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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你暖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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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邵安很快回答。
孙敏舒了口气,脑子渐渐活络过来。她从门口那张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电话(怕落灰尘),给家里打了声招呼,说和张老师还没把作品整理出来,天晚了决定先在办公室凑合一晚。好在孙景宏出差,不然孙妈妈一定会沿途一路找过来。电话里唠叨了几句,叮嘱睡前关紧门窗,明天忙完早些回家,这才挂了。
孙敏从收拾好的箱子里翻出一条毛毯,把简易沙滩床拖到门后准备躺下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说不上好闻或是不好闻的气味。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邵安的短袖。孙敏脸上有点发烧,她这时候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也一路都是面对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成年男人。她不是没有画过人体,但回想起来,竟觉得以往那些模特的线条,比起邵安这种真正体力劳动拉伸出来的,简直没法可比。这些不是重点,而是就在刚刚,她似乎要求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人陪自己一会儿。孙敏把短袖脱下来,用纱布在身上裹了几圈,权当是上衣。又从箱子里翻了块编舞时裁剪舞蹈服剩下的大块布料,从里面敲了敲门,开门递给邵安。她想着,要不还是让他回去吧,怪不好的。看到邵安低垂的眼帘时,又忽然改变了想法。
邵安就坐在办公室门口,接过东西的时候视线守礼地没越过她腹部(上衣扣子崩掉,怕看到不该看的)。孙敏重新躺回去,神志渐渐迷糊的时候下意识地出声,“喂。”
“在呢。”邵安低沉的声音。孙敏绷直的身体渐渐放松,终是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这个暑假莫桐的生活很丰富也很充实,仿佛在用每一天的充实诠释一件事——你看,离了你我过的只会好不会差。莫桐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点莫名其妙,他也明白,也许邵乾对自己不但没有他那般的喜欢,还掺杂着厌恶呢。
这种想法不该有,每一次冒出来都能成功地让莫桐从情绪的制高点跌落到谷底。不过莫桐有的是方法安慰自己——又有什么了不起?高二我(成绩)就能超过你!到时候你遇到解不开的几何体,哈哈,对不起,谁有空搭理你?
就是这种时而抽风时而烦闷的状态下,莫桐从张雪英那里听到了消息——某个区要建一座教堂。莫桐随即就想到,建教堂不得画壁画吗?画那个比搬砖挣钱的多吧,还不至于那么累。。
张雪英和莫良玉聊天的内容当然不是教堂里面将来应该出现怎样的壁画,而是城北,昔日的市中心,那座建在民国时期已经有将近四十五年的老教堂拆了实在是可惜。那基本可以算是这座城市仅剩的几处“古迹”了,虽然文革的时候被打砸一空,但七十年代中期经过一次修复,已经是一处很好的风景。当然,也可以说是西方文化“侵略”的痕迹。
夫妻两个整顿饭都在感叹,话题从城北的老教堂到现在人们对遗产的不尊重,不知道怎么又转到了某科长家的孩子物理考了个位数。夫妻间聊天嘛,向来天南地北思路跑得飞快。
莫桐数着米粒吃饭,眼睛微微眯着盯着饭桌中间的那盘炒油菜,不过片刻两条漂亮的眉毛就开始跳舞。张雪英从话题里回神,冲丈夫挑挑眉。两个人继续断断续续地说话,一面偷偷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在心底偷笑。
莫桐终于数完半碗米粒笑呵呵地跑回自己卧室的时候,张雪英也终于有机会舒了口气捂着嘴低声笑道:“桐桐开窍了,瞧瞧这次,考了好成绩自己也高兴了好几天。”
莫良玉觉得不像,方才那架势应该只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不过儿子心情好,便怎么都好。难得的今年莫桐呆在家里,白天一个人在家,晚上陪他们夫妻,也不抱怨无聊。孩子果然是长大了。
第二天莫良玉载着张雪英开车出门,莫桐也“开车”出了门,不过他开的这辆车只有两个轱辘而已。一米六五的小身板骑横梁自行车实在是有点不潇洒,不像邵乾那样的个头,想停车的时候长腿一伸就能着地。莫桐要想停车,那非得屁股离开座椅一条腿耷拉在横梁上不可。他又不常骑车,路上行人又多,一路上几次险些碰到别人,好在都有惊无险地冲了过去。
骑到城北的时候,果真看见昔日那座小教堂已经基本被腾空了,门口有两个工人在小心地掀几块大理石砖,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动手去拆。莫桐推着自行车围着小教堂转了一圈儿,有个年纪稍长的工人戴着线手套,一面把旁边的普通蓝砖挖出来摞在一旁一面说:“教堂要拆了,你得过段时间再来玩。”
莫桐支好自行车凑过去,看着师傅麻利地把蓝砖码在一旁,感叹说:“这砖真结实,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可不是,早先的东西都多实在!现在的砖,过不了几年浸水多了都会粉掉。你来这儿转悠啥?有事儿?”
