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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白发妒夫-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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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颠簸不已,姬一臣靠着车壁,强忍着身体的不舒服,不停轻抚肚中小家伙,想借此让两个小家伙安静一点,怎奈两个小家伙也好似感应到危险般,一直在肚中闹腾个不停,让姬一臣痛苦不已。
鹤梦边驾车边避开追上来的刺客,嘴里还不停念叨着阿弥陀佛,当真是忙得不可交,奈何他这一忙,便给刺客们更多机会。
就在这时,几柄长剑御风而来,带着极其强大的剑势。下刻,只听轰一声响过,马车顿是成四分五裂状,姬一臣从马车里滚出来,摔落地上。
鹤梦轻念一声佛号后,再不顾得其他,出掌迎战。
“唔……”身下立即传来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根处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很快就将他衣裤湿透。姬一臣脸色一白,颤抖的伸手一摸,是水,心里突然恐慌起来,难道要不足月就出生,况且现在这个情形……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马车碎裂,四支箭又破空而来,直朝仍趴在地上姬一臣的射来!
四支箭,前后左右,让他无处可躲。
眼看四箭即将穿透他的身体,感觉到危险气息的姬一臣黑眸一沉,强忍那还没消退的剧痛,猛的双手撑地而起,笨拙的身体在空中凌空翻转一圈,险险避开夺命四箭,却没能避开突袭而来的一道剑气。
顿时,殷红的鲜血沿着肩头流出,姬一臣却恍若不知,一手扶着肚子,一手反握匕首横在胸前,因怒意而泛红的黑眸冷冷注视着前方。
如今的他再无往日能耐,想要快点结束这场厮杀,只有与鹤梦配合。
“和尚,过来。”
听到声音,鹤梦身形一掠,立即飞身过来,背靠着姬一臣,一手竖在胸前,一手捻着一串佛珠,模样依旧悲悯无害。他问:“施主可好?”
姬一臣借势靠着他,微微喘息:“暂时无妨,不过得快,小家伙们怕是等不及了。”
这个等不及指的什么,鹤梦了然:“鹤梦虽不杀生,但鹤梦会倾尽全力保护施主,施主可愿欠下鹤梦这第三杯梨花白?”
一杯酒一份友情,一句话一份信任,人生的河流里,有幸成为好友,自当生死与共。
不过毕竟来人实力都不弱,人数差距也甚大,不到一会儿,姬一臣就一身是血,当身下那剧烈的疼痛感再次传来,他终于承受不住,双腿一软,拖住腹部跪倒在地,吃力说道:“和尚,我不行了……”
音尚未落下,人便倒在了地上,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额上渗出流下,打湿了那已经齐肩却长短不齐的墨发,身上衣衫亦被汗水浸湿透。尽管有鹤梦做掩护,他只负责取命便好,但他终究是弱了,慢了,累了,连这么一下下都坚持不了……
鹤梦大惊,回头一看,见到那被划破的黑衫,以及已经停止流血的肩头,眼眸骤缩,难得情绪激动的吼道:“受了伤为什么不早说!”
然而姬一臣早已痛得倒在地上,这会儿根本没有力气来回答他的问题。
鹤梦见此,出手间不觉狠了几分,在打趴最后一名刺客,连忙抱起姬一臣就飞奔起来。
姬一臣无力靠在鹤梦怀里,看着眼前快速闪过的景物,意识愈发的昏昏沉沉,好似又看到那风华绝代的人儿,赤足在雪地里翩然起舞。
“和尚,我好像看到了碧妃,我是不是要死了?”姬一臣虚弱地闭上眼,一身伤痛让他的精神和体力耗损到最大,身体已到极限。
鹤梦轻声说道:“施主,你不会死,你死了孩子们该怎么办?”
