒了一身,迷茫地四处看看,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呢,怎么就突然淋了一身水呢?
好在紫宸殿有她的衣服放着,子娴反应快,一边笑一边往外跑:“我去给帝姬取干净衣服!”
祁氏连忙抱着阿杳进屋,豆沙很快打了温水进来,祁氏便要去润湿帕子以便给阿杳擦拭,帕子刚落尽水里,就听到雪梨在喊:“别舔……别舔!”
一回头,看到雪梨握着阿杳的小手,一脸的哭笑不得。
她这是好奇手上沾的什么东西,小孩子又不懂别的,想知道是什么就上嘴舔舔——可那是酒啊!雪梨还特地给卫忱取的烈些的好酒!
被她这么一喊阿杳倒是乖乖地停了,而后手上先行擦干净,再想添也没的舔。但是已经舔进去的那一舌头也没办法……
反正子娴还没回来,阿杳就呼呼大睡了。
雪梨难免有点担心,便问祁氏:“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这么小,不能喝酒吧?
祁氏倒神色轻松:“没事。民间许多地方孩子过了五个月要‘尝百味’,就是各种东西都给她尝一丁点,酒也算在内,差不多也就是尝这么点,无碍的。”
雪梨稍稍放心,又还是央着祁氏多留了半个时辰,等阿杳一觉醒来见精神仍是不错才让她们回去,仍不忘叮嘱一句:“记得跟淑妃夫人说一声……万一会伤身,赶紧请太医过去看看。”
祁氏连声应下后告辞了,卫忱笑吁口气,看看雪梨:“比从前会办事了。”
“总得有点长进嘛……”雪梨被他说得还挺不好意思,顿了顿,又解释说,“而且我真怕阿杳有什么不妥。陆大人和陆夫人都不在了,只有她了!”
。
暮色沉沉,夏日的晚风一点都不凉爽,裹着满满的热意在宫墙间刮着,再怎么刮,各处都还是死气沉沉。
悦和宫上下归于安寂,宫人们都死死低着头不敢吭声,两个随居的小嫔妃坐在旁边也噤若寒蝉。
淑妃脸色铁青,切齿压了半晌怒意,淡睇着跪在下头的祁氏一声冷笑:“你这是成心给本宫好看呢。”
“夫人恕罪,奴婢……”祁氏惊恐得说不出话。她是如实说了方才的事的,虽有料到淑妃兴许会有所不快,却没想到她会这般勃然大怒。
强咽了口口水,祁氏伏在地上道:“当时是都闹得过了些……奴婢和阮姑娘都没来得及拦,可帝姬、帝姬……”
“帝姬若有什么损伤,你们举家抵命都不够。”淑妃风轻云淡地说着,看到祁氏分明地一阵战栗,又悠悠道,“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把你儿子扔出去喂狗?”
“淑妃夫人!”祁氏的脸上一下就没血色,僵了一瞬后连连磕头,“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帝姬若有不妥,奴婢自己抵命,但求夫人……”
“行了。”淑妃止了她的话,颜色稍缓,“御医看过了,帝姬没事,若不然你还有命跪在这儿谢罪?”
祁氏蓦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胸口起伏明晰,淑妃也吁了口气,一下下转着手上的珊瑚手钏。
“伯伯……”阿杳躺在榻上,被那珠子的红色吸引了,伸着小手想要去玩,“伯伯!”
淑妃淡睃着她:“小没良心的,娘都不会叫,倒先会叫伯伯了?”
阿杳明眸含笑:“伯伯!”
淑妃再度看向祁氏:“你,自己到宫正司领三十板子去。这种事不许再有。”
“诺……诺!”祁氏冷汗涔涔地应下,也不敢再说半句辩解的话,一叩首,忙不迭地往外退。
淑妃冷眼看着她离开,柔荑轻抬,一下下揉着太阳穴:“细想来,倒也不全怪祁氏。”
似是自言自语的话让殿中众人一滞。
宫人们品着其中意思不敢擅言,在座的乔宣仪也一言不发地低了头,另一位卢美人倒是机敏些,她颔首道:“是……臣妾斗胆妄言一句,夫人您罚祁氏罚得重了。错哪里在她呢?还不是因为那边明知帝姬要去还备着酒……”
这话落在淑妃耳朵里十分合意。
淑妃微一笑:“来人,去叫阮氏来一趟。若御前那边拦着,就说她险些误伤了帝姬,本宫叫她来问问话。”
?
