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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_斑之-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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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父偃想了想道:“陛下所虑,臣以为有理。若不然——咱们亦可以效仿高祖向各诸侯王派驻中央命官,光明正大地监管起诸侯王。”
天子唔了一声,赞赏道:“正因为是老制,他们才更没话说。就这么办吧,朕还要提高这些驻使的权力,他们就是朕的代表。”
他扫向主父偃,“这事就交给你办了,边疆近来又不安分的很,朕已跟卫青打过招呼了,随时做好领军策马冲锋的准备。一旦汉匈大战起,后院绝对不可以失火!朕不希望见到七国之乱时诸侯和匈奴眉来眼去的事发生!”
主父偃被天子最后一句说的打了个激灵,近来他受天子信重着力推行推恩令。各地诸侯王莫不对他奉如上宾,巴结讨好,人上人掌控一切的感觉一时间还真有些叫他飘飘然。
但主父偃心里也清楚的很,诸侯王怕的不是他,敬的也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代表——天子!
他所有的得意威风全都是天子给的,一旦他叫天子不满,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
倘若真如天子所说,发生了这等在战时内院起火串通勾敌的情况,他就是下一个晁错!
晁错还是正经的帝师,平素来受尽天子敬重,所进言者莫不被采纳。但七国之乱起时,为了安抚诸侯王的熊熊怒火,先帝不还是挥泪斩了?
何况——
主父偃望向面沉如水的天子,满心苦涩地想道这位可不像先帝那样心软念旧,手狠的很,血也冷的很。
一旦他出了什么差错,天子绝不会有半点留情。
天子见得主父偃脸上阴晴变化,却只作不知。又说起日前主父偃的奏议,“你说为了遏制天下豪强的势力,建议朕把他们都迁到茂陵。一来使得茂陵迅速繁荣起来,二来也叫这些人免了和权贵高管串联从而胡作非为的心思。朕想了想,以为不错,能少杀些人,到底也是好事。朕同意了!”
他望向主父偃,笑笑道:“朕明日就召见丞相,下令各郡调查户口,凡财产超过三百万以上的豪强人家都要限期搬入茂陵,否则资产罚没入官。至于具体的施行,便由卿费心了。”
迁豪强于茂陵,是主父偃百分百可以肯定天子会同意并交给他全权处理的。他从前满心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同时手握豪强和诸侯王的生杀大权,他的权势威望将攀登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但等到这一刻真来临时,他的心头是卷过一阵难以言说的狂喜。但紧随其来的却有些说不出的疲惫,登高必跌重,他能扛过风光背后的凶险万分吗?
不过,他又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少时求学于他齐地时,齐地的读书人都讨厌他,排挤他。
他没办法跑到燕国、赵国、中山国去,到那儿后人家又也厌他,也排挤他。
便是自己的父母兄弟也嫌弃厌恶他,他在穷困潦倒中度过了四十多年的时光,如今终于得以发达,痛痛快快在从前瞧不起他的人面前扬眉吐气。
即便是做陛下手下的一只疯狗,不也好过那样下三贱的日子百倍?
有了权势,他才能报复那些得罪过他的人。
至于当初冷遇他的燕、齐、赵等藩国,燕王刘定国因为杀了肥如县令郢人而被其弟举报。
主父偃抓住机会主动请缨前去调查,却不想被他查出燕王荒淫无度、禽兽不如,不仅公然与自己父王留下的姬妾**生了个儿子。又将弟弟的妻子强夺为自己的姬妾。后来竟然发**自己的三个女儿。
这可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主父偃没有半点客气,一股脑全报给了陛下。
陛下大怒,朝堂震动。皆议曰:“定国禽兽行,乱人伦,逆天,当诛。”
燕王刘定国自杀,国除为郡。
他已经处置了燕王,下面也是一个都跑不了。
若是没有权势,他一个布衣之身,能报复谁?能叫谁害怕?
