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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小娘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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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分就是这个原汁原味的“可怕的不削皮的罗乌土豆”,另外两部分,一边是第一回的那个烤土豆片、一边是第二回口感还不错的烤土豆块。
  正好让罗乌人知道,就算是他们自己本土的东西,大齐做的也比他们好吃!
  这第一道菜就算定了。
  第二道菜和第三道菜,雪梨也已拿了主意,早叫人给她备了该备的东西。站在灶台前长舒口气,开始再一次的忙碌。
  经过方才土豆的折磨之后,眼下做这两道菜的过程让雪梨觉得太开心了,简直赏心悦目!
  切片一样厚、调料慢慢调、吊汤慢慢熬,她发自肺腑地觉得这才叫做菜啊,吃这种菜才叫吃菜啊。
  罗乌人那叫“填饱肚子”。
  。
  戌时,含元殿宫宴开席。
  早先已有一道道佳肴呈上去,从凉菜、热菜,到点心、汤品,大多做得精致,偶有几道看着“野趣”的,比如素炒双椒,也在色泽上格外讲究,放在膳桌上是另一种点缀。
  但使节团的人到底也都是见过世面的,在罗乌国内都是贵族,大齐的佳肴他们也吃过不少,并没有因为眼前的琳琅满目就显出怎样的震惊来。
  皇帝与使节戚柯闲谈着,戚柯五十多岁了,从先帝在时就是驻大齐的使节,言谈中便时不常有“遥想先帝在时……”这样的措辞。
  陈冀江在旁边听着,怎么听都觉得这是故意的,明摆着是在当今圣上跟前卖资历压气势。
  皇帝倒一直未显出不快,淡笑着听着,偶尔还主动示意对饮——“敬酒”就说不上了,君臣之别到底还放着呢。
  片刻后,一列宫女从侧门处进了殿,虽然贴着墙努力显得不起眼,但毕竟人多,许多人还是免不了往那边看一眼。
  是来奉菜的宫女们。进了殿便各在宾客前停下,把端来的菜添到案上,一福身,退下。
  陈冀江遥遥看着,看出是三道菜。一道金黄的,一道暗绿的,还有一道绿白相间的。
  够素的啊……
  皇帝的目光却停在了还在往这边走的几人身上。
  为首的那个不能再眼熟了。她年纪小,比后面的宫女矮半头呢,衣裙也不一样,他想认不出来都不行。
  怎么自己端菜来了?尚仪局缺人手?
  他正想着,她们已在三五步外福下身去。
  雪梨垂首:“陛下,尚食女官吩咐添三道菜来。”
  皇帝一点头,她身后别的宫女就给两旁的几位重臣呈菜去了。雪梨和崔婉走上前,雪梨的奉给皇帝、崔婉的呈给使节。
  皇帝一看那盘土豆就显了疑色:“这是什么?”
  “这是罗乌的烤土豆。”雪梨忍住了没说“丑绝人寰烤土豆”这个诨名,垂着羽睫,续道,“奴婢问了御令卫大人,照着罗乌的做法做了,又顺手做了薄片和方块,给使节大人接风。”
  她无法不强调这个丑哭了的东西不是她的想法!
  戚柯自然而然地先尝了“故乡”的那个,大赞了一句“好”,又夹了一个方块。
  谢昭也夹了一个那方块,一壁尝着,一壁看戚柯的神色。
  细细一品,戚柯的神色端然一震。
  味道分明与在罗乌吃惯了的一样,可感觉就是截然不同。绵柔的口感在齿间循循展开,好像因为烤得更均匀,咸味与淡淡的辣味得以与土豆的味道融合得更细致。
  让他一面觉得这是一样的东西,一面又觉得天差地别。
  谢昭淡一笑,很快,第二道菜呈上。
  苦瓜是从当间竖劈开才切片的,一弯弯地呈在盘子里好像暗绿色的小月牙。谢昭吃了一口之后无甚反应,那使节却吃了一口之后就猛皱了眉头。
  雪梨低着头道:“糖醋苦瓜,放少许辣椒后酸、甜、苦、辣俱全。奴婢觉得什么事都跟这盘菜似的,四味皆有,但又祈愿两国邦交能不是这样。”
  她稍抬了抬眼,稍吁了一口气,看向使节:“大人,若两国间下一种滋味是苦,尝到这个味道的肯定不是大齐。”
  周遭陡然一寂。
  戚柯忍了一瞬后仍克制不住,怒一击案:“陛下!”
