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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小娘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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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她回到御膳房到现在有两刻工夫了,夏世贵手里的板子就没停下,手腕被他捉着,下下打得都实在。
  雪梨眼看着左手青紫痕相叠然后高高地肿成一片,换到右手的时候就连看都不敢看了,死死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成串。
  这边夏世贵下着狠手,旁边他兄弟夏世财也没闲着,指着雪梨便骂:“还哭?你还敢哭!叫你要往外钻!挺有主意啊你!又是点心又是药地往回拿,你倒挺招人喜欢?”
  皇帝一进御膳房御前的人就把里里外外的人全看住了,陈冀江叫了个小宦官领着去找雪梨,刚到了那小间外还没抬眼,就听闻一句声嘶力竭的:“大人!奴婢错了!”
  皇帝抬眼间怒意骤腾:“住手。”
  低沉的一喝来得毫无征兆,夏世贵手里的板子犹是落了一下才回神看去。雪梨被那又一阵痛激得浑身再一颤,转瞬,只觉四下死寂。
  发蒙地擦了把眼泪,雪梨定睛一看,张惶下拜。
  房中安静得连她眼泪落地的声音都变得明显极了。雪梨知道这么哭很坏规矩,心虚得一再低头,余光扫见那双龙纹黑靴到了眼前的时候又想往后避。
  未及挪动却觉腋下陡被一架,雪梨“啊”地惊叫出声,只见眼前画面飞转,再定睛时已坐在了樟木矮柜上。
  皇帝近在咫尺,方才架在她腋下的手都还没有收回去,让她无法不相信:她……她是被他抱上来的……
  谢昭看了她好一会儿,想哄她一句又并不知该怎么哄。
  少顷,他视线下移,停在她红肿不堪的双手上,侧首看向跪伏在地的两个宦官,道出的两个字森然冷冽:“杖毙。”
  “陛、陛下……”夏世贵反应快些,膝行上前想求句什么,被御前的人把嘴一堵,两个一起拖走。
  雪梨脑中一片空,木然坐在矮柜上抽噎着,直到他微暖的手指从她眼下抚过:“不哭了。”
  她立刻点头,点头点得很认真!
  谢昭蹙蹙眉头,一喟,尽量温声:“送你回去歇着。”
  他说完又伸手把她从矮柜上抱下来,雪梨站定了,这才发觉来了这么多人,一时面色微红,呢喃道:“奴婢自己回去……”
  他却只在她后背轻一拍,不由分说:“快。”
  雪梨到底是不敢跟他顶的,见他坚决就只好照做。
  夏世财和夏世贵正在院子里受杖,陈冀江存着心杀一儆百的心思没堵嘴,有心让旁人听他们叫。
  二人觉得冤极了!从前打压宫女的事儿也没少干,折腾死的都有,万没想到这回竟直接把皇帝招了来,万没想到她有这本事!
  有陈冀江在旁边盯着,行刑的宦官心领神会,使力只使八分,要打死且得慢慢来。二人心里大骂着,陡一抬头看见雪梨和皇帝从里面出来,夏世贵咬咬牙,不敢求皇帝,便看向雪梨。
  小姑娘大多心软,他拿准了这个,嚷道:“雪梨,雪梨你行行好!你说句话!饶我们一命!我们……我们不是故意欺负你啊,是规矩在这儿……”
  雪梨原本哭得尚未回神没意识到那边的事,被他这么一喊下意识就扭了头了。被那一身血污的人吓得往后一退,转而一只手蒙在了她眼睛上。
  谢昭的手在她脸上一触便沾了一手泪痕,平了平气,扫了眼跪在院中各处的宫人:“看清楚了,再有欺负她的,就陪他们两个去。”
  正行刑的宦官听言恰到好处地一加力,二人一声惨叫顿时刺耳。一众宫人后脊发凉地连连叩首应诺,胆子小的直往后缩,胆子大的也不敢抬头。恐惧之余,惊讶雪梨这到底是哪来的本事。
  早上还任人欺负的一小丫头,晚上就直接被九五之尊撑腰,这宫里的事真是……说不清楚。
  谢昭挡在雪梨眼前的手一直没移开,微湿的羽睫在手心里划出轻痒他也不理,就这么半拢着她往前走。到了院门前稍一停,他提醒了句“门槛”,雪梨就小心地拿脚尖探着点点,然后平稳地迈过去。
  离院门远了几步后,他终于松了手。隔着道院墙犹能听见惨叫声求饶声,雪梨咬着嘴唇听了听,到底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
  他们死得很惨是不假,但皇帝若不来,她早晚会被慢慢折腾死的!
