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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逝(飘飘)-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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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双目扫过散落在脚边的匕首和毛发,萧泠身上的那道五指山,尚埋在体内的指,过分暧昧的姿势,原本温文尔雅的脸罩上了一层寒霜。
后来的后来,萧泠高烧五日不退,北辰殇被轩辕渊默扔进了小黑屋关了十天的禁闭。并被勒令凡萧泠所在之地北辰殇必须退避三舍。
殃及的池鱼自然便是北辰离了,那个混帐,居然,居然拉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去倌馆看男男活春宫!
被关在黑屋里的北辰殇不是不委屈的,他只是想看一下同龄人的身体,只是想更深一步了解同龄人的身体罢了,上次和北辰离一起去的地方那个男的就是这么做的,也没见有人关他禁闭。
不过好在北辰殇不记事,事实上他从没有认为有什么事情值得他放在心上。没多久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连同那日的男男欢爱篇。
他最近着实有些忙,也说不上在忙些什么,也谈不上厌烦或快乐,他只是自睁开眼洗洗漱漱再上上老夫子的课然后吃吃饭睡个午教再去听听老夫子的课再吃个饭再洗个澡睡个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哦,对了,好像还多了一件事情,他爱上了一种食物,好像叫竹笋来着,青青白白水灵灵的,挺好看。正文 番外:小屁孩间的二三事嚼起来脆脆的韧韧的带些苦味的酸甜,自从吃过一次后北辰殇的舌头就爱上了这种味道。
从那以后,他们的饭桌上每日每餐便成了竹笋的大汇聚,煎的炸的炒的煮的甜的酸的咸的辣的凉的热的生的熟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他们指的自然就是北辰离和轩辕渊默了,自打北辰殇来到这里后他们一直都是同桌而食的。一直以来北辰殇都是很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到几近冷漠的一个孩子,无喜无悲,无欲无求,冷漠到让人心疼。这样的一个孩子第一次对一样东西有了如此的执着,他们自然是乐于成全的。
一天两天还好说些,可是半个月一个月过去了,如果桌上的菜色还是千年不变的老一套的话…轩辕渊默从来镇静沉稳的脸在看到上桌的一盘盘竹笋的时候,也不禁有了片刻的裂纹,差不多要跟那些食物一个颜色了。
北辰离更是后悔到捶胸顿足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后园那大片大片的竹笋全部挖出来来个毁尸灭迹。
“殇儿~”北辰离扯出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假笑,用娇嗲嗲的几乎可以腻死一头大象的声音唤道。
“?”北辰殇将小脑袋从满桌的菜色中抬起来,看向面目抽搐的有些厉害的北辰离,不解。
“那个,师傅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做完,现在要去处理一下。殇儿你自己吃吧,不用等师傅了”
“哦”北辰殇应了一句,便要低下头。
“我也是”轩辕渊默丢下一句话便追随亲亲爱人的脚步一前一后离去。
北辰殇望着他们的背影,不解。他们这几天有些怪怪的。
不过,走了也好,走了桌上的这些美食就全属于自己了。
春去暑来,转眼已是两月光阴,萧泠身上的伤已是好了大半,只除了腿脚仍有些不灵便,胸口的伤还时不时会隐隐作痛外。
这两月来他并未见过北辰殇一次,有一次他忍不住问了师傅,师傅的脸色当场就寒了,目光当时很复杂地在自己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只说了一句:“为师吩咐不让他靠近你三米之内”
萧泠虽是疑惑,但看师傅的脸色还是将不解吞入了腹中。
两月来好吃好喝,无聊时看看书眯眯眼,又有大猫时时陪在身边解闷逗乐,小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惬意舒爽。
唯一不解的便是,自己的下身何以如此光洁,寸草不生?莫非是师傅?可是没道理啊!多年后的多年后,萧泠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日,天气很好,温度比前几日降了不少,有凉风扑面袭来,很是舒适。在房里窝了这许多天,身子越发惫懒了,也是时候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随手扯过一件薄薄的外套罩上,衣带只是松松系了几下,便一瘸一拐出门了。反正庄上除了师傅和几个仆人外也没什么人了。
萧泠的耳力在经过无数次非人的变态训练后,早已达到非常人可比的变态境界了,这不,三十米开外的声音此时已情晰传入了他的耳中。
“观小姐柳眉微蹙,可是有何难解之事?”
