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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是倾国色-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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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弋舟在桌下将她软乎的小手揉捏了一下,嬴妲怔然,他淡声道:“父亲,我是家中独子,尚且无后。”
  萧侯犹如心头中箭,愣了个神儿,又朝嬴夫人告起状来,“你听听,说的什么话!都是你纵容的!好端端不该放他去北漠,安心留在兀勒,我自早已设法让他娶了穆氏,自然没有如今之祸!”
  见嬴夫人也不为所动,萧侯于惊诧之中明白,这三人恐怕早已同气连枝,结为同盟,桌上唯独自己,是他们眼中“固执的老匹夫”,如此一想,心中郁郁不乐起来。
  嬴夫人瞥眼丈夫,说道:“若如了侯爷之意,举案齐眉又如何,儿子心意难平,错过一生了。何况那穆氏也是性格热烈女子,不甘于闺帷的,萧家出将才,几代人丁凋敝,才俊夭折,难道如今连女人也要上战场了不成?长此以往,愈发子息不昌了。”
  嬴夫人与丈夫成婚二十余载,深明其痛处,一刀子切中肯綮,血溅三滴不伤性命,萧侯果然脸色大变,惊怔之后又是一阵惭愧。
  只是他嘴里仍然不甘心:“把小公主弄回家,我家就能子嗣广延,人丁繁荣了?”
  越说越不知道哪儿去了,嬴妲低着头不敢看,柔软如鸦的青丝里露出一片白净的皮肤,闷得石榴一般红,萧弋舟忽然翘起了唇。
  父母双亲在饭桌上唇枪舌剑,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不少话了,回头想起两个少年人来,一个羞得恨不得逃出去,一个望着那个羞涩的直戏谑发笑。
  萧弋舟在军中威望甚高,有冷面煞神之称,这并不是什么好称呼,全是他素日里不苟言笑,说话皆冷冰冰所致,就连萧侯,也许久只见一块冷铁在自己跟前回话,倒许久不见儿子展颜了。
  他惊怔少顷,被嬴夫人说动,终于弃械,“好,是本侯多虑了,择良日完婚吧,赶早成了婚事,省得老父为他心烦。”
  这时萧弋舟耳朵一动,抬起头沉声说道:“婚事不急,要押后数月。”
  连嬴妲都支起了脸颊,赧然而不安地望着他,嬴夫人与萧侯更是目露困惑,都已谈下来了,换得他父亲同意了,怎么还要押后?
  萧侯冷哼道:“不省心。”
  嬴夫人怕儿子另有打算,问道:“怎了?”
  萧弋舟起身,对父母行礼,“淮阳起兵,战事在即,多事之际不宜成婚。”
  淮阳乃是兵家必争之地,落在陈湛手里,总不如掐在自己掌中好,萧侯虽赞同他的想法,但,成婚也是要事,若不赶早留下一儿半女,他明日两腿一蹬都不舒坦。
  谁怜他三十得子,到了儿子这一辈,还要晚婚?
  “成婚了再去也不迟,儿啊,你都二十三了!”旁家的贵公子,这年纪孩子也会跑会跳,要上私塾了,嬴夫人更想着,再不成婚,留下嬴妲在侯府,没有名分,她心中也会委屈。
  萧弋舟垂下目光,想看嬴妲心意,她却低下了脸庞,静静地不言不语。
  “仓促大婚,委屈了沅陵。我亦不曾向她求娶,她亦不曾答应,婚事让我家一手操办了,像是买了个妾侍回来,哪是迎新妇入门。”
  嬴妲沉默着,闭上了双眸。
  嬴夫人轻轻将她推了一把,“沅陵,你也不答应么?”
  嬴妲睁开双目,低声说道:“我也不急一时,他既如此说,我等着。”
  “好孩子。”嬴夫人惭愧道,“又教你受了委屈了。”
  嬴妲安静地摇摇头。
  嬴夫人回头觑萧侯脸色——你儿子给人受的委屈还少了么?没名没分就让人家留在萧家,成何体统!