  出了御膳房往西边去,很快就是宫女们的那一片住处。
  这一路吓着不少人。住在这片的宫女全是紫宸殿的人,只不过越往后的位份越低,许多都是见不到皇帝的,更没见皇帝往这边来过。
  夜色中,眼看着一个小宫女抽抽搭搭地走在前面、皇帝放缓步子跟在后面的情景,许多宫女都反应不过来,怔神一瞬后才想起来行大礼,山呼万岁。
  如此走了一段之后陈冀江也觉得不合适了,索性差了人出去清道,喝令附近宫女都回屋去避让,这才算安静下来些。
  雪梨就闷头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最后一排,才往右指了指,说:“就在那边。”
  “哦。”皇帝一应,“去吧。”
  她又说:“奴婢自己去吧。”
  子娴和汀贤这会儿应该都睡了,他去了一定会吓到她们的!
  雪梨这么想着,抬眼泪汪汪地望他。
  谢昭直被她看得心软,无奈点了头。
  终于又见到她一笑,垂眸福身,就朝着右侧的宫道走了。
  谢昭望着她的背影等了一会儿,见她路过了三间屋子后抬手敲门,吩咐陈冀江记住这地方,一会儿让太医来给她看伤。
  却听那扇门里嚷嚷了一句什么。
  皇帝微凝神,举目看去,又听她对里面说“姐姐我错了”什么的,提步上前。
  “姐姐,快开门!”雪梨在外面求着,能听到里面子娴汀贤也在帮她说话,然后就听到冷喝说:“你们两个敢去给她开,就跟她一起在外面待着!”
  子娴央求说:“好姐姐,雪梨累了一天了……”
  她说得温声软语,但这四个年长的因为身份低,素日教人欺负惯了,难得有个能让自己出气的自觉爽快,对她们愈刁难愈上瘾,又哪里那么好说话?
  便听里面一声冷笑:“那是她自己的差事!这么晚了还让人起来给她开门,也忒不懂事!”
  ?

☆、第42章 开牙

?  谢昭轻吸了口气,手指在她肩头轻点示意她退后,而后自己也躲开了些,侧首:“来人。”
  两个身材魁梧的宦官闪身上前,“咣”地一脚狠踹,门板直直朝房内飞去!
  月色下,卧房里乱成了一团。
  子娴和汀贤往这边一望直接嚇住了,几个大宫女要骂的话生咽回去,连滚带爬地下榻见礼。
  谢昭扫了眼房中陈设,吩咐陈冀江:“给那两个换个住处,另外四个你看着办。”
  陈冀江沉稳应下。雪梨掐指一数,立刻抬头看谢昭:“陛下……”
  “那两个”是指子娴汀贤,“另外四个”是那四个大宫女——她怎么办?!
  她原想问上一问,却见月色下他的面色上狠意毕现,她的话就卡住了,默默地低下头,觉得先不问为好。
  他复扫一遍那四个宫女,面色愈沉三分,俯身一握雪梨的胳膊,拽着她往回走,出语口吻森然:“传司膳来!” 
