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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炽-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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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也没动,端坐在那里,手里捏着一块帕子,半遮在脸前,似乎也在防备着那些黑虫。可是陆琅琅看得清楚,那些虫子到了她身前两三尺的距离,就掉头飞走了。
陆琅琅冷笑,难怪让陈妜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往她面前凑呢,只怕陈妜身上就被景泰放了引药,便是在她身边待上一会儿,她身上就可以被染上。
陆琅琅站起了身,往外面走去。
那群黑虫不知为何,竟然多数都跟着陆琅琅出去了。
厅里众人都慌乱成了一团,除了景泰公主,竟然没有几个人发现。
不多一会儿,那厅里的黑虫胡乱飞舞了一会,都落在了那铜盆的边上。有一个婆子大着胆子,用桌布飞快地将铜盆盖了起来。厅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洛王妃这才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大家可都无事?”
众人虽说被吓得不轻,但是并没有人被叮咬。忙七嘴八舌地回道,“无妨,无妨。”
洛王妃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
有人便说,“刚才亏是欧阳夫人反应地快,把小公子盖住了……咦,欧阳夫人人呢?”
洛王妃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然后,就看见素奈惨白着脸跑了回来,“洛王妃,我家夫人被虫子叮了。”
“什么?”洛王妃吓得连忙往外走,“快领我去看看。”陆琅琅要是在她家出了事情,欧阳昱还不得把她家给夷为平地!
洛王妃跟着素奈跑出去了,景泰也站起身来,“今日既然事出意外,王妃难免招待不周,各位还是先请回吧,我代王妃给各位赔个不是。”
众人被吓得不轻,见她这么说,索性顺水推舟,便向王府中人辞别离去。
景泰公主没有站在那里,而是跟上了洛王妃,去了陆琅琅那里。
还在那个小花厅,陆琅琅已经躺在贵妃榻上昏迷不醒。
洛王妃一看,吓得魂儿都没了,“这是怎么了。”
素奈低着头看着陆琅琅,颤抖着声音,“方才不知道为何,那些虫子尽奔着我们来了。赶都赶不走,夫人头脸、手上被叮了好几口,刚避进屋中,就晕了过去。”
洛王妃忙命人去喊府中的医师。医师赶了过来,陆琅琅前面已经架起了一座屏风,素奈她们堵在了陆琅琅的身前,医师只能看到一只盖着丝帕的手臂。
那医师一摸脉相,便是大惊,“这位脉相奇特,若是因为那无名黑虫的关系,小的能力浅薄,实在无能为力,还请速速请来太医为上。”
洛王妃慌里慌张,“那,那赶紧去请太医。”
景泰公主突然出声,“王妃,欧阳夫人是中毒,这一来一去的,请太医过来,还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救人如救火,我看,还不如赶紧送进太医署,让太医医治。另外,赶紧派人进宫禀告陛下才是。”
洛王妃被她一提点,连连点头,“你说的是,我这就请王爷进宫去向陛下回禀,我这就送欧阳夫人去太医署。”
景泰公主道,“我也跟你一起去吧,遇上事情,也好有个商量的人。”
其实往日遇上事情,景泰公主倒也是这副常伸出援手的热心肠。洛王妃心里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也只好这样了。
洛王爷一听到后面发生这样的事情,立刻抛下了客人,换了衣服就进宫了请罪了。
李霮得知这意外,不由得大吃一惊,连銮驾也顾不上,换了身衣服,就赶向了太医署。
一进陆琅琅所在的厢房,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屋里一阵奇香扑鼻,身体一软,就栽倒在地。
坐在陆琅琅床榻边的景泰这才抬起了头来,笑盈盈地开口,“陛下,何必行此大礼?”
李霮眼中闪过怒色,他虽然登基时间不久,可是帝皇的气度却日渐强盛,便是此刻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也冷静自持,丝毫不见慌乱。“欧阳夫人呢?”
景泰冷笑一声,伸手将陆琅琅脸上的锦帕扯了下来。
陆琅琅的头脸已经肿胀青黑,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李霮尽全力想挣扎着看到陆琅琅的样子,“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秦处安并不想见到陆琅琅此刻的容颜,待此间事了,他还想留着陆琅琅做他的禁脔。他伸手捡起那张锦帕,重新丢回了床上,遮住了陆琅琅的脸。
“陛下对陆氏倒是情深意重,一听她出了事,连密卫都不带,就这么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您这么操心她,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安危呢?您这么关心她,到底是因为她是欧阳昱的夫人,还是因为她本人呢?”
