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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千娇百媚-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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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陆家,还和陈王关系颇深。
  尤其是最近听到风言风语,陆家在为二郎和宁平公主议亲。宁平公主刘棠,是陈王刘俶的亲妹子!这一议亲,岂不是说陆家和陈王彻底绑在一道站线上了么?陆三郎再操纵了北方战事,军功到身上,陆家势力再增……陆家是建业名望最高的大世家,几个公子好不容易把衡阳王赶走,一点不愿陈王在这时上来。
  北国使臣团挑拨离间才开始,赵王刘槐就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陛下,必须下旨召陆三郎回来!北方入冬,气候严寒,我南方军士不适应那样的天气……这战局不太好啊。何况北国来了使臣团,我们总要谈过,比开战好啊。”
  北国使臣团中人心里一动,看一眼这位赵王,找到了自己的盟友。他们彼此互望一眼,下决心待早朝结束后,看来有必要再次去拜访一下这位和陆三郎不和的公子——
  挑拨他们的关系,随便搅乱战局,让局势对北国有利!谁真心愿意和南国谈和?南国这样富裕,世家斗富斗得那样奢侈,金银他们已不满足,琉璃翡翠成为常态……在北国人眼中,何等欣羡!这片国土,北国要一点点蚕食。
  陆二郎陆显立在士大夫列队中,看自己的父亲左相、世家郎君们一起说着战事,讨论是下旨让停战,还是下旨让陆三郎回来。陆家对陆三郎的折腾不是那么在意,建业中陆家已经名望高,陆家不需要自家的郎君去战场上拼命。但是那些人要完全压住陆三郎,陆家就不太高兴了——自己家的郎君还没在北方作出成绩呢,召回算是什么意思?陪你们玩乐么?
  陆显听得焦急无比,头晕无比。这局势,和他在梦中看到的,轨迹越来越重合了啊。真怕他们讨论到最后,做出了和梦中一样的决定,让陆三郎回来,不给兵马不给粮草,三郎又不肯乖乖回来,被这些人的谗言拖死……陆显心中再次埋怨三弟: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啊!为何我完全看不出来你的影响在哪里!
  陆显着急中,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陆三郎的好朋友,陈王刘俶。是了,这些人各怀鬼胎,但陈王不是自诩是三弟的好朋友么,在梦里,陈王也是帮三弟说话的啊!
  陆显连忙跟列队中的刘俶使眼色,希望刘俶怒斥北国使臣团,提出有利于陆三郎的建议。
  但是刘俶似没看到他的眼神一样,这位郡王面色平淡,随意地参与了两声讨论。他确实建议朝廷不易大动作,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陛下该给北方将军、陆三郎他们最大的自主权。他这样说,自然引起北国使臣团的反驳——君令大于天,将在外,岂能不看国家的局势,不听陛下的安排?
  刘俶说的话极少,陆显急出了满头汗,也就看这个公子慢吞吞地说了两句话。而且当被使臣团群起而攻之时,刘俶就不说话了。
  他竟然就安静地听着,不发表意见了。
  陆二郎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要抽痛了,看到此,差点背过气去:“……”
  陈王殿下的识时务之风,事情不利于己就不再多花心思于言语上争斗的风格,陆二郎陆显是习惯不了了。陆显不知陈王在想什么,下朝后,北国使臣团忙着偷偷和其他皇子接触,陆显则急忙忙地追上陈王。
  百官出宫。
  刘俶被陆二郎追上,头痛了一下。陆昀的这个哥哥分外单纯,自己又口吃,自己实在不想跟一个单纯的人多费心思,多说话。话说多了,他口吃的秘密就暴露得快了。陈王直接开口:“二郎寻我,是要议你与家妹的婚事么?”
