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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相养妻日常-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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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地救下——只消韩蛰有半点异动,范自鸿怕能立刻将剑锋刺入她颈中。
而樊衡有要务在身,不可能在此时明目张胆地背叛范自鸿。
但倘若就此放过范自鸿,便是纵虎归山。
有那么一瞬,令容希望韩蛰能狠下心,将范自鸿的命留在这里。
可她不能做主,韩蛰和樊衡自有谋划,她不能再添半点乱。
心里觉得难过,令容不敢看韩蛰的神情,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只盯着他握剑的手。
那只手在微微颤抖,剑锋横立,枯黄的茅草被风吹过,悉数拦腰而断。
好半晌,她听见韩蛰的声音,强压愤怒,“放行。”
令容愕然抬头,看到韩蛰归剑入鞘,身姿紧绷。那张脸冷厉沉肃,刀削一般。
她下意识开口,“夫君……”
“闭嘴!”范自鸿立即低声喝止,剑锋仍旧抵在她脖颈,却牵着缰绳往另一岔路走去。
令容没敢动,只将一双眼睛望着韩蛰,四目相对,哪怕隔着数丈的距离,仍能看到他深邃眼底翻涌的乌沉浓云。
三匹马渐行渐远,韩蛰看着马背上躬身的背影,蓦然抽剑出鞘。
长剑锋锐沉重,迎风挥下,将道旁一方圆石劈开,碎屑纷飞。
那边范自鸿已然收剑,由樊衡护卫着,迅速疾驰离去。
……
傍晚时分,范自鸿和樊衡抵达位于黄陵谷的一处驻军营帐。
此处已是河东驻军的地界,不算太紧要,只留千余兵马留守。
负责率兵驻守的许留虽不认识范自鸿的脸,却认得他手中令牌,当即请入中军营帐,恭敬款待。范自鸿回到自家地盘,腰板子立时挺得笔直,命人备下饭菜,稍作休息,又寻了个隐蔽的营帐,将令容关了进去。
今日狭路相逢,那件事当然还没完。
在河东之外,令容是他护身的人质,到了河东地界,却又成了最好的诱饵。
范自鸿叫人往营帐周遭堆满易燃之物,浇了层火油,连同周遭数个营帐,都设下埋伏。布置完毕,往周遭巡视一圈,确信这片火海够大,韩蛰插翅难飞,才满意颔首。
第177章 逆转
许留驻军的这片地方不大; 因地势不算要紧,军士自然也不多。
范自鸿大略问过军中情形; 心里有了数,回到关押令容的地方; 逼仄的帐里不见桌椅; 令容被捆住手脚扔在角落; 周围亦堆着引火之物,她像是猎物,亦如诱饵,耷拉着脑袋; 却在瞧向他时; 狠狠剜了一眼。
范自鸿不怒反笑; “让你跟韩蛰葬身一处,该感激我才是。樊衡——”
“在。”樊衡已换了套盔甲,腰悬佩剑,看守在令容身侧。
范自鸿对樊衡已是信任之极; 知道这营帐里能跟韩蛰过招的就只此人,遂吩咐樊衡在此看守埋伏; 若火势起后未能困住韩蛰; 以暗箭重伤,今夜务必留下韩蛰性命。
樊衡自是应承; 因怕有事商议时往来不便; 随手挑了个军士留在身边; 以供驱遣。
范自鸿不疑有他; 瞧着埋伏已毕,望着令容狞目冷笑。
“你说,韩蛰今晚会不会来救你?”