是以,他硬生生把心底隐隐的复杂按下去。他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这条路就是对的,人生百年,他已经走了一半有余,比起窝窝囊囊地活着,还不如倒行逆施活个痛快!
主父偃心下大定后,下决心要漂漂亮亮地把陛下交待的差事办好。听了天子的吩咐恭敬应诺,待着天子挥手叫去后方才倒退出殿。斑之说感谢胡米蛋的两张宝贵月票!!!
☆、第三百六十五章 得意
这一年夏天,算不得特别热。
皇室中避暑的方法又多的眼花缭乱,是以阿娇虽然没有住进清凉殿避暑,却也没觉出炎热逼人难以度日。
馆陶进宫来却直说热,不过想到两个孩子再过几日才满周岁,受不得凉。便也再半句多话都没有,执了柄宫扇扇着风同阿娇说话。
阿娇便要把殿外的冰山挪近来,馆陶坚持不肯,“可别了,再把我的一对宝贝们给受凉了,这寒气进了体内,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娇无奈,只得叫人送来冰碗给她消暑。
馆陶只用了小半碗便叫撤下去,“这孩子们吃不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外祖母吃,外祖母也不吃了。”
阿娇失笑,劝她道:“您吃您的呗,小孩子嘴馋,那是正常事。”
馆陶笑笑,搂着跟无尾熊一样攀在她手上撒娇的璟儿,眼角眉梢都是慈爱。柔声道:“回去吃不也一样,哪就急在这一时?”
又望着软榻上一个人自在在旁玩的兴高采烈的小太子哄道:“外祖母抱一会来?”
小太子正玩的高兴,听了她的话头都没抬,只是拨浪鼓般地摇头,连声说不。
馆陶有些失落,“这男孩就是不一样,越大越不黏人。”
等过会小太子玩够了爬过来叫她抱的时候,她又立马扬起笑容把他抱个满怀,亲都亲不够。
又望着阿娇道:“小孩子怕热是正常,你怎么也不怕热?”
还不等阿娇说话,馆陶又似乎蓦然间想起了什么,眼神飘向陈娇的小腹。迟疑地道:“我记得你怀暠儿和璟儿就是特别怕冷——”
自从她顺利生下了龙凤胎后,眼看又健健康康地养到了快一岁。
馆陶是心下大安,看来阿娇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了,也该考虑再生了。毕竟多子多福嘛,孩子多才热闹又不是养不起,拿这话在阿娇面前旁敲侧击了好几回了。
是以馆陶刚起头,阿娇就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不等她说完,阿娇就无奈道:“您啊,别想多了。我的小日子昨天刚到——”
眼见着馆陶眼里的亮光一下暗淡了许多,她又好气道:“娘,我今年都三十了,就是怀上了,您放心叫我生吗?”
汉时三十开外的妇人已经可是喝媳妇茶的年纪了,馆陶听了这话便彻底打消了那点念头。毕竟娇娇如今儿女双全,帝心独占,已经是十全十美,没有半点需要她担心的了。
没必要去冒那么大的风险,从来得陇望蜀只会什么都得不到,人不应该太过于贪心。
当下便撂开这个,另起了话头。
“我可听说长信宫那边答应了让修成君那女儿金红嫁到齐国去做王妃,这不胡闹嘛!你也不跟彘儿说说——人家齐王可是有王妃的,还是齐王母后纪太后妹妹的女儿,齐王的亲表妹!这样的关系便是当朝太后去说,不也是自讨没趣,到时候闹心的还不是你和彘儿——”
金俗不管究竟是如何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到底是说动了王太后。
王太后已然答应了做主叫金红嫁到齐国去做王妃,最近金俗母女两见着阿娇都恨不得把头抬到天上去。那意思无外非是你不答应,我们也不用求你了,大有扬眉吐气之样。
阿娇却是连眼角都懒得扫她们一下,前世时她对这事的结局可是清楚的很。
正如馆陶所说,因为齐王王妃是他的亲表妹,纪太后对儿媳满意的不行。对于王太后要嫁外孙女的提议火冒三丈,断然拒绝了,给了王太后和修成君母女好大一个没脸。
所以阿娇一点都不在乎她们现在如何志得意满,她们如今得意就得意呗,到时候有她们哭的时候。
凡事想的太简单太轻松,以为地位和权势就能决定一切,却不知道谁也不是豢养的猫狗,是有自己意愿和利益的。
便是如阿彘这样的天下之主,考虑问题不也得面面俱到,考虑制衡,哪能事事都不管不顾?