  被瞪了一眼的萧侯脸色不愉,一个字不敢说。
  午膳用过之后,萧弋舟带嬴妲于后院四处闲逛,两人一前一后始终不说话,便是想说话,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嬴妲满脑子都是婚事,又纠结,又不安,又……
  “沅陵。”
  他忽然疾走几步,从身后抱住她,雄厚的气息围裹而来,将她紧紧包在里面,“我是不忍委屈你。”
  “我知道。”
  他偏过头,嬴妲还是郁郁寡欢,他长长叹了口气,“你方才席间没说不答应,那便是——愿意嫁我?”
  嬴妲强作笑颜,“没想到萧侯会如此让步,我已满足了。你如此说,我就等。”
  萧弋舟收紧两臂,闷闷想着,傻瓜女人。他怎么会认为她狡猾善赖呢。
  *
  淮阳被陈湛五倍兵力所困,子郢力有不逮,发信求救于西绥。
  信笺落入萧弋舟手中,此时东方先生也从草庐归来,将信纸看了无数遍,确认是子郢真迹,“南面开战,子郢此时迎我军从北城进门,说是开北城门相迎,可敌我形势不明,犹如盲婚哑嫁,如果是陈湛与子郢合谋,我们的将士一旦入城,便会被绞杀干净。”
  “过往从来不闻子郢有亲西绥之意,我们的兵马数度与子郢的人产生嫌隙,干戈也动过几回。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世子如答应,也不能亲自去。”
  濮阳达等人素唯东方先生奇策马首是瞻,深以为然,“不如便让末将带兵前往,杀他陈湛狗贼片甲不留!”
  萧弋舟执信道:“陈湛手下猛将不多,不必忌惮。”
  “世子心思是——”
  “按兵不动,稍待几日,子郢会降价以求的。”
  战机瞬息万变,稍纵即逝,多少人行差踏错一步,尸骨无存万劫不复,但也有福将应运而生一说,萧弋舟或许便是。他买定离手之后,还从没开错过盘。
  几人均不再说话。
  这几日嬴妲虽然一直在精研医术,这些话还是落入她耳中,晚间萧弋舟归来,热水放好,他走到碧纱橱后,脱了衣衫,浸入水底。
  嬴妲径直走了过来。
  他吃了一惊,因为小公主向来害羞,他裸着上身都能吓着她,今日竟主动走了过来。他浸在浴桶的热水里,精赤浑身肌肉,健硕修长的身姿,线条起伏,鬓发四散,整个人看起来犹如随时能暴起的一头野兽。
  嬴妲咬了咬唇,气势先弱,红着脸道:“我听说了。”
  “听说什么?”
  他明明知晓,口气不善地问道。
  嬴妲不依不饶起来,“子郢向你求救了,你没答应。”
  说罢,她又皱眉道:“若是没有子郢,我不会这么轻易来兀勒城,也不会这么轻易见着你,为你治病了,他是你的恩人,你却按兵不动。要是淮阳沦陷了,你上哪后悔去?人不要总是到失去了的时候,才追悔,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我……”
  萧弋舟皱眉听完,嬴妲话音未落,他不悦地扶着浴桶直起身,大半截身带着迸溅水珠露出水面,嬴妲与他撞了个正着,仰目看着他,不待少顷气势更弱,忙惯性地垂下头,又无意看了他腿间一眼,惊呆了。


第49章 条件
  沉甸甸的, 怒涨的。
  嬴妲怔住了, 本来闯入里间时,已经泛红的双颊,近乎要滴血了, 她畏惧地往后退了半步。
  萧弋舟皱着眉头欣赏她的神态, 慢条斯理地、从容地走出来, 好像这个见色起意的不是他,还能非常君子地拉上外袍,走了过来。
  “子郢于我有恩?好, 姑且算是。你若不说,我对他还能非常客气。”
  嬴妲不解, “我说了呢?”
  萧弋舟微微耸肩, 棱角分明的面孔, 写满了阴沉。“他为何答应护送你至兀勒?对你无所求?”
  嬴妲呆了,“是苏先生领我去的,子郢说欠了苏先生一个巨大的恩情, 尚未还清, 何况派一二十人护送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者他也不是无求, 他让我给萧煜带一句话的。”
  她唯恐萧弋舟不信似的,忙又点了点头, 确认是这样。
  萧弋舟更犯疑, “给萧煜带话?他几时与萧煜有什么交情了?说什么了?”