  陆显:“……”
  他烦躁的:“不是。”
  父母长辈尽在乱折腾,他现在哪有心情说亲,他巴不得自己再多做两个梦帮三弟。然而可惜,他近日都没有再做梦。陆显不安下,找上刘俶,要详细和这位郡王商议,讨论如何帮三弟。
  谁知刘俶实在过分,刘俶甩了袖子,道:“除了家妹的婚事,孤与尔不熟,你我不必谈别的。”
  陆二郎:……陈王原来是这么难说话的人?这就有些过分了啊。
  陆二郎踟蹰,他实在不愿在此时谈婚论嫁。可是他又想要陈王相助自己弟弟,自己弟弟不努力,只能自己帮一把。陆二郎犹豫一路,追到了陈王的府邸外,他徘徊踱步。守门的小吏用怪异的眼神看这位陆二郎,看他到底是要在陈王府门外散步,还是要进去——
  良久,陆二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认栽了,捏着鼻子红着脸:“告知你们殿下一句,我是来谈婚事的。”
  ……为了能进陈王府,能巴上这位并不比衡阳王好说话多少的陈王,这门婚事,陆显认了。


第107章 
  往来书信不绝,在北方战乱连城、汝阳更是几近沦陷时,建业朝堂却发来了言辞激烈的旨意——诸郡停战,以备和谈之需。
  北国使臣团在建业煽风点火,说动沉迷美色的老皇帝,再在本就不愿出钱的各大世家中游说。世家彼此有矛盾,例如前些日子才因为住在陆家的表小姐罗小娘子被流民堵路一事,那流民是陈娘子陈绣收留,这便引起了陈家和陆家的一些说辞;只是影响不大,彼此道歉赠礼后,就收了场,然而彼此心里怎么想,就不知了。而世家的这种不大不小的矛盾,正好给了北国使臣团攻击陆三郎的机会。
  让北方停战以待和,已经是北国使臣团使了浑身解数才得到的结果了。
  这旨意发到北方,诸郡皆怒——敌军已攻至城下,如何停战?一旦停,岂不满盘皆输?
  正是这个时候,陆三郎的书信发送到了诸郡:继续战。粮草、兵力,陆昀来操心即是。
  陆昀早已知道建业朝堂做不出多有魄力的事,对好奢好享乐的士大夫来说,北国愿意给好处,他们根本不愿打仗。但即使没有陆二郎的梦,身在北方,陷在局中,陆昀也看得出北方一旦兵退,北国军队挥师南下,整个南国都保不住。
  陆昀一直在写信,向陈王要粮,说服诸郡不能退,向北方几位声望极高的名士详细说明此间情况。
  北国说南国先开战,先毁约,才造成和谈进行不下去;陆三郎给几位名士的说法,重点则是在北国使臣团分明已入建业,北国大军却攻打汝阳,北国毁约在前。而至于南阳那边魏将军的先开战,既发生在南阳外,又是偷袭,就不必多说。
  ……
  林林总总,事情繁多。
  雪停后,驿站的清晨,陆昀就坐在朝雪的窗下几案前开始写信。随从进进出出,不断有信送来,不断有信发出去。
  陆昀给几位名士写信时,忽而一顿笔:若是此时不是在陪罗令妤,他当不是在给几位名士写信,而是亲自去拜访名士了。
  不知在陆二郎梦中,自己此时在做什么?
  陆昀沉思时,忽听到舍中屏风后有点儿窸窣的声音,想是某人醒来了。
  “郎君……”随从还要继续汇报各方情况,被陆三郎抬手打断。
  陆三郎嘱咐一会儿再谈公事,待随从躬身退出时,他顺便嘱咐让小吏送早膳进来。随从心里觉得奇怪,等出了舍、站到了院子里,看到天地间的茫茫大雪,才反应过来:咦,不是已经到下午了么?怎么郎君才要吃早膳?莫非是那位女郎……
  随从心里猛跳,连忙收心,不敢多想。
  而屋舍中,陆三郎将桌案上堆放的书信收好,才起身。他穿一件家常旧袍,襟口松松垮垮,长发也只束了一半。郎君慢悠悠地绕开屏风入了内室,其闲然安适状,出奇隽冷而秀致。
  陆昀看到床帐被牙钩悬起,床上女郎艰难无比地伏着身,长发如瀑散,落于她青青紫紫的手臂上。而她好不容易将掉到地上的铜镜捡起来,又拥着被,拿着镜子对她的脸照来照去。
  女郎拥被坐床,还在辛苦地拿笔画眼角的斜红妆。
  陆昀进来时,正看到她眼尾如贴桃花一样,妆似伤痕,颜色由浅红转向鲜红……陆昀忍俊不禁:“妤儿妹妹真是好雅兴,刚睡醒旁的不管,先管自己的脸。妹妹真是贴心,专门化妆给哥哥看。”
  罗令妤:……修饰面容,向来是她最关注的一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似又在笑话她。
  罗令妤冷着脸不吭气,心里对陆昀充满了怨气。昨夜里她都那样求他了,他还不收敛。今天醒来后,身上全是痕迹……让她暗恼不已,不想见陆昀。然这个人次日见她第一面不是怜惜她,而是奚落她爱美,罗令妤就忍不住反唇相讥:“……这里莫非是南阳诸葛庐么?诸葛先生真是日理万机呢。”
  她讽陆昀这不出门而写信不断的行为,效仿前代名士,南阳的诸葛子明先生。可他哪里比得上人家大儒?
