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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铺家的小娘子-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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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好歹黄泉路上一家齐全,倒省得牵肠挂肚了。蒋湘南思及此处,狠狠心,纵身向后一倒。只听得“噗通”声不断,一串十多人,接二连三的落了水。这行人,束了手脚又塞了嘴,便是个挣扎呼救声都出不得。只见得满河的浮尸一阵翻滚,便再无多的动静。

苏九娘惊得也敛了笑容,指着四周军士去救人,那些军士却吱唔着不肯下水。莫说夜黑水流急,这满河皆是浮尸谁又分得出是人是鬼。这功夫都怕漂出半里地了,那样绑缚着岂能还有活命在。

有个军将便上前劝道:“夫人,这是十多个人绑做的人串子,救不得了,何苦劳着弟兄们白费气力。”

苏九娘还未开口,身边军士却指着桥下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

“震天雷!那是震天雷!”

震天雷破甲碎骨,桥下军士四处躲闪,竟给宋鑫让出条康庄大道来。只见宋鑫举着个闪着火花的黑球,如风一般已经掠上桥头。苏九娘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被勒住脖颈拖拉着下了桥。紧接着耳朵边一声轰天巨响,泗水桥塌了。

“苏九娘在此,你们胆敢轻举妄动,某立时杀了她!”

宋鑫一手勒住苏九娘,一手举着刚夺来的钢刀,厉声喝道。

形势陡转直下,河对岸的过不来,河这边的也不敢动手。翠衣在宋鑫冲过来时跑得比谁都快,此时正躲在人群后,逼着个军士放箭偷袭。

苏九娘却一点不见惊慌,讥笑道:“奴的四弟不准奴杀二哥哥,可二哥哥却是毫不念旧情,杀自家人是一点都不手软。”

宋鑫拖着苏九娘向林上村反方向退走,嘴里冷冷的回道:“你我自泗水城起就没了旧情,明德一向嫉恶如仇,若知他大姐是现下这个模样,怕还要亲手杀你。你有何脸面提明德!”

苏九娘听得宋鑫提起自己的亲弟,情绪立时失了控,歇斯底里的又抓又挠,疯了般的喊:“宋鑫你放屁,明德是我亲弟弟,我唯一的弟弟。他连你这个杀人凶手都肯原谅,怎么会计较……计较……”

苏九娘说着竟痛哭起来,泣不成声。她那最乖巧懂事的弟弟,集了人间灵秀于一身,总爱一本正经的说教与人,开口闭口都是子曰。面上似个老古板,但心下却最是善良,临死前拉着她的手不许她杀大哥。

众人的眼睛都跟着宋鑫和苏九娘,宋鑫的眼睛却偷偷扫视着河岸,也不知宋甲是否救出了人来。只要他拖延的时间越久,宋甲他们逃生的可能性就越大。收回思绪,宋鑫眼睛看向围在四周的元兵,继续向后退去。嘴里也未停下,道:“明德是被你大哥逼死的,若非我及时赶到,怕你当时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明德没说,我也替你大哥留着脸,现反到污我身上了,你们苏家真是惯会推诿害人,除却明德没一个好东西!”

苏九娘听得眼睛气得通红,连声嚷着:“宋鑫你血口喷人,害了我四弟,又想污蔑我大哥!”

宋鑫偏头躲过人群中放来的冷箭,道:“你也真是个可怜虫!也不想想看,为何当初你们一家都刺配了兴元府,却独独落下了明德。若不是明德给贾似道宠幸的陈玉匠做了小倌,你大哥他们能活到现在!我托了朋友把人救出,可明德却是不堪受辱,夺了我的剑自杀了!”

大哥?原来四弟叫她原谅的是这位大哥。四弟原来喊宋鑫做大哥哥,喊自家大哥作大哥,先前的不解之处这会一想都明白了。苏九娘只觉天旋地转,一直以来当仇人的却成了恩人,当亲人的却成了仇人,又哭又笑,竟陷入了半颠半狂的状态。宋鑫也不以为意,苏家的那些烂事他本不想提,只是眼下为了引着众人视线才翻了出来。只盼宋甲能把人安全带出,再莫出事。

翠衣却在人群后逼着那军士继续放箭,那军士吓得浑身直抖,道:“翠衣夫人,放过小的吧。若是伤了夫人,元帅会生吃了我。”

翠衣咬牙切齿道:“富贵险中求,你若是射死了那宋鑫,日后哪里还怕没有好日子。可若你现在抗命,我翠衣立时便杀了你!”