  嬴妲咬唇, “这我不能告诉你。”
  这种信誉还是要守的。
  萧弋舟心道从萧煜嘴巴里没有他撬不出来的秘密, 为难嬴妲,让她心里又不快活,他不问了。
  嬴妲心如鹿撞,脑中一团乱麻,还在想着方才眼中所见,她知道不该答应萧弋舟无礼的条件,既然不娶,留在他房中让人非议,一时想逃走了。
  风吹入内阁来,卷起重重泛着银光的珠帘,满室留香,桌上的一只犀牛角纸镇,压着几张薄素宣,被风卷得哗啦作响。
  萧弋舟走过去,将纸压好。
  转身时嬴妲已偷偷溜到了门口,黑眸泛起阴沉的笑意,“已亥时了,你还要去哪?”
  嬴妲还没想好说辞,他人高腿长,三步迈到他跟前,沉沉地压迫而来。
  她娇呼一声,人被他大袖一卷,托到了床帏里,他手一扯,帘帐纷纷弹落,嬴妲呆了,他带着几分冰凉寒意的薄唇在她的脸颊上吻了吻,咬着她的嘴唇,眸子里都是得逞的快意。
  “你……你别欺负我……”
  软语在怀,娇声莺语,萧弋舟自认本来便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哪能放过她,一时撇了撇眉。
  她更紧张不安。
  “婚、婚……后,再……我……”
  她结结巴巴说不清楚,萧弋舟大致能听明白意思,本来不想如此要她,但仔细一想,已经如此了,流言蜚语只会传得沸沸扬扬。只要她没在婚前怀上,欢好与否改变不了什么。
  当然只不过是想法罢了。
  小公主开始在意这些。
  他也会尊重她。
  “那给我揉几下,行不行?”
  他的大掌笼罩下来。
  压根没有嬴妲说不行的权力,她怔怔地发出一声喘气,咬唇道:“你总是欺负我。”
  萧弋舟将她平放下来,拉上被褥。
  “我从不‘欺负’女人。但你除外。”
  他一口咬住了嬴妲的耳珠,她敏感地发颤,嘴里哼哼不停,又娇又哑,带了一丝哭腔。
  *
  大早起来,嬴妲还困在萧弋舟怀里,约了两名耆老来教她医术,结果竟睡到了日上三竿,她睁开眼时,苦恼地发出一声叹息。
  一定是窝在萧弋舟怀里,他的胸膛遮住了窗外的日光,她才醒不过来。
  萧弋舟将她欲作乱的爪子一把握住往怀里揣了起来,“我让两名大夫今日不来了。”
  “啊?”
  萧弋舟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我明早要点兵南下。你不陪我一日?”
  嬴妲更惊愕了。
  “怎么突然就……你要打子郢?”
  她俏脸一板,好像在指责他忘恩负义。
  萧弋舟嗤笑两声。
  “我打他又如何,你要打我?”
  嬴妲自然不会朝他动手,正要与他讲讲道理,不说子郢与他的私人恩怨了,淮阳兵家之地,拉拢过来,就打开了南下的关隘。
  萧弋舟将她腰肢握了一把,嬴妲怕痒,哼哼了两声,他笑道:“不是。子郢发兵求援了,我怕他顶不住陈湛的五万大军,宜早不宜迟。”
  这事确实是要趁早的。
  只是萧弋舟一直在等着机会,都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子郢竟对他一句软话都没有,借兵二字说得字字铿锵,唯恐低人一筹,这个少年确实有几分傲性,却又不如濮阳达烈性如火,若是在他麾下,定很对胃口。
  没曾想萧侯忽然犯了头风病,嬴妲忙收拾好了药箱针灸带过去,两名耆老也匆匆赶往,他们开方抓药,嬴妲为萧侯施针。
  她跪在萧侯榻下,和顺而温柔,专注地为他施针,萧侯见了她,皱眉道:“那竖子怎不过来?”