  陆昀却是不怒,反而听她说话后,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叫了一夜,声音哑了?”
  罗令妤:“……!”
  陆昀再扫她一眼,观察敏锐的他笑意加深:“难怪刚醒来就要画妆,原来不光嗓子哑了,眼睛也肿了。”
  罗令妤气得,再忍不住,手里的镜子一把砸过去——这是谁的错!色痞子,事后还说风凉话!
  陆昀好整以暇接住她那镜子,望她一眼,仍是似笑非笑:“哑了瞎了都没关系,哥哥让人给你熬了药粥,喝上两日就好了。”
  他这样才说完,门就被敲了,原来是小吏听陆三郎随从的嘱咐,来送膳食了。在罗令妤怔忡目光下,看到陆三郎随手放下镜子,他也不让小吏进来,而是亲自去拿食盒了。来去两回,关上门,回到床边榻上支了案,陆三郎又开始摆弄膳食。
  罗令妤坐在床上,脸仍板着,目光却忍不住追随他的背影。看到他宽松的衣衫,她脸却忍不住红。因她想起夜里混账闹腾时,脱了衣衫的陆昀是什么样子。和平日的风雅慵懒不同,没了宽松衣袍的束缚,他的腰臀,窄而劲瘦,不是武人,却也不类文人的单薄。平日的敞衣,让人只觉得他清润明朗,看不出他的好身材。他应该像武人那样,穿穿彰显身材的武袍才不浪费那样的身形啊……果然上天偏心美人,什么都给陆昀最好的。
  罗令妤遐想翩翩时,陆昀忽然敏感地看过来一眼。
  罗令妤绷着脸:“……哼!”
  绝不承认她在想他。
  陆昀看她面红眸湿,分明动情,但他也不点破。如他的罗妹妹这样矫情的小女子,总要一些面子。他一点儿不给,她要被气疯了。自认为体贴的陆三郎就转了话题:“嘤嘤饿了么,下床洗漱吃饭吧。”
  罗令妤没回他。
  他不在意,继续道:“这边日子总是清苦一些,不比建业。不过你大可放心,日后呢,我若有时间,都会照顾你一些。哥哥忙公事的时候,妹妹就如现在这般,对镜贴贴花黄、扫扫娥眉,无事画画写字扑蝶。我早已与家中禀告,待战事一结束,你我便成亲。从此后,妹妹你那‘菟丝花’的梦,就可实现了。”
  罗令妤一下子目光亮起!
  不安的心被放回了肚子里——原来与他燕好后,他真的会娶她。
  而且嫁他后,真的能得到这么多的好处。
  她再不用绞尽脑汁,用仅有的一点儿钱财充自己贵族女郎的面子,再不用每逢有什么新潮流,就努力去跟风学习,让自己样样第一。不用东奔西跑,就为和各家女郎们建交。她终于可以过上想过无数次的美好日子。不用出门,不用社交,不用讨好人,不用被人嘲笑还厚脸皮当没听懂,不用见到一个郎君就要思索适不适合嫁,不用见到女郎就要下意识地攀比。
  她可以窝在家里扑扑蝶绣绣花,享受她那菟丝花一样的、被男人养着的未来生活了……
  罗令妤再也板不下去脸了,她强忍不住,在陆昀描述她的美好未来时,罗令妤开心地笑出了声。她这样充满真心的笑容,眼睛明亮,桃腮晕霞,何等娇俏妩媚。娇俏妩媚的,陆昀无法视而不见,直接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食盒,坐过来倾身。
  他伸手捏她的脸:“怎么还是这样呢?改不掉了是吧?”
