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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福妻[封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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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阮离散的心绪慢慢的收了回来,缓了一会才道:“若论亲戚之间,原该不等上门来就该有个照应,和和睦睦。但如今家内的事,想必早已瞒不过王管事,这次若想邀大伯父过来一聚怕是有些难。二则,外头的人看着夏家如今的样子,怕是以为家宅自始至终都是安宁祥和。殊不知,外面看起来越是亲睦,实际上却早已有了间隙。原本家丑不可外扬,今儿将这些事说与王管事听,其实是夏阮早已没有法子了,而且还有事相求。”
王管事先听见夏阮说想见大爷有难处,本以为是她心里有疙瘩,想出言相劝,毕竟家和万事兴。可是他尚未开口打断,却听见夏阮这般解释后,心里才有些明了。
原来这些日子在外面听的话语,七分是假,三分是真。这些年大爷从未收敛过行为,还是想置二爷家里于死地。
他这次怎么就糊涂了。
“小姐,您尽管开口。”王管事握紧了茶盏,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若是老奴能做到的,一定鞠躬尽瘁。”
听到王管事这般说,夏阮心里多少是松了一口气。似乎,所有的烦恼与算计,一下如同大雪遇见了暖阳一般,融了个干干净净。
夏阮淡淡道:“年后丹阳县那边的茶叶我准备都收下,尤其是南家那边的茶园,你多少留意一些。我瞧着,南家很快会将那边的茶园舍弃贱卖掉。”
“南家?小姐你说的可是,京城哪南家?”王管事瞪大了眼,有些意外,“南家怎会贱卖掉丹阳那边的茶园,那都是银子。”
夏阮此时有些哭笑不得,这让她如何解释?
当年丹阳县出了那样‘可怕’的事,多少商人贱卖那边的东西。尤其是京城那位商贾大户南家,更是低价贱卖了丹阳的一切家当,只是为了撇清关系。
可是这后来,却不知道有多少人悔恨自己随了大流,亏的是血本无归。
这事也是她和柳昌元无意的交谈里听来的。听柳昌元话里的意思,这事昔日似乎还闹还挺大。只是最后收场,也是更为可笑……
“这事你先别急,我还有一事拜托你,这事其实就是……”夏阮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屋外有了动静。
夏阮眉头一皱,还未起身,就听见翠柳惊讶的嗓音传了进来:“老爷,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外面风雪这般大,冻坏了可怎么办。快进去坐坐,屋里已经烧好了炭火。”
缓了一会,门帘一动,伴着一阵冷风,夏富成穿着半旧的狐腋褂,神色间有些狼狈的进了屋子。
“父亲这么晚了,是来找王管事的吗?”夏阮的面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有些不悦,“那么女儿就不打扰父亲了。”
刚才的话,也不知父亲听了多少,她从来就是不相信父亲的为人。今日父亲会突然回来,还在屋外偷听,一切绝非偶然。
若不是翠柳发现的早,她就将柳昌元的名字说出来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太大意了。
父亲如今的处事,让人防不胜防。
“不用了,不用了,我今日就是回来看看。”夏富成故作镇定,然后瞧了一眼夏阮,“来年开春后我准备和你大伯父一起去做生意,现在正好去找你大伯父商议一番,我,我先去找你大伯父了,你早些歇息。”
夏富成说完这些,脸色却略微有些苍白,匆忙的从屋里奔了出去。
夏阮知道,父亲是在说谎。
母亲曾和她说,父亲这些年喜欢去烟花风月之地。每次回来讨钱却连个谎言都圆不好,不是说话结巴,就是面色略有古怪。
这样的父亲,让母亲又爱又恨。
只是今天的父亲,到底又在隐瞒何事?
