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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宠贪欢-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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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人,会害怕,会恐惧,而世上最令他不敢面对的就是梦中景象娘亲被连累身死,以及白绮歌恨他
如今是爱到缠绵情深,可她知道再不会有孩子之后呢?她能忘记深入骨髓的痛苦,能继续爱他如此,能坚强面对残酷的事实吗?孩子是因他而失的,所有过错都由他引起,初入皇宫对她的折辱虐待也好,后来易宸暄别有用心的接近也罢,再到她忍痛放弃孩子选择助他大业,白绮歌付出太多得到太少,而他得到太多,能偿还的,太少太少
轻吻安宁睡脸,双唇贴着白皙肌肤久久不愿离去易宸从不否认自己贪恋白绮歌的一切,她的聪明,她的坚强,她的勇敢,以及她能给他带来的无数助益,一如最开始互相约定彼此利用,他始终记着这个女人是一个怎样不可多得的好棋子,现在的改变也只不过是想为她转换身份
从棋子变成妻子
他爱她,为此负了对红绡的山盟海誓,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是答不上来沈御秋问他的那个问题
社稷江山、龙皇地位,和白绮歌,若是只能选择其一,他会如何取舍?
不愿去想,每每想起便觉得头痛不止
“怎么起这么早?”被他温软唇瓣弄醒的白绮歌睡眼朦胧,见他表情恍惚立刻散去睡意翻身坐起,担忧地握紧潮湿手掌,“做噩梦了吗?”
易宸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搂过柔软身躯抱在怀里,声音低而深沉:“绮歌,你会有恨我的一天吗?”
“也许吧,那要看你是不是会做出让我憎恨的事情来”
都道情话最是好听,偏偏白绮歌是吝于说些甜言蜜语的女人,便是连这时也要把真实想法不加修饰地直白说出易宸笑得不知是无奈还是苦涩,心里总像少了一块东西,混混沌沌,忧思暗藏
披上外衫挽起长发,白绮歌越过易宸跳下床,回身一个浅吻落在薄削唇瓣上:“不过是个噩梦而已,别想太多你这人最大毛病就是小心过头、患得患失,先前战廷的信上不是说了吗,敬妃娘娘由偶大将军保护着,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沉沉一声叹息后,清俊面庞上总算不再沉郁易宸揉了揉额角赶走低沉情绪,目光重又恢复锐利:“战廷他们再过几天应该就会赶到,计划照常,耽误的时间必须补回来,以其他方式”
白绮歌明白他所说何意,只是想到昨天离开的人不禁有些担忧,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短剑
“也不知道宁公子怎么样了,他不会功夫,万一被人攻击很容易受伤”
嫉妒心作祟,易宸一听宁惜醉名字就觉得心烦,可气的是白绮歌到这时候还惦念着那个狡猾阴险的绿眼睛狐狸,他怎能不恼?掀开被子重重丢开,一肚子不满赫然展现:“姓封的老者功夫相当了得,这是你亲眼所见,难道还认为宁惜醉是个普普通通的行商吗?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药,事事都向着他说话”
“我信他是因为他并无恶意,从北征到现在宁公子帮过我们多少次,他索取过任何报酬吗?假如他和封老前辈真是夏安遗族,为什么不趁着你我最落魄无助时下杀手报仇?封老前辈确是藏了些秘密不曾告诉我们,可那是他的自由,你又何必不依不饶地咄咄逼人?”
类似的争吵已经数不清发生过多少次,就因为宁惜醉,易宸与白绮歌之间总夹着一条裂痕纵是竭尽全力说服自己相信宁惜醉没有异心,看着那抹俊雅温润的身影和白绮歌明媚笑容,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真正安心
“够了,我不想再因为他与你争执”烦躁甩手,易宸皱着眉扭过头,粗手粗脚地穿好衣服,“早些收拾收拾,也该了结这边的事继续往帝都赶了”
白绮歌也不愿吵,见他先退一步亦跟着放弃分歧,打开小窗深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时间按理说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然而荻花庄是经营买卖的酒庄,那些下人、酒工天不亮就开始劳作,阵阵香醇从天亮时开始弥漫于整个山庄,单是闻着都醉人闭上眼贪婪地吸取空气里的酒香,精神集中于一点使得白绮歌耳目分外清明,因此隐约听见了院外传来杂乱的细碎人语,很多,很乱,似有事情发生
闲淡心情立刻变得警醒,白绮歌胡乱扎好头发大步跨出门外,易宸回过头就只看到她离去背影,迅疾如风
偏院外是小池塘,池塘再往南不远便是荻花庄大门,急匆匆走到偏院门口向前张望,白绮歌见一堆人都围站在正门附近三三两两低声交谈
莫不是有特别之人来山庄?