李霮虽然动不了,可是说话还可以,他冷笑,“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处安走到他面前,“我狼子野心,那你呢,出生不明的贱种,像只老鼠一眼苟且偷生,你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大宝的位置?”
李霮看向了景泰,“我出生不明,这还不得感谢你的母亲。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蛇蝎妇人,你的生母不过是个普通的宫人,生你难产,我阿婆见你可怜,才将你养在膝下,可是你做了什么?栽赃嫁祸,编造谎言,逼死了我阿婆,陷害平川侯府。我出生不明,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景泰的眼皮跳动了几下,“原来,你都知道。”
李霮看着她,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是的,我一直都知道,所以对你母子格外提防,可是没想到,今日还是中了你们的算计。”
秦处安得意地哈哈大笑,“没错,宫中自万氏一事后,已经被你清洗了数回,宫中防卫更是全部换上了新人。我们确实难以动手。可是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啊,这里是太医署,一个你几乎永远不会踏足的地方。这里面,好多都是老人了,既然是在京都生活了多年的老人,与我们相熟就不奇怪了。陛下,你看,你到底不是在宫中和京都长大的,在乡野之中长大的人,如何能理解京都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是泥潭里的泥鳅,如何能了解江河的壮阔?”
李霮望着他,终于吐出了一句完全不符合身份却又言简意赅、畅快淋漓的军中经典,“放…你…娘…的狗…屁。”
第176章 阴毒
李霮的嘴皮子到底是在军队里历练过,“就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子,还整日摆个架子,你当你是南风馆的头牌吗?说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都侮辱了败絮两个字。你们娘儿倆真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看着就让人恶心。”
南风馆这三个字,让秦处安陡然色变,他尖声叫了起来,“你闭嘴。”
“安儿。”景泰连忙出声制止他,“小心些,不要惊动他人。”
秦处安虽然闭了嘴,可是那眦裂发指的凶恶表情,一副要将李霮生吞活剥了的样子,他又想起了那些让他几乎发疯的噩梦,“陛下,你不要光顾着逞口舌之能,待此间事了……”
“安儿,”景泰再次出声打断了他的威胁,她瞪了秦处安一眼,眼神里全是警告,然后示意屋内的其他的手下,将李霮扶起来,放到了椅子上。
“陛下。”她上前帮李霮理了理衣服,和颜悦色,“我们如今做的事情也是迫不得已。您既然知道了那些事情,自然也容不下我们一家了,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活命。只要您愿意配合我们,我们也不为难你,仍然给您一条生路如何?”
李霮笑容极致嘲讽,“要朕配合?如何配合?”
景泰道,“只要您下一道圣旨,说欧阳昱大逆不道,阴谋造反,命其自我了断……”
李霮呵呵,“你还真会异想天开。”
景泰道,“陛下,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您要是不配合,少不得得受皮肉之苦,届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不是得照着我们的话做?你是个聪明人,何必受那样的罪呢?”
李霮想看着一个疯婆子那样看着景泰,“就算朕下了这道旨意,逼死了欧阳昱,然后呢,难不成你还能让秦处安登基?”
秦处安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陛下只要按照我们说的做就行了,其他的就不容您操心了。”
景泰想了想,“莫不是秦茱的肚子里怀了废太孙的孩子?”
都到了图穷匕见的程度,景泰母子二人也懒得遮掩了。
见她们没有否认,李霮诧异,“你们莫不是疯了,谁能确定那就是个男孩,万一是个女孩,万一生不下来呢?”
秦处安道,“您放心,到时,必定能生出个男孩来。”
“好吧,就算几个月之后,能生出个男孩来。那么这几个月你们准备怎么办呢?莫说几个月了,就算朕今日没有回宫,宫中的侍卫必定也会前来寻找,你们又如何能把这件事情瞒下去?”