听到孩子两个字,姬一臣又努力地睁开眼,缓缓从怀里摸出那对金铃,紧紧握在手心,好似握着它那人就在身边般。
“是啊,我的孩子还没出来,我不能死,碧妃的仇还没报完,我不能死……”
鹤梦无奈摇头:“这世间,情之一字,最难堪破,施主你已入魔怔,无救了。”
姬一臣不反驳,微仰起头,漠视的视线中,碧空如洗,朵朵白云正在自由的飘浮游动。
“和尚是去那?”蓦地,他问道。
鹤梦俊脸紧绷:“施主,别说话了,留着点力气等会儿使。”
姬一臣弱弱一笑,继续问道:“和尚是去那?”大有一副你不回答,我就不罢休的模样。
鹤梦只感一阵无力,无语接过:“和尚去忏悔。”其实他也曾因看不惯姬一臣的残忍手段选择过离开,怎奈姬一臣身形一晃拦住他,紧接着一壶上好梨花白直接扔进他怀里,便开始了这番无聊对白。
姬一臣道:“和尚是去那?”
鹤梦道:“和尚不去那。”
姬一臣道:“和尚是去那?”
鹤梦道:“和尚那不去。”
…… ……
平日里的无聊调笑之语,如今说来起不到丝毫作用,身下剧烈的疼痛感不减反增,姬一臣深吸几口气,咬牙道:“先找个地方,孩子要出来了。”
鹤梦点头,快速扫了一眼四周:“再坚持下,前面有个山洞,我带你过去。”
山洞内,姬一臣刚被平放在地上,那熟悉的疼痛感就再次袭来,而且比先前来得更急更猛,这种撕裂般的疼痛,就好似全身被活生生地撕裂开一般,痛得让他几近晕厥,殷红的鲜血顺着他大腿处不断的流出。
一片寂静的山洞内,只有姬一臣的重重喘息声和端坐在旁鹤梦清朗的念经声,只是这次念的经只有八个字,施主,静心,放松,用力。然而别看他面似镇定无比,实际上心中茫然急躁,一滴滴冷汗从他额上不停滑落,接下来该怎么办?好像应该去找个接生婆来,但这荒郊野岭的,去哪里找接生婆?
这边他思绪紊乱,那边再也承受不住疼痛的姬一臣终于还是叫出声来。
突如其来叫声,惊得鹤梦也跟着大叫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什么是的,暗自咬咬牙,挽起袖子,跪在姬一臣身前,一副豁出去的架势道:“施主,罪过了。”
若是姬一臣看见他这个模样,怕是又要嗤笑他几句,但现在的姬一臣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他只感觉跌入了一个无止无尽的疼痛漩涡中,而他无能为力,只能生生承受。
剧烈的疼痛之后,好似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滑落,那一瞬,姬一臣第一次这般清楚的感觉到,孩子,是孩子在下坠。
深呼一口气,用尽全力,耳旁终于响起一道婴儿的哭啼声,嘹亮而清脆。
这道声音听在姬一臣耳里,堪比天籁之音,虚弱无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暖笑意,缓缓偏过头,试图抬起手抚摸下那折腾他这么多个月的小家伙,然而终是徒劳,手根本抬不起来,最后只能艰难的说道:“抱我看看……”
鹤梦慌忙的脱□上灰衣,将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抱起来,递到姬一臣面前,轻声说道:“是男孩儿。”
“……”姬一臣微微一愣,扯扯嘴角笑了笑,他与姬碧妃皆为男子,莫不是还能生个女娃儿出来?
小家伙小小的身体沾染着血迹,正闭着眼睛哇哇大哭,闭着的眼睛又细又长,一脸褶皱,头发稀疏,晃眼看去,还真是有点丑。
都说‘母’不嫌子丑,此刻姬一臣亦是如此,目光温柔的看着孩子,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什么,突然那种熟悉的疼痛再次袭来。
“唔!”
鹤梦大惊失色:“该死,忘了是双胞胎!”