“…”
“调戏?”
“对,何谓调戏”
“原来如此,小姐向前一步,待镜来为小姐解惑”
他听出了其中的一个声音,清清冷冷,缓慢稚嫩,虽然那个人从未对他开口讲过一句话,他也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但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就是北辰殇没错。不过北辰殇应该是男子没错吧?虽然那张脸确实美到难辨雌雄了点。
番外:小屁孩间的二三事
至于另一个声音他却是不了解的,听他的声音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是轻佻世故到让自己讨厌的紧。
人声已经停了,萧泠用脚趾头也想得到接下来那个登徒子会做什么,奈何受伤的腿脚处处制掣了自己的行动,恼人得紧。
咬牙快步走了十几米的距离,额角已微微见汗,那边人声却已再次响起。
“小姐,可是了解了?”
“嗯”
“小姐,我叫镜兰天”
“嗯”
“小姐等我十年可好,十年后镜自会再次前来迎娶小姐”
“嗯”
萧泠听得头上青烟直冒,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个蠢蛋,居然这么轻易就把自己卖给别人了!
终于赶到了,萧泠心内长吁一口气,正待开口,谁知那蠢蛋看到是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泠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偏这时还有一双讨人厌的眸轻佻地上下打量着自己,可恶之极。被北辰殇挑起的怒火终是悉数发在了那个登徒子身上:“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萧泠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觉得还不解气,再瞪一眼。
“好看,自然好看。美人凤眸惹火,粉面含春,贝齿朱唇,香汗淋漓,香肩半露,此等风景自然美不胜收”镜兰天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敞露的大片美好春光。
鲜红的单衣越发衬得少年肌肤莹白若雪,精致的锁骨凹凸有致,胸前两点嫣红在阳光下闪耀着动人的光泽,再往下纤细的腰肢,挺俏的臀部,对于身材比例来讲算得上修长的双腿,再加上那双天然魅惑风韵自成的凤眸,虽是稍嫌青涩稚嫩却已初具了妖孽的雏形,相信假以时日,定能祸害一方。
萧泠蹙了一双秀眉,拢了拢有些散乱的衣衫,斜睥向镜兰天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不屑,仿佛眼前的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下等生物。有时候,无言的轻蔑更甚言语的嘲讽。
“好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真是可爱得很,甚对本公子胃口呢!来,告诉本公子,小猫叫什么名字?”镜兰天半俯下身,轻佻地将呼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在了萧泠脸上。
“啪”镜兰天一个不察,竟挨了萧泠一个耳光,虽是不痛,但其中的受辱意味绝对足以让镜兰天不悦地眯起了危险的眸。
萧泠双手对拍了下,拍掉了其中莫须有的灰尘,冷冷一哂:“啊,抱歉,公子,我刚看见一只蚊子在我眼前乱飞,却不承想一个错手伤到了公子的尊容”
“哼,好一只牙尖嘴利的野猫,可惜,本公子从来奉行人惹我一分我还人十分,小野猫,你今天成功地惹火本公子了”镜兰天双指如钳般几要捏碎萧泠漂亮的下巴骨。
萧泠不动,不出声,不呼痛,只冷冷地拿眼觑着镜兰天。
“呵,真是一双漂亮的眸”镜兰天手指轻抚过萧泠的眼,感受着薄薄的表皮覆盖下乌色的眼珠在指下的颤栗颤动。手指不断地加压,指下的颤动越发剧烈。
手指毫无预兆地突然放开了指下的脆弱,眨眼之间掌心却是多了一个细弱的腕,镜兰天两指并拢,夹过了另一双手的利器,哆”的一声,利器没入了身后枝干一指之深,现在的萧泠在镜兰天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小野猫,可一不可再,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奉还给你,别惹火我”
“有趣,实在有趣,便纵是惹了你又待如何?”