秦处安终于不耐烦了,“这里的太医必然有办法让陛下您拖过这几个月的。您决定了吗?决定了,便下旨意吧。”
“好,好,好。”李霮连说三声,既然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他也就不用再忍了。李霮猛的抬起了右脚,狠狠地踹在了景泰的胸口。
这屋里的迷药,景泰和秦处安试过了无数遍,无论人畜,只要中了这药,必定数个时辰之内,浑身无力。因此,景泰根本没有提防,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秦处安一见如此,便知事有蹊跷,若是李霮走脱,他们根本无路可退,秦处安顾不上原先的计划,高喊起来,“来人,来人,给我杀了他。”
那屋中的几个手下立刻齐齐向李霮冲了过去,倒在地上的王楼已经在李霮出脚踹人的时候就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挡在李霮的面前,他口中连声高喊,“来人护驾,景泰要行刺陛下。”
早已经等候在外面的密卫立刻冲进了小院里,跟秦处安请来的高手斗成了一团。
这次暗算,景泰和秦处安不但动用了府中所有的高手,还花重金请来了江湖上的一些亡命之徒。这些人已经得到了赏金安置家小,如今得到秦处安一声令下,倒也豁出去了,便是宫中密卫一时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秦处安乘着没人顾得上他们母子,一把扯过床上的陆琅琅,钳制在怀中,从后门退了出去。
陆琅琅整个人昏迷不醒,即便是被秦处安半拖半抱,也依然没有一丝反应,反而身体发软,不时往地上滑去。
秦处安手忙脚乱。自那夜出事之后,他大病一场,如今身体已经大大不如往日,拖住了陆琅琅这个大活人拖累,几乎难以迈步前行,还得景泰不时拉上一把,但是即便是这样,这对母子谁也不敢放下陆琅琅径自离开。毕竟陆琅琅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后的护身符。
秦处安和景泰狼狈地挟持着陆琅琅往太医署的后门逃窜。可是刚打开后门,就看见了双臂环胸站在门外的欧阳昱。
欧阳昱一见他们出来,剑眉一挑,一脸不耐烦的哦了一声,“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门外不光有他和金甲卫高手,还有宗正寺卿、洛王爷和大理寺的人。
宗正寺卿的脸黑如锅底,而洛王爷的脸更加难看,秦处安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拿他宝贝孙子的洗三礼做筏子,看他等会儿不一顿马鞭抽死这个小王八羔子。
而大理寺的人则面无表情:最近抓人抓得比较频繁,已经没有什么特别感想了。
秦处安倒吸一口凉气,慌张地将后背紧贴在墙壁上,然后一把扯住陆琅琅的头发,用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欧阳将军,你看看她是谁?”
欧阳昱相当配合地弯下了腰,歪着脑袋瞅了瞅,“都肿成这样子了,我哪里看得出来?”
秦处安狞笑着,“哈哈,连你的夫人都看不出来,亏你们还自诩鹣鲽情深。”
欧阳昱嘁了一声,“胡说八道,我夫人我能看不出来?
”
秦处安将陆琅琅的头抬起来了些,“你看清楚,她这是被细腰蜂叮了,所以才这样。”
“哪里来的细腰蜂?”欧阳昱皱眉,似乎极力想分别那个女人的长相。
“安儿。”景泰打断了秦处安的话头,“说正事。”
秦处安吞咽了一口口水,“欧阳将军,现在你的夫人在我手里,你放我们离去,我们便给她一条活路如何?”
欧阳昱脸色一沉,“你们还不死心!这种谋逆大罪,你们说得好像儿戏一般,真是狗胆包天。”
李霮这时也从后面追了上来,“将他们给我,不,给朕拿下。”
“你们不要乱来。”秦处安高声喝道,也陡然明白,即便是欧阳昱如何钟爱陆氏,男人在前途和女人身上,选择的永远都是前途,他根本就不应该向欧阳昱开口。“陛下,如今陆氏就在我们手中,你若是真的将欧阳将军看作心腹重臣,用我们的命,换陆氏的一条命,你觉得如何?”
李霮冷笑,“死到临头还不忘挑拨离间。”
景泰方才被他一脚踹在心窝处,差点儿没晕过去,方才又拽着陆琅琅狠跑了这段路,已经觉得眼前发黑,却又不得不强撑着,“陛下,做事莫做绝,你的天下,是欧阳昱帮你打下来的,陆氏是欧阳昱的心头肉。陆氏今日要是为了你而死在了这里,让你们君臣之间留下永远都无法修复的隔阂,何其不划算。我知道欧阳将军心中必然是千肯万肯的,只是碍于您在场,不能点头罢了。江山与我们,孰轻孰重,您难道这样都分不清吗?”