令容没回答,只狠狠剜了他一眼。
……
韩蛰当然会去救令容。
在三岔路口放走范自鸿后,韩蛰如常带人巡查,却叫随身亲信暗中追查跟踪。
那亲信也是出自锦衣司,被调来军中当斥候,探查跟踪的本事甚好。因樊衡很默契地没再出手,亲信追查得很顺利,待范自鸿进了黄陵谷的驻军营帐,当即向韩蛰禀报。
韩蛰先前已将黄陵谷的驻兵情形探查清楚,当晚便点了八百精兵,整装随行。
出行前又将傅益叫到跟前,拨了两名副手给傅益,叮嘱如何行事后,分头奔向黄陵谷。
一路趁夜色疾驰,韩蛰并未掩饰行迹,到得河东营帐外,那边严阵以待。
范自鸿甲胄在身,横刀立马,站在最前面。
夜色渐浓,熊熊火把将营帐内外照得分明,映在范自鸿脸上,有些狰狞。
双方的打算彼此心知肚明,韩蛰仗剑在手,手臂抬起,剑锋直指向前。
此刻,营地正中间的营帐里,樊衡刚带着那听凭差遣的军士巡查完毕,进了关押令容的营帐。因此处驻兵不多,范自鸿仓促间来不及调人,兵马悉数被调往外围应敌诱敌,是以布下埋伏后,范自鸿留在此处的人手并不多。
除了外围引火的人和埋伏的几名弓箭手,便只令容帐外两名军士而已。
谷里入夜有风,吹得营帐鼓荡作响,因周遭浸了许多火油,帐内也没点灯,黑漆漆的。
令容蜷缩在角落里,手脚被捆得牢固,鼻端尽是火油的味道,连嘴里都塞了个大核桃,想骂人都不成。心里焦灼得要着火似的,偏偏动弹反抗不得,眼瞧着周遭愈来愈暗,一颗心也紧紧吊到了嗓子眼。
纵然知道有樊衡在,这般架势仍然叫人害怕。
对韩蛰的担忧占据脑海,眼泪反而流不出来,只在看到樊衡进来时,黑暗里精神一振。
樊衡将下巴一抬,吩咐那随身候命的军士,“去瞧瞧绳索松了没。”
“是!”那军士才被召入伍中,十六七岁的模样,身量不算高,行事也规矩乖觉,应命向前,蹲在令容身边,检查绳索。
樊衡也随之近前,在他蹲下去的一瞬,猛然挥臂,重重砸在他后颈。
这一下出招又快又重,军士毫无防备,来不及闷哼一声,便向前仆倒。
樊衡怕闹出动静,迅速探手揪住他后领,缓缓放在地上。
旋即取出袖中匕首,将令容身上绳索斩断,而后麻利地扒下军士身上的单薄甲衣。
令容手脚被捆得几乎麻木,却不敢耽搁,迅速甩开绳索爬起来。
樊衡已将那军士的甲衣扒下来,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只伸手递给她,声音低沉,“快点。”
令容会意,将那宽大的甲衣套上,又将头发挽起来藏在头盔中,连那军士的刀都取在手里握着,心里咚咚直跳。
极远处已传来呐喊厮杀的声音,樊衡将那军士拖到角落扔着,朝令容比个手势,转身望外走。营帐外只有两名军士守着,余下的都埋伏在暗处。
夜色漆黑如墨,数步之外只有黑睽睽的影子,瞧不清远近动静。
樊衡举目远眺火光微明之处,沉声道:“都准备好了?”
两名军士齐声应“是”。
樊衡遂抬了抬手,“去那边埋伏。”待两人走远些,便带着令容拐出营帐,往僻静处去。他是范自鸿的亲信,旁人不敢不敬,加之夜色漆黑,哪怕令容那身盔甲宽大,走路姿势跟男人截然不同,也无人察觉。
拐过数道营帐,远处的喊杀声似渐渐往这边挪过来。
樊衡摸出一枚藏之极深的哨箭,递在令容手里,“往前走过二十多个军帐,有处小山包,在那边放出哨箭,会有人救你。跟你说的那些名字,都记住了?”
“嗯,放心!”令容收了哨箭道谢,没敢多逗留添乱,迅速往远处走。
北地冬夜的寒风呼呼刮在脸上,钻进领口,让她浑身忍不住打个激灵。
厮杀声渐渐靠近,令容行至山包后躲起来,因这一带已在营帐之外,瞧着左右没人,才摸出哨箭,按韩蛰教过的法子扔出去。那哨声低沉却悠长,混在风声里不甚清晰。好半天,才听见不远处传来极轻微的动静。
“令容?令容?”
声音很低,却很熟悉。
令容心跳骤快,低声道:“哥哥?”
高可过人的茅草从里,傅益身着黑衣,带着两名随从,悄无声息地靠近,停在她面前。
令容小心翼翼地起身,被傅益握住手臂,声音压得很低,“受伤了吗?”