阿娇当下听了馆陶的话便漫不经心地答道:“她们母女如今是铁了心的,您以为我即便说动了阿彘不让金红嫁,她们就能领我的情?还以为我是见不得她们好,不定怎么背后埋怨我。丢脸就丢脸吧,也让她们知道知道纵然是皇太后说话也不是神谕——”
馆陶本就瞧不起弟弟死后冒出来的这个修成君,何况她们一家举止无度,在长安城中仗势欺人,一向不耻于她。
修成君母女俩过的怎么样她一点都不关心,但到底是王太后的亲生女儿,她们有个什么不好,外面不还是得顺带把阿娇带上。说皇后的大姑子和外甥女怎么丢人,怎么上不了台面。
但听了阿娇的话也觉得甚有道理,没得为金俗母女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当下便道:“也是,你要叫彘儿劝阻了这婚事,她们还不定怎么闹呢。”
又好笑道:“即便如了她们的意,这家婆不喜夫君不爱的,成了金尊玉贵的齐王王后又能如何?不也是个空架子,到时候齐王再有了个爱宠,膝下又没有子女,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年纪轻轻只怕就得心如死灰,这样的火坑看不明白,还上赶着往上跳。”
馆陶到底年纪大了,说着说着又想起了往事禁不止感慨道:“就是我,现在也是庆幸后怕呢。若是把你低嫁了,娘家能想怎么为你撑腰就为你撑腰。但这嫁的是天子,纵然是自己的亲外甥也是尊卑有别,你就是过的不如意我和你爹又能怎么样呢?好在把你嫁给彘儿,到现在和和美美,又有了暠儿和璟儿兄妹俩,娘也就放下心了,果然没有所托非人。”
人是经不起感伤的,一感伤就容易泪水涟涟。
何况阿娇想起她本来的命运,她是在嫁给刘彻后过的不算满意,最终早早抑郁而忘。而馆陶和堂邑侯从头到尾又哪有说话的余地?他们只能看着她痛苦地挣扎却无能为力。
但她听着馆陶的感慨只觉得满心苦涩,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是啊,这一世她的确拥有了叫天下女人艳羡不已的一切。
帝王独宠十年不衰,生子立嫡,后宫三千等同摆设。她若是再说命运待她刻薄无情,未免叫人觉得太不知好歹了。
但是两千年的轮回换来这一世,却还是有二十八年的时光被虚度,永远地失去了昱儿。若不是最终想起了自己是谁,就连刘彻也会永远失去。
当下,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沉默底望着馆陶。
☆、第三百六十六章 懊悔
馆陶与其说是感慨,倒不如是庆幸,庆幸娇娇到底嫁给了彘儿。
若是嫁了别人,那要阿娇低身俯就的人还不知道多少呢。
但是嫁给彘儿成为皇后,便是亲生爹娘见了她亦要矮一头。
如今暠儿又早早被立为太子,将来娇娇就是皇太后,这一生都没有人会凌驾在她头上。
目光所到之处,都是磕头称臣。
这样的风光恣意,也只有彘儿能给她了。
何况彘儿对娇娇真是没得说了,后宫虚设,君王专宠,生子为储,生女越级册封。
如此种种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也找不出毛病来,馆陶便无数次和堂邑侯念叨说这也幸亏嫁给了彘儿,不然就错过这么好的女婿了。
堂邑侯多半都是沉默,被问急了就会回一句还是嫁小门小户的好,娇娇就是招在家里也没事,可以天天见着。
馆陶被他说的有些说不出的心虚又冒火,“这女儿如今又是跟你隔多远?你抬抬脚进宫不就能看着,小门小户是好,但现在当皇后就不好吗?你能找出几个彘儿那样对阿娇一心一意的女婿?”