那军士被逼得没法子,只能重新抬起手努瞄准,只是那手抖得越发厉害了。翠衣气得抢过上好弦的手努,把那军士一脚踹开。若不是她力气不够,开不得这手努,哪里用得着和这蠢货墨迹。

宋鑫!苏九娘!翠衣的□□的准心在两个人中间晃悠,眼睛偷偷瞄向那个被踹倒在地的军士,心中升起个极胆大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了,估计在三章内完结,不过以星星的尿性……最多五章?六章?反正一定要完结了!好累!想想看书的也蛮累,陪我到最后的不知有几个~~好奇脸!





第82章 第一结局(BE)
一个村夫出身的回鹘儿有什么值得炫耀,哪能与阿术元帅相比。兀良合部可是金帐汗王的妻族,不比那半路出家的阿里海牙要强上许多倍了。除去苏九娘,那个黄毛小丫头又有何虑。况且没了苏九娘作倚仗,那宋鑫再厉害,难不成还能敌过这数百军士。这么难得的机会就在手里,翠衣激动得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瞄准那三十步开外,火光下哭得我见犹怜的老妖婆,翠衣头微倾,心里“呸”了一声,狠狠扣动卡板。只听“嗖”得一声,雕翎箭正中苏九娘胸口。

得手!

翠衣心中狂喜,不待众人回头,迅速将手努丢在一边草地上,自已却如花豹般扑上那个发抖的军士,一刀封喉。

这么近的距离,努箭的力量何其强悍。便是宋鑫也被那透胸而出的箭簇刺伤。苏九娘只觉胸口大痛,低头看见胸口箭羽,眼神从恍惚中渐转清明,看着面前的空气却是一笑。四周的元兵也被这意外之箭吓懵了,一边急着撇清自己一边四下查看。

“贱奴,敢伤我家夫人!”一个尖利的女声从后面传来。

众人看去,只见那翠衣扑在个捂着喉咙“嗬嗬”喷血的军士身上,手持滴血银刀,洒溅着血迹的面目狰狞得如恶鬼一般。见四周军士看了过来,她立时趁机振臂高喝:“杀了宋鑫,夺回夫人!”元兵的情绪也激动起来,转身操着钢刀边大声叫喊着,边向宋鑫逼进。

宋鑫见这情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额上青筋狂跳。透胸而出的那个箭簇刺入之处,正是宋鑫胸口旧伤之处。且那透骨之力撞得宋鑫眼前阵阵发黑,终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额头瞬间起了一阵白汗。这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抖着手勉强从怀中又抓出把蜡丸捏碎。只是手抖得厉害,中途掉落一半,最后塞入嘴里的也不过才几颗。

苏九娘岂又认不出这是何物,眼神一凝,银牙一咬,竟硬撑着站了起来。

“大胆!谁敢伤我二哥哥性命!”

一句话说完,鲜血便如泉水般连涌了数口出来,看得吓煞人也。围上的元兵见状两两相看,谁也不敢上前。翠衣没料着平日身娇体弱的苏九娘这时还能站起,忙从人群中挤出来,义愤填膺道:夫人!你受了重伤!翠衣一定要杀这宋鑫救你回来!”

“呵……戏演得真好!”

宋鑫这会儿也稍缓过一口气来,撑着刀柄,断断续续说道:“宋翠衣……这河岸边上几百个人,真当没人看见你躲在人后放冷箭……杀主求荣这招,你是越用越顺手。”

苏九娘这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口血接一口血的向外吐,眼睛却意味不明的笑看着翠衣。直把那翠衣看得浑身冷汗直冒,见四周军士的目光也似透着异样般,面部表情都快无法维持,强撑道:“宋,宋鑫!少说废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完便不管不顾的举着钢刀迎头劈下,看那刀势竟是冲着宋鑫和苏九娘两人而去的。

宋鑫欲伸手拔刀,胳臂稍一用力,只觉心前剧痛难耐。脑袋一炸,身体突然变得飘飘然。芙蓉膏的药力,似乎这会儿才起了明显效用。宋鑫觉得自已从未有过的轻松,连那锥心的剧痛似也从肉身分离了。冷眼看着翠衣渐渐逼近,手撑着柱地的钢刀还未拔出,只听得“咻”的一声尖啸。

又是鸣镝箭!