枯想永远得不到答案,简单整了整衣衫,白绮歌压着速度不急不缓走向人群,看上去好像只是路过一般,待到近前才淡淡开口,故作惊讶:“怎么都围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庄里的部分都是认识白绮歌的,见她发问便有人上前答道:“是吊桥,不知道谁把吊桥砍断了,对面的过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白绮歌先是一愣,继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荻花庄建在半山腰,下山必经一条颇为深险的狭长山沟,出于方便和安全的考虑,荻天洪在建立山庄初期就命人搭设了一座吊桥,这座吊桥是快速下山的唯一出路,一旦吊桥断了,想要下山就必须穿过陡峭、茂密而多虫蛇的山林沟壑,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看了眼议论纷纷的人群,白绮歌悄无声息离开,身后,一双敛着得意寒光的眼目送瘦削身影直至转过院落再看不见
正事当先,片刻前的不愉快早忘到脑后,白绮歌向易宸说了吊桥被毁的事后,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剑眉蹙起:“好不容易叶庄主病症尽去可以行走了,吊桥一断岂不是又要耽搁上路时间?而且早不断晚不断,偏偏这时……”
对视目光内眼神如出一辙,心中猜测亦是丝毫不差完全相同
不到晌午,荻天洪毫不意外地出现在偏院,心急火燎的样子让别人看了也跟着焦躁
“也不知道是谁粗心误砍了绳索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总之这桥断得让人窝火荻花庄通往山下就这一条捷径,现在所有人都困在庄内,想修好至少要三、四天功夫”懊恼的荻天洪连连叹息,紧接着又是一脸愧疚,“本还打算今晚设宴为几位送行的,现在看来不得不多留宸兄弟几日了,许是天意如此,给我机会做些好事也说不定”
越是急着离开就越多麻烦,这哪里是好事?傅楚看看一扫病容活蹦乱跳的叶花晚,叹道:“荻庄主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要事在身实在不能再耽搁,依我看桥断就断了吧,不是还有山路可走吗?虽然危险些却也用不了一日就能下山,总比在这里枯坐熬等强宸大哥,你说呢?”
易宸点点头,就着傅楚询问接过话头:“我的想法和傅楚一样,与其坐等不如寻其他路下山这样好了,今晚荻庄主的款待不必延期,夜里我们再叨扰一晚,明早天亮还得向荻庄主借个识路的人领我们走山路离开”
“这……未免太匆忙了些”见白绮歌等人面色坚定,荻天洪知道自己再劝也没用,犹豫片刻,重重一拍桌子,“既然诸位去意已决,荻某留是留不住了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饭菜酒水,晚上咱们喝个痛快!”