  罗令妤开怀至极,好像已经能看到自己预想的奢侈生活的影子。如陆三郎一样有钱有势多好,如陆三郎一样身怀才艺,却永远不必用出来多好——曾有大儒告诉她陆昀擅煮茶,还送了一木桶琴鱼干,让陆昀泡“琴鱼茶”给她喝。罗令妤反正是没见到他的茶。
  因陆昀不必自己动手讨好人。
  她也想像他那样啊!而他娶她,她就可以做到了……
  正是这样欢喜,陆昀捏她脸捏得她痛,她都不计较了。且女郎眸如清水,望着陆昀时,一点不嫌弃他昨夜的狂烈,而是怎么看他,都觉他俊俏十分。何德何能,她竟真的要做到了——不光可以嫁入豪门,嫁的人还这样风流倜傥……
  “雪臣哥哥,”罗令妤张臂撒娇,搂住他的脖颈蹭过来,笑容又甜又美,“雪臣哥哥……”
  她太激动,一时忘了自己方才起床因太生气、此时只是拥被而坐。她这样张臂搂人,被子从身上滑下,一身皓雪一样的肌肤此时红点斑驳,全都被郎君俯眼看到了。白日光线明亮,夜里看不清的都可看清。罗令妤一骇,惊叫一声,松手就要抱住自己的身子往后躲。
  她抱着胸往床内侧退,陆昀目子一暗,竟跟着她倾身,将她压倒在了床上。他的眼睛盯着皑皑雪山,葳蕤间,红樱绽放。满手腻滑,光华柔亮。那样的白,像瓷一样微微发着光,并不单调。
  让他爱不释手,目不能移。
  陆昀低笑:“像是‘玉里流霜’似的。妹妹生得真好。”
  他指的自然不是她的脸蛋了。
  罗令妤娇羞,手背覆眼:“雪臣哥哥,你越来越下流了。”
  陆昀轻笑,眸里火光一跳,又被他自行压下去:“妹妹多虑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罗令妤:“……”
  陆昀:“我现在还压着火呢……到底战事在前,不好耽于女色,误了军机。让妹妹怀了胎更不好,我少不得自省。”
  罗令妤羞恼,抬手捶他胸口——这个人,什么都能说得出口,还丝毫不脸红……她以前竟会觉得他是文雅名士,太傻了。
  原来某人这是已经自省过了啊。难为她的雪臣哥哥了,本性这样轻佻,他是怎么装清高装了那么多年的啊?
  陆昀俯身而吮,而亲。他赞不绝口:“……怎么养的啊……”
  罗令妤目中光华一闪,有心配合他让他更高兴。无伤大雅的事,他高兴了,她得到的好处岂不更多?男女之间的事嘛,不就那档子事。她搂他颈,狡黠如小狐狸一般:“全靠哥哥养。”
  陆昀果然目光亮起,含笑看来。他手托住她的脸,过来亲她的红唇儿。面容碰触,长发拂枕。只瞬间,两人便滚于一处,郎君搂着她,含糊而缠绵,一语双关:“妹妹小嘴儿真甜。”
  罗令妤却猛一僵,腿内侧一痛——他的手!
  她颤声:“不不不不要,我还疼……”
  陆昀轻声:“唔,不碰你。嘤嘤莫嚷,让我吃些甜头。”
  他的甜头,要她的半条命呀……那怎么行?罗令妤僵着身,看他眸子幽黑,要被他吓死了。他这样不流于外的平静,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啊。女郎被压在床上这样又那样地折腾,她绞尽脑汁想该如何制止陆三郎时,舍门被叩响了。
  罗令妤立刻反应极快地推陆昀,并力气极大地踹他:“有人来了!”