  皇帝的脸色太可怕,雪梨就一直没敢吭声。一路被他握着胳膊也不敢挣,好在他步子放得慢,她跟着也不累,就这么被“拽”进了紫宸殿。
  一入殿,宫人们立刻到该站的地方站着去,皇帝不问话他们就打算装不存在。
  皇帝看看雪梨,着人带她去沐浴更衣,两个十七八岁的宫女赶忙上前,特别客气地请雪梨跟她们去,声音温柔得一听就知道是怕她不高兴。
  雪梨朝皇帝一福,随着她们去了。两个宫女在自己房里给她备的水,到她洗的时候谁也不敢出去,非要在屋里待着。弄得雪梨特别难为情,虽然有一道屏风隔着也还是觉得别扭,于是便洗得匆匆的,出水前还先喊了一句“姐姐你们别过来啊”才敢出来。
  等她穿好中衣中裤中裙出去,两个宫女又即刻过来了,一个轻手轻脚地帮她上药、一个耐心万千地帮她擦头发,头发擦得半干后取了发带替她简单一扎,紧接着就捧了干净的衣服过来。
  雪梨赶紧说:“我自己穿!”
  两个宫女相视一望,一个道:“姑娘别客气了,你手伤着,万一再刮着碰着,陛下问起来我们也担待不起。”
  她就只好乖乖听话了。其实有人帮也好,她们宫女都穿齐胸襦裙,裙头上的系带要在胸上前前后后绕两三周,两指宽的带子从肿胀的手心上划过确实很疼,近些日子都弄得她一穿衣服就呲牙咧嘴。
  只不过,她们这么一帮,她就还是得当着她们的面把中衣裙脱了,底下还好还有中裤,上面脱干净了换抹胸,雪梨的脸一下就红了!
  这一红就红了一路,她自己也知道,脸上明显烫着呢。到了紫宸殿的时候就尴尬了,万一皇帝看出来了问她,她怎么说啊……
  好在她们并没有再带她去见皇帝,一宦官出来交待了两句,她们就带着她往西边的侧殿去了,笑对她说:“陛下说时候不早了,让姑娘今晚先睡侧殿。姑娘先歇着,我们去给你叫点吃的来。”
  。
  内殿的大门紧阖着,里面通明的灯火也掩不住那份凛然的肃杀。
  汪万植很有些慌神。
  这个时辰他原是准备睡了,刚才御膳房里的事儿他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他是个注意养生的人,自认想得明白:坐到了这个位子上差不多可以作威作福了,但总得活着才能作威作福。所以活得非常“小心”,早上含参片提气、晚上吃莲子静神。
  那莲子是不去芯儿的,他也不怕苦,煮得烂熟之后嚼嚼就往下咽。刚才御前的宦官过去传话的时候他就正嚼莲子呢,听说是陛下传他,差点被那苦芯儿呛了,咳出来之后问那小宦官什么事。
  那小宦官得了陈冀江的叮嘱,只说不知道,反正汪万植也不能不来。
  就这样他也还把先把碗里余下的三个莲子一口气吃了,连带着把汤都灌下去才跟着出来。小宦官心里直笑他:您养生没错,可您也得有命活着啊。
  进了紫宸殿一瞧,汪万植嗅出点不对头来。想了想近来好像又没做错什么,呈过来的东西没听说有什么不好,就又静了静神,一直进了内殿。
  见礼时一个头磕下去,跪了一刻都没起来。
  皇帝不说话,执笔继续练着字;旁边的陈冀江也不说话,垂眸盯着鞋尖好像看不见汪万植。
  这么一来汪万植就慌了,可又不敢问。
  少顷,皇帝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放下茶盏又接着写字,倒是陈冀江说话了:“有几句话要问你。”
  这不咸不淡的口气让汪万植有点蹿火,但在皇帝面前决计不能发作,他连忙应道:“您问、您问。”
  陈冀江慢悠悠道:“这些天陛下赏下去的各样点心、菜肴,说御前上下都有的,你给尚食局刚调来的人没有啊?”
  汪万植一愣,不知道哪儿让陈冀江察觉他排挤那几个宫女了。
  转念一想又心说陈冀江你可以啊,甭管怎么知道的,几个宫女的事你敢告到陛下跟前?你真当自己是块料?
  这厢一磕头:“给了,自然给了。陛下圣恩浩荡,下面的人都感激着呢。”
  皇帝仍未有话,陈冀江稍一挑眉,还是那个口吻:“那陛下点名让那几个宫女做的菜,都是她们做的吗?”