☆、第74章 相隔
? 陈冀江随着圣驾出去了,宫中这边,御前上下的事统归徐世水管。纵使淑妃也不敢绕过他直接带人走,悦和宫的人便先去知会徐世水。
徐世水想硬拦着,但不怎么合适,就点头答应了,而后踱着步子掂量轻重。
底下的小嫔妃他捏不准,但这三个高位他还是清楚的。丽妃娘娘就一个词:讨厌;惠妃夫人是把礼数规矩都写在脸上的;这位淑妃夫人……
徐世水估摸着,她许是看雪梨不顺眼了,但若说趁陛下不在把雪梨办了、或者给雪梨弄得一身伤再送回来,大抵也不至于。
淑妃夫人没那么傻,该摸明白的道理她也明白。
但即便他这样觉得,还是着人骑快马出宫把卫忱给请回来了,好茶好菜备好了请他在侧殿坐着,事情说了个大概,道一会儿可能要请他帮忙。
卫忱听完眉头微蹙,想了想,道:“即便一会儿无事,也仍需禀陛下一声。有劳备纸笔。”
。
此时,悦和宫里也都多少有点紧张。
雪梨不过半刻就到了,进了悦和宫景兰殿,淑妃身边的秋兮笑吟吟地请她去侧殿稍候。两样点心一盏茶端上来,侧殿立刻就退得没人了。
虽然来请她的人没明说来意,雪梨也隐隐觉出不对头了,一路都感觉是凶不是吉。
她扫了眼那碟豌豆黄,踟蹰片刻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个小角下来送进嘴里。
嗯,绵软不足,外层吃起来还有点水渍似的。不够新鲜,不是今天现做的!
看来真的是凶不是吉,起码不怎么客气。但具体会发生什么、她该怎么办……一时就想不出了。
便这么如坐针毡地傻等着,过了小一刻工夫,秋兮又进了侧殿,朝她一颔首:“姑娘请吧。”
雪梨随着她去正殿,淑妃端坐主位正品着茶,见她进来也并未放下茶盏。雪梨垂眸走过去,跪地一拜:“淑妃夫人安。”
“免了吧。”淑妃一笑,一边搁下茶盏一边抬眸示意秋兮扶她一把。
雪梨心中惴惴,站姿格外规矩,稍静了片刻,才听得淑妃一喟:“本宫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阿杳还小,本宫对她不得不格外当心。听说她在你那儿碰了酒——虽然祁氏说了并不多,可本宫怕她是为避重责有所隐瞒。”
淑妃微微而笑,垂眸掩去眼底的凌色,徐徐又道:“你是御前的人,不用怕本宫。那你便跟本宫说句实话,阿杳到底喝了多少酒?”
就这事?
雪梨有点回不过来神。听上去淑妃好像并没有恶意,那是自己多心了?
她静了静神,欠身回道:“没有多少。就是酒洒了沾到手上,阿杳好奇便舔了一下,奴婢当时在旁边就抓住她的手了,就那一下。”
淑妃思量着点了点头,笑容似乎轻松了些:“看来祁氏倒没骗本宫,这就好,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这是没事了的意思?雪梨松口气,适当地认了个错:“不辛苦。这事也怪奴婢没当心,阿杳还那么小,不该把酒放在她跟前的。”
她说着微抬眼,见淑妃露了疲色,便福身道:“奴婢告退。”
“慢着。”淑妃却又出言制止了她。
雪梨背后沁了一层细汗,淑妃掩唇打了个哈欠,缓缓又道:“没什么别的事了,只是本宫不得不提点你一句——阿杳这两个字,不是你该叫的。”
“夫人?”雪梨一怔。此前的几个月,她都是叫她阿杳的,不止是逗她的时候是,和皇帝说起时也是……
淑妃却道:“本宫不管阿杳的爹娘是谁,但她如今是陛下亲封的平安帝姬。低位的嫔妃提起她来,都不敢直呼名讳,只能以‘帝姬’称,你是什么身份?”