035:作践
第二日上午,父亲才回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神情里似乎还带着一些厌恶。
夏阮瞧见父亲这般模样,略有所思。
父亲一夜未归,想必是在大伯父家里。
大伯父究竟是说了什么,能让父亲如此地厌恶,也不得不回到家里。
年关将至,夏阮忙着和王管事说来年开春的事情,等空闲下来,才略微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还未想明白,就听见屋外匆忙的脚步声。
翠柳打起帘子后,一股寒气吹来屋内,冷的夏阮打了一个哆嗦。
“小姐,不好了,徐六带人来了……”翠柳一路匆忙的小跑,如今有些气喘吁吁,“是,大爷,大爷带来的人。”
夏阮听的有些迷茫,大伯父带人来了?到底是带谁来了会让翠柳如此的惊慌。
夏阮赶紧拿起搁在松木桌上的茶盏递给翠柳:“别急,你慢慢说。”
翠柳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里就已经带着哽咽。她最终没有接过夏阮手里的茶盏,而是捂着脸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大爷他太过分了……夫人这下可怎么办……”
夏阮的眼神不禁一沉:“谁?徐六将谁带来了。”
“可不就是花街上的那个狐媚子吗?大爷居然给那个狐媚子赎身了,还让徐六去接了回来。”翠柳说到这里的时候咬牙切齿,满面不忿,“小姐你赶紧去前厅瞧瞧去,今日一定不让这个狐媚子进宅子里,不然来日这屋子又怎么能安生。大爷这必定是故意的,要知道夫人如今可是有喜之人,那里受的了这刺激。”
怎么会这样?
夏阮咬紧下唇,急忙地披上大红羽纱的斗篷,她脑海闪过梦里毛骨悚然的画面:父亲死的不明不白,大伯父最后让徐六将父亲的回尸体运回,她偷偷看了一眼。平日里俊朗的父亲,早已经形同枯骨。母亲无奈的跳河寻自尽,她最后看到的是母亲浮肿的身体和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难道,事情又要发展成以前那般。
就算是重生一世,她也注定改变不了这一切吗?
不行的,不可以……夏阮下意识撰紧了拳头,母亲一定要长命百岁。
“小姐,你慢点走。”翠柳跟在夏阮的身后着急的提醒,她从未看过如此的夏阮,浑身似乎散发着浓烈的戾气,“路太滑,你小心摔着。”
话音刚落,夏阮便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却也差点让翠柳撞了个满怀。
翠柳有些担心的打量了一会夏阮,才试着喊道:“小姐?”
夏阮收敛了一下心神,觉得眼角疼的厉害,心口就似针扎一般。她缓了一会,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淡淡道,“无碍,我们走吧。等会,无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切记不要多言,一定要忍住。我知道你心疼母亲,我何尝不是?只是,大伯母再不对也轮不到咱们来说她半句是非,尤其是当着大伯父和父亲的面,知道了吗?”
越是这个关键的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夏阮知道翠柳是心疼母亲的,当年也曾为了庄子上的事情和大伯母拌嘴,却让大伯母钻了空子,最后数落母亲的不是。最后还是母亲送了大伯母不少时新的料子,这个事情才不了了之。
“小姐,奴婢知道了。”翠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夏阮身上的戾气似乎更重了一些,让她忍不住颤栗。
大厅内很安静,不同于屋外的严寒,屋内并不冷。
母亲坐在父亲的身边,眼角有些发红,微微发怔。
大伯父和大伯母坐在左边的椅子上,两人低头饮茶,猜不透神色。
跪在母亲脚下的少女,约摸十六七,穿着桃红百花刻丝银鼠袄,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眉额编着一圈小辫,总归至顶心,结一根鹅卵粗细的总辫,拖在脑后右耳眼内只塞着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左耳上单带着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越显的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
没想到周月居然是如此的娇俏,难怪父亲宁愿在花街陪她过除夕夜,也不愿回家团聚。
只是为什么,夏阮觉得周月似曾相识……
“阮丫头过来了?正好快过来给周姨娘行个礼。”赵氏将茶盏搁在桌上,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了夏阮的身边,浅浅一笑,“往后,周姨娘和你也是一家人了,你要将她当做长辈。”
一家人?长辈?