“没有。”令容摇头,心里不再害怕,只觉得担心,低声道:“夫君那边……”
“不会有事。”傅益甚是笃定,因营中军士都已调去对付韩蛰,这一带防备甚松,遂在两名随从的掩护下,带着令容迅速离开。至远处翻身上马,将外套脱了给令容披着,踏着夜风纵马驰远。
……
火把照出的昏暗里,韩蛰率兵厮杀,向布了火油的营帐步步逼近。
范自鸿虽竭力抵抗,亦不断后退。
河东驻军虽众,却不及韩蛰所选的精锐,加之韩蛰骁勇悍厉,范自鸿本就没打算能胜他。不过以逸待劳,诱敌入觳,他败退得心甘情愿,只是怕困不住韩蛰,几乎是以身为饵,命守将将韩蛰的兵丁拦截在后,只放韩蛰独自向前冲杀,逼近陷阱。
火油的味道随夜风扑入鼻端,范自鸿的狰狞笑脸亦在火把下清晰分明。
“她就在帐中,敢去救吗?”
“锦衣司使的名声让人闻风丧胆,却护不住一介妇人。”
“今日就算你夺下这黄陵谷,她也得葬身在此!”
声音冷嘲讥讽,一寸寸点起怒火,范自鸿且骂且退,却在临近陷阱时,拨马跑向旁边。诱饵近在咫尺,韩蛰要么以匹夫之勇冲进去救人,要么放弃那娇滴滴的美人,懦弱认输。
范自鸿满目冷笑,等他抉择,却未料韩蛰骤然举箭,摸出个火折,搭在箭尖。
弦满弓劲,铮然破空声中,激射而出。
范自鸿惊愕勒马,便见利箭射向营帐,火折迎风亮了亮又熄灭,那未熄的火星子却落在营帐,触到浇满火油的布和柴,霎时窜起火苗。
旋即火舌升腾,卷着寒冷夜风,迅速舔舐蔓延,借着风势,几成火场。
韩蛰站在火场边沿,半边脸被火光映照得通红,连乌黑的铁甲都翻出暗红的光泽。极亮的光芒下,他眉峰鼻梁的阴影都清晰分明,那双眼睛亦冷沉淡漠,冷声道:“妇人生死,怎与国家大事相较?”
说罢,策马驱驰,仍向范自鸿追杀。
熊熊火光冲天,范自鸿埋伏下的弓箭手都瞄着正中的营帐,待反应过来时,韩蛰却已绕向别处。
范自鸿未料韩蛰竟会做出这样决绝的事,见营中火气,韩蛰却毫发无损,稍见慌乱。
两边军马在火场周遭混战厮杀,韩蛰紧追不舍,范自鸿难以匹敌,又被韩蛰的军士拦住去路,无力再守营帐,只能试图冲杀出去,另寻援助。
慌乱中,想起还在火场埋伏的樊衡,忙高喊一声,要他应援。
远处樊衡仗剑在手疾奔而来,韩蛰亦在此时弯弓,手里握着三支铁箭。
嗖!嗖!嗖!
铁箭蓄满力道连珠而发,悉数射向范自鸿要害。
范自鸿听风辨音,躲过前两支,却被第三支射中。那箭携着极强的劲道,带得他身子猛晃,韩蛰的第四支箭紧随而至,射在他后心,却是稍稍偏了半分,能令他重伤垂危,却不至于一箭毙命。
这片刻之间,樊衡已疾奔而至,抢了近处一匹马,手中匕首甩出,径取韩蛰。
锦衣司正副使对战,单论身手,不分伯仲。
樊衡从侧偷袭,来势强劲,韩蛰被迫闪身躲避,这瞬息间,樊衡已将范自鸿护住,往前疾冲。锦衣司的人向来凶悍,樊衡为护主上,更是拼尽全力,后背几乎毫无防备,只管挥剑冲杀,将拦路的军士尽数唬退。
韩蛰策马追了几步,咬了咬牙弯弓搭箭,在樊衡逃出重围时,铁箭射向他后背。
樊衡似是晃了晃,却仍未回头,在范自鸿几位护卫的保护下,迅速逃远。
第178章 夫妻
十数里外; 令容双手捧着热茶,正在屋中端坐。
被傅益救下后,一行人趁夜色疾驰回城; 傅益赶回去接应韩蛰,她则被安排在此歇息。
韩蛰在恒城跟刘统对峙数日后; 与杨裕的部下合力收复了数座城池,因范通率军南下,范自鸿又恰好送上门来,便按兵不动,命大军在这座北郡城里休整; 调精锐巡逻戒备,暂时未主动出战。