  当然不是。三个小的让他压住了,七个大的也都找了由头有日子没进膳间了。被问到这儿,汪万植有了点心虚,但仍反应得很快:“自是、自是!”
  陈冀江扫了眼皇帝的神色,示意候在一旁的宦官上前。
  那宦官捧着一托盘,里面放着簪钗首饰铜钱碎银,他在汪万植面前一躬身,陈冀江又道:“这是哪来的?”
  汪万植这回慌彻底了!
  这是从雪梨她们房里搜过出来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三个人总共才十几支簪子、五六个项坠,大多还都是银的铜的,也就一支金钗做得精巧,上面的花是玉片做的,一小簇,好像是梨花。
  但眼下这些东西落到陈冀江手里,这是、这是找人搜他的住处了?!
  陈冀江稍上前了半步,皮笑肉不笑地凝视着他:“汪大人,您就认了吧,是不是欺负那几个宫女来着?尤其是那三个十二三岁的?”
  “没、没有……”汪万植矢口否认,骤闻皇帝冷声一笑。
  谢昭搁下笔淡看向他,克制不住心底如火的愤怒,字字都是切齿而出:“朕半个多月没见雪梨,她人就瘦了一圈,你还敢说没有?”
  “雪梨”两个字从皇帝口中一出来,汪万植顿时吓哑了:那几个小丫头竟能直接找陛下撑腰?陈冀江混得这么气势了?是自己瞎了眼了!
  皇帝目光凌然:“欺君的罪名给你,不冤吧?”
  汪万植浑身一阵森寒,身子一歪跪都跪不住了,连忙叩首:“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谢昭静默着,由着他磕。二十几个磕下去,地上都沾了血了,陈冀江在旁边一喝:“你再脏了紫宸殿的地!”
  汪万植头皮一麻,动也不敢动了,额头触在地面上,安静得好像已入了定。
  “朕也不白费你在御膳房辛苦这么多年。”皇帝淡扫着他,微有一笑,“满面红光的,可见吃得不错。”
  汪万植哪还敢应话。
  皇帝徐徐地舒缓出一口气来,眼底杀意一转而过:“前几天御令卫来禀了一声,说云鬓松令长成了,得找个活物开开牙,你去吧。”
  皇帝这话听得陈冀江都出了一后背冷汗!
  云鬓松令是御令卫养的一对狮子,取了个四字词牌拆开,母的叫云鬓,公的叫松令。
  刚静了一会儿的汪万植立刻又磕头如蒜捣了,周身都冒着虚汗,连声音都劈了:“陛下、陛下饶命……雪梨、雪梨她是……”他一扫那还呈在他旁边的托盘,信口编说,“她手脚不干净臣才治了治她,您看那簪子……”
  汪万植觉得她那簪子贵重,不是偷的就是给哪宫当眼线得的好处,这么把她往下一拖,他的罪名就衬得小了。
  陈冀江在旁边直翻白眼:您这是真没眼力见啊!
  汪万植擦了把冷汗,提了提气:“陛下明鉴!那丫头看着小本事可不小!不然您说、您说她怎么搭着陈大人的线来的御膳房呢!”
  陈冀江心里直可怜他这思路。一嘴巴抽过去让他闭了口,呵斥道:“别信口胡言!那是我调来的人吗?我那是替陛下传的话!”
  汪万植差点一口咬了舌头,久吃参片养出来的血色都见不着了。这才知道这压根就是皇帝的人,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只不过,现在“死”也不是他说了算的了。
  陈冀江当即让人上前拖他出去。汪万植吃得胖,被两个宦官一同往外拖都还有点挣扎的力气,喊得愈发撕心裂肺:“陛下您饶臣一回!陈、陈大人救命!陈大人!”