趾高气扬的翠衣,竟被那只鸣镝箭带着侧飞出去,足有三四步远。等她回头看见身后的来人,浑身汗如雨下,顿失人色。

两道火龙从桥边逶迤而来,领头的是个身高体阔的蒙古人。行至近前,那蒙古人冷酷无情的看了眼翠衣,吩咐道:“身为奴隶竟敢谋害主人,砍去其手足,弃与荒野!”

翠衣吓得面无人色,哭着扑将过来。谁知还未近前,便被阿术身边的一个护卫一刀斩断双手。只听得翠衣惨叫一声,人便昏了过去。那护卫也不理,连挥两刀,又把那翠衣的双腿给连根斩断,再一脚把人如破布般踢出三丈开外。

便是宋鑫这般历尽血雨刀箭的,见此景也不由皱了皱眉。而那蒙古人却似对他浑若未睹,径直上前,很是凝重的把苏九娘拦腰抱起。

“元帅,那宋人怎么处置!”

蒙古人抱着苏九娘继续走,并不答话。当他看紫草从人群中挤上前来,眼神一时明灭不定,最后还是说道:“我的小九现已这样,想来,这样的惩罚也是足够了。”

紫草看了眼宋鑫又看了眼阿术怀中的苏九娘,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快意,行了个标准的蒙古礼道:“苏夫人这是受到了长生天的呼唤,她这是去侍奉神灵,阿术大人应该感到高兴!”

阿术听言哑然,这话与先前在河边时,他宽慰紫草夫人的一模一样。看看怀中,早晨还如鲜花般的美人,这会儿却已经调零。细数生平,这苏九娘真是难得一见的尤物。知情识趣能歌善舞,且又不似其他宋女那般木纳无味,阿术确实是丢不开手。一宠三年,便是个犬马也生出几分情谊来,更何况是个艳色逼人的娇娘。这刻,心中的伤感哪能言叙,表情也带出些惆怅与悲伤。

苏九娘这时又呕出半口血来,嘴里嘶嘶的发着声,只说不出话来。阿术见着,眼中竟带了些湿意。

紫草也是一时气急,见阿术这般神色,心思一转,又言:“今日原是娜仁妹妹和大人的好日子,不该被这些事扫了兴。再有,按原计划刘整将军与张弘范将军已经带三千军士乘三联舟出发了。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不久或有好消息传来,阿术大人不若先回竹林镇等候捷报。”

阿术听言果然面上郁色稍减,言语也缓和了起来,道:“若襄阳得破,当立紫草夫人首功!”

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宋鑫听得似明白又似不明白,只觉意识渐有些模糊起来,眼睛看向竹林镇方向时突然一亮。

阿苏!是他的阿苏来了!

紫苏刚冲到泗水桥前,便被桥边一哄而上的军士给擒拿住,死死按压在地上。

“阿草!阿草!我要见阿草!”

紫草这时才走过桥来,远远看着紫苏,并不近前。只听得紫苏叫得声音都哑了,才走近,蹲下身。

“爹死了!娘也死了!大家都死了!你高兴了!”

紫苏双眼圆睁,泪与泥沙糊成了一团,嘶着嗓子喊:“骗人,阿草你骗人。宋鑫答应过我,他从不骗人!”

紫草听得阿姐又提宋鑫,气得一把掐住紫苏的脖颈,拖到泗水河边。

“宋鑫!又是宋鑫!除了宋鑫你还记得谁?爹娘哥哥们淹死在这泗水河里,连个尸首都寻不着,你不问!你就只记着那个没用的狗男人!蒋紫苏!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还死皮赖脸的活着!”