李霮觉得这个老女人简直是绝了,死到临头,挑拨离间还这么信手拈来,说得仿佛掏心掏肺的为了自己好似的,让人怀疑方才刺杀自己的事情好像不是她做的一样。
李霮哼哼,“嗯,你说的颇有道理,小……不,欧阳夫人的命,跟你们的命比起来,当然是欧阳夫人的命重要。”
景泰和秦处安心中大喜,“那您即可让欧阳将军放我们离开,一旦出城,我们即可归还欧阳夫人。”
欧阳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用了,你们自己留着吧。”
景泰心一沉,“将军,她肚子里可还有你的孩子呢。”
欧阳昱翻了个白眼,“你别乱说话,你们手里的这一位,她的肚子里,肯定没有我的孩子,即便是有,也肯定不是我的。”
“什么?”景泰和秦处安直觉不好,忍不住低头去看“陆琅琅”的肚子。可是又哪里看得出来。
“哈哈。”终于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秦处安一抬头,才看见欧阳昱身后的人群里,居然有一个人是坐在那里的,只是被在被前面的人遮住了。那人站起了身,悠哉悠哉地走上前来,站到了欧阳昱的身边,“公主殿下,我好好的站在这里呢,不劳烦您操心了。”
陆氏!她怎么会在那里?那手里这个又是谁?
陆琅琅笑笑,“二位还真是翻脸不认人,这位就是今早您带进洛王府的陈妜小娘子啊,怎么,换了身衣服就认不出了。哎呀,我还以为是二位情深意重,不忍心抛下同党逃走呢。”
什么?是陈妜?
秦处安和景泰徒劳地又看了两眼陈妜的脸,肿得根本看不出来原来是什么样子。但既然她不是陆氏……秦处安心中一片冰凉,手腕一个无力,陈妜就摔在了地上。
难怪这些人,任由他们挑拨欧阳昱和皇帝,却一直不吭声,原来一直在旁边冷眼瞧着她们母子扮丑唱戏。景泰禁不住这样的打击,眼前一黑,就摔倒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而秦处安,知道大势已去,他看了看那捏着手中的短刀,突然发疯了一般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欧阳昱啊,欧阳昱,就算你今日救了她又如何?你可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是我的。那是我的孩子……”
欧阳昱冷笑道,“满嘴胡沁。”
秦处安笑得阴鸷狠毒,“便是太孙与我妹妹在府中出事的那一晚,你夫人与我在府中巫山云雨,颠鸾倒凤,好不快活。事后,我送她回去,可是好多的夫人和小娘子都看见了,你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她们啊。”
第177章 先行一步
欧阳昱没有生气,对秦处安的完全嗤之以鼻,他下巴微扬,“要论英俊潇洒,我比你强出百倍;要论体贴入微,你便是拍马也追不上我。有了像我这样玉树临风,伟岸卓绝的夫君,你便是倒贴给我夫人,我夫人都不带拿个正眼瞧你。死到临头,胡编乱造,也不想出个让人信得过的。”
秦处安脸色灰白,却仍死咬着,“她确实不愿意,只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如何经得住我一个男子的力气,最后少不得在我身下承欢。呵呵,欧阳将军,尝过了这样的美味,我死而无憾。”
场中有人不禁心中暗自猜度秦处安这话的真假。
欧阳昱和李霮在他说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就已经有以手扶额的冲动了。
果然,陆琅琅冷笑了一声,“是吗?来来来,说得仔细一些,我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些事情了呢?”
秦处安看着她,脸上有些异样的潮红,“那夜我请你入小楼喝茶,向你求欢,可是你不愿意。我少不得用强,你才半推半就得跟我成了好事。我知道当时是我不对,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死之后,你可会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
陆琅琅着实被他恶心到了,一边有条不紊地搂袖子,一边款步上前,“你说我手无缚鸡之力,是被你强迫的?”
秦处安看着她朝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走来,忍不住兴奋了起来,“是啊,那晚,你哭喊着说不要……”
陆琅琅终于将两只宽大飘逸的袖子给捆好,脚下一跺,众人,包括秦处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她的身影。
而秦处安只觉得自己下巴一阵剧痛,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经出现了蹿上了半空的陆琅琅,陆琅琅紧跟着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将他从半空踩回了地面,然后纤细却强悍的拳头,如同暴雨一般得落了下来……
那如同打铁般的力道,秦处安根本无法承受,被打得哀嚎不已,耳边还听见李霮幸灾乐祸的声音,“编啊,继续编,还手无缚鸡之力呢,你可知道你口中的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军中的诨号叫做小六爷。啊~说到这里呢,少不得得跟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叫做小六爷。因她姓陆,当年她单刀挑杀卓昌河的事迹,在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得久了,大家便把陆字传成了六字,也就传成了小六爷。莫说你一个秦处安,便是再来一百个秦处安,也不够她塞个牙缝的。哦,对了,万氏作乱的时候,挟持李明琨,单身一人直闯紫宸殿的那位英雄也是她。你不用觉得委屈,折在她手里的,你也不是头一个。但是,啊呸,你居然还编的跟个真的似的,真不是个男人。”
秦处安:什么?!