  直到他被拖下长阶看不见了,皇帝的目光才略微缓和了些。稍一凝神,注意到进侧殿去送吃的的宫娥似乎刚走进去两步就又退回来了,便着人把她叫了过来。
  “她没吃?”皇帝睃了眼明显动都没动的饭菜,那宫娥一福身,回说:“奴婢进去的时候,看阮姑娘已睡着了……”
  这是累坏了。
  谢昭摆摆手让她退下,越想越觉得气闷。忖度片刻,他不再继续练字,换了张干净的纸铺开,提笔一条条写下去。
  。
  雪梨这一觉睡得特别实在!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踏踏实实地一脚过去之后再一睁眼,天都亮了。
  外面有御前宫女候着,见她醒了就挑帘进来服侍她盥洗。
  她们福身叫她“姑娘”,她福身叫她们“姐姐”,两边互相客气半天,最后都笑了,气氛可算轻松下来,于是盥洗完她吃早膳吃得也比较开心。
  好多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每顿都是全素的凉菜搭米饭,眼下桌上热腾腾的虾饺、小笼包、豆沙包看得她眼睛都亮了!
  愉快地在紫米粥里多加了些糖,吃起来好像能甜到心里。
  听说她睡醒了的徐世水一进屋就看她吃得一脸满足,见她要起座,他抢先一欠身:“你吃着,我就两句话。”
  雪梨咬着豆沙包看他,这豆沙好细好香啊!
  徐世水笑吟吟说:“吃饱了多加件衣服出来,带你去个地方。”
  ?

☆、第43章 安置

?  待得雪梨吃饱,徐世水就带着她出门了。她追问去哪儿他也笑着不答,好在并不远,可算没吊惨了她的胃口。
  紫宸殿后面东西两侧宫人们住的地方都是一间一间的连成一排,但靠南这头、离紫宸殿最近的地方,两边各有九套院子,是给在御前得脸的宫人用的,独门独院。
  但眼下因为皇帝用宦官比用宫女多,御前称得上“红人”的宫女压根没有。东侧宦官们那边,陈冀江和徐世水各占了一套,西边九处这全空着。昨晚皇帝发话说让雪梨住一套,陈冀江赶忙安排人连夜打扫,这才可算收拾得漂亮了。
  小院坐西朝东,三面是屋子一面是墙,西边是正屋,当中是个正厅,不大但是别致。北边用隔扇分出来,是正屋的卧房;南边的隔断用的博古架,里头和卧房差不多大,拿来当书房不错,倒也有个小榻供人休息。
  除此之外,院子两侧还各有两间屋子,北边都是厢房,南边一个厢房一个小厨房,算是该有的都有了。
  各处都收拾得一尘不染,有几件家具明显是新添进来的。雪梨跟着徐世水里里外外的看,虽然高兴喜欢,但又有点惴惴。
  她问徐世水:“奴婢住这儿不合适吧……”
  徐世水大方一笑,教她说:“姑娘你这话说得才不合适。你想想这宫里谁说了算?陛下点头了的事,哪有什么‘不合适’的?”
  雪梨犹豫着点点头,然后吞吞吐吐地问他:“那……子娴她们,来吗?”
  她可不想自己住这院子啊!打从认识开始,有好事就都是和子娴分的,再说、再说让她自己住这么个院子,她害怕啊!
  徐世水想了想:“这个陛下没说。不过你要是想这么办,我帮你问问陈大人,他拿主意就得了。你住正屋,她们住厢房,我看合适。”
  听他透了这“她们应该能来”的口风,雪梨才又高兴了两分,露出笑意来。
  徐世水暗松口气:陛下交待的事足足列满了一张纸,这才第一样,还好他有本事哄着她接受。
  他还真怕她是个犟脾气,若不肯要的话,他以后的差事就难办了!
  二人回到紫宸殿时皇帝已下朝回来,差了人请雪梨进去。
  皇帝也是刚进殿,伸开双臂,宫人正要服侍更衣。雪梨偷眼瞧瞧,他一身玄色的时候看上去真的特别有威严,宽大的袖子都看起来格外压人!
  她也就扫了一眼,就垂眸要行大礼了,倒是陈冀江上前一挡她,也没吭声,同时拦了正要去奉茶的宫女,接过托盘来就塞给她了。
  雪梨一脸讶异,陈冀江垂眸未动只作口型:“去吧。”
  她觉得陈冀江犯不着害她,可是呢,又有点慌——给陛下奉茶不难,可是陛下站着呢,她不够高啊。
  雪梨远远地衡量了一下,他比她高两头,她端着托盘的位置也就到他腰。
  看看陈冀江的神色,她还是踌躇不已地蹭过去了。到了皇帝侧后一欠身:“陛下您的茶……”
  皇帝听到动静偏头看了看,看到个头顶,而后抬起袖子才看清是谁,微笑:“去看过住处了?”