  嬴妲忙道:“他被东方先生叫去议事了,明日或要出兵。”
  萧侯道:“算了,我也不是什么大病,头疼扎几针舒爽多了。”
  “侯爷需要静养。”
  萧侯道:“你已住在我家,还叫侯爷,听了心气不顺。”
  他表情不自然,大有一种被逼的架势。
  嬴妲怔然地去看嬴夫人,嬴夫人双目清亮,对她使眼色,她脸颊一红。
  “……沅陵说不出。”
  嬴夫人抚了抚她的手背,“咱们西绥不唤公婆,媳妇儿管夫家父母,亦称父母,你拿我俩当你双亲,日后不要见外了。”
  嬴妲不知西绥礼俗,觉得这确实比公婆要容易启齿,乖乖地喊了两声。
  嬴夫人笑容满面,连萧侯都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别扭地受了。
  为让嬴妲习惯称呼,嬴夫人不但扯了个谎,还要留人下来多说一会话,多听几声软绵绵的“母亲”,她从生下萧弋舟之后,后头再无所出,多年盼得一女,但天不遂人愿,幸好还有儿媳要嫁到家中来,也算是个安慰。
  这厢说完话,萧弋舟却提前了一日点齐并将,率军出了兀勒。
  嬴妲从清风堂出来时,只得一个口信儿,说萧弋舟已走了,她虽失落,却没有分毫怪罪不理解,只是沧海阁主心骨一不在,又冷落了不少,鄢楚楚主动过来与她说话。
  嬴妲尽力修复和鄢楚楚的交情,交谈数句,心结尽解。
  “软软,公子如今日一般不辞而别,来日可能还有很多次,你心里要有准备才好……”
  “我明白,”嬴妲温柔地替他斟茶,“他平安就好,余事皆不重要。”
  “不过我知道,他还从来没有输过。陈湛虽有精兵强将,也远远不是萧弋舟敌手,只要他没有后顾之忧便好了。”
  鄢楚楚一直便觉得嬴妲善解人意,除却骗她的那一回。“那淮阳小将的话,可信么?怕不是要为公子做一个布袋阵,诓他的?”
  嬴妲倒从未担忧过这点。
  “我虽然与淮阳小将缘悭一面,但依然觉得他品行正直端方,是个可靠之人,何况陈湛夺得天下,他既然敢揭竿而起,便是不服新政,何必又冒着得罪西绥的危险,要与萧家为难,如此也两头得罪腹背受敌了。弋舟也是想到这一点了吧,他才亲自前去的。”
  鄢楚楚意味不明地凝视着她,“软软,你看人的眼光,一直是不好的。”
  嬴妲一愣。
  她除了看错夜琅,别的可没出过大的差错啊。
  “唯独择婿上,我倒要钦佩你了。”
  嬴妲脸皮薄,一扯到这件事上便易脸红,说不过鄢楚楚。
  “当年天底下最出色的十几位青年才俊,皆向公主求婚,公主一概看不上,只对西绥世子情有独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眼光好了那么一回呢。”
  嬴妲赧然地垂眸,手指绞着裙裾边一根豆绿丝绦,小声道:“这是说不准的,要看机缘。我只喜爱他,别的再好的男人都入不了眼。明明知道他很多缺点,那时话都说不利索,可我还是觉得他很好,一定也是因为太好了,所以老天觉得不公平,要让他做一个小结巴。”
  性情圆融温柔如鄢楚楚,愣愣听完,忍不住放肆地笑话了起来。
  *
  萧弋舟打了个喷嚏,难受地揉了揉鼻尖。
  穆红珠策马跟进几步,与他并辔而行,才出兀勒,南下天高地阔,西陲冰川凝矗,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她忽笑靥如花,胳膊肘推了一下萧弋舟,“我要讨的恩情,还没问你讨。”
  萧弋舟正色起来,“狭道相助之恩,萧弋舟记着,请穆姑娘示下。”
  他声音朗朗,正气凛然,穆红珠却皱眉,压低嗓音道:“你收敛点儿,跟上来我有话同你说。”
  萧弋舟仿佛猜到穆红珠要说的,并未急着回应,远处横坡下忽疾驰而来一对斥候兵,急报传来。他如蒙大赦,长长松了口气,正色下马相迎,随着世子勒缰下马,身后骑兵也随之跃下马背。
  斥候扑通跪倒,“世子,急报传来,子郢大军恐抵挡不住三日,子郢传信而来,愿意大开城门迎我萧家军,万人之众,尽可入城。”
  子郢这意思是,愿意完全敞开大门,萧弋舟要派多少驻军入城都可,俨然是要将一城相送。
  但这样大的让步,很难不令人怀疑,东方先生走上来,“他有何条件?”