  雪梨努力稳着脚没显出退缩。
  皇帝沉了沉,面无波澜地又夹了一片苦瓜丢入口中,品着味道,略有一笑:“听着是不恭不敬了,但也是实话。朕从来不拦着说实话的人。”
  这话激得戚柯出了一身冷汗!再看看雪梨,心下蓦地一阵清明:连她这宫女都能说出这话来,难不成,大齐皇帝真的已经准备兵指罗乌了?!
  紧接着,第三道菜奉上。
  一白瓷钵里竖条白菜,没切丝也没切片,都是完整的。但都只有两三指宽,谢昭细想知道这是把外面的一层层都剥掉了,留了中间最嫩的菜心。
  再扫一眼底下的菜汤。
  清清澈澈的,仔细分辨才能看出点淡黄,浅淡得很像是用清水煮过白菜后的颜色。
  谢昭睇一眼戚柯,戚柯还在为刚才的惊悟擦着冷汗呢,察觉到皇帝的目光后强作镇定:“这是……”
  雪梨颔首,心里“噔噔”乱跳成冬至大傩时震耳的鼓点,答话的声音却意外地平静下来:“开水白菜。”
  ?

☆、第58章 白菜

?  雪梨语中稍一停顿之后,即要介绍一番这道开水白菜,却见皇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微怔,眨眨眼,循着皇帝的目光一同看向那罗乌使节戚柯。
  只见戚柯方才惊惧交集的神色已换过来大半,此时已拿起象牙筷,从旁边夹了一小片白菜叶。
  汤汁太清,那片白菜叶连原本的颜色都没有改变,绿的绿、白的白,普通无奇到戚柯看都没怎么多看就送入了口中。
  甫一嚼,周遭几人都明显地看到他面容一滞。
  白菜的清香明明还在,咀嚼间却有醇厚鲜香激荡而出。那股鲜香在口中蕴出的感觉丰富极了,加上煮熟的白菜叶的柔嫩感,生让戚柯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其实是想到这菜里可能会有点玄机的,若能轻描淡写地把这里头的玄机说出来,就算扳回一局。
  ——可细细慢慢地把这一片叶子都品完了,也还是没品出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乍品觉得是鸡汤,细尝觉得不是,或者不止是。但看看那个清澈得太过的汤色,戚柯真觉得这个想法滑稽了——鸡汤怎么可能这么清啊?
  他犹豫许久,终是没说话,看看悠哉哉兀自品酒的皇帝的神色,皱着眉问雪梨:“这真是开水做的?”
  雪梨想想,换了个思路,颔首:“凉水煮不熟东西的,大人。”
  “……”谢昭忍住了没把一口酒呛出来。
  。
  一顿晚宴散后,即便酒劲有些冲脑,皇帝也还是觉得心情甚好。
  这个雪梨,灵巧的时候还真是出人意料。虽说上那道糖醋苦瓜时,话说得确实太没边吧,但倒也不错。
  中间那道把轻重说得“刻薄露骨”,一前一后又真从味道上把戚柯震住了。尤其是后面那道开水白菜,戚柯忍不住似的吃了足有半盘,若那不是宫宴,谢昭真怀疑他能风卷残云似的把一整盘都吃了。
  不过,备出这三样东西,估计也是把她磨得够呛。
  皇帝略一笑,告诉徐世水:“让雪梨明天再去行馆,今晚回她小院歇着。”
  徐世水应了声“诺”,皇帝又道:“去柔嘉宫。”
  前头是为使节团官员们接风的宫宴,后面的柔嘉宫则为随行的女眷们备了宴。又是使节团女眷、又是嫔妃,这种宴席到底不多见,罗乌民风又彪悍些,他多少不放心,得问问惠妃去。
  御辇刚至柔嘉宫门口,就见惠妃已候在那儿了。身后两个宫女掌着灯,惠妃深福下身:“陛下圣安。”