  陆昀:“……你好像很迫不及待?”
  罗令妤连忙收敛自己眼中的惊喜色,诚然她瞒不过陆昀。陆三郎一声叹,女郎又被他捏了下脸,陆昀才退开。待陆昀的身形远离屏风,罗令妤怕他回来见到她,又想到那档子事,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穿衣,忍着身体被碾压的那种不适感……陆昀拿着信回来了,脸色淡淡,扫了信好几眼。
  罗令妤察言观色:“怎么了?出事了么?”
  陆昀坐下,沉吟:“一半一半吧……南阳的战事中,那支北国军队是他们中兵力最强的。骑兵、步兵,弓箭手,装备精良。为了拿下南阳,步兵争取到了机会。万箭齐射,魏将军差点死在里面。幸得我军有提前准备,才领兵后退,在箭阵中死伤只有一二。”
  罗令妤怔然,眼神一下子变了。她是聪明的女郎,陆昀语气这么奇怪,她瞬间想到了:“……二表哥曾经跟我说,他做过一个梦,梦到你万箭穿心而死!他说的随意,不当回事,我以为这件事和后来的不一样,就过去了……原来是在这里么!”
  她一下子握住陆昀的手,目光焦急。明知他没事,她还是感觉到后怕。她发着抖抱住他,再没有什么之前欲迎还拒、勾搭陆昀的心思了:“……你没事!你好好的!”
  若是陆昀此时在南阳,那个箭阵,对的说不定就是他。魏将军神武,可以从中脱身。陆昀武艺一定不如魏将军,若他在那里……万箭穿心而死,岂不就是陆昀的结局?
  ……竟这样与死亡擦肩而过。
  陆昀若有所思,忽然说了一句:“如果我此时不在这里,我当在拜访各位名士。我也不在南阳。”
  罗令妤:“……什么意思?”
  陆昀笑了笑,低头温柔看她,亲她的面颊:“意思是,你改变了我的命运啊。你救了我。”
  若她嫁给衡阳王了,他肝肠寸断,心神不属,当死在这场战事中;
  若她好好地留在建业等他,然他心中有她,心神安定,南阳交给魏将军,他当去拜访周边名士,借舆论来压北国;
  若她来寻他,他就来寻她,同样避开了那场危机。
  是以陆二郎第一个梦中让他惨死的事,第二个梦中,无论如何,都没有发生。等着他的,是另一个……点点滴滴,初时不露痕迹,当所有的点滴聚到一处,当会产生极大的变化。陆二郎如何能想到,仅是他同意罗表妹提前去南阳,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呢?
  陆显现在还觉得什么都没改变。
  陆昀笑:“有意思。”
  罗令妤:“有什么意思呢?我好担心你!他的梦好像是真的……那怎么办?他梦到你会死啊……”
  陆昀道:“没事,我心里有数,正好借机实验下二哥的梦到底是怎么预测未来的,准确度有多少。唔,恐怕需要妹妹帮助……”
  他的计划不成熟,边想边说。他还没说完,罗令妤就积极地站了起来响应他:“那快些!你需要我做什么,需要我怎么配合你?我们要回南阳去么……啊那座山!我们当先找到那山……”
  陆昀看她半晌,罗令妤不明所以地眨眼回望。陆昀:“你的‘菟丝花’梦呢,不要了?说好的待在家里扑扑蝶绣绣花呢?”
  罗令妤嗔道:“……那个之后再说嘛。生死关头,谁有心情绣花扑蝶啊?”
  陆昀摸了摸她的发,笑而不语——非是有无心情,而是有无能力。世间女子面对危机时,大都仍只有扑蝶绣花之本事。罗令妤却不一样,她态度积极,勇于进击。他真让她安分待着,她必然急疯。
  他预感她的“菟丝花”梦,恐怕真的就只是说一说了。
  罗令妤推他:“又笑!你在笑话我吧?”