雪梨脑中突然就木了。
不能说淑妃这话不对,却就是一下子让她难受极了。阿杳的爹娘都是那么和善的人,她记得他们的好,所以想和他们的女儿亲近。
她压根没有想过,阿杳现在和她是有尊卑之分的。
她半天都没应出话来,淑妃倒又怡然自得地一笑,话语温和:“不必怕什么,本宫就是提醒你一句罢了。你是御前的人,平日事情多,规矩上有个疏漏情有可原,日后记得便好。”
淑妃和颜悦色的样子好像利刃一样。雪梨僵硬了一会儿,才终于应出一声“诺”来,再度福身时有些轻颤:“奴婢告退。”
她一路逃也似的出了后宫,觉得头顶上似乎乌云密布。紫宸殿映入眼帘时心底一阵委屈翻涌而上,以致于她去向徐世水打招呼说自己已回来时都没心思多说话,草草应付几句就回去歇着了。
。
翌日傍晚,又一摞奏章加急送至御驾前。
每天都是一样的,皇帝要出去无妨,正事不能耽搁,朝臣们有事要禀也仍会将奏章呈到宫里来,御前的人整理好了差人送过去,多是一天一次,偶尔一天两次,反正谁都闲不下来。
谢昭如旧先将每一本都草草翻一遍,知道都是谁呈的、大致有什么事后,挑重点的先看先回,不急地就往后缓缓。
翻到一半看到有御令卫的信,照例先读。抽出来看了几行,心下就轻笑出来。
淑妃果然是沉不住性子的。
他对后宫的事不上心不假,底下的小嫔妃……他也不敢说都认全了,但上面这几位,他自认还是了解的。
当年一手安排下来的三足鼎局面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是怎么回事。初衷就是为了不多生事端,让后面自己平衡着,他就可以把精力多放在正事上——天天看后宫明争暗斗多烦人啊!
这回对阿杳的安排也是一样。他心底向来清楚,惠妃有权、丽妃有过宠而且她自己会折腾,比较起来淑妃便显得弱一点,这几年她也都没什么动静,不到非出面的时候就不露头。
可这也没法子,让他去宠淑妃他也很为难,让淑妃和惠妃分权同样不是个好办法,所以就姑且这么放着了。阿杳的出现倒正好让最弱的这一方也能撑起来些。
三个人里,淑妃是最需要有个孩子做助力的,所以她一定会好好待阿杳,不管她安的是什么心思。
所以这是个对两方都好的事。或者,再残忍点说,利用淑妃的这个心思让阿杳得到足够的重视,总归是个好事。
但他当时也有一份顾虑,那便是沉寂已久的人如果突然被捧了一把,会不会一下子就沉不下心了,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现下看来淑妃果然是做了,只是没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卫忱信里说了阿杳不小心舔了口酒的事情,说在这之后淑妃就叫雪梨去问话了。再后面,字里行间的语气就有点疑惑,大致意思是淑妃似乎没对雪梨怎么样,他差人去悦和宫打听,那边的人也只是说淑妃又问了一遍阿杳碰酒的原委,连责怪的话都没怎么说……但雪梨还是不高兴了。
谢昭看得出卫忱字迹中犹疑,但单从这种犹疑里,他一时也猜不到究竟有什么隐情。
但必定不是因为雪梨骄纵耍脾气,这个他毫不怀疑,卫忱信里添的那句“其中必有隐情,不似雪梨骄纵”太多余了。
姑娘家嘛,又在宫里过惯了,娇气点也是有的,比如她怕热、怕毒蚊子,但她绝不是会恃宠而骄的人,不然她早有足够的底气把御前搅翻了。
谢昭想着,不禁一笑。还好没大事,关乎后宫的情况也不好让卫忱去办,具体的隐情就等他回去再收拾好了。
“陈冀江。”他扬音叫了人进来,“那几坛雪梅花酿先着人送回宫去吧,让雪梨喝着玩。”
“诺。”陈冀江拱手,皇帝又道:“告诉惠妃一声,淑妃近日身体不适,劳她照顾阿杳一阵子,过半个月若太医说淑妃无碍了,再送回去。”
陈冀江只道是淑妃递了奏章来请的这旨,又应一声“诺”,皇帝续说:“记得知会惠妃一声,雪梨一贯喜欢阿杳,她若想见就让她见,劳惠妃多担待。”
陈冀江再应“诺”,皇帝沉了沉:“你挑几样东西给惠妃吧,辛苦她了。”
至此才算吩咐完了,陈冀江一样样熟记于心,出去交待给手下人办。给惠妃夫人挑礼这事还得费点心思——那个雪梅花酿不值钱,但这么几坛赏到雪梨那去,一看就知道是陛下亲口点的;给惠妃的那几样也得做足功夫,起码不能让惠妃夫人觉得陛下对她的心思还不如对个宫女呢。
谢昭在陈冀江退出去后定神读了一页闲书才开始看奏章,有宫女上前换茶,上完后却没立即退下,踟蹰了一会儿,战战兢兢道:“陛下,雪梨……出了什么事么?”