  皇帝伸手一扶,惠妃起了身即往旁边稍退了半步,垂首请他先走。
  一前一后皆进了清馨殿之后,殿里又是一番忙碌。
  各处都是会备几套皇帝的衣服的,惠妃一见他参宴时一身齐整的冠服还未换,立刻着人取了常服来为他更衣。她又亲手沏了茶奉过来,皇帝右手接了茶,左手一握她的手:“辛苦你了。”
  惠妃颔首,应了句“臣妾分内的事”。见他放下茶盏举步往寝殿去,便也跟着他进去。
  谢昭这一日也累得够呛,从早到晚都是罗乌使节觐见的事宜,看上去一路谈笑风生,其实脑中一刻都闲不下来。进了寝殿自然放松了不少,他径直到了榻边坐下,缓了口气,一头栽躺下去,语气轻松:“来,跟朕说说这边宴席的事。”
  惠妃可一点都不轻松。到他身边坐下,脊背挺得笔直,一句句说了宴上的各项事宜,说得倒是细,但措辞中的客气也实在不少。
  最后提到酒过三巡之后女眷们都有了点醉意,惠妃苦笑:“她们倒有意思,都是女人家,竟想玩蹴鞠。臣妾宫里也没那东西,只好差人去七殿下那儿借了来。就这样,她们还想拉着宫里的嫔妃一起呢。”
  谢昭想象了一下一帮异族女子在柔嘉宫里玩蹴鞠,也有点哭笑不得。想了想,打哈欠:“使节家眷而已,礼遇应该,但你也不用太惯着她们。”
  惠妃心里略沉,知道今天这宫宴关乎邦交。听他似有责怪的意思,正想着是不是自己没拿捏好,他又说:“别为了照顾她们弄得自己不痛快。你又不喜欢热闹,让她们在你这儿玩蹴鞠,不是烦死你了?”
  惠妃摒开担忧,稍稍松了口气,垂首:“谢陛下体谅。”
  谢昭默了默,知道她今日必不轻松,也就不引着她再说话,手探过去握住她的手一拽。
  惠妃猝不及防地向后一仰忙偏头去看,侧脸甫一撞进他怀里便觉面上一热,慌忙扭头,候在旁边的兰心悦心都死死低着头,也都双颊泛红。
  这样她顿觉丢人,手在榻上一撑,重新坐起来,低着头缓着气息,稍平复下来后,向皇帝微一欠身:“臣妾还有两页书要读,陛下您先歇着。”
  “……?”不高兴了?
  谢昭愣了愣,她已当真干脆利落地往外退了。他一时没意识到哪里惹她不快,看看时辰已晚,不想耽搁她就寝,便也起了身。
  惠妃正往外退的脚步一滞,他已从她身边过去了:“朕回紫宸殿,你早点歇着。”
  惠妃怔住。陈冀江在外面直摇头,见皇帝出来、惠妃也出来恭送,真想把俩人一起挡回去。
  待得这两人在殿门口一个施礼一个去扶地客套完了,惠妃折回殿中,陈冀江忍不住大着胆子道了一句:“陛下,都这么晚了,您何不在清馨殿歇下?”
  “朕在这儿她不自在。”谢昭也是无奈。惠妃刚才明显是不高兴了,按说她今天累了一天,心情不好也是有的,他不是不想劝她。
  可偏她是惠妃。几年下来了,他也清楚她的性子。他若去问她是不是不高兴了,她准说没有,他直接道歉哄她也没用——他试过一次,她回过来的一句“陛下您这么说,臣妾惶恐”让他半天没话说,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如此这般,他劝也没法劝,还不如把寝殿让出来,好歹让她早点睡。
  清馨殿里,惠妃跨过殿门足下一软,兰心扶得快,她攥着兰心的手缓了缓:“陛下是不是生气了?”
  “没、没有吧……”兰心回思着皇帝的神色道。静了静,又小心地说,“夫人您怎的不留陛下一句?来都来了……而且、而且方才,您躲什么呀?”