“你绝对不会想知道它的后果”
“哦?这世上只有别人承受不起惹我的后果,还没有我承受不起的后果。你口中的后果倒是着实挑起本公子的兴趣了”
正待二人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时候,一个温润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泠,你该喝药了”
两人抬眼看去,是一个白衣翩跹温文儒雅看不出实际年龄的男人,听到来人的话语萧泠甩开了镜兰天的制锢,抬脚向那人走去。男人给了镜兰天一个温和的笑,便携着萧泠离去了。
镜兰天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原本略带轻佻浮夸的眸变得深邃一片。
作者的话:这篇番外算是补给大家的礼物了,还原了部分北辰殇和萧泠缺失的童年了,也算是解释了一下北辰萧镜三人纠结的缘分了。希望大家会喜欢。另:以后正文中可能不会再有多少北辰殇的戏份了,殇美人再出现差不多也就是番外的事情了,这篇番外也算是给所有喜欢殇美人的亲们另一种形式上的补偿了。
第83章
又是一瓣,再一瓣,再一瓣,越来越密,越来越急,梅花雨,合着鹅毛大雪,一场浩大的凄凉的婉娩的无声的奠祭。
北辰逝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的殇来了,带着一身耀眼的紫色华光王子般只为拯救他落难的公主而来,勇猛,果敢,冷静,镇定,沉稳的可依的山岳。后来,很多很多的人出现了,他的王子受伤了,流血了,满身的伤痕。
段季和暗来了,同样的满身伤痕,加入了战圈,同他的王子并肩作战,奋勇杀敌,他的王子要突围了,恶魔来了,带着另一批恶魔来了。
段季死了,暗死了,恶魔之箭对准了他的王子,恶魔之箭射向了他的王子。
血,到处是血,瞬间将自己灭顶,有什么画面渐渐重合了起来。
雾,血,梦,紫,梵音,恸。后来的后来,他的王子消失了,不见了,天地间惟剩一片苍茫。
噩梦醒了,他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遍地的死尸残骸断臂残肢,漫野的血红雪白枯枝断桠,东方夜冰冷阴鸷的眼,身下传来的刺骨冰凉和身上绵延不绝的痛,在在地告诉了北辰逝那场噩梦不是梦,梦是假的,噩是真的。
他的王子,是真的走了…
尸骨无全。
一切的一切全拜眼前这个恶魔所赐,这个恶魔一手毁了自己的肉体,自己的信仰,自己的幸福,自己的珍宝,自己一半的性命,殇…
“小奴的眼睛还真是漂亮啊,野性,不驯,倔强,孤傲,真想将它挖下来好好收藏一辈子。不过,小奴仇恨的目光可是射错方向了哦,小奴应该恨的不是主人哦,主人不过也是寄人篱下受人之命的傀儡罢了。谁叫小奴你们的势力碍到别人的路了呢!小奴你转头看看,你的朋友们全都来了呢!”