白绮歌颌首道谢,荻天洪叫来庄中管事交代置办酒席,特别叮嘱要拿出荻花庄最好的酒,而后又与几人聊了许久,直到午后身子乏了才告辞离去,傅楚也和叶花晚一起回去各自房间
简单收拾过后,心绪不宁的白绮歌站在窗前眺望,可惜入眼的只有狭小院落,不见群山巍峨,云霞滚滚
肩背一暖,有力双臂把轻飘飘的身躯揽在怀中,似是最牢固的加护,令人心安放松全身力量向后仰靠,身后是她最信任的人,是她全部天下,是白绮歌穷尽所有换来的归宿,她清楚,无论何时这温暖胸膛只属于她一人,永世不变
哪怕前路崎岖坎坷,伤痕累累中有他相伴,多少疲惫绝望也只作过眼烟云
送别宴十分丰盛,虽不如宫中御膳用料珍贵,却是龙槐这种小县城能拿出最好的饮食;荻花庄自酿的酒也极香,香到连叶花晚都忍不住沾了沾舌头,而后辣得眼泪横流看似平常的宴席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协调之感,荻天洪连番敬酒热情不减,无奈白绮歌只淡淡笑着一饮而尽然后一杯杯回敬,多余的话半句不说,目光里含着的意味亦难以辨明
正是这目光与异样平静,让荻天洪心里愈发虚悬
“来,宸兄弟,再喝一杯”荻天洪陪着笑又给易宸倒了杯酒,“这酒离开荻花庄就再喝不到,也只此处的山泉谷物才能酿出这样的香醇,不喝到酩酊大醉可惜了”
易宸面不改色,淡如净水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的确是好酒初入口甘冽清爽,待到喉咙中才觉着滚烫热火,烧得骨肉生疼就像那些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之人,明明恭敬笑着却在背后狠狠捅上一刀,转瞬朋友化敌人,笑容变刀子,防不胜防”
“宸兄弟话中有话,难道意有所指?是在说那位宁老板吗?”荻天洪手一抖,很快又恢复正常,然而脸上的笑容再无法保持自然
“有他一份”易宸不置可否,举杯饮酒,点滴不剩
气氛就此凝住
☆、第187章 阴谋盛宴
“今日这送别宴,想必荻庄主花费了不少心思吧?”白绮歌对荻天洪的不自然表情仿若不见,端起酒杯遥遥一敬,唇边笑容丝毫未改,“荻庄主说的没错,我确实很喜欢酒,宁公子也喜欢,想想今晚就要离开荻花庄、离开这酒香弥漫的地方,心里还真有些不舍呢”
“今晚?不是说明天么?”荻天洪愈发慌乱,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握
傅楚放下碗筷,少年老成的脸上有着与白绮歌相似的笑意,似是看透了一切,掌握着一切:“桥断了,说明有人不想让我们走,如果我们顺从其意留在荻花庄,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吊桥的事我已经问明,是下人砍柴时不小心砍断了绳索才导致桥断,几位无须担心”荻天洪急忙解释道
垂涎数日的美酒已有半坛入腹,白绮歌心满意足地弃了酒杯站起,望向荻花庄正门方向的目光锐利雪亮:“桥边每日有人来来往往不停踩踏,连寸草都无法生长,谁会到那附近砍柴?再者,能错手砍断高到肩膀的绳索,这人一定手误得离谱了”
荻天洪只是顺嘴胡说,没想到白绮歌心思细密立刻挑出他话中漏洞,一时张口结舌结巴半天,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慌忙继续圆自己的谎话
“白姑娘误会了,真是误会了,事实并非所想那般”荻天洪连连摆手,“事实上绳索是谁弄断的我也不清楚,刚才听宸兄弟似有怀疑而傅兄弟又提道断桥及危险,荻某不想几位提心吊胆赶在大半夜启程,这才胡编了些离谱借口,想不到白姑娘冰雪聪明,一句话就把我给揭穿了,真是惭愧,惭愧啊!”