  斥候说道:“他说,只要世子将身边的美人送给他,他必以正妻之礼,迎新妇入城。”
  越说,萧弋舟的脸孔越暗沉,他冷然喝道:“痴心妄想!”
  他走回去,牵住缰绳,冷笑道:“让他一城皆沦为陈湛附庸,销声匿迹都可,要我的女人——”
  “世子,”斥候皱了皱眉,胆大妄为地打断了世子的暴怒之语,“他要求娶的不是沅陵公主。”
  萧弋舟一愣,脸色微微僵住。
  不单他,连同东方先生在内,都一齐以为子郢是动了对公主的主意,然没人能想明白,沅陵公主犹如一只烫手山芋,子郢兵少将寡,何以敢接,没想到竟是一场误会。
  “是谁?”
  萧弋舟神色冷漠。
  那人战战兢兢回话:“子郢将军说,斗胆,求娶的是世子身边的楚楚姑娘,若得楚楚姑娘为妻,便任许世子驱驰,绝无二心。”
  穆红珠慢慢悠悠骑马而来,抚了抚眉鬓,目露疑惑笑道:“这倒奇了,他不知道楚楚姑娘跟着世子以前是做甚么的?当真要娶的是楚楚姑娘,不是我们世子身边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的前朝小公主?”
  萧弋舟睨了她一眼。
  斥候双股发颤:“是。子郢将军还怕下人传错话,亲自与小人再三陈词,小人也自己询问过,确是楚楚姑娘,若世子答应,今夜子时便可入城。”
  以一个婢女,换一座城池,听起来于萧家很划算,东方先生都略有动容,但他又万分清楚世子个性护短,纵然是婢女,也不好轻易开口,避免惹祸上身。
  萧弋舟冷冷道:“楚楚也不是物品!”
  他翻上马背,虽然严词拒绝,但面色比先前稍霁。
  萧弋舟领兵回城,让斥候去传话,条件不允答应,如子郢执拗,尽管由之。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府邸,这时鄢楚楚与嬴妲还坐一块儿说话,鄢楚楚手中弄着针线,绣出了花样儿,嬴妲手里不停地跟着学,宫中也有嬷嬷教她针线,但嬴妲兴致不浓,于是一直偷懒打盹,插科打诨,学了个半吊子水,鄢楚楚不厌其烦教她收针,笑说道:“你这手艺,恐怕还不如世子呢,真真是要让人笑话咱们这阴阳颠倒了。”
  “啊?”嬴妲才不信。
  鄢楚楚正要说话,忽见窗外人头攒动,声音鼎沸,鄢楚楚心下犯疑,让嬴妲将手里最后几针收完,自己下楼去寻人,正撞见棠棣面容忡忡迎来。
  “楚楚姐,我方才听到了风声,觉得事有不对,就急忙来了,世子他们还在前厅说话,几位先生都在劝着世子。”
  “劝什么?”
  “劝着,说不如就答应了子郢要求,将……将楚楚姐你嫁给他。”


第50章 交易
  “世子曾说等子郢降价以求, 如今正是天赐良机啊世子!”
  营中裨将, 连同几名谋士,俱在苦口婆心劝说萧弋舟应许子郢之请。但轮番上阵劝说已久,萧弋舟没有丝毫动容。
  “想子郢, 少年天才, 十七岁能平夕阳山草寇之患, 崛起戍卒之中,可谓英雄出少年。”
  “末将斗胆说句难听之语。世子宅心仁厚,想来不会将楚楚姑娘带在身边一世, 若不是留着纳为妾室,那么及早放她出府, 才是明智之举。楚楚姑娘也廿三有余了, 出身又是……虽端庄贤淑, 但子郢要娶为正妻,绝对是配得的。”
  “是啊世子,如世子要冒着得罪公主之危, 将来纳楚楚姑娘为妾, 可也得想着,为了一个并非独她不可的女子, 放弃一城,难道能保证不悔?”