宗正寺卿和洛王爷以及大理寺的众官员,一听李霮这话,顿时放下一颗心来。可众人转念一想,都不由得后怕,要是换做是其他的女子,少不得要被丈夫或者他人质疑贞洁,轻则被要求打掉孩子,重则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如此一来,夫妻反目,孩子遭殃,甚至日后还要被他说闲话,一辈子都毁了。这秦处安的心思不可不谓恶毒至极。
金甲卫的人很久没看见陆琅琅动手,如今她身着女装,打人简直又有力道又漂亮,在一旁纷纷拍手叫好,鼓励支持。
欧阳昱,“去去去,别添乱了。哎,夫人,消消气,别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陆琅琅,“你不提醒我都忘记了,我替我孩子也揍上几拳。”
欧阳昱自己不敢上去拉她,只好冲李霮使眼色。
李霮忙道,“陆姐姐,歇会儿,我自己的那份儿,我自己来就行了。揍人这种事,总得自己来比较过瘾。”
陆琅琅在人前不好不给李霮面子,朝着秦处安的腰腹处狠踹了几脚,“就你这种软蛋还半推半就,还用强,我呸。”
在场的男人看得纷纷两腿一紧,情不自禁地往后挪了一步。
欧阳昱忙上前去扶她,“消消气,消消气,跟那种胡说八道,歹毒阴险的人生气犯不上。走走走,累坏了吧,今天想吃什么。清炖王八,可以可以,来人,帮我去请钱太医,喊他来试个菜。”
陆琅琅终于离场了。李霮双手叉腰,看着晕倒在地的景泰和已经被揍成了猪头一般的秦处安,终于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他朗声道,“景泰母子,包藏祸心,祸乱朝纲,着令大理寺严加查处,宗正寺卿监办。捉拿查办其党羽,严惩不贷。”
众人忙下跪,“臣领旨。”
李霮满意地点点头,“起来吧!”然后期待地看着众人。
众官员被他看得面面相觑,一头雾水,不解要领。
李霮不满意地盯着他们:心想,果然是一群没受教的京包子,一点眼色都没有。他对王楼低声说了一句,“让他们转过身去。”
王楼顿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忍着笑,伸出手指比划着转圈圈。
还是金甲卫的人首先反应了过来,一本正经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李霮,面无表情,仰首望天。
京中官员一脸茫然,却也只好有学有样,学着他们转过了身去。
李霮撩起了衣服下摆,提起脚就对着秦处安一顿狠踹,他娘的,这对恶心吧啦的娘儿倆,光下道旨意处置他们,便是将他们千刀万剐,都不能解他心头之恨。让你们祸害我阿婆,让你们祸害我娘,让你们祸害我爹,让你们祸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还是小六爷说的对,打人这种事,必须得自己亲自动手,果然爽利。
……
景泰是被秦茱凄厉的哭喊声给惊醒的。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头顶光线幽暗,鼻端有一股潮湿的异味,而她的身体下面是冰冷的泥地。
秦茱的哭喊声还在持续着,“你们这些小人,你们胆敢这样对我,我母亲是景泰公主,我肚子里是太孙的孩子,是将来的皇帝,你们胆敢这么对我,唔唔唔……”
秦茱的声音越来越小,终至细不可闻。
景泰强忍着不适,想撑起身体。可是,李霮那一脚踹得极重,如今她口中一副腥甜的血气久久不散,眼前东西都有些模糊。
她闭了闭眼睛,终于奋力坐了起来,向外望去。
牢房外静静地坐了一个人,青白色的衣袍,冠带齐整,如玉雕刻的容颜,一如二十多年前的模样,“驸马?”景泰惊讶地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没有为难你吗?”
秦子游定定地望着她,突然如释重负一般的微微一笑,“他们为什么要为难我?”