“也就是说,荻庄主并不知道是谁砍断了吊桥,对吗?如此一来我们还是要趁夜离开才行,总不能躲在庄内任由砍断绳索的人宰割”
应付目光锐利、一针见血的白绮歌已然很吃力,再加上心思缜密的傅楚从旁补充,荻天洪的强作镇定很快就被打破,言语越来越混乱无章:“不,不是……啊,那桥其实是我让人砍断的!”脑中灵光一闪,荻天洪忙又牵强笑道:“我见宁老板与几位发生矛盾离去,生怕他会把几位的行踪透露给别人,万一敌人趁夜摸到荻花庄怎么办?所以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派人砍断了吊桥防止敌人进入唉,都怪我糊涂,几位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我却怕你们不理解我的做法百般遮掩,结果适得其反,倒是让几位起疑了”
宁惜醉与封无疆知道他们的身份又是决裂后负气离去的,为了报复向敌人透露消息也不是不可能,荻天洪紧紧抓住两方之间矛盾作为自己的挡箭牌,把所有疏漏都推到为保护白绮歌等人才撒谎的表象上
当然,他对宁惜醉也是真的不放心,因此才派了几个人监视宁惜醉,直到他们父子二人离开龙槐县城
看似合情合理的回答终于结束了白绮歌与傅楚的怀疑质问,看危机好像是解除了,荻天洪暗暗长出口气,起身又为白绮歌和易宸斟满酒:“这件事荻某做得草率,被怀疑也是应该的来,这杯酒我敬几位,一是为隐瞒实情表示歉意,二来也祝几位之后行程顺利,待到宸兄弟荣登皇位、一主天下,还望宸兄弟别忘了我这个只会酿酒的小百姓”
白绮歌和易宸都没有推辞,澄净酒液顺着喉咙翻滚入腹,香醇伴着火辣
“荻庄主有去看过断掉的桥么?”白绮歌忽然发问
荻天洪心又是一紧:“呃……还没有,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桥断得很有意思罢了,荻庄主应该去看一看的”摇了摇所剩无酒的酒坛,白绮歌的笑容染上一丝寒意,“方才荻庄主说是你派庄内的人砍断了绳索,我倒是想问问,那人砍断绳索后去了哪里?”
“自然是回到庄内复命”
嘴角翘起的弧度带着嘲讽,残破容颜上笑容愈发清淡:“那还真是奇了,难不成荻庄主这位手下会腾云驾雾?我特地看过,那桥断在对面一端,显然砍断绳索的人当时站在对岸我想知道的是,成功毁掉吊桥后,他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回到山庄的呢?荻庄主,能满足下我的好奇心么?”
刹那间,荻天洪面色苍白如纸
出入荻花庄只有吊桥一条捷径,走其他山路的话至少要一天才能上来,砍断绳索的下人没可能这么快就返回禀报
因为,那人根本没有回庄,而是守在山脚下封锁所有通路,阻止任何想要进入山庄的人
不等荻天洪绞尽脑汁编造借口,白绮歌丝毫不给他喘息机会,更多质问劈头砸来:“毒医前辈缜密心细,不可能把宸的真实身份坦白给任何人,荻庄主自己也说过,毒医前辈只说我们是贵客而没有具体说明,那么,荻庄主又为什么会知道宸身为皇子的身份,说些他日荣登皇位的话呢?我问过傅楚和叶庄主,他们并没有亲眼见到所谓的毒医前辈亲笔信,到底谁让荻庄主你来救我们的存在很大疑问,换句话说……荻庄主,你真的是在帮我们吗?”
荻天洪脸上阴晴不定,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现,却还在竭力保持平静:“这么说,几位还真的是在怀疑我啊”
“如果不是荻庄主所作所为太过明显,我们也不想怀疑朋友的至少在叶子心里,她曾经当荻庄主是朋友”轻叹一声握紧叶花晚冰凉小手,傅楚心疼地把小师妹揽在身侧,“当白姐姐告诉叶子所有事情都可能是荻庄主所为后,叶子到现在还不愿相信这一切荻庄主,傅楚有一句话想问,一叶山庄和宸大哥他们从未得罪过你,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做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摆明是确定一切均为荻天洪所为了荻天洪原本紧张的心情反而放松,几声大笑后,面容陡然变得阴冷
“朋友?什么朋友?你们一叶山庄有什么资格说朋友二字?我本本分分维持着荻花庄,江湖上谁有什么困难都尽量相助,结果呢?最后所有的好处不都是让你们一叶山庄占去了吗?!西楚第一庄、叶老庄主、小庄主……道上的每个人都说你们是好人,有谁看见我这么多年默默付出了?两年前只因我不愿与官府为敌,拒绝包庇一个逃犯,江湖上多少人跳出来指责我,那时你们一叶山庄又在干什么?谁替我说过半句好话?这时候想起来跟我说什么朋友义气,真是可笑!”
“所以你怀恨在心想要借着五皇子势力铲除一叶山庄?想尽一切办法把我们困在山庄就是为了等易宸暄的爪牙到来吧?”