夏阮觉得好笑,大伯母帮着周月抬身份,若是她给周月行礼,那么母亲又该多伤心?若是她不给周月行礼,必定要落个不懂规矩的名声。
只是规矩这个东西是给那些没能耐的人定的,有能耐的人可以将对自己有利的一切变成规矩。自从她让王管事去做那些事情,她就注定和规矩这两个字没有缘。
若是规矩对她有利,她会遵守。若是规矩对她百害无一利,这规矩自然就不再是规矩了。
夏阮此时反而不气,只是冷冷地道:“自从入了冬,娘亲的身体就不太好,周大夫瞧过之后说要静养,受不得寒。大伯母你也是有身子的人,出门千万要谨慎一些,眼看就要到除夕了……”
赵氏瞪大了眼看着夏阮,她自然听的出夏阮话里的意思。
这个该死的贱蹄子居然咒她腹中的孩儿不稳,若不是今日来是为了其他的事情,她早就翻脸给夏阮一巴掌了。
赵氏敛了心神,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哎,阮丫头你也知道父亲是个痴情之人。昨日夜里特意来找大伯母,跟大伯母说他想纳妾。本来大伯母也不该多事的,但是想着来年开春大伯母也不便动身了,所以就特意让你大伯父亲自去将这个事办了。这不,一早就将周姨娘接过来了。”
王管事前脚一走,大伯母后脚就让大伯母将周月接了过来,又能安什么好心?似乎别人的宅子里永远不安宁,大伯母才会觉得心里有些快慰。
夏阮挑眉,大伯母这话说的棉里带针,她却不愿去接这句话,只是不语。
赵氏见夏阮没有丝毫怒意,心里略微有些懊恼,便下意识去握住夏阮的手,想多添上几句。却不想夏阮直接挪开身子,故意无视赵氏,几步到了李氏的身边。俯下身子,亲切的唤了一声:“娘亲?”
李氏的黯淡的眼里渐渐地多了一抹神色,本已微红的眼眶此时噙满了泪水,她张口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缓了一会,李氏才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阮丫头怎么来了,外面风雪大,你穿这么少,冷不冷?”
夏阮只觉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这个时候了,母亲居然还在关心她冻不冻。夏阮忍不住抓起母亲的手,想要握在手心里。可是却感受到一阵冰凉的气息,她当下一惊,还未开口说话,却被父亲抢了先。
夏富成声音有些不悦:“夫人,你还要月儿跪多久?她身子弱,受不住这般折腾。”
周月听了这话,两行眼泪静静地滑过脸颊:“老爷……贱妾该对夫人行礼的。”说完之后垂下眼眸,身子抖的厉害,又添上三分可怜,显得格外的娇弱。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夏富成瞧见周月肩头一抽一抽的模样,当即脸色一变,对着李氏就指责起来:“李长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今日你是要让我在这里丢脸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妒妇心里的到底想的是什么。”
036:后悔
父亲这次会跟母亲吵架,是有预谋的。
前些日子也亏父亲沉得住气,就跟大伯母一样,得了‘病’似的。
只是大伯母得的是红眼病,而父亲又是得了什么病呢?
“老爷,你就非得现在纳妾吗?年后,我就要去岳家,你……”
“你张口闭口就是岳家,还把自己当李府的小姐吗?往日也不知道是谁哭着说心里有我,想要跟我白首偕老,如今怎就变成一个活生生的妒妇了。”
李氏听了这话,心里越来越难受,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再憋不住了,从眼角慢慢的滑落。
“我说二弟妹,这本是你家务事,做大哥的不应该插嘴。”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夏富贵此时开了口,他的眼神就如同千年的古井一般,冷的可怕,“你和二弟成亲这么多年,未曾诞下一子。如今二弟不过只是纳妾,你依旧是正房太太,你又何必如此?”