紫苏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凭妹妹又打又骂,嘴里只不停的喃喃自语。

是啊!为什么她还要活在这个世上?这一切一切的灾难都是她带来的。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那崔虎生的事;没有崔虎生,也就不会进了襄阳府;不进襄阳府,就不会与宋鑫纠缠至今……紫苏泪如雨注。

阿草说的对,她就是舍不得宋鑫。

“宋鑫!宋鑫!……”

紫草听得阿姐还在喊宋鑫,立时狠狠的一耳光甩了过去。松开手,连退两步,如巅如狂的指着泗水河对面道:“你的狗男人就在那里!想见他,你就爬过去,给我一步一步的爬!”

紫苏听言什么都顾不上了,真依着妹妹所言,一步一步的向河对面爬。紫草没料着阿姐竟真爬,看得更是怒火中烧,从马上扯根鞭子便狠狠的挥了过去。紫苏身子抖了一下,又飞快的向前爬去。紫草跟在后面,一鞭子一鞭子的打。紫苏顽固的向前,一步一步的爬。围在四周的军士都暗自退了两步,束手噤声,唯恐吐了一点声息,惊动了紫草夫人。

正在这时,一串清脆的马蹄声从竹林镇方向传来。浓重的黑色中,一人一骑风姿极其骄健。待得近前,只见马上的军士单手一撑,漂亮的从马上纵身跃下。

“报!刘整将军与张弘范将军已经成功进入襄阳府,阿术大人请紫草夫人速速回去相议大事。”

紫草听得一愣,神智这才渐渐回笼。眼睛四下里一扫,只见众军士纷纷低头回避,独那报信的军士昂首阔立,眼神不闪不躲。

紫草平静的丢下手中沾满血渍的马鞭,理了理散开的发辫,冲着那军士道:“你不错,叫什么?”

军士拱手道:“卑职肖二!”

紫草点点头,就近挑了匹马,纵身而上。其余军士顿时上马的上马,没马的赶紧跟着马跑。只是步兵队伍里边跑边交头接耳起来。

“肖老二!我说那人就是肖老二,你们偏说不是!”

“别瞎掰掰,肖老二谁不认识,就那孬货能有这骑术,老子把头割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真是肖老二,你看那鼻子边的那颗大痦子,除了他还有谁?”

一线鱼际白从天边露了出来,天要亮了。肖二扭头看向仍在地上艰难爬着的紫苏,眼睛竟是红了。








第83章 第二结局(HE)(上)
漆黑的云层后,透出三两点星光,弱不可见。隐约倒似北斗南倾,大凶之相。只是这星相一闪而逝,很快便又被云层遮住,宁人看不分明。

“阿苏,我送你回家!”

紫苏朦朦胧胧,似看见宋鑫站在她面前,笑得很哀伤。

“宋鑫,阿苏没家了!爹娘……”

嗓子又干又痛,后面的话却是发不出声来了。紫苏拼命的抬头,想看清宋鑫为什么笑得那么宁人心酸。可越看泪水越多,沙粒滑入眼中,刺得眼睛更是一片模糊。

一只手伸到面前,轻轻的替她擦拭面上的泥污泪水,道:“傻丫头!阿苏怎么会没有家!岳翁与岳母正在家中等着阿苏。怎么这大人还跟个孩子般,尽说傻话,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紫苏抓住那只手,紧紧用脸贴住,刚哑哑的喊了声“大人”,泪便如雨倾落。哭了半晌,只听得一声叹息,鼻尖便被轻轻点了下。

“傻丫头,可不能再哭了!嗓子坏了,眼睛瞎了,怎么做女大夫!”

紫苏摇摇头,想说她现在不想当女大夫了。医救不死人,可她身边时时刻刻都在不停的死人,她做这个女大夫又有何意义。她只想一家人在一起,大家都活着,这样就够了。

天际的微光渐渐的开始上向晕染,宋鑫回头看了一眼,面色一暗。伸手一捞,把紫苏抱上马背。紫苏背上的鞭伤,这会儿已经又红又肿,松懈下心情后痛疼便越发的难耐。宋鑫这么一碰,立时痛得她直哼哼。宋鑫跃上马背,伸手按向紫苏的脖颈,满是愧意道:“阿苏睡一会儿,睡醒了就不痛了!”