这座院落是征用的城里一处客栈; 虽在战事中稍有损毁; 住人倒也无碍。
屋里炭盆熏得暖热,桌上的一碗姜汤已经喝尽,坐在炭盆旁拥着大氅烤火; 浑身渐渐暖热了起来。
令容自知这回行事冒失,虽有惊无险; 却给韩蛰添了许多麻烦; 心中甚是忐忑。
枯坐到夜半时分; 外头才传来推门的声音; 令容腾地站起身; 看向屋门。
门扇是虚掩着的; 外头挂着的厚重门帘被掀起; 立时有冷风灌进来,吹得桌上烛火一阵猛晃。韩蛰身上仍旧穿着甲胄,连腰间的佩剑都没解,反手关上屋门,大步向她走来。
令容站在炭盆旁,做错事的小媳妇似的,站姿有点拘谨,微微垂首。
韩蛰在她跟前驻足,垂目瞧她。
牵挂许久的婉转眉目,没了后晌在郊野碰见时的惊慌苦楚,只剩忐忑愧疚。美目蒙了层雾气,脸蛋嵌在一圈绒白的狐狸毛中,贝齿轻咬唇瓣,期期艾艾地开口,“夫君……”目光扫过韩蛰浑身,那甲胄上虽有血迹,却多是溅上去的,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心里多少宽慰了些,她抬目道:“我帮夫君宽衣?”
“嗯。”韩蛰颔首,伸开双臂,仍瞧着她脸蛋,上下打量。
令容瞧着那脸色,猜测韩蛰是在生气。
生气也是对的。傅家私藏逆犯,本就是大罪,于战事无益,也让韩蛰受连累蒙羞,是傅家不争气。她为怕爹娘受牵连而隐瞒此事,被范自鸿胁迫至此,又给韩蛰添了麻烦,怎么算都是她的私心带累了他。
令容心中歉疚,伸臂取了头盔,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搁在桌上。
那铁甲倒是不太好解,令容费了老大的劲也没能解开,求助般看向韩蛰。
那位唇角动了动,伸手过来,很轻易地解开。
令容很快便将铁衣除去,搁到旁边,想着帮韩蛰解了那件玄色锦衣,还没在他跟前站稳,韩蛰铁臂一伸,猛然将她勾住,揽进怀里。
他的力道有点重,令容撞在他胸膛,硬邦邦的。
腰背被他的手臂环住,她身上烤得暖热,他却还带着冬日深夜的寒意,唯有鼻息落在她鬓边,带着暖意。
韩蛰将她抱得紧,虽没说话,却拿生了青青胡茬的下巴在她肌肤轻蹭了蹭。惯于握剑的手生了薄茧,安抚似的摩挲她肩膀。
令容鼻子里猛然一酸,这一路都竭力克制的泪意便涌上眼眶。
“夫君……”她贴在韩蛰胸前,喉头微哽,“你骂我吧!”
……
韩蛰当然不会骂她。
刚从杨氏那边得知消息时,他确实震怒异常。一则为傅盛的妻子蔡氏胆大包天,竟在范通起兵谋逆的当口私藏逆犯,跟锦衣司作对。再则为他考虑不周,算遍了范自鸿可能藏身之地,却唯独漏了傅家。
——即便见惯杀伐权谋,韩蛰也未料到,范自鸿竟会奔着傅家去,而傅家也有人做内应,悄无声息地收留了他。
那蔡氏的行径,着实可恶!
数日挂怀,担忧与愤怒交杂,直至今日遇见,她被捆在马背,憔悴而柔弱。
当时韩蛰心绪有些复杂。
樊衡护送范自鸿北上,于他而言,不算坏事,毕竟有樊衡在,范自鸿不可能真的伤及令容性命。但樊衡此行是为博范通父子信任,有他在,哪怕令容设法逃脱找人求助,樊衡也须将她看得死紧不叫逃脱,免得让范自鸿平白生出疑心,怀疑樊衡里应外合,进而累及大事。
如此形势,令容便只能身陷困境,多受几天苦。
白日里狭路相逢,她的神情目光他记得清清楚楚。
韩蛰稍松双臂,仍将令容圈在怀里,“为何要骂你?”