  陆昀收了笑:“别闹,休息一日,我们明日就回南阳。”
  ……
  陆二郎压根不知道三弟在破解他的梦,在探寻他梦中的生机,甚至在实验。
  陆二郎整日忧心忡忡,是觉朝局愈发不利他们。朝局愈悲观,他愈是去找陈王殿下。而近日,天下忽然有名士写文,怒斥北国之奸,以汝阳城破之事攻击北国背信弃义——明面上说与南国和谈,背后却出兵攻城。
  名士之影响力,南北国一样。此文一出,另有其他名士跟随。名士的文书,引起天下文士轰然讨论。
  建业中,北国使臣团的处境一下子变得极为尴尬、危险,满朝堂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连老皇帝都疑虑重重。使臣团慌张,直斥文人墨客胡说八道。据说北国公主在南国陛下的寝宫外跪得晕了过去,陛下都没搭理。次日,北国使臣团就出了大价钱,为建业的开善寺捐了一副珠帘以示好。同时,北国使臣去拜访赵王刘槐,给刘槐送上一匣子夜明珠。
  刘槐把玩夜明珠还在迟疑时,一副比山寺珠帘小一号的珠帘也送到了他府上。
  此年代,一副珠帘乃用天竺琉璃,配以璎珞所织。因琉璃之贵,天下名流皆吹捧珠帘。此无价之宝,连太初宫都没几副。北国使臣团如此大毛笔,让赵王眉开眼笑——反正陈王是政敌,陆家也是政敌。
  赵王在朝上帮北国使臣团说话,对名士几多鄙夷。
  另有其他人,零零散散地站出来相助。
  陈王刘俶没有参与这次战队,陆显再愁眉苦脸地登府拜访,又用了提亲这样的理由。这一次,诸位幕僚参与政事讨论,不再避着陆二郎,陆二郎后知后觉,原来陈王早已在应对此事。之前大约觉得他不可靠,才一点消息不与他透露。
  陆二郎入座时,心情复杂至极。而刘俶终于说了实话:“……没有兵派去,因人都看着。私下备了粮草,数量不够,却已不宜再大动作。”
  陆显沉痛:“朝堂要北方停战,是以断兵断粮。”
  刘俶:“……先想法子将粮草送去,得背着朝堂,寻,可信之人。”
  陆显当机立断:“我去!”
  刘俶看了他一眼,视线掠过他,继续和自己门下的幕僚讨论:“尔等认为派何人可行?”
  陆显:“……”
  他竟直接被无视了?在陈王眼中,他连送粮草这样的事都做不了?定是三郎以前常在陈王殿下耳边说自己坏话,自己才让陈王如此不信任。
  幕僚们同情看一眼陆二郎,不多说什么,纷纷进言,推荐可送粮草的人。陈王不置可否。陆二郎再次推举自己,积极游说陈王。陈王目光钉在陆二郎身上几刻,目光还是移开了。
  显然,陈王依然不认为陆二郎有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
  陆二郎满腔悲愤难以言说,满怀怒气地听陈王能派谁时,一道温婉微低的声音从他们后方传来:“我去吧。”
  肉眼可见,刘俶原本冷淡的面色,忽然有了表情,他猛然回头。
  陆显跟着站起,诸人跟着起身,他们看到凉亭外,被下人领着过来,周郎周子波站在满园青黄下,不知听他们讨论听了多久。周郎微微一笑,诸人便看耳微红的陈王殿下:陈王府被周郎任意来去,连陈王自己都不知道周郎来了,可见陈王平日是如何吩咐下人的。
  陈王府的大门,随时对周郎开。
  陆显大脑轰的一空,因他梦里也不是这样的。梦里没有周子波,梦里没有周子波要去北方为陆三郎送粮草一事。梦里只有陈王奔波,只有陈王分身乏术……
  这一次,陈王目光闪了下,却还是没答应。
  周扬灵的底气却比陆二郎多了很多,她笑盈盈:“我不但能帮殿下送粮,我还可在寒门间集粮。江南送来的粮食已到,只有我出面,才可得他们信任,他们才会将粮食交出来。”
  陈王眼睛一眯,轻声:“……一直未曾问周郎,也不曾私下,调查过你。想问周郎,到底是何身份,让寒门,如此信任?”