…… ……
这次没过多久疼痛便结束了,姬一臣已经虚弱的睁不开眼,然而许久后都没听到那道哭啼声,他心下又累又恐又慌,嘴唇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这一瞬,看看躺在地上着急无奈的姬一臣,又看看怀中只有巴掌大的孩子,鹤梦也不禁心颤欲落泪:“别急,孩子没事,就是小了点。”
好似为证明鹤梦所言,又好似为让自己爹爹安心,小家伙的小小嘴巴慢慢吧唧了一下,如猫儿般的哭声缓缓传出,细弱低微。
一瞬间,似有什么东西从姬一臣眼角滑下,苍白的俊脸随之露出一丝温柔。
*
而澜和江战后,‘姬碧妃’的死,对花云等人打击甚大,众人心绪皆复杂无比,只是不待他们把思绪理顺,心情平复,又传来冥帝的死讯。
对于这个消息,或许其他人只感到惊讶,但花云在得知后却是轻舒一口气,因为如此一来,心中猜测便得到证实,公子并没有负殿下,殿下的付出是值得的,只不过纵然如此,剩下的也只有无奈和叹息。
于是将‘姬碧妃’尸身送回天山后,花云又将剩下的沈家兵安置好,便开始着手找姬一臣和莲叶叶,但因姬一臣的行踪太过保密,他们竟一时没有方向。
然而随着北冥的大乱,各地不停地传出消息,一会是郡守死于府中,凶手不明;一会是某某将军被杀,凶手不明;一会是江湖第一刀被废,凶手据说是一人一狼;一会武林盟被重创,据说是一人一狼一和尚所为;一会是冀河暴/乱,两大武将世家两败涂地;后来,谁谁又被秒,这‘狼人组合’又对谁展开千里追杀……
正当花云一筹莫展时,这些消息铺天盖地的传来,他当即便笃定这些事的背后之人定是姬一臣,只是后来蹦出的和尚是谁?难道公子看不开,出了家?
此念闪过,花云再也无法淡定,立即启程,紧追姬一臣的脚步而去。
这一追,姬一臣这边又逢变故,等再次相见时,已物是人非。
*
时至五月,正逢槐树花开,昔日的沈府今日的镇国侯府内,那棵曾见证过沈家兴亡的老槐树枝叶繁茂依旧,细碎白色小花一串串的挂在密叶之间,偶有清风阵阵拂过,白色小花瓣随风飞舞,许久后才缓缓落地发出轻微细碎之声,霎时,淡淡清香弥漫整个侯府。
老槐树下摆放着一张锦榻,一条雪白身影姿态优雅地躺上面,眼睑轻阖,俊美的脸上蕴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而在锦榻前的青玉矮桌上放着一壶梨花白和些许精致糕点,矮桌的正前方则放着两张雕花的精致红木摇床,摇床里面里面分别躺着一白一红两个婴儿,白团团的小身体裹在小锦被中,露在锦被外面的小手紧握拳头,白皙小巧的手腕上各自系着一条红绳金铃,粉嘟嘟的小脸蛋,卷翘的睫毛浓黑稠密,微微张启的小嘴里正打着小鼾,小巧可爱的鼻子还时不时轻皱一下,看上去煞是可爱。
在两张摇床中间,赫然躺着一头身躯高大的雪狼,只见它的雪白利爪轻搭在摇床边缘,正轻轻的摇晃着,一边一下,乐此不疲。
另一边空地上放着两个锦垫,漂亮的粉衣少年和俊朗的灰衣和尚正端坐于上,少年微微仰头看着满树的花串,一脸恹恹哈欠连天,和尚则手姿书卷,轻声细语,似在悉心教导着什么。
初夏的明媚阳光不温不火地透过繁密树枝洒落下来,周围白色花瓣飘落萦绕,这一幕,合该安静且美好。