“我做事疏忽大意,给夫君添了麻烦。”令容不像韩蛰死倔,犯了错就认,诚心悔过。且这一路被劫持,日子过得实在艰难,她心里早已懊悔透了,对着韩蛰深邃的眼睛,更是无可遁形。
“当时府里办丧事,老太爷殡天,我心里难受得很。堂嫂那几日行事古怪,我看她鬼鬼祟祟的,就跟过去瞧,谁知她竟是把范自鸿藏在了那里!范自鸿是逆贼,锦衣司费了多少力气捉他,堂嫂竟然将他藏在府里,我当时吓坏了。私藏逆犯罪名很重的,对不对?”
“嗯。”韩蛰颔首,“范通起兵谋逆,皇上震怒,这罪名足够傅家抄家问斩。”
令容眉心一跳,脸色有点苍白。
前世傅家倾塌,就是因田保迁怒高修远的事,将八竿子打不着的傅家牵连了进去。哪怕傅家并未做什么,仅止卷入其中,罪名不算多重,也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此生蔡氏糊涂,私藏逆犯,倘若有半点风吹草动让外人知晓,下场会如何?
比起前世的牵连,蔡氏私藏范自鸿那是难以抵赖的事实。
届时罪名翻出去,哪怕韩蛰会看着夫妻情分和傅益的功劳袒护些许,傅家也必伤筋动骨。傅盛夫妇被惩治那是活该,爹娘和嫂子又怎可被牵连?
令容瞧着韩蛰,心里忍不住忐忑,“那如今……会如何处置?”
“事情没闹开,旁人并不知情,傅家暂时风平浪静。但——”韩蛰顿了下,“那个蔡氏,必须死。”
“我知道。”令容点了点头,垂眸瞧着韩蛰胸前的墨色暗纹。
“私藏逆犯,不论缘由,都须处死。”
“嗯——”令容抬头,双臂环在韩蛰腰间,“我明白夫君的意思。堂嫂为她那点小心思,置傅家阖府上下的性命于不顾,她行事有错,我又何必袒护,按律法惩治是应该的。这件事能压着,都是母亲和夫君费心,帮我爹娘周全。夫君,我真的很感激。”
她说得真心实意,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过来,微挑的眼梢带着婉转笑意。
只是身在敌手,日夜兼程的赶路,她明显憔悴了,本就秀气的脸蛋瘦了不少,巴掌大那么点,愈发显得明眸秀腮,楚楚可怜。
韩蛰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下,温软得很。
因许久没碰她,忍不住伸舌舔了舔,烛光下神情温柔。
这便是不计较她过错的意思了。
他如此宽宏大量,令容反倒愈发歉疚了,“这回的教训我会记着,往后做事多留心些。夫君战事忙碌还要为这事分神,被范自鸿设下埋伏差点遇险,我……很愧疚。”
“你也曾为我出生入死。”韩蛰低声。
令容小声道:“我又没什么本事……”
“生昭儿的时候。”韩蛰吻过她脸颊,眉峰冷硬如旧,声音含糊而低沉,“为我们的孩子,出生入死。”
这也能算吗?
令容被他箍在怀里,忍不住笑了笑,“这回却是我太笨。”
“确实是,换成从前,肯定会支使飞凤去偷听,你躲得远远的。”韩蛰垂眸,跟她额头相抵,眼底稍添笑意,“生了昭儿之后,心思老系在他身上,变傻了点。”
“怎么办……”
“教你变机灵。”
这也能教?令容忍俊不禁,伏在他怀里吃吃的笑。心中忐忑消去大半,因记挂着樊衡的叮嘱,又将樊衡说的那串人名字跟韩蛰复述一遍,“樊大人说,能问的他都已问出来了。范自鸿以为是杨家舅舅那边查出来的端倪,哪怕立马斩除那些人,也不会怀疑到樊大人头上去。”
韩蛰颔首,“这件事,你倒是立了不小的功劳。”
“将功补过嘛。那晚本该请锦衣司的人出手将范自鸿捉回去的,我怕连累爹娘和府里旁人,没敢声张,让范自鸿逍遥了这么多天。夫君今晚带兵过去,捉住他了吗?”