  众目睽睽,周郎风采不减。她拱手而拜,长袍如云飞扬,抬起的面容,一贯明婉,又多了些什么:“……寒门之首周潭,是我的……”
  刘俶的眼睛紧盯着她,他眼底流光闪烁,捕捉到了什么,心脏急急跳,等着她的话!
  周扬灵:“……是我的师父,我也叫他一声‘义父’。”
  陈王怔忡的,那颗已经快要跳出来的躁动的心,又失落地跌了回去……然而,却开始怀疑她到底是谁了。


第108章 
  陆二郎陆显无言地看着他们讨论周子波该不该离开,周子波若是寒门之首,名士周潭的弟子兼义子,她名望足够,想要寒门资助,出兵器、出粮草,都可行。且周子波于建业半年来的行事,可见其办事的妥善能力。
  不好的是,周子波羸弱多病身,是否撑得起长途跋涉;
  北国使臣团联合建业的一些利益体盯着陈王,周子波带人离开建业后,是否能躲得开对方可能的追杀。
  周扬灵静静听着诸人对她的质疑,待他们话落了,她才开口温声;“诸位放心。我虽体弱,却只是娘胎里带的病根子,寻常小病小痛,大事上无损,不影响行远路。”
  “追杀自是会有。然猎手是谁,也未可知。只消公子助我,难说我不会反助公子,助公子判断出政敌?”
  周子波语速不紧不慢,侃侃而谈。在她身旁,陈王殿下目光亮极,紧盯着她,完全忘了其他人。
  陆显沉默着听,渐渐便听出了他们讨论事情的复杂性。这位看着温厚沉敛、实则一派天真的郎君略微自愧地笑了笑,想自己到底本非谋士,可以预见危机,却难以解决危机。只是他站在旁观者角度,几次看周子波,看多了,有几分眼熟感——
  在他的梦中,周扬灵和罗令妤并称“建业二姝”。罗令妤艳得自不可方物,周扬灵秀得若人间山水。自古美人不见美人,陆二郎的罗表妹对周扬灵或多或少地嫉恨、忌讳,和周扬灵的关系不熟。有周扬灵在,罗表妹几乎不在。正因为缺了这层关系,陆二郎在那个梦中,没怎么见过周扬灵。只偶尔远远望过几眼,觉得此女貌美至极,病若西子,气若幽兰。
  现实中所见的周子波,则是秀致尔雅、虚怀若谷的名士之风。少年郎君俊俏,一如时下所有被追捧的美男子一般。他虽清瘦,然眉目间的英气、大度,举手投足间洒脱的胸怀,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女气。
  陆二郎觉得眼熟,然他没有认出眼前的周子波,正是他梦里的周扬灵。
  他尚没有认出,从未见过周扬灵的陈王刘俶,此时虽产生了些怀疑,却依然觉得自己在痴心妄想——如周郎这样……如周郎这样的俊才,自己在奢求什么呢。
  心里起疑,刘俶让人去宜城查,周潭是否有个弟子叫周子波。随从要去时,刘俶又多加了一句,周潭的女儿周扬灵,是何性情的人,是否有可能、有可能……陈王没说下去,让迷惘的随从自行摸索自己话外之意。
  然无论查出的结果是什么,这两日,受陈王门下的幕僚一致认同,周扬灵是要悄悄离开建业了。她打算先南下,取了父亲门下所捐凑的粮草;之后绕路北上,与可能有的追杀玩一出黄雀在后的游戏;最后平安到南阳,相助北方军士。
  此一路情形多变,需周扬灵随机应变。周扬灵与人讨论相关事宜,定好了行程。走之前的一日,她特意登门陆家,见了罗令妤的亲妹妹罗云婳一趟。罗云婳小娘子依依不舍地托她为姐姐带信带礼物,要周郎问问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娘子怅然,揉眼睛时眼圈微红:“……我从来没和姐姐分开这么久过。她在时我嫌她总管我,她不在我又担心她,怕她惹事。”
  周扬灵揉她的发,与小娘子说话时不是对小孩子的那种哄骗,而是像与大人对话一样态度诚恳:“定不负婳儿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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