景泰先是不解,继而恍然大悟,秦子游此刻整齐的衣衫和悠闲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不禁怒火中烧,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向了牢房的栏杆,“秦子游,你个冷心冷肺、忘恩负义的男人,这么多年,我屈尊降贵,对你千依百顺,体贴入微,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给你父母赡养送终,为你族人谋取富贵,可是你呢,你居然背叛我?”
秦子游看着她狂怒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不错,是我做的。你在府中,跟秦处安策划的一切,都是我给陛下通风报信的,你们用来谋害陛下的迷药和解药,也是我提前拿到手,让人转给陛下的。你当年所做的事情,虽然知情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是我还是列了当年你见过的所有人的名单,呈给了陛下,让陛下细查。秦处安做下的所有恶事,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一一写下,转呈给陛下了。”
“你疯了。”景泰难以置信,“茱儿和安儿都是你的孩子!”
秦子游笑容一收,脸上流露出难以描述的厌弃,“他们绝不可能是我的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背着我,养过无数的面首。更恶心的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几分与我相似。你真以为你的那几个面首会安心的待在那几个小院里?他们早就背着你,挑衅过我无数次了。而你以为的那几次同榻,不过是我将你灌醉了之后,送回你的屋里。你的面首便自告奋勇的代劳而已。我跟你之间,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妻。”
“为什么?”景泰的心痛难言,“子游,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啊,我对你,从来就是真心实意,只要你想要的,甚至只要你多看一眼的东西,不管多难,我一定会送到你的面前……”
秦子游猛地提高了声音,“可我只想要我妻儿的命,我只想要我的妻子陪着我白头到老,就算没有富贵荣华,就算只能吃糠咽菜,只要我的妻子能陪在我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你能做到吗?”
景泰一下子愣住了,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你……知道了?”
“我一直都知道。”秦子游脸上的笑容一直都在,可是因为牢中那摇曳不定的光线,看起来有些狰狞和诡异。
“你逼着我父母给窈娘下毒,你用窈娘的全家性命威胁她,这些我全都知道。可是你不知道,我为了窈娘都做过了什么……”秦子游的眼神冷得像千年的寒冰,“当然,说那么多也没有用了,当年我千方百计想要脱身,带着窈娘远走他乡,可惜最后仍然功亏一篑。窈娘的幼妹被我父母以照顾姐姐的借口接入了府中,并扣押了起来。而那时窈娘中毒已深,回天无术,她最后的意愿,就是一定要救出她的幼妹。”
景泰浑身冰冷,她想起来刚成婚时,公婆那异样的警惕,秦子游在人前日渐温柔的脸,“所以,你从来没有将我放在心上?”
“不,我一直将你放在心上,我日夜心心念念,从来不敢片刻忘怀,就是要看到你的下场。”秦子游一字一句地说。
景泰无力地跌坐在了地面上。
这么多年死死压在心底的秘密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畅所欲言,秦子游心中说不出的痛快,“后来,我父母以为我已经回心转意,尤其是在秦处安出生之后,他们终于放松了警惕。于是,我便托一位好友,救走了窈娘的幼妹。”
秦子游的声音顿了一下,“当然,窈娘的妹妹,因为被囚禁了数年,身体也很不好,可是,那是位绝顶聪明的姑娘,而且像窈娘一样美丽动人,足以让我那位好友一见倾心。景泰,你可知道,直至方才,我才确信报应不爽。我方才来的时候,正好在前面碰到了欧阳夫人陆氏,她长得可真像她母亲。”秦子游说到这里的时候,眼角渗出了喜悦的泪水。
“什么?”景泰猛的一抬头,“陆氏?”
秦子游愉悦地点点头,“对,陆氏,也就是欧阳昱的夫人。她的闺名叫做陆琅琅。我的那位好友,姓陆,名湛,就是她的亲爹。而窈娘的幼妹,小名便叫良姐儿。王,良,王,良,合之,便是琅琅。良姐儿就是琅琅的亲娘。景泰,这,就叫做报应。”
景泰冷笑道,“原来你们都是一伙儿的,这么多年,存心积虑,如今,终于如愿了,可得意了吧。”
“不。”秦子游摇了摇头,“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复仇,从来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我又怎么忍心让良姐儿跟我一起受折磨。当年我便跟陆湛说好了,复仇的事情由我来,他只需要跟良姐儿好好过日子就好。我们此生,山高水长,无需再相见。倒是你跟秦处安,作恶多端,终得报应。即便不是琅琅动手,也会是其他人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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