北辰逝闻言动作迟钝地扭头,瞳孔骤然紧缩。
来的一行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萧泠,雪衣,连南宫离弄尘他们都来了,可谓是倾巢而出,足可见他们对自己的关心爱护,原本应是无比感人的画面,此是北辰逝只觉无比冷寒,如坠冰窟。
只因在他们身后几百只寒光森森如蚁齐聚的弓箭和成排成排身着黑甲训练有素的兵士。显然这是一场精心设计包藏祸心的阴谋陷害。
眼前这副画面用震撼已无法形容,黑压压一地难辨面目的无头尸体,明晃晃四散的断器残兵,惨红红满目的断头断肢,被狂风吹得微微蠕动的破碎血肉,粗粗看来,地下躺着的尸身竟有两三百之多,脚下尺余厚的雪竟生生被流出的血涌汇成一道道艳红色的小溪,一脚踩下去再拔出来,下摆和鞋子便是层层血污,触目惊心。
不过萧泠一行并没有人向那满地死状凄惨形容恐怖的尸首投去多余的瞥顾,也没有人对他们身后那数不清数目的明晃晃的利器斜视片刻,他们的目光齐齐定格在了雪地中央那一身赤裸遍体鳞伤的血人儿身上,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大的小的新的旧的交叠扭曲深可见骨的畸形伤口,有血不断从伤口中涌出,口,颈,肩,胸,腿,那人身下的雪地早已被血染透,扑天盖地的红将那人儿蚕蛹般层层包裹,触目惊心。
一道红光离弦的箭般向血人儿的方向飞奔而去,数百只箭矢齐刷刷对准了红影,弓满,弦绷,只待一声令下。东方夜抬手止住了他们的蠢蠢欲动。
第84章
萧泠小心翼翼地给那血人儿披上外罩,以不触碰到他身上任何伤口的轻之又轻的力道。轻柔却固执地将血人儿被血水雪水汗水打湿遮掩了双眸的额上碎发拨弄到一旁,让那血人儿的视线毫无阻碍地对准自己的目光,强忍着心头刮骨剜肉的痛苦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用梦幻般轻柔的声音唤到:“逝儿”
北辰逝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嘶哑肿痛的喉间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猛咳,大股大股的血不停从口中涌出。
萧泠用手指擦拭着,却是徒劳无功地越擦越多,手指不行换手掌,手掌不行换手背,手背不行换衣袖,只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流了。不要再流了。
雪衣默默无语地上前,取了一颗药丸放进了北辰逝口中,掀开北辰逝身上的外罩,就地取材,以雪为水,以撕成条的衣物为带,熟练地清洗,上药,包扎。不过多久,外伤便已处理完好。
北辰逝配合地任由雪衣摆布着,不喊疼,不叫痛,仿佛雪衣手下摆弄的并非自己的身体般。他三世以来最深最痛的疼早已被人从身体内硬生生剜去了,还有什么样的疼什么样的痛能让他喊疼叫痛?
此时此际,此情此地,所有的所有灰飞烟灭后,只有一个信念不停回荡在他的脑海:活下去。他要活下去!一定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天使洁白的羽翼早已被尘世污秽的泥沼染黑,天使纯净的心灵早已被熊熊的火焰灼烧成灰色的烬,他是自地狱历孽镜过刀山涉冰山踏烈焰转黄泉渡忘川而来只为复仇而存在的死神修罗。他展开了巨大的黑色的羽翼携着毁天灭地摧枯拉朽的力量抟扶摇九千里俯冲直下,遮天蔽日,万劫不复。
有什么滴在脸上,温热的,咸咸的,北辰逝反应迟钝地转头看去,却原来是萧泠的眼泪,北辰逝心头一震,手指痉挛般地抽搐着,终是没有抬起。干裂暗紫的唇蠕动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虽是无声,通过唇形萧泠也看明了北辰逝未出口的话语,那是…别哭。
哭?自己哭了吗?萧泠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触手处一片温热湿润。眼泪,好陌生的一个名词,从出生到现在,再多的苦再多的难再多的伤再多的痛,眼泪始终都是与自己绝缘的,即使在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坍绝望灭顶的那一刻。而如今…
“好,不哭。师傅带逝儿回家”萧泠扯出一抹带泪的笑,目光温柔坚定地说道。
家?何为家?家为何?家在何方?何方是家?这一生最深的牵绊早已随风而逝,还有何处可安身立命?北辰逝长睫垂下,掩住了眸中所有的思绪,并未反驳。