“呵,我等他做什么?”荻天洪冷笑,对白绮歌的猜测嗤之以鼻,“龙怀县令是左丞相手下,他告诉我五皇子和左丞相高价悬赏你们项上人头,如果我想把你们交给五皇子早就去通报了,何必拖到现在?”好整以暇地倒了碗酒,荻天洪舒舒服服地靠坐椅中:“金银我不缺,我要的是地位,要的是江湖名声乔家那恶婆娘连发三道江湖令召集道上人士寻找并保护你们,假设你们忽然消失、所有人都无能为力时,我突然出现说是我救了你们,你们猜,大家会如何看待荻花庄?”
与战廷在一起的灵溪郡女侠乔青絮于江湖上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她要感谢某人,那个人的地位名声必然空前提升易宸和白绮歌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倒是年纪轻轻的傅楚和叶花晚深知其中利害关系,对视一眼,傅楚深吸口气:“现在呢?准备要杀人灭口了?”
荻天洪本意是想在众人寻找易宸等人无果的关键时刻出现,以此骗取江湖人士的好感及尊敬,但前提是易宸他们信他,并且安安全全掌握在他手中;如今他的计划被揭穿,再想哄骗一干人等已然无望,传出去反而会招来不齿鄙夷甚至乔青絮的报复,与其承担危险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将易宸、傅楚等人抹杀,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心事被戳破令荻天洪恼羞成怒又颇为狼狈,语气狠厉阴冷:“是你们逼我的!”
“是谁在逼你?不是你自己吗?”傅楚有些黯然,低道,“没猜错的话,罗大哥也是你害死的吧?那些袭击罗大哥与宸大哥的杀手也算有些功夫,为什么面对你带来的人居然没有半点反击迹象?是不是因为,他们没想到会被自己人杀害?”
“罗捕头一心保护你们,除了让他变成死人不能再开口外没有其他办法,再说,我也需要你们的信任,这样你们才能毫不怀疑留在荻花庄”
这句话便是坦然承认那些杀手就是荻天洪派去的,为了获取白绮歌等人信任不惜舍弃手下的性命,可以说是费尽心思,无所不用其极了
见傅楚陷入沉默,荻天洪放声大笑,肆意而张狂:“不妨告诉你,就连叶庄主的病也是我动的手脚当年我与老庄主多少有些交情,曾听他无意中提起叶庄主的怪病,为了找各种借口让你们留在庄内我可是做了万全准备,其中就包括阳雀花粉,这东西放在饭菜里根本就觉察不出来怎么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傅楚摇摇头,紧紧搂住咬牙切齿就差扑上前去把荻天洪掐死的叶花晚,温柔不改
“荻庄主看来很有自信,你就那么确定能杀得了我们几人?”许久未出声的易宸忽然开口,薄削唇瓣勾勒出浅淡笑意
“我知道七皇子功夫不错,与你单打独斗我自是要输惨的,不过你也别小瞧了我,你们聪明,我未必就是愚笨”冰冷笑容散去,荻天洪一扬手,酒碗狠狠摔落地面残余酒液形成一面水镜,正映着狰狞可怖的嘴脸:“皇子妃,这加了料的酒可合你胃口?”
☆、第188章 谁予温柔
弥散在空气中的酒香浓郁醉人,确实如荻天洪所说那般不同寻常,若是可以,白绮歌倒真的有心搬走几坛,闲暇时既可与宁惜醉共饮言欢,或者干脆灌醉易宸璟看他丑态百出
“酒是好酒,可惜里面下的药不是好药,狠毒了些”白绮歌目光清明,波澜不惊
“被揭穿阴谋还有恃无恐,荻庄主倚仗的就是酒里、菜里的毒药吧?放在酒中被味道遮过去的话确实不容易被发觉,可是菜里就不行了,明显吃得出是花厥草这种药草单独服用并无毒,必须靠汀木香才能引发毒性,我敢打赌,荻庄主身后那四个香炉里放的应该都是汀木香,只要我们执意离开你就会悄悄点燃,对吧?”傅楚惋惜摇头,“荻庄主不是认识我师父么,为什么没想到师父解毒本领天下无出其右?还是说荻庄主认定我是个不成器的徒弟,连解这些微不足道的小毒都做不到?”