李氏听了微微发怔,一言未发。
夏阮握住李氏的手,她清楚的感受到母亲手上冰凉的气息,还有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的身体,是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将这股气压抑住。
周月再好,也不过是风尘女子,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又怎么能带回来?最可笑的就是,母亲如此有了身孕,是男是女尚未确定,大伯父又怎能说出母亲不能诞下一子。
她咬住下唇,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和大伯父争吵。
其实前世夏阮也曾想过,要在大伯父和大伯母的膳食里下毒,让他们陪着她下地狱,从此一了百了。可是这些想法在如今看来,只是能解一时之气,却不能解一世之忧。而且大伯父和大伯母一点也不配让她赔上性命。
因为夏阮知道,这样做的结果,父亲也不会变得好起来,母亲更为因为她的事背负上更大的嗤笑。
“二弟妹,做嫂子的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赵氏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到李氏身边,笑容里却带着一丝浅浅的讥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二弟这些年一直对你的事上心,不然如今也不会让你应允了才让新姨娘过门,人啊,要学会知足。”
夏富成冷哼了一声,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李长月你知足过吗?你别以为我真的要看你的脸色,如今给你脸面你不要,就别怪我不念多年的夫妻情分。今日我就跟你说明了,我不止要让月儿进门,我还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将她娶回来,给她贵妾的身份。”
话音刚落,夏阮感觉到母亲的身子凉的如同冰雪一般。她急忙抬起头看到了母亲红肿的双眼,只是这双好看的眼眸,似乎没有一丝活人的气色,如同一潭死水。
她心一惊,不好。
夏阮还未站起身子,李氏却已经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李氏看着丈夫,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打量了许久,才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成哥……”
夏富成嗤之以鼻,讽刺地说道:“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赶紧给我拿五百两银子,这亲事我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不能让月儿受了委屈。”
说完夏富成赶紧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周月,眼里带着宠溺的神情,有些担忧的问:“膝盖疼不疼?赶紧坐下,夫君给你瞧瞧。”
周月纤弱的身子,紧紧的贴着夏富成的手臂,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面色带着浓浓的委屈。嗓音哽咽:“不疼,这是贱妾应该做的。成郎,你不必放在心上,姐姐不会不让我进门的,更不会阻止我们相爱的。”
李氏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喃喃自语,像是说给周围的人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成哥……我啊……如今是……三哥说的对啊……我会……”
李氏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累的无力再支撑身体,唯一闭眼之前能听到的就是女儿的哭喊之声。
※※
夜渐渐的深了,大雪不知何时又落了起来,让人觉得冰冷刺骨。
翠柳将装有羊肉萝卜汤瓷碗递给夏阮的时候,忍不住相劝:“小姐,你多少点东西吧,你……”
看到夏阮的眼神,翠柳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唯有将汤碗搁置在一边的凳子上,转身疾步走出屋子。到了外间才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她不愿意让夏阮看到她这般模样,如今的夏阮已经够累了,她不能让夏阮再心烦。
只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翠柳看了一眼内室,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今日夫人晕阙之后,二爷居然不让她去请大夫。
若不是小姐说了那些话,怕是老爷就打算让夫人这样活生生的病死了吧?
老爷最后虽然答应了小姐给夫人请大夫。但是也让周月住进了西苑,更可气的是还将翠云拨去伺候周月。
赵氏这些年身边婆子就不下五个,丫环更是一个手数不过来。
可是夫人身边,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伺候。
前些年,夫人将她许配给王三,给了她不菲的嫁妆后,便不让她继续在跟前继续伺候。若不是她哭着闹着不愿离去,夫人这些年怕是身边连个端茶递水的丫头都没。
翠柳知道,夫人不愿意买下人回来,是想将这些银子存起来。有的时候,连打水沐浴这些事情,都要夫人亲自来做。
以前的夫人那里吃过这种苦头,别说打水,就连发髻都从未动手梳理过。
自从嫁到了夏家,什么苦没吃过?
这些年来夫人付出的情,就算是一颗石头做的心,也该被捂热了吧?可是如今老爷,却将这些付出当做理所当然。
翠柳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禁想到了当年夫人出嫁时,夫人的三哥心酸地跟夫人说:五妹,来日你必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翠柳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后悔,只是轻声呢喃:“五小姐,他不值得你这般痴情。”
内室的烛火昏暗,似乎只要一点风,这火就能灭了,让屋子里彻底的暗下来。
夏阮的脸色略微憔悴。
“娘亲?你快醒醒,娘亲……”夏阮握住母亲的手贴在脸颊上,似乎只有母亲手上有着淡淡的热气,才能让她的心里多少平静一些,“你醒醒,不要丢下我,不要……”
夏阮睁大了眼,怕极了自己一闭眼,就看不见母亲,会回到了从前躺在平阳侯那阴冷的宅子里。怕极了自己一闭眼就会看到的那一幕,那是她多少年来的噩梦。那种深入骨髓的疼,尝过一次就已经让她痛不欲生,她不要再来一次。
她真的是,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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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是谁
火盆里的炭火不知何时燃尽,屋子里不再有一丝暖意。
夏阮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女,心里的疑惑也渐渐的解开了。
原来她上一世是见过周月的。
只是,周月居然提前了半年出现。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改变吗?