  刚才夫人从陛下怀里挣出来、说要读几页书的时候,兰心悦心都吓一跳,可又不敢当场表露什么。
  惠妃蹙眉,眉目见有些茫然,口吻却又理所应当:“满屋的宫人看着,本宫不躲开,难道由着陛下搂着么?”
  ……就由着陛下搂着又怎样?兰心心里闪过这句话却没敢说。她一面跟自己说“夫人有自己的界限”,一面又确确实实不明白,这儿是夫人的寝殿、陛下是夫人的夫君,两个人在这里柔情蜜意一下怎么了?
  就算是觉得不好意思,也该是她们这些宫人退出去才是啊,夫人怎么就……怎么就简单直接地把陛下推开了呢?
  惠妃坐到榻边,回思着方才的事静了好一会儿神。目光下挪,扫见榻上他方才躺出来的褶皱,稍稍一喟,传宫女备水来服侍盥洗。
  她多去想皇帝是不是生气了也是没用的,还必须要早点睡才好,明日一早嫔妃还要来晨省,她总不能没精打采的。
  。
  卧房里,雪梨躺在榻上翻来滚去地睡不着。
  豆沙听到动静已过来看了两次,雪梨只好再推她回去催她快睡。
  也不知是太紧张了还是太激动了,反正一根心弦到现在都松不下来。闭上眼也感觉神思浮着,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过今天晚宴时的画面。
  画面拦都拦不住,然后就弄得她越来越清醒。
  最让她出冷汗的一段过得最厉害。她越想越觉得上那碟苦瓜的时候,自己那句话说得太过分了,何止“不恭不敬”啊,事后想起来简直觉得自己那会儿被什么不怕死的冤魂附体了。
  皇帝还特意留了话,让她明天再回行馆……
  可是,其他被差去行馆侍奉的宫人,在宴席散后就已经都回去了,连子娴汀贤她们都没一起留下。
  她越想越是忍不住一惊一乍地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宴席上说错了话所以皇帝不想让她再去行馆了——那说明他生气了啊!
  啊啊啊啊好可怕!雪梨抱着被子的一角打了个滚把自己卷起来,闷在里头哪都不看,理智在跟自己念叨说“没关系,就算陛下生气了但也没发落了你不是?不必担心太过”,可还是耐不住心底特别慌!
  上午,豆沙左等右等不见她起来,挑帘进去一看,就见她趴在榻上让被子裹得紧紧的“雪梨卷”。
  “……姐姐?”她唤了一声,没有动静。走过去推了推她的肩头,又叫了声,“梨姐姐!”
  雪梨昏昏沉沉地苏醒过来,登时觉得自己被裹出了一身汗。
  挣开被子坐起身揉揉眼睛,她问豆沙什么时辰了,豆沙回说快午时了。
  “这么晚了?!”雪梨蓦地清醒,豆沙道:“是……刚才御前那边来撤早膳,看午膳的单子还没划,还问我姐姐怎么了。”
  坏了坏了,御前的这么一打听,陛下多半也知道她现在还没准备去行馆了。
  雪梨梳洗过后推门就走了,踟蹰再三还是决定先去紫宸殿“报到”再往行馆去。
  皇帝恰和卫忱商量下一步怎么压使节团合适呢,卫忱一抬眼,就看到她溜着边进殿。
  “雪梨?”他一叫,皇帝也看过去,原打算跟陈冀江打个招呼就开溜的雪梨就傻眼了。
  “陛、陛下……”这个称呼刚一说出口,萦绕了一夜的后怕就又在脑中撞破了,“昨天宴上那个话,奴婢瞎说的!使节大人他、他……”
  谢昭想了一瞬才明白她在说什么,明白过来就想笑了。
  “还以为你突然长进了。”他嗤笑出声,看看她发乌的眼圈,“合着是表面硬气,回去之后自己瞎害怕了一夜?”
  可不就是……
  她低头没声,谢昭又道:“朕不都说了你那是实话?”
  “是,但是使节大人……”使节大人他不是当场怒了么?雪梨就顺着往下想啊,使节如果非要争这口气怎么办?皇帝不让她去行馆跟这个有关系没有?