“没有。”
“他逃走了?”令容意外,因夜色太深,韩蛰又是战后疲惫归来,便帮他宽衣。
韩蛰倒是波澜不惊,觑着她笑了笑,“放他逃走的。”
“夫君故意的?”令容愕然。
“那晚就算你真将锦衣司召过去,我也得留他一口气吊命,活着放回河东——他的命还有用处。”韩蛰瞧着那布满惊讶漂亮的脸蛋,俯身亲了亲,“这件事,不必愧疚。”
这可就古怪了,令容还是头回听锦衣司费尽力气捉人,又打算私纵逆犯的。不过看韩蛰眉间有疲惫之色,知道战事中能歇息的空隙不多,便没再扰他心神,往帘子隔开的里间去擦洗沐浴,顺道帮韩蛰揉揉手臂头皮,略解乏意。
柔软指腹,温软呼吸,那轻柔的力道暌违已久,她的手法娴熟,令他浑身疲累渐消。
指尖所及之处,像是种下一簇簇火苗,烧得他浑身血气沸腾似的,连同那浴桶的热水都似滚烫起来,叫人心浮气躁。
韩蛰眸色愈来愈深,终是没忍住,一把将令容拉进怀里。
数日来的悬心担忧,混着令容产前产后数月积压的欲念汹涌而来,他将令容箍在怀里,亲吻粗暴而急切,攫取如掠夺,却最终赤红双目将她抱回榻上,重重亲了一下。
“睡在这里,别害怕。”声音被烧得沙哑,明明身子紧绷,却极力克制。
令容双眼迷离,胸腔里砰砰乱跳,缠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夫君呢?”
“接应樊衡。”韩蛰咬牙低声。
“好。”令容缩在榻上,“夫君小心。”
韩蛰重重颔首,换了套紧身的夜行衣,穿上轻便细密的软甲,快步而出。射伤范自鸿后匆匆赶回这里,一则为确信令容安危,再则为稍作歇息,换身夜行的隐蔽衣裳和易于赶路的轻便甲衣。如今两件事都做了,便不能再多耽搁。
身上火烧似的灼热,强压许久的欲念被勾起,他想要她,狠狠地要她,拆骨入腹,揉进身体里去。
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人命关天。
第179章 刺杀
数十里外,范通坐在营帐中; 脸上尽是担忧愤怒。
他起兵南下; 拿刘统做幌子一路冲杀; 若能攻城略地最好; 若不能,也可将韩蛰暂时拖在东边; 他好趁虚拿下西边的要紧隘口。大军整装待发,却始终不见范自鸿归来; 范通膝下就只剩这个独苗,当然焦灼,是以收到范自鸿借蔡氏之手送出的求救密信; 当即派了樊衡南下。
原本还要多派几个帮手; 因樊衡说怕人多了打草惊蛇,便未擅动,只派几人远远照应。
好在樊衡对付锦衣司游刃有余; 前日还曾递密信过来,说范自鸿安然无恙,不日即可进入河东地界。
范通率重兵南下,走得不像刘统那样快。因别处节度使还在观望; 并没勤王的动静,唯有河阳派了点兵; 范通怕后方空虚; 被河阳趁机占便宜; 索性休整半日; 待范自鸿回来后,父子俩各领一路,范自鸿在东边拖垮韩蛰,拦住河阳,他则迅速攻取京城。
谁知盼了数个日夜,儿子虽回来了,却已是奄奄一息?
范通身边悍将甚多,军资充足,营帐也扎得牢固,夜半时分火把熊熊,樊衡一匹通身毛色油量的黑色骏马将范自鸿驮来时,范自鸿正自昏迷,半边身子染了血,险些被守营门的将士拦住。
樊衡自然是一脸焦灼,掏出令牌扔过去,翻身下马。
将士瞧见范自鸿的脸,这才惊慌,手忙脚乱地帮着抬进去。
范通见了大惊,忙召军医过来,叫范自鸿趴着,剪开被血浸透的衣裳一瞧,背后数处重伤,有支箭正中后心,箭尾虽被樊衡折射,箭头却还没拔去,射得颇深。
这样的重伤,若稍有不慎,怕是能立刻要了范自鸿的性命!