一名青衣仆人悄悄的走上来,低声道:“侯爷,外面有一花姓青年求见。”
姬一臣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些飘落的花瓣,缓缓伸出手,立即有几片花瓣轻柔落在他手心上,然而下刻,又被风带着翻落到地上。
“带进来。”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人已自榻上起身。山洞生子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而他们也于十日前回到帝都,现如今所有部署完毕,只待三日后逼宫登位,花云等人这时赶来,无非是如虎添翼,此次势在必得。
很快,花云与祭瑛被带了进来,当二人看着眼前这幕,只感心中酸涩无比,心里亦堵得十分难受。
“公子。”
“少主。”
姬一臣淡淡一笑:“祭瑛,花云,许久不见,先坐吧。”话落,立即有仆人上前在矮桌旁放下锦垫。
二人却没落座,而是同时将目光瞥向两张摇床,脚下随之走了过去。
姬一臣也负手缓步上前,语气不明道:“白衣是哥哥豆包,至于弟弟出生时不过巴掌大,着实可怜的紧,不过经过这些日子,倒是好多了。而那时又在荒郊野岭,幸亏墨雪捉了头豹子回来,不然小家伙们……”
花云伸手轻轻抚摸豆包的脸蛋,随即再转头,看到那明显小了几圈的弟弟,倏地仰起头,泪水早已挂满他的脸:“公子,花云无能,没能保护殿下,亦没能及时找到公子,让公子和小殿下们受苦了。”
姬一臣微愣:“这不怪你,一切都是天意,既然来了,以后就留下吧。”对于澜和江一战,彼此都只字未提,姬一臣是不屑去解释,花云则是不需解释,因一切尽在不言中,这就是忠诚,也是信任。
莲叶叶凑过来,欢喜道:“花云,你来了。”花云擦去眼泪点头,然而在看到鹤梦时,不由一怔。
鹤梦率先笑道:“花施主,又见面了。”
姬一臣嘴角一勾,看着鹤梦打趣道:“这倒是有趣了,和尚你瞒得可真深。”
“非也。鹤梦只是曾有幸与碧妃施主下过一盘棋,但就是那么一次,便被他的胸怀和智慧所感染,于是一直期待有朝一日的重逢。只可惜,人尚未重逢,却不经意间听到施主已入魔道,武林大会上大开杀戒,血洗白如寺,最后命丧澜和江,鹤梦心下大震,自是不信,所以惋惜疑惑之余,这才一路追查而来,还望一臣施主你莫要生气。”鹤梦微微一笑,不急不缓的解释。
姬一臣挑眉:“吾是那般小气之人吗?”
花云破涕为笑的打断二人:“公子,这半年来你暗中如此多大作为,莫不是?”
姬一臣回头,淡然道:“然也,此事稍后再议。他的尸身,你们可送回天山?”尽管他已极力掩饰,但那份痛楚仍无法忽略。
花云本带着几分喜悦的神色瞬间凝滞在脸上,沉声答道:“嗯。殿下在消失一夜后,是苍雪太子派人送回来的,但是那一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殿下面容被毁除去胸口一剑,身上还多出两道致命刀伤。”
姬一臣闻言黑眸倏地一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疏忽了:“你说是苍雪太子派人送回的尸身?他为什么会离开军营?而且面容已毁,你们如何确认就是他?”