  “是。”雪梨连连点头,还是紧张得够呛,双眼死盯着眼前的茶盏生怕洒了。
  谢昭看她怕成这样,伸手连托盘带茶盏一块接了过去,也没喝,搁在一边,手指在她额上一敲:“别怕了,去旁边坐着,看看中午想吃什么。”
  。
  这两日的事,很快就御前后宫全知道了,后宫一时倒未因为个小宫女就起什么风雨——人在御前她们也够不着;但紫宸殿这边,不少宫女宦官见了雪梨都缩着走。
  谁不知道啊?陛下把欺负她的两个夏姓杖毙了、汪司膳拉去喂狮子了!
  谁不知道啊?四个不让她进屋的大宫女被陈大人手下的人泼了凉水在外面跪了一夜,二月的夜里也还凉着呢,然后打发去浣衣局,能活到什么时候可不一定!
  还有,谁都知道了,雪梨现下的早中晚膳虽也是御膳撤下来的,但那不一样,陛下是每餐前让尚食局抄份膳单给她看,想吃哪个让她挑,撤下来就直接给她送过去。
  这在之前没有过,陈大人都没这待遇。
  底下就有小宦官不服气了,跑去跟徐世水嚼舌根,徐世水也多少有点不甘,委婉地跟陈冀江一说……
  被陈冀江一拂尘敲在额头上:“瞅你这点出息!咱们宦官跟宫女能比吗?那丫头现在这样,过两三年没准就要搁到后头去!就算不搁到后头,陛下现在这么护着,到时候给她许个好人家费劲吗?咱结个善缘有什么不好!”
  被他这么一提点,徐世水就回过味儿来了。
  可不?不管陛下对她是不是那个意思、她以后能不能封妃得宠吧,就算陛下只是拿她当小姑娘喜欢,只要她这两年在御前不犯大错,两三年后十有八九也得嫁个王公贵族。他们现在对她好点,没坏处嘛。
  师徒俩这么一碰,心齐了,对底下的说辞也就统一了。底下人自然只剩对雪梨客气的份儿,谁也不想当下一个给狮子磨牙的。
  他们心里平静了,就剩雪梨自己瞎紧张了。
  第一天,她和子娴汀贤一起忙着“搬家”来着,不要紧。
  第二天,她们一起歇了一天,也正常。
  第三天,她们听说皇帝让崔婉暂掌御膳房事宜了,子娴汀贤当天下午就当值去了,她还闲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到了第四天她直接去问了陈冀江,陈冀江二话没说就带她进殿去见皇帝,皇帝问怎么了,陈冀江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她急着去当值。”
  “急着去当值啊?”皇帝淡声问她,雪梨当时就心里一紧,屏气了一瞬,嗫嚅说:“没有……”
  陛下说得没错,这丫头是胆子小。陈冀江在旁边忍着没乐,板着一张脸看着也是严肃:“她是问臣什么时候能回去当值来着。”
  皇帝形容未变,放下手里正读着的奏章:“你来。”
  雪梨小步小步地蹭过去,蹭到他案前停了脚,他偏又划了个手势示意她到身边,她只好绕过案桌再往前蹭蹭。
  压力大得好像头皮都有点麻!
  谢昭端详了她半天,怎么看都觉得她被汪万植欺负得瘦了好多,下巴都明显尖了,远还没长回来,气色也还不是很好。
  他想让她再养些日子,好歹别跟四天前似的,轻得好像抱在手里都没分量。但见她自己主动来提,又知道她现在还是怕他怕得厉害,觉得还是顺着她点好。
  他一点头:“你既想去,朕让人告诉御膳房一声。”
  雪梨舒了口气。
  他默了会儿,忖度道:“告诉朕在御膳房每天都有什么事?”