  她这在外人面前撞着胆子硬气完回来回来松下劲就胆怯毕露的样子看得卫忱都想笑,他清清嗓子,神情肃然:“戚柯是气得够呛,我们正商量怎么办你呢。”
  一句话就吓得雪梨“扑通”跪下了。
  皇帝大有不满地睃了卫忱一眼,“到底不是亲妹妹,是吧?”
  她胆子比梨核都小,你再吓死她!
  他一边腹诽,一边起身去扶雪梨。走过案几时顺手一抄案上的丝帛卷轴,待她起身就塞到了她手里:“喏。”
  雪梨伸手一接,定睛看清是圣旨就又跪回去了——没有站着接旨的。
  “……”谢昭轻轻一咳,正色道,“行了,看完赶紧起来,这些日子行馆那边备膳要用什么,你直接差人来尚食局调。”
  他说着递了一个小方盒子给她,雪梨愣了愣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枚拇指大的小印。
  雕刻精致,整体是一颗栩栩如生的……
  小、白、菜?!
  ?

☆、第59章 暗潮

?  退出紫宸殿后,雪梨才把那枚小印拿出来看。雕得确实精巧,工匠巧妙运用了玉石的绿白分布,绿色部分刚好雕成一片片褶皱的菜叶,延伸下来逐渐转成白色的菜梗。
  梗的顶端磨平了,里面四四方方的一个框,框中四个字:御膳女官。
  “知不知道这玉近几年多难见?你倒是运气好。”卫忱笑侃道。这玉雕是罗乌的东西,大抵是因为昨晚宴上要动兵的话吓到使节团的人了,便有人把这个塞给了他,央他探探军中到底有动向没有。
  这东西他哪能收?对方非要塞下,他也没辙,只好入宫觐见时转成给皇帝。
  彼时谢昭一道旨意刚写完,接过来一看就笑了:“给雪梨刻个印吧。”
  这样倒是方便。白菜是雕好的,工匠把菜梗顶端一磨,然后刻字。这般只需四个字而已的小印在老工匠眼里就是个练手的活,送出去之后一个多时辰就呈回来了。
  卫忱明白皇帝这是打算把给罗乌人的一巴掌扇得更响亮——他们当宝贝一样递过来的东西不是?转手就改成印落到宫女手里了。
  当然这也确实是巧,恰好雪梨昨晚呈了个开水白菜过去,还有点贴她“成名作”的意思。
  不过这东西好看归好看,雪梨托在手里就愁了。“御膳女官”这职位此前没听说过,按圣旨上的意思,是位比从五品女史的意思。
  ——这都跟崔婉同级了哎!
  但她甚至还不太清楚皇帝要她干什么。
  抬头问卫忱,卫忱反劝她不用担心这个,告诉她说:“行馆的事归我管,具体要做什么我会告诉你。”
  雪梨稍稍放心,又问卫忱:“大人是不是也要去行馆了?能不能……同去?”
  她有点害怕,虽然皇城里很安全吧,但毕竟她出了宫门就“人生地不熟”,万一迷路什么的也不好办呢……
  “嗯……”卫忱略有踟蹰,旋即道,“我还有些别的事,倒会路过行馆,可以先送你过去。”
  这样也很好!
  到了宫门口,宦官为卫忱牵了马来,卫忱带着她一同绕到了西侧并不常用的那道宫门边,等了好一会儿才又有人出来。
  正摸马鬃玩的雪梨抬头一望,整个人就不大对劲了——怎么回事啊!!!
  “陛下……”她特别震惊地望着他。太久没见他穿这身指挥使的曳撒了,蓦地一看到一时难以缓神。而、而且……
  陛下这是要出宫走走?!
  谢昭看见她在这儿也一愣,问她怎的还没去行馆,卫忱先一步回道:“看她自己不敢走的样子,送她一程好了。”
  谢昭了然。见卫忱已扶她上了马,自己也接了宦官刚呈过来的缰绳,翻身跃上马背。
  两匹马在皇城的宫道上缓缓并行着,夏日午后的阳光热极了,雪梨被烈日烤得愈发缓不过神来。
  在她背后驭马的卫忱倒还怡然自得,兀自想着事,俄而侧头问谢昭:“我今日不在行馆,也没法安排她做什么,不如带她出去走走?”