花云也是一愣:“殿下的随身物品和伤口,以及肩上的胎记,这些都是福伯亲自确认的。”
姬一臣面色阴郁,冷笑:“福伯如此说,一般来说必不会有错。但宫雪轩这个人不得不防,他几次前来找我均是恼怒而回,偏偏最后一次,却一直纠缠到底,最后将我逼到他所谓碧妃死去的地方才罢休。如今看来,这其中定有古怪,而且他的说辞也与你所说完全相反,立即派人密切注意宫雪轩的一举一动,这事估计不会这么简单,说不定……”
——说不定,碧妃还活着。
花心眼中惊喜一闪而过,旋即又悲伤道:“就算如此,殿□上的寒毒已经开始反噬,就算宫雪轩有再大能耐,也无法解除这寒毒。”
姬一臣伸手接住一片花瓣,似笑非笑:“我当时将冰玉蟾扔在了雪地,你说如果他如果有了冰玉蟾,这一切是不是又不同呢?”宫雪轩你最好祈祷事实不是这样,否则这后果,你将承担不起。
…… ……
三日后,北冥政变,百年司徒皇朝从此消失,姬一臣登位,改国号天圣帝国。
而派去苍雪打探消息的,一直没有传来有用的消息,姬一臣只得继续选择静守。
第二年,姬一臣开始着手攻打东璃,因为有夜绯云的里应外合,短短半年时间,东璃便划入天圣版图……
第三年,南楚皇帝主动让位,传位于曾外孙……
*
五年后,苍雪国,皇族禁地,镜湖。
☆、63六三章
天如水;水如天;波平如镜,正是镜湖的由来;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下;真正令人称奇的是那变化莫测的湖水,看似澄澈的湖水色泽却是大不同,依次是碧蓝、宝蓝、深蓝;一直平静的蜿蜒到湖中一方小岛。
镜湖之畔,垂柳依依;姿草茵茵;一抹艳红身影徐徐走来;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红色璎珞整齐束起,雌雄莫辩的容颜美得令人无法逼视,来人正是苍雪太子宫雪轩。
下刻,只见他蜻蜓点水般,踩着湖面粼粼波纹便向湖中小岛掠去。
小岛不大,薄雾笼罩,遍地开满着浅紫色的细小花朵,花朵簇簇,迎风摇摆,散出奢靡的奇异浓香,扑鼻后久久不散,让人心神不由一荡。
宫雪轩缓缓落地,踏过花丛,朝着岛上的唯一建筑白玉凉亭缓步而去,凉亭四周围以碧色薄纱,远远望去,在这湖水映衬下更显飘渺婉约。
尚未靠近凉亭便能感受到周遭空气一变,随着越靠近亭中,一股蚀骨的寒意缓缓袭来,宫雪轩立即催动内力护体前行。
原来亭中摆放着一口千年寒冰制作而成的冰棺,千年寒冰,百年不化,这蚀骨的冰冷寒气正是冰棺所散发。
那寒冷的冰棺内,静静睡着一个人,雪发雪肤,神情安静柔和,用金线绣着曼珠沙华的雪白衣袍悄然平绽开来,手中握着一颗碧色玉珠,玉珠有婴儿拳头般大小,晶莹剔透,时不时发出耀眼的碧色光芒,而那张容颜,一如五年前般如诗如画,不曾有一丝改变,甚至愈发地妖娆绝色起来。
宫雪轩上前一步,缓缓在冰棺旁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抚摸那让他痴恋不已的人,然而同一时间,原本沉睡之人竟慢慢地睁开了眼,一双红眸妖冶似血,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那双眼,毫无温度,满是杀意,一种几乎窒息的压迫感立即席卷而来,宫雪轩惊得慌忙的缩回手,眉宇间隐隐还有一丝恐惧。五年前,他带着姬碧妃回到苍雪,因为寒毒反噬太过严重,导致冰玉蟾服下后,不见奇效反而让其魔性大发,最后无法,只得暂时将人囚禁在这冰棺之内,并用北疆圣物碧珠镇压,试图把体内魔性一一化散。
如今五年过去,那原本惨淡无光的碧珠亦似乎因吸收魔性而起了变化,开始绽放出瑰丽的光芒,绚烂夺目。
但碧珠尚未变红,人怎么就醒了?