不要!紫苏心中升起无限惶恐,隐约觉得自己若在这一刻睡去,肯定会后悔莫及。可是她还未开口,便觉耳际一痛,整个人便陷入黑甜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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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见字如晤:
吾以此书与阿苏相辞矣!见信时,吾应在返回临安的路上。
襄阳城破,今天下之势危矣。国将不国,民以何为生。吾现返临安,便是为着筹谋抗元之事。道难且行阻,一路艰险难测,且前途未卜,实不便带阿苏同行。
幸甚还有千山这处妙地。千山林深山陡,后洞储备足够十年之需。另有宋甲等人留与阿苏相伴,或有所需尽可差遣委托,以叔伯兄弟相待即可。汝腹中胎儿,吾猜其女也,温婉可亲,极类阿苏,可唤其阿赢。冬郎日来渐渐懂事,必能尊上护下。
回想昔日住军马巷时,吾曾笑称能护阿苏。但从襄阳走来,吾多次眼睁睁见阿苏被欺、被伤、被俘,心中悲痛难舒,亦羞不能言。君子无信不立,只是吾甚爱阿苏,厚颜偷得数月闲适光阴,心中亦不胜惶恐。
今日吾去,早则一年,迟则三年必返。阿苏勿以为念!

阳光从花棂窗格中跳进来,刺眼的光斑还带着阵热浪涌来。紫苏忙掩了窗,拭了拭眼角的湿意,小心的把信纸夹入《本草经》中,放回书架。掉头,见炕上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亲密无间的偎依着,眼中又浮起了笑意。

阿赢快三岁了,从会说话起,便满山的喊爹爹。看见只鸟儿叫爹爹,看见只蝴蝶也叫爹爹,便是一阵风吹过她也要喊爹爹。淘得实在让人头痛,便是飞狐大仙,也被她抱着喊过爹爹。大哥说阿赢长得和她小时一样,紫苏听得真是又急又愁。这般个霸王性子,再加上那般的容貌,谁又能护住她。幸好冬郎倒是越大越稳重,小时的倔性子都没了,很有些哥哥的样子。阿赢谁都不怕,唯独见了冬郎要软上几分,不然这一大家子,谁知道能把她宠成什么样!

“阿苏妈妈!外边有个人找你!”洪近家的小阿豆推门探出半个脑袋来。

哥哥们和宋甲他们又去给那人上坟去了,家里这会儿除了她没别人,紫苏便有些不想出去,省得惹了是非来。便对小阿豆道:“阿豆去和那人说,就说家里没人,让改日再来。”

小阿豆眨了眨眼,不甚明白,问道:“可阿苏妈妈不是人吗?还有阿赢妹妹和冬郎哥哥也不是人么?”

紫苏抚了抚额头,不由失笑。刚想说话,便见阿赢从床上拱起,露出上红扑扑的脸。

“阿赢要尿尿么?”

冬郎揉着眼睛也翻起,边打着哈欠边问。当看见紫苏也在屋里,连忙从床上起身,立即肃容正色的给紫苏行礼。行过礼,方立在一旁道:“娘怎么不去歇个午觉,阿赢我能看得住!”

冬郎从宋鑫走的那天起,就自发的改口喊紫苏娘。紫苏揪住从炕上滑下来的阿赢,笑道:“睡不着,怕阿赢闹你,就过来看看。”

冬郎垂头不语,今天是爹爹的祭日。

半空中,阿赢划着肉嘟嘟的小短手、小短腿,脸急得通红,嘴里不停的喊“爹爹”。紫苏不理,冲着那小屁股拍了两下,道:“今天外面有人,也不知什么来历,可不能出去。”

阿赢一听不让去,两颗黑葡萄般的黑珠子立时灌满了泪,瞅瞅娘又瞅瞅瞅哥哥,粉红的小嘴立时扁了起来。冬郎从紫苏手里抱过妹妹,摸了颗饴糖塞妹妹嘴里,另一颗递给阿豆。回身冲紫苏笑笑道:“我带着妹妹去看看,总要把人打发走了才好。阿赢也关了一天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阿赢见有哥哥撑腰,眼泪立时收了起来。扭着腰拼命向下滑,奶声奶声道:“不要抱,阿赢寄几走!”