萧泠小心翼翼地抱起北辰逝伤痕累累的身子,冰冷的触感使得萧泠不禁打了个抖,怀中身体轻到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任何重量,萧泠银色的眸中闪过疼痛怜惜愤怒悔恨,却害怕刺激到北辰逝此刻脆弱敏感不堪一击的心灵强忍了下去。
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如果他早一点到来的话,如果他没有在雁归林里浪费太久时间的话,逝儿也不会,也不会…他们接到北辰殇的信息赶来看到雁归林斑斑血迹狂风过境般凌乱不堪累累白骨曝尸于野的样子的时候便知道大事不妙了,兼之远处阵阵飘入鼻间的浓浓血腥味道和不断传入耳际的兵器碰撞声,一行人心内更是焦急如焚,但面对林内庞大复杂瞬息万变的阵法却也束手无策,只能强迫自己静下来,全心全力应付眼前的困境,好在摇空在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上颇有建树,倒不至让他们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转。
饶是如此,在这传闻中雁过亦要绕道的林中也是花去了大半的时间,听着远处渐渐停止的干戈之声和北辰逝嘶哑凄厉的喊叫声时,他们的心已是凉了一半。
众了发了狠拼了性命不要,中了不少陷阱挨了许多伤后,终是狼狈地从死地极境突出了来。
却也只是从一个死地进入了另一个死地,更荒凉更死寂更绝望的极地。
“殇呢?”无边的死寂中有一个声音天籁般打破了一地绝望和窒息。
别人耳中的天籁不啻于狠狠刺向北辰逝骨血的刮骨钢刀锥心利器。
萧泠只感觉怀中的身躯重重一震,有红色的液体从他眼眶流出,触目惊心的伤。
难道?被自己忽略了许久的问题终于浮出水面,萧泠环顾四周,满目疮痍,却独独不见那个紫衣清隽绝代芳华的冷傲美人。萧泠只觉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一直从脚底蔓延到心尖,如坠冰窖。脑海中却始终有一个固执坚定的声音不知疲倦地一直喋喋不休着:不会,一定不会,怎么会?
第85章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在了,那个死人脸,那个变态,那个怪胎,那个没心没肺的浑蛋也会活得比任何人都更精彩更快活更舒适更长久。就算这个世界下一秒就会飞灰烟灭万劫不复,那个生命力顽强到堪比打也打不死灭也灭不完的耗子的冰山面瘫男也会以自己无声息执拗到近乎变态的坚持支撑到最后一秒的。
那个人,那个从小到大没有生过一次病受过一次伤流过半滴血脸色跟脾气一样又硬又臭跟茅坑里的石头有得一拼的男人,那个不管走到哪都标榜着自己是一座移动的千年不化的冰山的男人,怎么会呢?对,一定不会的。
现在不是冬天吗?看,雪都下得那么深了,那么深,那么深,深到足以把一个活人活活掩埋的地步了。这样的积雪,这样的季节,不正该是他那样的冰山生命力最顽强的时刻吗?
没有回答,空气似是凝成了一管笔挺锋利的冰,恶狠狠毫不留情地呼啸着划拉过脸颊,痛,生痛,痛到连心都跟着抽搐了。
萧泠努力地想要扯出一个笑弧,弧度尚未圆满便停滞在了嘴角,徒然换得一滴清泪划过眼角。
“他的尸骨呢?”身后有声音不依不饶。萧泠第一次发现这个江湖上被无数人又爱又憎的“雪影神医”是如此的惨酷,冷性绝情。也是第一次了解到原来活人的体温也可以低到这种程度。
萧泠再一次憎恨起自己的无能来,十多年那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大雨滂沱的绝望之夜来再次真切地体会到自己的无力,原来,自己这些年这么多的努力到头来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他甚至连一个十岁的稚儿和一个心智尚不及十岁稚儿的笨蛋都保护不起。此刻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把怀中的人抱得紧些,再紧些。
有人声再度响起,是南宫,对雪衣说的:“一切等回去再说”
“虽然夜某对诸位单枪匹马独闯龙潭虎穴的胆识勇气很是佩服有加,也很想和诸位义侠勇士好生煮酒饮梅好生海阔天空天南海北一番,可惜看情形好像夜某的皇帝哥哥等不及了”在一行人将要转身离去的瞬间,一直神色慵懒半眯着眸斜倚于早已枯萎死去的梅树下冷冷看着这一群闹剧的东方夜开口了。
众人顺着东方夜的目光望去,大朵大朵紫色的礼花在阴暗下来的天幕下绽放开绚烂的花朵,迷了众人的眼,惑了众人的心。