范通虽雄霸一方,见状也是出了身汗,寻了最好的军医,小心翼翼地将箭头拔除,又忙着撒药包扎。河东帐下的将领也多涌来探视,将范自鸿团团围住,或是焦灼,或是愤恨,只是看着范通那张铁青的脸,没敢出声。
樊衡则沉默不语,只将双手紧握。
待伤口裹好,军医说范自鸿暂无性命之忧,范通才算松了口气,老辣的目光投向樊衡。
“怎么回事?不是由你护送,一路无恙吗!”
迥异于范自鸿的刻意招揽,范通财大气粗且手握重权,久居高位,对樊衡固然有利用之心,却也恩威并施,并不过分青睐。这回会派樊衡孤身南下,是因范自鸿心中的笃定,如今儿子成了这样,焉能不怒?
樊衡听得出他的不悦,当即半跪在地,抱拳道:“原本安然无恙,是在黄陵谷遇到韩蛰突袭,才会受此重伤。”
黄陵谷是范通的地盘,驻守其间的许留虽非猛将,却也是范通认识的。
如此看来,并非樊衡护送不力,而是另有缘故了。
范通神色稍稍和缓,留下两位心腹在旁,命旁人先退出去。因扫见樊衡衣裳也有血迹,加之方才情急之下语气迁怒,便关怀道:“你也受伤了?”
“不算重伤,谢将军关怀。”
“坐着说话吧,你将我儿带回河东,又救了性命,劳苦功高。黄陵谷中究竟怎么回事?”
樊衡遂起身坐在木凳,将前因后果尽数告诉范通,目光扫过范通背后的亲信猛将,那两位虽也为范自鸿的处境牵系,眼神目光却多落在范通身上,若帐外有声音传来,神情便为之锋锐,显然是时刻戒备提防,护卫在范通身侧。
这般情形,樊衡习以为常,却仍稍觉焦躁。
……
范通生得刚猛,性情不算狡猾,但戒心极高,周遭护卫防守不比宫廷逊色。
——他身后这两员猛将便是河东最出色的高手,且极为忠心牢靠。
若非范通极亲信的人,跟旁人议事时,这两人时刻不离左右。
樊衡虽是范自鸿亲自引荐,也做足了功夫,甚至不惜以锦衣司的秘密投诚,范通明面赞赏重用,实则仍存戒心。樊衡试过几次,仍未能攻破他心防,找不到单独相处的机会。有那两人贴身护卫,在外又有猛将环侍,樊衡再出色的身手,哪怕豁出性命,也不可能在河东地界斩了范通项上人头。
但范通的这颗头,却必须尽早斩下。
河东虽跟岭南一样邻着边境,情形却是迥异。
岭南陆秉坤固然骄横,却离京城太远,韩蛰当时跟陈鳌一道南下,哪怕仗打个一年半载,不会动摇京城太多。范通却是紧邻京城,若稍有疏忽,范通剑锋所指的便是天下的心脏。且河东兵强马壮,军资充足,要凭战事平定,绝不像对付岭南那么容易。
唯一的出路,便是擒贼擒王,除掉范通父子后,趁着群龙无首迅速收服河东诸将。
也因此,哪怕刺杀范通是难比登天的事,韩蛰也须尽力一试。
这重任只能落在樊衡肩上。
樊衡所求的,也是范通父子的全心信任,博得片刻单独相处的机会,一击毙命。
先前希望渺茫,这回拣回范自鸿这小半条命,却添了几分成算。
……
樊衡徐徐将事情讲明,不急不躁。
范通听罢,却是铁拳紧握,鬓边几乎爆出青筋。
“韩蛰贼子,竟如此狂妄!”
樊衡垂目,神情冷凝,“还有件事,须禀明将军——是关乎京畿守军的。”
京畿守军的事,范通先前别说跟樊衡透露过,连这两位亲信守将都未必尽数知道。如今骤然听他提及,不由神情一紧,道:“怎么?”
樊衡扫了一眼,似迟疑了下,见范通并未挥退二人,便含糊道:“途中韩家那位少夫人以言辞挑拨,说将军在京畿守军的安排,杨家已经尽知,已做了妥善安排,她从韩墨的妻子口中得知,想必消息不假。”
这实在是耸人听闻的事,范通几乎是从椅中弹起来,不可置信般盯着樊衡。
樊衡亦随之起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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