昔日未到除夕夜,便迎来了父亲殁了消息。如今父亲尚在人世,所以周月的命运也被改变了。
只是周月和性子依旧似从前那般谨慎。
“姐姐已经两日滴水未进,做妹妹的心里一直记挂着,今日抽空便过来瞧瞧。”周月嫣然一笑,然后眼里带着无辜,“也不知道姐姐和腹中的孩儿如何了,周大夫怎么交代的?”
周月其实早就跟周大夫打听过了,她无非就是想知道李氏肚子里这个孩子,究竟还能不能保的住。奈何那个老头迂腐至极,无论如何也不肯透露半句。
今日一早翠云便来告诉她说夏阮回屋休息了,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想来瞧瞧李氏落魄的样子,却未曾想到会遇见了夏阮。周月瞧了一眼身边的翠云,这个死丫头不是说夏阮回屋子里休息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
只是这个夏阮,居然在李氏身边守了两天两夜,也没有要闭目休息样子。
这让周月的心里,多少有些诧异。
夏阮浅浅一笑,苍白的容颜上露出一丝疲态,转瞬即逝:“多谢周姑娘关心,母亲很好,只是最近需要静养。听闻周姑娘是在乡下长大?最后又去了那种不干净……,所以不懂规矩也是……情有可原。”
周月露出惊愕的表情,她没想到夏阮开口就是如此不善,竟然唤她周姑娘。夏阮话里的讽刺的意味明显,她不是傻子,自然听了个明白。
周月将心里的怒气缓缓地压了下去,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阮丫头真会说笑。”
“周姑娘太放肆了,你应该称呼我为三小姐。”夏阮的脸上虽然也挂着笑容,可是眼神却让人觉得冰冷刺骨,“我怎会同周姑娘说笑,而且周姑娘如今还不是父亲的妾室,应当唤我母亲夫人。若是周姑娘不懂规矩,这也无碍。既然是大伯母送你来宅子里,我便让大伯母亲自来教你规矩,周姑娘你看,这样可好?”
周月听的咬牙切齿,但却是敢怒不敢言。那日,李氏晕阙了之后,夏富成本打算不给李氏请大夫,连赵氏和夏富贵也非常的赞成夏富成想法。
可是,偏偏夏阮说了几句话,就让原本铁了心的夏富成改变了主意。
就算那晚她又哭又闹,用尽了浑身解数。夏富成依旧给李氏请了大夫,只是为了安抚她才让她暂时住进西苑。
周月想到这里,撰紧了拳头:“三小姐,你明知老爷已经允下,会将我明媒正娶进门,你还……”
“明媒正娶?”夏阮打断了周月的话,乌黑的眼眸里全是满满的讽刺,“你如今很得意吧?”
周月笑容僵在了脸上,瞪大了眼,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因为夏阮说的没错,她的心里的却是很得意。
夏阮起身缓缓地靠近周月,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又添了一句:“其实你的心上人不是我父亲,又何必屈身在父亲身边呢?我送你过去学规矩,不正好成全了你的心思了吗?你们可是青梅竹马,他怎会舍得你跟在父亲身边受委屈。这些年,他已经好久未曾尝过你亲自做的糖醋鲤鱼了。”
这话一出,周月的脸上全是惊悚的神色,她紧张的想扶住什么东西,却不想碰翻了桌子上的茶盏。滚烫的热水几乎全部撒在周月的身上,她吃痛惊叫了起来:“哎呀。”
在屋外的翠柳和翠云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赶紧匆忙的打起帘子走了进来。
“周姨娘,你这是怎么了?”翠云惊呼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多添几句,便看到了夏阮皱眉的神情,剩下的话不得不又咽了回去。
夏阮故作担心:“周姨娘觉得南苑的茶水不合胃口,又何必这般折腾?父亲总是在我耳边念叨,说最近请大夫花了不少银子,周姨娘若是你烫伤了自己可就不好了,宅子里如今怕是拿不出银子给你请大夫了。”
一句话让周月觉得自己犹如坠入了深潭一般。
就算如今她的心里再战栗恐慌,也是不敢将刚才的话说出来。
她觉得夏阮太可怕了,怎么会知道这些,她是如何得知的。
眼前的少女尚未及笄,一双眼眸深幽极了,让人觉得脚心都透着冷气。
翠云有些急了,赶紧抽住手巾给周月擦拭身上湿掉的地方,口里还忍不住担忧的问道:“周姨娘,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周氏月瞧了一眼夏阮,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呆在这个南苑,让她觉得阴森的可怕。
“走,回去……我们回去。”周月再也顾不得继续伪装平日里温顺的模样,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神情惊恐,“走……”
翠云点了点头,灰溜溜的跟着周月走了出门。
南苑不比西苑宽敞,院子里草木稀少,冬日里瞧上去毫无生机。
这些年李氏修葺房屋的心思几乎都放在了西苑,更显得两处院子落差大。
周月收敛了一下心神,瞥了瞥一眼院内,试着让心情平静一下。
“今日是不是三小姐欺负周姨娘了?若是这般的话,周姨娘一定不要饶过她。”翠云的眼里带着憎恨,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了一般,“三小姐平日就这个样子,给脸不要脸,周姨娘你一定要跟老爷哭诉,不然来日连翠柳都敢踩到你头上来了。”
听了这话周月觉得有些头疼,只是淡淡的问翠云:“你有心上人吗?”