堂邑侯本就不善言谈,一时被她堵住。
馆陶还以为他没话说了,却不想他挨了半天后又冒出一句话,“只要是天家过日子就没有那么简单的,要不然咱们娇娇怎么差点就没了?”
这下正戳到馆陶的心口上,轮到馆陶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的娇娇差点就永远地回不来了。
她的第一个外孙也永远地没了,稚子何其无辜,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即便在阿娇回来后她一遍遍在心底对自己说人生哪能事事如意,娇娇嫁给彘儿也就只有王太后这个婆母不好,但如今也老病的不像样再蹦跶不起来了。
但馆陶还是忍不住后悔,忍不住心酸。
她想起娇娇五岁时,在隆虑快要下嫁给融儿时,她进宫去和王太后商量婚事的细节。
阿娇便在殿内和刘彘玩耍,那时候彘儿还只是胶东王,她和王太后的关系也融洽的没话说。
两个母亲说起儿女婚嫁都很开心,但王太后到底还是伤感不舍。
她就劝慰王太后说隆虑是嫁到姑姑家,她定会待隆虑如娇娇般。还说为人父母,难免如此。将来等彘儿娶新妇回来,王太后肯定高兴的不行。
说着就招手叫刘彘过来,把他抱在膝上,满带笑容地指着满殿年轻貌美的宫娥们问说:“彘儿想娶新妇吗?”
她那个时候本只是想逗逗侄子,活跃一下气氛。却没想四岁的刘彘用力挣脱她的怀抱,跑下去牵住娇娇的手软糯糯却无比坚定地说:“姑姑,你把阿娇嫁给我,我一定一直一直对她好,一辈子都疼她。”
她那个时候楞了一下,却又忍不住微微莞尔。小孩子的世界真是纯真可爱啊,童言无忌也甚是可爱,她开怀大笑,问道:“那彘儿要怎么对姑姑的娇娇好呢?”
小小的刘彘涨红了小脸大声许愿说:“我给她建这世界上最好的房子,建一座金屋。”
想到这馆陶的泪水几乎一下就快忍不住,当时听来只觉得童言可爱,但等这一切真的实现时,阿娇真的嫁了彘儿,那座金碧辉煌的金屋也真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引来内外命妇艳羡时,馆陶再想起彘儿的求娶却满心复杂难言。
她想起在彘儿说完这句话后,她和王太后相视而笑时,小小的娇娇望着她满脸迷茫。
那时候她以为娇娇是不懂这小儿戏言背后的意义。
但此后的二十多年来她再想起那个时候的阿娇,她终于明白娇娇的眼里是抗拒是抵触。
只是那个时候她哪能想这么多,甚而想王太后既然有意,倒还真是一桩不错的婚事。
娇娇婚嫁自然还是往她娘家中找人的好,知根知底,她也说得上话,彼此又亲厚不会受什么委屈。
启弟的十四个皇子中,长子刘荣、次子刘德、三子刘阏于都是栗姬所生——只看生母馆陶就永远绝了和他们结亲的念头;刘余好治宫室苑囿狗马,口吃;刘非有才却为人骄奢;刘端为人贼戾,又不能近女色;刘彭祖巧佞卑谄;刘胜沉溺声色;刘发生母身微,母子都不受宠。
而刘彘生母自进宫来,深得盛宠,封为仅次皇后的夫人,如今又和她是儿女亲家,如果娇娇嫁给彘儿,王太后只会对娇娇好。
最叫满意的还是彘儿,那自小就透着灵气劲,在先帝的一众皇子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所以,当下馆陶并没有拒绝王太后。
但不想阿娇当天回府就发脾气,哭闹不止。
她自小娴静懂事,还从没这般发作过。
等馆陶匆匆过来时,娇娇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委屈的不行。
那个时候自己说了什么,因为时光的磨损,她早记不清楚了。