  “不安全。”谢昭眉头微蹙,余光一扫,却恰见她明亮的双眸转而黯下去了,稍一沉息,“你想出去玩?”
  雪梨摇摇头。
  其实不想才怪呢!虽说她进宫已三年多,可洛安城是什么样子……她只在昨天罗乌使节来时站在城楼上看过一眼。宫里也有些宫女家就在洛安,她听她们说起过洛安城的各样趣闻。比如夜市很热闹啊、吃的很多啊,坊里一些拐弯抹角的小道上有些不起眼的小馆子味道很好啊、还有街头时常有些买小物件的小贩什么的……
  “明轩君安排两个人跟着她吧。”谢昭一喟,又向雪梨道,“天黑之前回行馆去,听见没有?”
  雪梨立刻点头!
  这小姑娘……
  谢昭摇头无奈。其实要不是有正事在身,他挺想亲自带她四处走走,想也知道她必定会东张西望的很开心、带得周围的人看着她都开心。
  踏出皇城大门,即有十数御令卫映入眼帘,卫忱点了两个人护雪梨,而后没什么太多话,一行人绝尘而去。
  雪梨望一望马蹄踏出的滚滚尘土,心下禁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要皇帝亲自出皇城来。
  “你要去哪儿?”面前看着眼生的御令卫蹲下来笑问她,雪梨也答不上来,只好答说:“随便走走?大人带我找地方好不好?”
  。
  皇宫里,陈冀江例行将皇帝新传的旨意传遍各处,御前添了位“御膳女官”,上下都得知道,份例用度比照着从五品女史来。
  底下人陆续来回了话,说都办妥了,陈冀江这才松口气,喝了盏绿豆汤先压压热,然后出门,朝着尚食局去。
  尚食局这几天自然格外忙,虽然宫宴不是天天有,但差了不少人去行馆,人手上就紧了些。陈冀江也知道这个,虽然身份放在这儿,知道对方大抵心情不佳,他也不想火上浇油。
  于是一见着邹尚食他就赔了笑:“尚食女官,咱借一步说话?”
  邹尚食是半刻前听说雪梨晋位的事的,此时见陈冀江来,知道多半和她有关,便把膳间里的事跟手下人交代好了,而后请陈冀江去自己房里坐。
  瞧陈冀江悠悠抿茶的样子,邹尚食知道这是得自己说句什么来引话。想了想,便道:“雪梨晋了‘御膳女官’,日后可是需要尚食局帮衬什么?”
  “帮衬说不上。”陈冀江笑道,“雪梨从前是您手底下的人,您也知道她不是爱来事的人——实话跟您说,我还没见陛下这么宠过谁呢,她还是该小心就小心,没招惹过不该招惹的事。我瞧着啊,这块儿您可以放心。”
  哟?那不是为雪梨?
  邹尚食就有些疑惑了:“那大人来此是为……”
  “唉……”陈冀江的笑容化作重重叹息,直摇头。
  邹尚食等了一等,他道:“御膳房的事,尚食女官您也知道,从前的汪万植是司膳,喂狮子了;陛下把崔女史搁上去代掌,但位份一直也没提,御膳房里原也还有比她高的典膳。这个啊,就不是个事儿了,御膳房里难免有点乱。”
  他口吻悠长。听上去好像就是在“就事论事”,邹尚食细一品,觉出这还是卖关子呢,她便笑了:“大人您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这里头到底什么故事?大人直说吧。”
  陈冀江满意地点点头:“这话我不瞒您,御膳房当初挑人的时候,丽妃娘娘想往里塞自己人来着。这事儿我听到点风声,后来听说惠妃夫人默许,这才没管。但后来不是陛下亲自拟了单子定下了吗?丽妃娘娘这事儿就没成。可我瞅着御膳房现在这局势、丽妃娘娘现在这处境,她怕是还得往这处活动。”
  这倒让邹尚食一时没懂。
  她心说陈大人您从前不是不管吗?现在怎么突然担心她还动这心思了?哦,是,从前是有惠妃夫人“默许”,但结果不都一样吗?这有什么的?