上百只拉紧了的闪着森森寒光的弦对准了一干将北辰逝和萧泠团团护在正中间的众人。空气被拉成了一条绷得紧紧的线,蓄势待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东方夜抬起的手即将落下的时候,惊天的剧变发生了,“嘭”好大一声声响,爆炸声,碎裂声,嘶喊声,惨叫声,重物落体声,哭爹叫娘声,兵器落地声,硝烟四起,烽火弥漫,血溅三尺,雪落千丈,血流成河,尸骨横陈,却原来是一个杀伤力极强的微型炸弹,这是北辰逝在北上前交给南宫离的,为的就是以妨不测。因为这次的事态太过紧急了,南宫离就带来了,没成想真的就派上用场了。
东方夜见此情形,眸中颜色深沉了许多,危险得眯起上下打量着南宫离,阴冷黏腻的蛇般。
第86章
就他所知的冷残绝非会轻易相信他人之人,眼前这个痞子样的男人是谁?冷残居然肯将这最后的保命稻草交到了他手上。
巨大的声响无需多久必会引起宫内之人的注意,众人虽惊异南宫离祭出的如此巨大的杀伤性武器为何,但时间紧迫,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思考,一击成功后退敌后众人便要撤离。
袖上传来了一个重量,萧泠低头看去却是北辰逝捉住了他的衣袖,萧泠疑惑:“怎么了?”
“输给我些内力”北辰逝无声地说道,因为速度不快,萧泠辨出了他的唇音,依言照做。
“灭阳你听着,自今日起,但凡北辰逝存活于世一日,定以你千里江山之灰烬,万众子民之残骸,祭奠吾之亲爱,此愿不圆,誓不为人!”沙哑的残破的粗嘎的如疾风划过窗纸如钢刀刮过颅骨,索命的修罗。血不停从他张合的嘴角流出,瞬时便染透了萧泠的半边胳膊和中衣。接下来的事情他记不得了,因为他已彻底陷入了昏迷。
东方夜望着白茫茫一片的远方,眼中凝起千年不化的寒霜,嘴角掀起了恶意惨酷的弧线:冷残,这一世,我定要你众叛亲离,生不如死。
雪,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了,埋葬了一地的残骸,埋葬了早已冰凉的段季和暗,埋葬了不知飘向了何方的北辰殇,埋葬了一段噩梦般的过往。
没有人发现,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始终有一双深紫到近乎黝黑的眼一直一直看着北辰逝的身影,从开始到现在,专注而复杂,似要地老天荒。
第三卷 伊人逝 天下失 序
我爱了,一场义无反顾的扑火
我醉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梦境
我痴了,一段欺霜傲雪的梅香
我迷了,一段镜花水月的痴狂
我失了,一场今生无缘的守望
北辰逝再醒来时,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在这一个月内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了,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北辰无极死了,连同他的侍卫,死在玉芒山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山上。据说是为晨曦丞相秦风所杀,现场有他佩剑为证。
焯日现任皇帝北辰暝震怒,日前已向玉缸大陆发布檄文,纵举全国之力亦誓必擒了贼人,噬其肉,辍其骨,饮其血,分其尸,以慰极王在天之灵。
另一纸文书昭告天下,重阳其日欲行刺焯日王爷图谋不诡者……玉妃原为晨曦大内豢养之杀手,为遮蔽众之耳目一直潜居于灭阳宫中,与晨曦方面互通信息,串联情报,以达其不可告人之目的。现有其亲笔认罪书为证,指称其背后实际授权之人实为晨曦帝,轩辕月,灭阳实为替罪羔羊。
此论一出,举国哗然,群情激愤,斗志昂扬,言之凿凿,钱多者出资,力大者劳体,心智者伐笔,全民慷慨解囊,支援前线备战,原对战争持不看好意见的反对派亦纷纷投入了抗晨大军,焯日国都上下呈现空前统一团结,誓破晨曦,以平其愤。焯日和灭阳的合作更是齐心无间,暝宇二帝御驾亲征,更是大震军心,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晨曦一夕沦为众矢之的,战火不断蔓延在晨曦西北之境,纳兰明玉为刺客重伤,朝中无可用之将,人心惶惶,节节败退,连连失利,不过短短一月,数座城池便已落入敌军铁骑之下,情势危矣。虽其后有轩辕月御驾赶赴前线,奈何其并非良才将相,对兵法对垒并不擅通,有心无力,难挽颓势。
纤长的睫轻颤,黑泽的眸缓缓睁开,入目的光阳太过刺眼,脆弱的眼皮又轻轻覆上,如此周而再三,终是完全展开。
入目的景色很是熟悉,红,鲜艳的红,大片大片鲜艳的红,血一般,刺痛了乌曜的眼。
有人声响起,很陌生:“你醒了?”