但是娇娇说了什么,馆陶却是永志难忘。
彼时,她仰起满脸泪痕的脸哀求她:“娘,我不要嫁给刘彘。”
每每想起娇娇的这句话时,馆陶心就先凉透了。
阿娇,是真的不愿意嫁刘彻。
才五岁的她,似乎就对未来有一种恐怖的预见。馆陶如今想来怎么都有一种阿娇早知道彘儿不会是个闲散藩王的感觉,她似乎肯定嫁给彘儿后并不会幸福。
馆陶哽咽着泪想起小外孙浑身青紫的样子,想起阿娇叫子嗣压力逼得给刘彻纳美人的样子,想起宫中来报说皇后坠崖时悲痛欲绝的自己。
那时她总想如果可以,她还是愿意回到从前答应娇娇绝不嫁给彘儿。
只是人惯能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等眼看着娇娇过的称心如意叫万人称羡时,她又忍不住想再没有比彘儿更好的女婿人选了。
人活在世上,哪能半点风雨都不经呢?
便是母后当年不也受过慎夫人的气嘛。
话虽这么说,馆陶到底忍不住有些心虚发慌。她禁不住想娇娇会不会也跟夫君一样是埋怨她的,埋怨她把她嫁到天家。是以她借着说金俗选婿感慨起自身,面上无所谓,眼角余光却紧盯着阿娇的反应。
等见了阿娇陡然沉默下来,半晌也不曾说话时。
馆陶心中便忍不住打鼓:娇娇难道真还在埋怨她?觉得还是嫁小门小户好,人口简单日子轻松?斑之说感谢暗夜ghoul的打赏!!!明天是十五,到底什么时候能过完年???还以为不拜年了就能安心写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心结
馆陶望着自幼就捧在手心的独女眉眼间的沉沦痛苦,只觉得那个小小却静的可怕的阿娇似乎又回来了,心几乎被揉碎。
她伸出手握住女儿的手,想着索性便说个明白。
即便不能挽回,但能得到女儿的谅解也能叫她心里好过许多。
阿娇被母亲温热的手覆盖住,猛地回过神来,见得馆陶泫然欲泣的双眸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她握着母亲的手,轻声道:“谁能一眼看到许多年后呢?只是金红眼前明显是一条走不通的路,她们母女还偏要走。至于我,纵然是阿彘现在待我不好,我也不会后悔。我想嫁给他,想为他生儿育女。”
她从前记不得自己是谁时,是不愿嫁阿彘,她不愿成为长门赋中的主角了。
但是当她想起自己就是陈阿娇时,她满心都是欢喜:她苦苦熬了两千年才换回这一世,若是不能如愿陪在阿彘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呢?
天家也好,小户也好,若没有阿彘,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不如不嫁,鲜衣怒马无所事事地过完一生。
馆陶冲到嘴边的话一下顿住,她望着眉目间满是淡然自若的女儿,竟又想哭又想笑。她紧握着女儿的手,喃喃起女儿的名字。“娇娇——娇娇——”
阿娇知道馆陶想说什么,她想说对不起,想说不该把她高嫁,想说叫她受了苦。
是,以她陈阿娇的出身来说,天子都嫁得,还有什么人嫁不得。
但是,那样即便是举案齐眉,相携白眉,她又会真的快乐吗?
阿娇不知道,没有尝试过的人生谁敢断然下定论。
她只知道,她爱刘彻,爱到甘愿受两千年的折磨也要重新活过。
当你真爱一个人时,是会计较他对你的付出有多少,他对你的真心又有多少。但是更多的还是飞蛾扑火的付出,你会由此感到由衷的快乐和满足。
更何况,爹娘给予了她生命和疼爱,已是她永世难报的深恩。又怎么能要求他们对自己人生的每一步负责?