话一出口,荻天洪脸色迅速灰白下去
他的的确确是忘记傅楚的存在了,忘记毒医沈御秋还有两位徒弟,而这两位徒弟就是他要毒害的人!
“事到如今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你继续做你的庄主,我们离开,从此两不相干,如何?”负手起身,易宸璟淡道
其实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是在逃亡路中,多一个敌人就多一分危险易宸璟虽厌恶荻天洪的做法,但眼下不是追究责任或者为罗捕头伸冤报仇的时候,他管不了那么多,能全身而退继续赶路才是要紧于荻天洪,除了一番心思都付之东流外也没什么损失,犯下这般糊涂错还能悄无声息息事宁人,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然而,人心往往不足,险恶起来更是收不住的
大圆桌旁,叶花晚就坐在荻天洪左手边,距离最近,而她又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看起来最柔弱的一个,荻天洪陡然发难就是冲着叶花晚而去饶是傅楚一直小心翼翼护着,他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终是保护不周,被重重推开后怀中一轻,再抬头看去叶花晚已经被挟持在荻天洪臂弯中
事实上荻天洪应该做的是立刻杀了叶花晚再向其他人出手,他的计谋已经败露,若是不选择易宸璟“两不相干”的建议就只能孤注一掷,杀光所有人以掩盖罪行,而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刚把叶花晚抢过他便不敢再有所动作
冰凉剑刃紧贴颈侧,执着短剑的人出手平稳、镇定,在荻天洪身形忽动的瞬息便紧随着翩然而动,利落身手令得荻天洪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做半点出格的事,那把短剑就会果断地切断他的脖子
倒吸口凉气,荻天洪心知不好,嘴上却还在逞强:“皇子妃好功夫不过杀了我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连荻花庄门口都走不出去”
“就凭外面那些臭鱼懒虾?”白绮歌嗤笑,“荻庄主,你的梦该醒醒了”
随着白绮歌话音落地,杀气腾腾的身影闯入堂内,一见那熟悉面容荻天洪立刻委顿,再跋扈不起来
“辛苦了,封老前辈”
封无疆臭着脸一声冷哼,对白绮歌的道谢里也不理,倔强地将头扭向一边,反倒是身后的碧目青年笑如温玉:“白姑娘怎么不谢我?我也是出了力的”
“……宁公子没给封老前辈添麻烦就很不错了”看宁惜醉晃了晃手中凹凸不平的铜盆,尽管气氛不符,白绮歌还是忍不住笑出声音
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想步步胜利只是别人联手演的一场好戏,荻天洪面如死灰,呆呆傻傻地看着明明已经离开龙槐县城的二人重现眼前,不用想也知道,安排在堂外准备随时大开杀戒的手下们已被解决
“傅兄弟配的药真好用,那些家伙一个个跟软脚鸡似的,义父都没怎么用力就把人都敲晕了哦,还有这铜盆,我看它比什么武器都好用,一敲倒一个,用着极是趁手”
封无疆无奈扶额,也只他这个没出息的义子能说出如此可笑的话,做出用铜盆迎敌这种荒唐的事
再多看宁惜醉几眼怕是要笑翻了,白绮歌赶紧收回目光,手中短剑略进分毫,荻天洪识相地放开叶花晚——他已是瓮中之鳖、砧板鱼肉,从自信满满的谋划者转眼成为中计者,再挣扎亦是徒劳
苦笑一声,洋洋自得再寻不见,略显臃肿的身子伛偻下去:“我输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杀了你毫无意义”白绮歌放下短剑退到易宸璟身边,温热手掌片刻不待将她的手包裹住快速看了眼忧心不止的易宸璟,白绮歌浅浅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而后再次看向荻天洪:“现在给你两条路选,一是烧了荻花庄、离开龙槐县城,从此与一叶山庄和我们为敌;二是帮我们引出龙怀县令,我有话要问他”
荻花庄是荻天洪半生心血,加上与一叶山庄为敌便是与乔青絮所代表的灵溪一派势力为敌,而龙怀县令不过是你贿我收的金银关系,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迟疑片刻,荻天洪吞了口口水:“我可以引他来庄上,但你们必须保证此后所有恩怨一笔勾销,就当我们从未见过还有——”眼中一丝狠毒闪过,荻天洪压低声音:“他是左丞相的人,也是你们的敌人,你们必须杀了他!”