“阿…阿妃?”试探性的开口唤了声。
姬碧妃冷冷瞥他一眼,缓缓坐起身,将手中碧珠随手一扔,人便走了出凉亭,金丝绣边的白袍无声扫过满地紫花。
负手立于花丛中,一语不发的打量四周,空气里满是旖旎不散的浓香,姬碧妃厌恶的蹙起眉头,袖袍一挥,一地紫花尽数凋谢,笼罩小岛的薄雾和奇异浓香顿时一同散去,温和阳光落下,将这宛如画中仙境的湖中小岛完全照映出来。
宫雪轩脸白如纸,慌忙站起身,追上去:“阿妃,你还好吗?”
再次听到那道声音,姬碧妃不紧不慢的转过头,微微眯起眼,这次终于算是正视了宫雪轩。
“是不是还有那不舒服?”宫雪轩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样的姬碧妃太陌生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对于金针封脑到底成功否,这一刻,他都不敢完全肯定了。
“我为什么在这里?”姬碧妃不答反问。
突如其来的声音冷得让宫雪轩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柔声道:“你被寒毒反噬,服下冰玉蟾又让你体内沉睡多年的魔性苏醒,我便将你禁锢在这冰棺之内,再用碧珠化去你体内的魔性。”
姬碧妃听后,淡淡的哦了一声,便长睫半敛,再无他话,对于寒毒冰玉蟾什么,他没有半分好奇之心,因为此时他脑中空白一片,只要稍稍去试图想起点什么,眉心便隐隐作痛,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涌出来,可是却又被莫名的力量给生生压下去。
如此,又是一阵相对无语。
也不知过去多久,宫雪轩又试探性的说道:“阿妃,既然现在醒了,就随我回宫里住吧。父皇让我三月继位,而我们的大婚之日正是那日。”
姬碧妃闻言偏过头,红色的眼眸愈加深邃锐利,似审视的,似疑惑的盯着眼前人……
迎上那复杂而深邃的目光,宫雪轩心底却轻舒口气,面上浅浅一笑,先发制人:“瞧你这反应,该不是忘记了过去种种吧?”
…… ……
*
天圣,帝都安郡。
金銮殿上,姬一臣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认真听着下方众大臣的奏禀。
待众臣启奏完毕后,姬一臣却不宣布散朝,而是目光淡淡看丞相夜绯云一眼,道:“众位爱卿,五年前澜和江一战,朕相信众爱卿皆记忆犹新,如今五年过去,朕亦查清当年之事苍雪乃主谋之一,得知如此真相,朕是困扰至极,如若贸然发兵攻打,怕是会落个以强欺弱的骂名,但又若当做不知,作为曾是北冥将军的朕,到底心难安呐……所以今日,想问问众卿之见如何?”
夜绯云立即出列,首先禀道:“臣主战,旧事不提,单单是屡犯我国边境,掠我臣民,要是我天圣朝再没有任何行动,岂不是让苍雪国更加猖獗!所以微臣主战。”
“臣不赞同丞相的看法。”户部官员出列,说道,“臣认为,这个时候不适合挑起战争,皇上刚刚统一三国,应彰显我泱泱大国之风范,再过三月乃苍雪新帝登基,臣以为应趁这个时机,派使臣前往苍雪祝贺的同时示威,让其认清局势,主动臣服我朝,这样一来,不仅免劳民伤财,更不会因战事造成无谓的死伤。”
此话一出,众文官纷纷附和。
祭瑛上前道:“淳于大人此言差矣,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全,又何来泱泱大国之范?苍雪国虽小,但它如今就像一根针刺,时不时地扎一下,久而久之,我朝一旦习惯,继而因疲惫疏于防范,不就给了它可乘之机!”
武官又点头,甚是甚是。
淳于道:“祭将军,两国交战必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臣还是认为以和为贵,望皇上三思。”
“淳于大人……”
看着下面争论不休的众人,姬一臣嘴角一勾,修长的手指轻敲龙椅扶手,轻咳一声,偌大的大殿立即安静了下来。
“这事能竟引如此大争论,倒是朕没想到的。不过听到众爱卿所说的顾虑后,朕亦深感如此。夜爱卿,你是第一个主战之人,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吗?”