路说到底,还是自己选的,怨不得任何人。
比起前世因为见着刘彻宠幸各色美人而日益偏激的心态,如今的阿娇收获了他独一无二全心全意的爱,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出宁静淡然。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所有留下的才是该我得到的。
刘彻今日在宣室殿议事结束的比平日早的许多,他兴冲冲地上了辇就叫回温室殿。
也不知道元暶学步的进展怎么样了,她实在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到现在还是走不了路。
见着哥哥稳稳当当地在庭中牵着雪狮子慢慢踱步又羡慕又嫉妒,跳起来冲她哥哥喊:“哥哥!给我!”
说来也真是奇怪啊,两个孩子先前都是或单字或叠字地说话,一说急了完全就是说天书。
但长到要满周岁了,却忽然就能一句话一句话地往外蹦了。
尤其是元暶,因为表达要这要那的时候特别多。*促进进步,说话比她哥哥利索多了。
暠儿听了她要,便回身慢吞吞地走过来,把缰绳交到她手上。
她站起来就往前扑,叫人满头都冒汗。
刘彻想到小女儿急躁的毛病,不禁好笑:他和娇娇都没这个脾气,元暶这到底是像谁?
他一路想着儿女,心情愉悦不已。只盼着能快点见到他们,尤其是元暶会爬过来抱着他甜甜地叫声父皇,他的心简直是立时就软了,只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哄女儿才好。
到底还是女儿好,撒娇粘人,不像暠儿,才多大点就已经开始耻于和父皇母后撒娇了。
从像极了他的暠儿身上,他现在总算知道自己小时候是怎么个别扭性格,以为全世界除了他就没有聪明人,也就只有娇娇能入他的眼。
刘彻穿过长长宫廊迈进里殿,就见得木笔同紫荆在门口立着,见着他来连忙行礼。
他便问馆陶公主走了吗?
木笔摇头笑道:“还没有。”
姑姑每次进宫都得待上整整一天,刘彻笑笑,又问太子和长公主在哪?
木笔道:“两位殿下还没有起身。”
这两个小猪——
刘彻摇头笑笑,大步朝里走。
模模糊糊地听见说话声,等越来越清楚时,他已经到了寝殿门口。
海棠正要推门禀报,他却摇手止住。
他听见姑姑有些伤感地说“……若是把你低嫁了,娘家能想怎么为你撑腰就为你撑腰……但这嫁的是天子,纵然是自己的亲外甥也是尊卑有别,你就是过的不如意我和你爹又能怎么样呢?……”
他一下站住,心忽然跳的特别快。
他明白姑姑的话,那个时候在阿娇失踪后,他曾突然造访姑姑,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他相信阿娇如果真的筹划离宫,馆陶说不定还在这其中帮了忙。
他肃然地迎着馆陶的眸子直直地问她:“姑姑,阿娇在哪?”
他这句问话来的很突兀,全没有半点铺垫。
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显露出来的第一反应是没法遮掩的。
馆陶说起阿娇,眼泪就止也止不住。被他逼急了,终于道:“阿娇曾求我,不要把她嫁给你。”
他恍如被晴天霹雳砸的头皮都发麻,娇娇不想嫁他?
为什么?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既然不想嫁,为什么还要嫁?
娇娇喜欢他,这毋庸置疑。
她不是那种能和他玩心计的人,而且他自信还没有人能玩的过他来。
何况,以娇娇在太皇太后和先帝跟前受宠的程度,她也完全没有勉强自己委曲求全。
就在他胡思乱想摸不着头脑时,馆陶轻飘飘地告诉他那话是娇娇五岁时说的。
刘彻再度傻住,他不相信为什么她那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什么叫嫁人?什么叫未来?