乌曜的眸缓缓转动着,一点点将焦距对准了来人,一袭白衣,温文儒雅,沉稳隽秀,不辨年龄。
干裂的苍白的唇吃力地开合着:“你是谁?”沙哑破碎的音。
“来,先喝些水润润喉”来人手脚麻利动作轻巧地将北辰逝扶起,垫枕,倚靠,喂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足见其是作惯了这种事情的。
“我是萧泠的师傅,你既是萧泠的徒弟,唤我师公便可”
温热的水缓解了喉咙的嘶痛,再开口时感觉已是好了不少“他在哪?”
对于自称是师公的人的话充耳不闻,北辰逝只拿一双黑漆漆却空乏的眼看着那人。
“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守着你不眠不休,身子差不多要被拖垮了。两个时辰前我点了他的睡穴,现在他应该还在休息”轩辕渊默也不计较北辰逝的无礼,详细地为他作答。
“其他人呢?”对于轩辕渊默给出的回答,北辰逝并未有什么反应。
“布署作战计划”
闻听作战二字北辰逝不解,遂问道“何意?”
第一章
紫殇宫的南宫离,冷霜冷月冷夜三兄妹,冷宸宫六大护法,幽冥宫雪衣,碧泉宫秦风的两个仆人和一个不认识的人。
看到斜倚于床头的北辰逝,他们迈开的脚步竟是有了片刻的怔忡,懦懦不敢前行。生怕眼前的情形是另一场日思夜想的美梦,一伸手,那人就如同泡沫般碎了。
打破沉默的是骤然响起的咳嗽声,如此用力,一声紧跟着一声,似要把脾肺一并咳出来般,北辰逝病态的面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一抹鲜艳的血色挂于唇边。
轩辕渊默离他最近,反应也最快:“来,先把药喝了”
北辰逝听话地张嘴,任由温热苦涩的药汁入喉,酵成又一段莫可名状的伤。倦黑的眸无力地闭起,北辰逝脱力般侧斜于床头,将全部的重量都交给了身后的轩辕渊默,一任他为自己拭净唇角的渍液。
轩辕渊默作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都出去。
众人没有反驳,一如来时般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把空间留给了二人。没有人愿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于人前,尤其是北辰逝这样的人。
“我的身体怎么了?”良久,久到轩辕渊默以为北辰逝已经睡过去了的时候,北辰逝开口了。平淡无波的口气,仿若谈论的只是今天天气如何,我们吃什么之类微不足道的小事。
轩辕渊默踟蹰了片刻,眼中划过一丝不忍,终是照实说了出来:“外伤还好说,休养一段时间也就是了。其他就不好说了,你在雪地上呆的时间过长,体虚阴寒又无内力护体,导致膝部大面积冻伤,万幸的是治疗还算及时,平常日子还不至影响行走,但大幅度的奔跑跳跃等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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