“要么阿赢陪娘,要么哥哥抱阿赢出去!”

阿赢一听,飞速的抱紧冬郎的脖子,再也不乱动了,生怕阿娘要把她留下。直把紫苏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去年襄阳府收了回来,官家又和元人签订了停战协议,重开榷场,泗水河这一片比之战前更加的繁华起来,连带着隔三差五便有人上千山游玩。紫苏有回医治了个摔断骨头的游客,结果外面便传千山上住了仙姑,有灵丹妙药。那拜山求药的更是络绎不绝,百来个人里,总有一两个能误闯入林上村的,紫苏也是烦不胜烦。

抬头看了看面前隽秀的少年郎,立起身来已经比她高了。想想冬郎说的话也没错,便点头同意了。小阿赢见门开了,高兴得举着手左摇右晃,嘴里又开始喊“爹爹”。小阿豆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高兴的不得了。

这会儿屋内没了人,紫苏不由又从书架上拿出那封信,看着看着眼睛便又开始发酸。三年必回,现在已经过去四年了。紫苏不愿也不想相信,哥哥们和宋甲他们年年去祭拜的那人是宋鑫。那个地方,她从来不去,便是走道也要绕着,而且也不许冬郎与阿赢去。

柏郎中在元人破城后被掳去了大都,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王从文倒是去了临安府,去年还有信来,只是这信中也未提及宋鑫半句。紫苏更是不敢问,生敢问出的是她不想知道的。天下太平,海宴河清,宋鑫怎么还不回来。

紫苏轻轻的摸着手中的信,一遍又一遍。看,这信是真的,上面的字迹就是宋鑫的。那么,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也是一定是真的。哥哥他们才是发梦怔了,宋鑫根本就没死。

“爹爹!要飞飞!”

“咯!咯!咯!还要!还要……”

阿赢这丫头是疯了吧,这回不是逮着哪个人喊“爹爹”了吧。紫苏想到这里,怎么都觉得不太妙,坐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偷看。

院子里进来了一个穿着皂色七宝团花纹锦袍头戴紫金七宝冠的男子,只见他剑眉星目,容止风流,面含春风,便是举着阿赢转圈圈,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突兀。阳光落在那人身上,似漾起阵阵华光,真是个当世少见的美男子。冬郎立在一边,似是愣住了。

紫苏扣着窗沿也看傻了眼,总觉这情景似在哪里见过。

那男子也不怕人笑,竟直接把阿赢举上头顶坐着。伸手又拍了拍冬郎的肩道:“不错,冬郎现在也像个大人了。”

难不成是熟人?

紫苏也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细想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没有道理啊,这么俊秀的公子,她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是谁!”

冬郎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声音有些发抖。

“冬郎希望我是谁?”

男子笑看着冬郎,等着他回话。坐在男子头顶上的阿赢却很得意的强答道:“爹爹!是爹爹!”

紫苏这下是再也坐不住了,捡了块帕子遮住脸,推了门迎上去。

“阿赢过来!”

“不要!娘坏!要爹爹!”

自紫苏一出来,那男子便眼神直愣愣的盯住她不放,直把紫苏盯得心头火起。忍着羞气,加重语气对阿赢道:“阿赢!你过不过来!”

“哇——!阿赢要爹爹!阿赢不要娘!”

这臭丫头!

紫苏气得三尸神爆跳,七窍内生烟,自怀里掏出个纸包对着那男子迎面一丢。

“啪!”

纸包被飞来的石子击破,披头盖脸的洒了她一身。

“护驾!”“护驾!”