  萧弋舟扶着铜灯座的一只兽角, 侧着身, 冷峻阴寒的脸孔被烛火照着, 幽幽暗暗, 喜怒不形于色。
  西绥,帐下这些人,都心明如镜他的不可或缺是嬴妲,却也都默认一事,正妻之位空悬,一旦他娶了妻,府上美人一个一个都将被拿来填充后院。
  萧弋舟似笑非笑,声音却发冷:“楚楚廿三有余,那子郢如今多少年纪?”
  “这……”
  “十八……恐有十九了。”
  东方先生要打圆场,本一直沉默摇着羽扇,对萧煜使了个眼色。
  萧煜清咳一声,道:“林将军此言差矣,世子并非要纳妾侍,但如此创下滥觞,开其先河,将来谁都来求世子联姻,以姻亲通好,世子都需答应,献上美人?咱们兵多将广,拿下区区淮阳,不过月余功夫罢了,何苦弯腰折节。”
  “再者楚楚姑娘毕竟不是十五六姑娘,子郢年纪轻轻,少年心性,怎能算得上是良人?楚楚姑娘这几年随世子出入相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家是看在眼底的,逢年节大家身上穿的新衣,可都是出自楚楚姑娘之手。难道就为了一个陌生人,随意求娶一句,世子便不考虑她终身,随意将人打发了?”
  一席话说得满座汗颜。
  萧弋舟扶着兽角,敛唇不语,紧绷的脸色稍缓。
  一屋子过半数人唯利是图,到底还是有那么几个古道热肠的,有点人情味的。
  “世子。”
  门外传来清脆的一道声音。
  众人回头,诧异地望向鄢楚楚,她面容带笑,温婉地走了进来,将被萧弋舟无意识拨灭的烛火,以蜡烛引燃,冲萧弋舟福了福身。
  “这件难题,不如让楚楚来解。”
  萧弋舟蹙起了眉。
  鄢楚楚沉稳庄重,面向一屋面孔黧黑、身材魁梧的武将,气势丝毫不逊,明眸皓齿自暖阳般的烛光之间微闪:“楚楚愿嫁淮阳。”
  “这……”不少已被萧煜说动的,此时已反水,听鄢楚楚如此说非但不觉得正中心意,反而觉得鄢楚楚深明大义,着实为此事受了不少委屈,一大帮男人竟要一介弱女牺牲换来城池,有悖投军初衷,无不深感惭愧。
  萧弋舟不悦地掀起了眼睑,“楚楚。”
  鄢楚楚笑道:“方才林将军也说了,子郢是少年英雄,雄踞一城,又不是路边乞儿,楚楚仰慕已久。再者,若是我能拉拢他过来,世子如虎添翼,这岂不两便?世子于楚楚有救命之恩,轮到楚楚来报答了。”
  她说着跪了下来,朝萧弋舟长长叩首。
  “恳请世子,从我之愿。”
  这番话说得口吻甚重,令人无法反驳。
  濮阳达与周清面面相觑,均变了颜色,一时竟被弱女节义所震慑,不敢多言。
  世子若是不应许下来,鄢楚楚仿佛就不会起身。
  他俯瞰着鄢楚楚单薄可怜的背影,嘴唇动了动。
  “我似乎记得你曾说过,你有过夫君。”
  “他已早夭,”鄢楚楚道,“他亡故之时,不过十四岁,口头姻亲而已,我已为她孀居五年,偿还恩情,如世子许嫁,我今日在他灵位下磕头立誓,请求他谅解。”
  萧弋舟重重叹息了声。“好。既然你答应,我没阻止的理由。不过子郢所求,明日须得完婚,淮阳已撑不住太久。”
  鄢楚楚颔首,“楚楚这就去准备。”
  她朝众人行了礼,便沉默地退去了。
  兀勒的冬天夜晚极冷,比平昌还要冷,嬴妲独自一人睡不着,沐浴净身之后,窝在厚厚一重褥子里,身后的被角被拉开一条缝,一股冷意钻进来,嬴妲冻了一哆嗦。
  身后的缝很快被填上,一个携了寒气的身体钻进来。
  他的手似乎在嘴里哈了几口气,便伸了过来,一把罩住她的柔软,嬴妲被冻得发颤,咬唇翻过了身,屋内昏暗,帘帐一遮,几乎瞧不见对方的脸。
  她委屈地说道:“焐热了再摸不行么。”
  他想了想,以为有理,将手掌在脖子上贴了会儿,也不说话,捂得微微发烫了,才拿下来继续摩挲他的领地,嬴妲软语娇哼,隐隐约约地觉得他有一丝反常,好像不怎么愉悦。
  “方才楚楚姐出去了,不知道与你们说什么。不要瞒着我。”
  萧弋舟才笑了一声,“你看中的品行正直的子郢小将,要以城池为筹码,求娶你的楚楚姐。这就是你嘴里的端方君子?”