那声音因为惧意而显得低若蚊蝇,谢昭疑惑地侧头一看,眼前的身影就蓦地跪了下去。
。
东西多了,路上就走得慢些,日夜兼程地赶着也仍是用了三天才回到皇宫。
给雪梨的酒直接送到她院子里就行,礼数也不多,余下的人就直奔惠妃的柔嘉宫去了。
到了清馨殿,兰心悦心大大方方地接了东西,退出去收到库里,叫典记来记档,御前差来的人就跟惠妃说起了别的吩咐。
惠妃一一应了,道“本宫知道该怎么做”,又让人取了一个新制的香囊出来,说是刚给陛下缝的,里面的草药以驱蚊为主。
御前这边的人衔笑回说:“夫人您有心。”
总之一派和睦营造得非常好,这厢御前的人和和气气地告了退、那边惠妃嘱咐兰心悦心亲自去送,该给的面子也一点都没少。
待得他们从清馨殿一退出去了,惠妃端起冰镇过的绿豆汤抿着,静下心琢磨这里头的事。
每天晨省昏定她都能见到淑妃,算起来今天两个时辰前才刚见过,没见淑妃身子不爽。
惠妃稍一笑。
这不重要,陛下说她身子不爽她就是身子不爽了,没人会质疑什么,自己只要奉旨办事就是了。
至于陛下这安排里到底什么意思、想让淑妃明白什么,那也跟自己没关系,让淑妃自己反省去,该当心还是该谢罪都不干她的事。
“兰心。”在兰心悦心打帘回来的时候,惠妃一唤,二人赶紧止步听命。
惠妃款款笑道:“淑妃夫人近来身体不适,想是暑气太重了。你们两个多带几个人去,把帝姬挪过来住些天,给奶娘的屋子也都收拾好,别怠慢了。”
“诺。”二人屈膝福身。
“跟她说清楚,是陛下吩咐的。”惠妃有说。想了想,一哂,“就说……本宫近来事情太多,也没顾上多关照她,听了陛下旨意才知她身子不适,改天跟她赔不是去。帝姬放在本宫这儿,她放心就好。”
“诺,奴婢告退。”兰心悦心再度恭谨一应,遂躬身往外退。两个人的心思都转着,却默契地谁也不问。
在宫里待得久了,都有了些本事,能嗅出哪些吩咐只是普通的吩咐,哪些藏着九曲十八弯的猫腻,只是跟她们多没什么关系罢了。
?
☆、第75章 重见
? 惠妃接到圣旨的当晚将平安帝姬接到了柔嘉宫,次日一早,淑妃就来了——不是晨省来的,是在晨省后约莫半个时辰时。兰心说淑妃气色不佳,脂粉都施得重了些。
惠妃听了心底暗笑,淑妃果真还算个知趣的,陛下说她“身体不适”,她就“不适”给旁人看。
但就算淑妃知趣,此番惠妃也并不想见她——见了又有什么意思?圣意搁在那儿,这会儿把平安帝姬接回去是不可能的,说什么都是白费工夫。
可偏她是淑妃。若是个小嫔妃、甚至只比她们低一阶的丽妃,惠妃不见也就不见了。淑妃可是和她同在正一品,她把淑妃拒之门外就要让人觉得她仗着权势压人了。
于是让淑妃在侧殿稍候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惠妃便去见她了。
淑妃一见惠妃来就起了身:“惠妃姐姐。”
“坐吧。”惠妃颔首,自己也去落了座,笑意殷殷,“身子不适在宫里好好歇着就是了,若有什么事,差人来禀一声、或者本宫去一趟也一样。”
“夏日暑气重,不敢劳姐姐出门。”淑妃微微而笑,垂首静了许久,才道,“我想看看阿杳,可以么?”