  陈冀江睇着她,手指在案头一敲:“尚食,从前雪梨可不在御膳房啊!”
  邹尚食恍然大悟。
  若说从前丽妃打算往御膳房塞人只是为了从佳肴上讨陛下欢心,这回塞人是不是想顺手把雪梨压下去就说不好了——丽妃可不是惠妃淑妃,就她那性子,雪梨的事让她听到一点风声,她就得醋得一身酸味。
  邹尚食不得不承认他这话。然后,再往深了想,丽妃要治雪梨不要紧,但等到雪梨出了岔子,按从前的例来看,还得有人喂狮子去。
  陈大人这是怕自己喂狮子去?
  邹尚食心下笑着:“那大人需要我尚食局做什么呢?”
  陈冀江轻一笑,手探入袖中取了一只信封出来,搁在案上,两指一挪,推给她。
  。
  陈冀江离开一刻后,邹尚食还呆坐在案前,后背直冒冷汗。
  啧啧……
  到底是宦官,挨了一刀的人,行事比宫女狠多了。
  但他摸的路数倒是也准。丽妃要往御膳房塞人,绝不能是自己宫中小厨房的人,那太明显了。除此之外就不过两条路,一是从尚食局这边挑人、再想法子搁过去;二就是直接在御膳房收买个人。
  依陈冀江的意思,第二种的可能性不大,御前规矩严,而且御膳房就那三十几个人,丽妃有本事买通早买通了,现在看着却没什么异样。
  所以他要先查第一样。
  他说:“尚食您信不信?照丽妃娘娘的性子,就算现在对雪梨的事存疑,但凡给她个机会除掉雪梨,她也会动手的,她根本坐不住阵!”
  这个,邹尚食太信了。别说一个御膳房的宫女了,就是她随嫁的丫头,后来不也死得不明不白?那丫头真冤得很,其实那会儿丽妃已经失宠了,压根跟旁人没关系。这丫头呢,不过是在取俸禄的路上晒中暑了,又正巧碰上御辇经过,就吩咐赏碗绿豆汤,再让医女去看看。
  其实这事多正常啊?皇帝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宫人明显面色发白身上无力,交待给碗绿豆汤、叫医女去看顶多算体恤吧?御前的人看得明明白白的,他连那宫女叫什么名字都没问,可丽妃偏就容不下!
  所以照陈冀江的意思,丽妃这忍不了坐不住的性子,刚好可以拿来用用。
  如果她已经在尚食局安下了人,他们就可以用这法子先把这人试出来,在她进御膳房之前把她拔了。
  现在情状刚好。雪梨在行馆,远离了御前。他们就可以表面上露出一个口子给丽妃,让她觉得这时候可以出手了。
  “尚食您放话下去,有不愿意在行馆的,可以请命回来;有想去的,也可以主动说,安排过去。”陈冀江的淡笑里透着几许寒涔涔的冷意,“那可不算什么好差事。没说想回来的、还有主动要去的,都盯死了。但凡有点异动,宁可错杀。”
  他一壁说着,一壁想着手下禀过来的各样风声。丽妃这事的苗头已经明显了,呵……从前让个汪万植给他添堵那是没办法,现在汪万植没了,再冒出另一个动不起的来,那他就是贱得慌!
  ?

☆、第60章 消愁

?  雪梨只觉得这一天过得……太无法言述了!
  两个御令卫带着她去了东市,站在东市门口,她就傻了眼。
  在宫中自然不会有集市,她儿时在家中见过的集市也并没有这么大。
  放眼望去,东市中一列列商摊排列得齐整,集市上叫卖声嘈杂,这般看去却又觉得井然有序。在集市四周,则都是稍讲究一些的商铺了,开在建了一圈的两层小楼里,卖什么的都有,还有不少饭馆呢。
  雪梨走走停停,集市里人多,两个御令卫奉命护她的原还有些紧张,搭在绣春刀上的手半点不敢挪开,见了谁都是一副“躲远点”的架势。可后来看这小姑娘蹦蹦跳跳看什么都高兴,他们自然而然地也放松下来了些。
  雪梨看来看去,走了一会儿后,在一家卖红豆包的摊子前停了。
  想吃,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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