一连串的呼喊声中,院中挤进了近百个人来,紫苏觉得头好晕,好沉,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身子一软,便被人接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人很不舒服,本想一鼓作气写完,最后越写头越疼。就这样吧,明天再改。





第84章 第二结局(下)
赵禥,或者应该说是宋鑫,屏息一手抱一手揽,准确接住被两个被曼陀罗花粉迷晕的大小阿苏。冷面无声的挥退了涌出的禁中侍卫,坐在竹架床上,看着身边的妻女儿子,思绪飞出很远。

当年在泗水河畔,他只余一股残念,便是要去见阿苏。当时,他还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气绝身亡。若非阿赢攀着他缠着他不停哭喊,怕是当时执念一消,便魂飞魄散了。

“爹爹!你不能过去,你要救阿娘!”阿赢死死扑抱住他,往竹林镇方向拖。

可初生为鬼除却执念便是一团混沌,哪有理智可言。只把小阿赢又撕又咬。可阿赢痛得浑身发抖都不肯松手,一径的喊爹爹。直喊得他心也软了,手脚也迟疑了,被硬塞入肖二的身体,灵台才渐渐清明起来。

原来这鬼神之事还真有!

耳边听得脚步声近,扭头便见长大的冬郎端着新烧好的竹叶茶上来,一脸孺慕之情,想张嘴又不敢张。这事太过离奇,便是亲近之人也是说不得。宋鑫摇了摇头,举起食指竖在唇间,轻轻“嘘”了声,冬郎便红着眼圈深深躬身叩首。

一个人不管面貌变成何样,他的神情、举动、行为,甚至是说话的语气,亲近的人肯定还是能认出的。看,冬郎不就一眼认了出来!而阿赢那小丫头,投胎前投胎后倒是无甚区别,那甜甜软软的声音一如往昔,听着他心都化做了一瘫水,不觉便放纵了形骸。每次他偷偷上山,都被这小丫头发现,几次险些就脱不了身。

可阿苏怎么就认不出呢?见她日日捧着那张信纸垂泪,他又何曾好过了。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他终还是忍不住借着这个躯壳,冒着被宋氏一族发现的风险,来了!

宋鑫自腰间掏出颗薄荷香丸,放阿赢人中下来回滚了几次,便听阿赢小猪般的哼哼了两声,小拳头一挥,便捉住他衣袖不放。宋鑫极小心的自胸口摸出个象牙雕的摩喝乐塞过去,换回了自己的衣袖。轻轻抱起递给冬郎道:“我也给冬郎带了个磨喝乐,只是不知你还喜欢不喜欢。就在隔壁院子,你先领着阿赢去看。”说完冲着院外喊道:“申兴,带世子和小郡主去看看带来的那些东西。”

眼前之人虽未明确表态,但冬郎更相信他自己的感觉。他现时也需要时间来消化眼前的情况。听了这话,他接过阿赢,又躬身行过一礼,方跟着那个叫申兴的内侍官走到院外。宋鑫目送儿女远去,方把目光落回在阿苏身上。

四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的傻丫头,终于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被斑驳的光影映射得如真亦幻的面容,美得那般不真实。宋鑫抖着手探了几次,终还是伸手抚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刻他的表情有多么的依恋与眷恋。

想都不须想,宋鑫闭眼都能空手描绘出面前的这副鲜活眉眼,他描不不的是那温暖入心的触感和那让他至死都忘不掉的相思之情。

就这样,让她再睡一会儿吧。他还没想好,怎么与阿苏解释一别四年音讯全无;他也没想好,怎么与阿苏解释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状况。手越摸越贪婪,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简单的抚摸。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这如洪水般汹涌澎湃的欲望倒底是来自他这缕孤魂,还是畏缩在身体某个地方的赵禥。

阿苏或是被他手上残留的薄荷味激起了少许神智,轻轻喊了声“宋鑫”。宋鑫立时针扎般的收回手,心脏跳得如野马般。犹豫了半晌,还是隔着心中的人儿一尺远躺下,眼睛只痴痴看着。他不敢揭开那层面巾,他怕揭开便扼不住心中的巨兽。

以后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总会找到办法来解决那些恼人的问题。至少现在,他能躺在阿苏的身边,儿女的声音就在院外,

蝉儿鸣,鸟儿叫,徐徐的夏风迎面撩,时光仿佛在这一隙倒注下来凝固。院外,拜祭宋鑫回来的蒋大郎和宋甲等人,被内侍官们客客气气的请到一边宣读圣旨。院内,新出炉的真武侯夫人与当今圣上同卧一榻,无人敢扰。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长相思,长想思。若问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HE这个问题我纠结了很久。
如果宋朝覆灭,此后近数十年的战乱,做为南朝汉人又是位于元朝社会的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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