翠云一时怔住,缓了一会羞涩的低头。
“若是你的心上人将你当做棋子,你又会如何?”周月说完这话后,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该努力的做好这颗棋子呢?”
翠云听不懂周月话里的意思,便有些担心,想要看清周月的脸色的时候,周月又开口说道:“记得告诉老爷,这茶水是三小姐泼在我身上的,知道了吗?”
翠云的脸色瞬间挂满了得意的笑容:“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会按照周姨娘的吩咐来做的。”
屋内翠柳瞧见翠云和周月离去的身影然后叹了一口气。
刚想要和夏阮禀报,便听见内室有了动静。
“娘亲你醒了?饿不饿?”夏阮紧紧的握住了李氏的手,眼里多了一丝惊喜。
李氏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饿了,有东西吃吗?”
李氏的回答,让夏阮一时傻了眼,她愣了半响才高兴的露出笑容:“有的,有的,我……我去拿,娘亲你等着,很快。”
话音刚落夏阮就匆忙的奔了出去,留下李氏一人。
李氏笑容慢慢敛了起来,眼里没了刚才的神色,额头上渐渐的布满了冷汗,那个噩梦真的太可怕、也太真实了。
※
介绍一本朋友写的关于狐狸男主的故事,个人觉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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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妥协
李氏这场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周大夫有点惊讶李氏不再思虑过度,颇感欣慰。
临走时周大夫对夏阮嘱咐道:“这来日切勿再让夫人忧心,这保胎药一定要按时服用,记住了吗?”
夏阮点了点头,让翠柳送了周大夫出门。
这段日子,父亲依旧未曾来探望母亲,唯一来南苑还是来质问她,为何要泼茶水到周姨娘身上。不是她做的,她当然不会承认。
只是父亲从那日起,和她再开口说话,便是句句都离不了银子二字。
夏阮叹了一口气,她真的该去劝劝母亲了,若是这样下去,母亲的身子会再也扛不住了。
她敛了心神进了内室,瞧见母亲半倚在软榻上,手里正握着福橘,若有所思。
“娘亲,这东西性凉,你少吃点。”夏阮走到母亲身边,然后将福橘拿了过来,想捂暖一点再剥开给母亲吃,“晚点我让翠柳给你炖汤喝,补补身子。”
“我就是想,如今这样也好……”李氏无奈的一笑,然后又将福橘拿了回来,继续道,“你看,我现在肚子饿了。想吃橘子就吃橘子,我想吃羊肉就吃羊肉。现今我才知道,橘子味道甜,羊肉入口滑,都是好吃的东西。”
夏阮听到这里却有点心酸。
母亲从前总是舍不得对自己太好。
昔日,她和母亲去庙会上游玩。母亲口渴难忍也不愿买几文钱的果子,却愿给她买十两银子的簪子,还给父亲买了一双皮靴。如今却觉得最普通的福橘是非常好吃的东西,这些年母亲一直都过了什么样的日子。
想到这里的时候,夏阮开口道:“娘亲,这话女儿不该说,只是……娘亲,为了肚子里的弟妹,你……不如……。”
“不如求你父亲和离吗?”李氏淡淡的接上了夏阮的话。
话音刚落夏阮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她张开口欲说点什么,可神色一顿,又满脸沮丧。
李氏只是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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