夜绯云笑道:“攮外必先安内,如今我朝应大力修筑工事,安边境百姓之心,至于主战还是主和,臣相信皇上心中已有定夺。不过臣始终认为,四国统一才是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的根绝解决办法。”姬一臣之所以此时提起这事,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让某些人心里有个底,这战必须打,这苍雪势在必得。
“好一句,四国统一才是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的根绝解决办法!”姬一臣倏地站起身,走至高台边缘,左手负于身后,龙袍上的金龙熠熠生辉,飞扬且倨傲,一如他人般。
“夜爱卿说得极是,不过朕亦同意淳于爱卿之言,战事一起,受苦终究是百姓罢了,但犯我边境,掠我百姓,亦是事实,所以朕决定,苍雪新帝登基之时,朕亲自前往恭贺,以展现我天圣风范,而祭爱卿则率百万大军在边境随时候命,机会只此一次,若届时苍雪新帝不屑,那朕也只有顺天意,让天圣的百万雄师踏过苍雪每一寸土,一统四国。”一番话,扔出几个台阶,如若还有人为此争论下去,怕是没长脑子。
众臣跪下磕头,齐声道:“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
御花园中。
阳光倾泻而下,缠满花藤的秋千在阳光中轻轻荡漾。
而在秋千上正坐着一个漂亮精致的黄衣孩童,白嫩胖呼呼的小手握着秋千两边的绳索,来回摆动,披散在肩头的墨色发丝随着他的摆动轻轻飞扬,就连手腕上的铃铛也因此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九儿,父皇已经一天没来看我们了。”黄衣孩童也就是天圣的太子沈璟容,嘟着红润润的小嘴儿看着旁边一脸安静的某人。
“早上我听宫人在议论开战什么的,估计是快打战了。”旁边躺在小榻上的弟弟姬九夭,轻轻地开口解释,眸光却始终半垂没离开过手中的书,浓稠而微卷的睫毛半敛着,在白皙的脸蛋上投下两道阴影,那认真的小模样看上去可爱不已。然而因为从小身体羸弱,所以相较于寻常五岁孩童,他的身形明显小得多,肌肤也不似沈璟容那般粉嫩,反而白皙的近乎透明。
一听打战,沈璟容立即兴奋的跳下来秋千,煞有介事的摸摸肉肉小下巴:“想来我的箭法已练成有些时日,看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姬九夭轻咳两声,掀起浓密的睫毛,左眼角下的那颗小小泪痣红似血:“哥,怕是你这个愿望要落空了,因为父皇从不派无用之兵上战场。”言下之意,沈璟容你乃无用之人。
沈璟容闻言眉毛立即竖起:“哼,本宫百步穿杨信手拈来,父皇若不允许我去,我就带着莲叶叶墨雪偷偷去,反正叶叶武艺高强,到时候有他做掩护,我定可以取下敌方将军的项上人头。”沈璟容平时虽喜爱玩闹,但性格像极了姬一臣小时候,十分要强,属于说到必做到的那种。
一旁晒着太阳的墨雪,懒懒睁开眼,扫沈璟容一眼后,又闭了上眼,一副我随意你做主的架势。
姬九夭听到他这么胡闹的话,心头一急,小手捂着胸口,连续咳嗽起来:“咳…不许…这样…你是储君…怎么咳咳…”
沈璟容见状连忙跑过去,小手轻轻顺他的背,软糯糯的声音已略微带着哭意:“九儿,乖九儿,你不要说话了,我骗你的,你莫要着急。以后,你要加油练武,等你身子好点,我们就一起上战场,我一定不会扔下你的。”父皇说是因为在肚中时,他抢走九儿的那份营养,所以现在才会身强体壮得像头小牛,而九儿因为让了他,身子骨羸弱不说,出生时也只有巴掌大,现在每日不仅要服用黑黑苦苦的药材调养,还必须卧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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