  雪梨微愣,水眸眨眨,边想边道:“备上午和下午的点心,还有陛下叫膳要的东西。空闲的时候就跟着阿婉姐姐学做菜,或者自己练手什么的。”
  她细声细气地说着,语气还是透着两分灵巧劲儿。
  谢昭一笑,口吻也跟着更缓了:“学做菜、自己练手要多长时间?什么时候?”
  雪梨又想想:“一两个时辰?大多在午后或者傍晚。”
  皇帝复点点头,缓缓道:“那这样吧……”
  雪梨立刻竖着耳朵听。
  “上午做点心的时候你就去,做完了跟着传膳的一同回来。下午再去,做完点心学东西练手随你,晚膳前回来。”
  这么一去一回的,好多趟啊!
  雪梨傻了傻,抬抬眼皮悄问:“为什么啊……”
  “你在那儿闲着也是闲着。”他笑说得简单,端过案头的芸豆卷往她面前一放,“来紫宸殿还有点心吃。”
  雪梨扁扁嘴,不想跑来跑去,但是想吃。
  她一脸矛盾写全在脸上,多少有点不敬,谢昭也没在意,由着她自己琢磨一会儿。
  不过,他这话到底不是跟她商量的,他拿准了主意要这么办。
  之前是顾着她的情绪来着,怕总叫她来她会更怕,没想到他不见她,她就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软梨子!
  那天乍然看见她哭成那样,他感觉好像被人迎面扇了一巴掌似的,多看她一眼脸上都烫得厉害。他自以为从母后那儿把人救了出来,结果她过得还不如从前,他是真觉得自己这事办得太丢人了。
  他调过来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欺负!
  谢昭这回想明白了,她怕就怕吧,日子长了他就不信她缓不过来。但被人欺负的事不能再有下回,他个皇帝想护个小宫女都护不成,自己都觉得滑稽。
  是以他便敞开了对她好了,上上下下都看着,他就差在她脑门上贴个“朕亲自调来的”的字条了!
  。
  “就这样吧。”见她久不开口,他的口吻稍硬了半分,她点头点得倒是很快:“诺!”
  他便又一笑,宽慰她说:“你还小,朕是怕你自己遇到不明白的事就瞎想。常到紫宸殿来,有不明白的事就问,我帮你想。”
  随口变了的自称让周遭宫人都一咋舌。雪梨倒没反应过来这个,她认真的思量起来:这几天是真的有她不明白的事,而且她和子娴汀贤都很有些应付不来。
  陛下主动要帮她想,唔……
  雪梨情绪复杂成一个花卷似的掂量着,这点小心思又全写在脸上。
  谢昭看得明白,正好在旁边循循善诱:“问吧,朕教你,好不好?”
  陈冀江在旁边垂眸:陛下,您见过民间的人贩子什么样么?
  ?

☆、第44章 御前

?  雪梨犹豫再三之后,小心谨慎、斟字酌句地说了起来——其实在谢昭听来还是简单直白、平铺直叙。
  大概就是这几天下来,去“造访”她们三个的人不少,有的是有正事,比如给她们送饭;有的好像没什么事,似乎就是为了去认识一下她们。这些人大多位份不高,和她们差不多的有,更多的是比她们位份还低的。
  但不管有没有正事的,都拐弯抹角说过一番差不多的话,不单纯是想结交的意思,譬如:“姑娘要是要人帮着打理院子,小的愿意来,小的现在干的就是份闲差。”
  头两回她们没在意,到了第三次就觉得有点怪怪的了。还是岳汀贤先琢磨出点儿头绪来,她说:“怎么感觉这听着像是……想来咱们这儿当差似的。”
  被她这般一引,雪梨和子娴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个意思!
  然后三个人就一起想不明白啦,怎么会有人想来到她们这里当差呢?怎么能有人来她们这里当差呢?
  她们自己也是宫女呀,伺候人的呀,哪有让人伺候的道理呀?
  就算是尚食女官,她在那个位子上,倒确实是饮食起居都有人侍奉来着——但也只是尚食局的宫女们轮个值一起把这些事担起来,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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