是不是敌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假如龙怀县令继续活下去,那么荻天洪将消息出卖给白绮歌等人的事就会暴露,届时他面对的虽没有乔青絮等江湖人士的报复,但左丞相甚至是五皇子直接灭口的结局定然避免不了
白绮歌明白荻天洪的顾虑,是而毫不犹豫点头应允,之后傅楚又拿出几颗不知叫什么的毒药给荻天洪服下并以解药相威胁,这才彻底解除几人在荻花庄的危机
这日时辰已晚,不便让龙怀县令过来,荻天洪吩咐管事明早天一亮就去请人,白绮歌等人则返回住处过夜
“不出所料,我和义父下山后一直有人尾随跟踪,我们先出了龙槐县城制造已经离开的假象才又悄悄返回,刚潜入山庄没多久就有人砍断吊桥,再晚一步都赶不上这场惊心动魄的‘送别宴’”房内,宁惜醉侃侃而谈,碧绿眸中仍旧是那般平和亲近,温润如玉
“你们安排这么一大场戏都不告诉我,弄得我云里雾里的,只能看着眼馋”叶花晚不满地撇撇嘴,黏在白绮歌身边寸步不离
“你那么心直口快,肚皮里藏不住丁点儿秘密,事先告诉你不就等同于告诉所有人了?”傅楚笑笑,“亏得大家演技都不错,这才瞒过了荻庄主的眼睛,尤其是宁老板临走时那番话说得我很是感动,险些当真还有白姐姐,躲在宸大哥身后的样子……平时还真想像不出”
躲在身后……小鸟依人……或者说柔弱娇羞之类的样子?
易宸璟偏过头古古怪怪地看了白绮歌一眼,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朵带刺的野花撒起娇来会是什么样,不过,隐约真有那么一丝期待
“别用那种恶心眼神看我”狠狠踩了易宸璟一脚,白绮歌翻翻白眼她想不出自己若是像普通女子那般乖巧可人地偎依在夫君怀里的场景——虽然这种事经常发生
“白姑娘不是很温柔么?有什么想象不出的?”与众人反应不同,宁惜醉笑吟吟看着白绮歌微红面颊,眼中一丝痴迷,“天下佳人虽多却没有及得上白姑娘十之一二的那时我说的话亦是出自真心,无论日后发生何事,白姑娘是宁某此生至交知己这点,永世不变”
宁惜醉的表情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白绮歌知他脾性虚虚实实,温雅中不失洒脱,落拓里又不乏稳重,唯独对二人关系这点从不妄开玩笑,心里总觉信赖踏实,然而,有人却不这么看
茶杯重重放在桌面的声音打破了热络气氛,刚才还平和亲近的易宸璟换了个人似的,也看不出是有心还是无意,与白绮歌交握的手掌从桌下挪到桌上,炫耀又似警告般冷冷望向宁惜醉:“宁老板才学兼备、气度风流,想找红颜知己眨眼便能招来一堆绮歌已为人妇,还请宁老板高抬贵手别再缠着她,我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有旁人惦记,哪怕是所谓的知己也不行”
柔软手指被钳得生疼,白绮歌看得出易宸璟是在生气
这时候她应该选择出头澄清与宁惜醉的关系并竭力维持,或者是沉默以对当做默许,不教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度破裂,然而无论哪种方法都治标不治本,能解一时之紧,隐患仍在
左右为难间不禁又有些焦躁,对于易宸璟过于谨慎猜忌的心态白绮歌无法不介怀,如此下去,岂不是她连异性朋友都结交不得?
傅楚和叶花晚虽然不是很了解易宸璟的脾气,听他语气却也觉察出这件事上开不得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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