  嬴妲的水眸涌出一种错愕来,“你怨我?”
  萧弋舟蹙起了眉。
  “不是怨你。”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手下不再欺负她,将带了抗拒意味的小公主抱过来。
  嬴妲也郁闷了,“我真看不出子郢存了这样念头。你——答应了么?”
  “我没答应,楚楚答应了。”
  嬴妲攒眉道:“楚楚姐是早到了嫁人的年纪了的,只是,她是不是真心的?”
  萧弋舟道:“我以为,不是。”
  她是为顾全大局,甘愿委身于一个比自己小了四五岁的毛头小子。
  鉴于嬴妲问个没完,萧弋舟将收到的所有消息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嬴妲自告奋勇说要去送嫁,他微带诧异,随即沉了脸色,“你不许去。”
  子郢献城,萧弋舟还没十全把握对方不是施展巧计,战场上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万无一失,小公主的安危更决不能拿来冒险。
  她本来就是一只烫手山芋,麻烦精。
  嬴妲哼了哼,不情不愿地闭了口,爪子趁他不妨在他腰间挠了一记,萧弋舟“嘶”一声,嗓音骤然沉哑下来,“软软,你变了。”
  嬴妲困惑,这种话在戏本子里,恰是对薄情寡信的负心人说的,她感到十分冤枉,萧弋舟将她手握住,捏她的手背,嗓音更哑,“你以前不敢如此轻薄我。”
  “我……”
  萧弋舟吻了下来,一手撩开她的中衣,尽心地抚摸、揉捏起来。
  嬴妲凄凄惨惨过了一晚,嘴唇被咬得红肿不堪,一大早对着菱花镜,正着身、侧着身照了又照,胸脯饱满欲坠,但,两只好像都不一样大了!
  她凄风苦雨地咬牙盯着萧弋舟,对方啜着清茶,挑了一边漆眉,道:“今晚换一只玩。”
  嬴妲愣着听了,羞愤欲逃。
  *
  子郢的花车轿子早派人候在兀勒城外,晌午之后吹吹打打一路入城,绵延数里。
  单是数数聘礼单子,就知道子郢对鄢楚楚并没有轻贱怠慢之心,只是如今淮阳被兵临城下,他作为主心骨抽不开身,没有亲自相迎。
  萧家这方作为娘家人,暂派遣了两千人马随行送嫁,其中不乏昔年随萧旌北讨的心腹旧部,都是可靠可信的忠勇之人。
  嬴妲与几名美婢替鄢楚楚梳洗装扮,头面还是旧的,只有一套新打的珠钗,原是嬴夫人替儿媳妇备的,怕教鄢楚楚委屈,将一套六支凤翅攒红珊瑚珠金步摇也取了出,命人为鄢楚楚簪上。
  鄢楚楚曾是艳惊四座的花魁,容色绝艳,这几年褪去铅华风尘气,端庄持重了不少,显得很是温婉,一经扮上之后,立马又显出一种明艳贵气来,新嫁娘的风姿让几名美婢都闭口惊艳。
  外头锣鼓声震天,喧嚷不休。
  鄢楚楚让几位妹妹都先出去,有话同嬴妲说。
  屋里单独留了她们俩人,嬴妲将口脂挑开,替她抹上,“楚楚姐尽管笑话我针线不好,但梳妆打扮说不准你不如我。”
  鄢楚楚将嘴唇任由她涂抹上色,不用对照铜镜,也知晓新嫁娘的嘴唇必定殷红如血。
  趁着她挑手镯时,鄢楚楚得出空儿来,说道:“我从今以后是再也不能侍奉公子身侧了,几个丫头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他们照顾公子起居还算妥当,但说到旁的,开解心结,平他怒火,她们向来指望我。其实我也不大会做这些。我也不常见公子动怒,不过算下来十次有七次是为了你,虽说公子脾性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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