那个时候,他只是胶东王。
她不可能知道他会成为太子,成为天子,她不可能预见这所有的一切。
后来娇娇终于回来了,她身上的古怪只多不少。
但是刘彻从来没有要强行窥探过,娇娇不愿意说那就不说。
只要,她是陈阿娇就够了。
每个人都该有些自己的秘密,这没什么。
但是此刻听得姑姑在里间说起后悔把娇娇嫁给他的话,他的心一下又悬的老高。
他好奇原因,但他更怕听着阿娇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话,后悔和他在一起的话。
一阵沉默后,他听见娇娇轻轻地说“至于我,纵然是阿彘现在待我不好,我也不会后悔。我想嫁给他,想为他生儿育女……”
他的泪,立时就冲到了眼眶边。
后面娇娇还说了什么,刘彻全都听不见了。他耳边不断回绕着那句“我不后悔”,整个人恍如踩在云端上,有些幸福地发飘。
☆、第三百六十八章 释怀
他长身直立在殿门外,只觉心中欢喜激动到了极处。他心中萦绕回荡着娇娇低柔轻绵的那句“纵然他待我不好,我也不后悔”,整个人都幸福满足地有些微微眩晕。
他的胸口被什么堵的满满地,叫他想哭,却不觉得难受。
他从前刚知道娇娇不愿意嫁他时,难受、不解、悲愤,所有的情绪涌上来噬咬着他。
最难熬时,他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鼓噪:她既然自小就不愿意嫁你,如今走的这么干脆,半点都没有留恋。以后也不会回来了,何必还要跟狗一样企盼着她回来?
摇尾乞怜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他是天子,有自己的尊严!
他叫人把阿娇所有的东西都封存起来,他很长时间都再也不入椒房殿。
他开始宠幸后宫嫔妃,他拼命按下心底的不快乐,麻醉自己:一定是和她在一起太久了,才会觉得宠爱嫔妃都是过错。
他是天子,愿意宠谁就宠谁,有什么对不起谁的?好笑!
但是他后来还是没办法骗自己,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要对别人动情,但天下女子没有胜之。
是,没有人能胜过阿娇,没有人能如她那般又温柔又娇蛮,又可爱又活泼,又单纯又善良,又聪慧又痴傻,没有人能了解他的骄傲又软弱,谦虚又自负。
没有人能一举一动都牵动他的心弦,叫他跟着她一起哭一起笑。
他的娇娇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瑰宝,光芒万丈。
他自小就只喜欢阿娇,就只让着她,就只对她好。
她早已经融入他的血肉中,无法分离。
失去了阿娇的生活,恍如失去了主心骨,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闪光点,变得平淡乏味。
后来,他还是依照自己习惯的阿娇在时的喜好开始生活,他不再入后宫。
男女之爱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何况曾经拥有过最好最炙热的爱,又怎么能随便拿那些平庸的糊弄自己?
没有便没有吧,天子的世界很广阔,他不会孤独。
更何况,他还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回忆阿娇的音容相貌,回忆他们一起度过的这二十多年,这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不是吗?
阿娇走后的三年里,他的情绪心态曾经一度偏激狠戾到几个姐姐都害怕的地步,也曾消沉低落到什么都不关心觉得人生了无乐趣。
但最终,他熬过来了,他还是爱她,只是不再怨。
他以为他的心就会就此古井无波,他再也不会有感性战胜理性的那天。
只到他接到了李广送来的军报,那是阿娇的字迹。他的手顿时就发颤,眼泪直往外跑,忍也忍不住。
只要她肯回来,纵然是没有自尊又如何?
他想如果他真的有尾巴,一定会在见到她的那刻拼命摇起来。
或许是在姑姑嘴里听说了阿娇自小就不愿意嫁他的话,他心底到底有了些松动。
不再像从前被满腔的柔情蒙蔽了双眼,他开始猜度阿娇的心思,开始忍不住去想阿娇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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