这个惠妃当然不能拦着。
陛下说淑妃身体不适劳她帮着照顾帝姬一阵子,又没说淑妃想见也要拦着不让见。惠妃便让兰心领着淑妃去了,自己识趣地没跟着,不打扰人家母女相处。
过了足有近半个时辰淑妃才走,兰心挑帘进来摒开旁人,神色大有些不快,欠身说:“夫人,淑妃夫人是给帝姬带了吃的来的,有米汤还有蛋黄糊糊。在那边喂完了才走,临走还嘱咐几个奶娘说帝姬想吃什么就回悦和宫取,不劳夫人这边费心。”
惠妃听言微凛,蹙眉看向兰心而未发话,心下有点不明白淑妃是怎么想的。
若说怀疑她会害帝姬……
这么蠢的心思不像淑妃会有的。帝姬搁在柔嘉宫,一旦出了事最说不清楚的就是她,她疯了才会去害帝姬。
再说,也犯不着啊?一个女孩,而且还是人尽皆知的和皇家并无血脉关系的女孩,她何必容不下?——就算是个货真价实的皇子搁在面前她也下不了那个手,淑妃这是想什么呢?
定神沉思了片刻,惠妃只好暂且把淑妃这般举动理解为“爱女心切”,缓了口气告诉兰心别多心,随淑妃的意就好,又说:“昨天来的人特地带了话,说阮氏若要来看帝姬不必拦着,她递过话没有?”
“没有。”兰心回道。
惠妃沉了沉:“许是觉得本宫这儿规矩多有点怕。等两天吧,若还不来,你带几样点心给她送去,顺嘴提一句她要来看帝姬随时可以,不必有什么顾虑。”
宫里就是这样,越能想得“面面俱到”越好。比如这事,不管阮氏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来,她能主动邀请一下就比全然坐视不理要好。有了这一句话,日后就算陛下过问起来也跟她没关系——她请了,人家不来,总不能把人绑来不是?
。
两岸的蝉鸣一阵接一阵,心烦时听着格外聒噪。停下的船只在有风时会缓而微地略晃一晃,水面上便延伸出一片涟漪,荡出几个圈后消失不见。
弹指间,南巡都有两个多月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大问题没有,零散的小事倒有不少——比如沿途经过的某些小地方物价高得惊人、或者今年旱情已现而当地官员还硬扛着暂未上报什么的。这都好解决,把地方官叫来问责一番,或者派个钦差过去盯着把事情解决了,就换来一片赞誉。
至此心情都还不错,沿途还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暂且带着的有,直接送回宫的也有。比如那个喝起来挺甜的雪梅花酿就送回去给雪梨了,后来又送了一批搭着那个酒用不错的蜜饯……
但从八日前到了沅州开始,事情就不太一样了。
御令卫密奏上来的事情显现出来,果真有多地擅行苛捐杂税之事。天高皇帝远的,该做“父母官”的人跟地头蛇一样,压住了事情不跟上面说,洛安城就能一点信儿都听不到。
南边沿河诸地原都是鱼米之乡,个顶个的富庶,这几处地方却已现了“民不聊生”的场面,沿街乞讨的人很多,寻常百姓也常有衣衫褴褛的,至于有多少人成了流民外逃去别处……这个一时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恨得切齿,半点不带手软的把这几处的官员都抓了来,同时迅速调了新人来接任。抓来的着御令卫连夜审,不到天明就发现事情更不对了。
几人都一样,大声喊冤,信誓旦旦地保证是奉皇命行事,收来的税款也尽数上缴洛安了,承认自己有贪也没贪多少。
——这就稀奇了。当着皇帝的面敢咬定是“奉皇命行事”,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说得太过。要么是不想活了作死到底,要么就是实话。
这几个人端然还是想要命的,可要说是实话……
反正多收的税钱谢昭是没见着。
其中还有两个地方私造兵器来着,让御令卫抓了现行,这会儿也都对天发誓是奉旨锻造的、造好的都送到洛安去了,绝对没有反心——可是谢昭也没见着啊!
直到圣谕从这几人的府邸里搜出来,皇帝颜色骤变,兀自冷了半天,才启唇道:“速传七王来见!”
四日后,七王跟前的人禀话到御前,说七殿下日夜兼程地赶路,累病了。
皇帝沉了会儿,神色无甚变动:“他能赶过来。”
如此又过了四天,七王可算赶上了御驾,整个人病得都没劲儿了,刚上了船就晕了过去。
于是不管多急的事都只得暂缓,人都晕了还问什么话?除了让他安心歇着没别的法子。
这般一连过了两天。太医回说七殿下无大碍,烧也基本退了,只是不怎么吃东西,尚食局的人急得焦头烂额。第三日还是这样,皇帝沉吟了一会儿后吩咐停船,让尚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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