“我是画家。”
“啊?”中年人似乎没听懂。
莫桐以为他不相信,急忙解释,“我是未来的画家,就是专门画画的。我听说你们这建教堂,想问问你们将来里面的壁画要不要请人画?我画得好,钱要得不多。”
“哟。”中年人哈哈笑,“这我可不知道,我只包了工建房,可没听说还要画画。”
38。赠你暖光
要是一条道走不通就掉头回家;那就不是莫桐了。别小看了富生富养的孩子,正因为什么白眼都没有遭受过,对于这个社会才会有着孩童般的积极和大胆。莫桐骑着那辆除了横梁和座;其余部分都满是灰尘的大二八自行车;一路开进了襄城市规划和建设局;靠着一张娃娃脸和甜嘴巴,找到了管事儿的人。
虽然结果依旧是没有问清楚;因为建设局也只是批准建设;具体承建的可不是他们。不过这一天莫桐还是过的相当愉快;以至于回去的时候还骑着自行车绕到了学校转了转。
已经到了中午饭点儿;也是最热的时候。莫桐买了根绿豆雪糕,把自行车停在学校门口,站在门岗小房子打下巴掌大的荫凉处乘凉。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不断瞄向另一边从脚手架上下来,涌向某一处的建筑工人。
基本所有的工人都光着膀子,一来觉得凉快,二来也不浪费衣服。邵安兄弟两个是穿着衣服那几个人里的两个。邵安是觉得光着膀子不太好,不要问为什么,反正不是在家里干农活,在学校这种地方光着膀子,他就是觉得不太好。邵乾是本来就这样,即使在家里最热的时候,也很少光膀子晃悠。
这边道路上已经少有人经过,以至于莫桐的小身板在大自行车上吊着屁股晃来晃去骑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邵乾没有直接走过去,先跟着人群去打了卤面。去的早的可以多打几块咸菜,去晚了就没有什么加菜了。
时间这个孩子啊,不得不说调皮的很。它能加深某些东西,也能减淡某些东西。就像邵乾和莫桐这种别扭,经过这么长时间,邵乾甚至越来越搞不明白两个人是怎么从那么好的关系变成如今的僵局。再者,他看见莫桐没看见何东,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和何东有什么联系,便似乎淡忘了莫桐和何东的“别样关系”。
邵乾没吃面,先喝了一碗面条汤,和邵安蹲在工地一处荫凉,频频往门岗的位置看。他终于体会到了高热下劳作的痛苦了,也开始明白为什么去看邵安的那几次,他都是放着饭不吃先睡觉。人累到一定程度或者热到一定程度,几乎就没有了食欲。他现在就是这样。他还好奇的很,这么大热的天,莫桐不呆在家里出来乱跑什么,还是正晌午。
邵安也是先喝了一碗下面条的汤就坐着休息,没有动面。视线跟着邵乾转了两回,开口说:“那个小娃,是不是来找你?”
“不是。”邵乾颇肯定的回答。
“咋的不是?往这边看好多回。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找你。”
邵乾给凑上来的老猫挑了两筷子面条,磨蹭了一会儿才站起身走过去。不过他走到同往门岗的那条路上就后悔了,因为他用自己绝对不近视的眼,看见莫桐嘴巴撇了一下,眼珠子还翻了翻。
邵乾真想转身再回去,那边莫桐却已经抬脚往这边走了。邵乾以为他走过来打招呼,停在那里没有动。谁知道莫桐直接越过他,嘴里怪腔怪调的说:“真巧啊,我来学校看看后面的横儿(杏)熟了没(学校后门附近又一片桃树和杏树,寓意桃李满天下,杏林)。”
邵乾家里方言或杏儿就是横儿,当初刚来学校的时候发现这片桃杏林一激动也没注意,找到莫桐就冲他说:“学校东南角还有一片横儿!”
当时可把莫桐给“横儿”住了,愣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只等到邵乾改口说杏才明白过来。当时莫桐只笑了笑也没怎么特别惊讶的表示,没想到如今却说出来“嘲笑”他。邵乾扭头追上去,同样怪腔怪调的说:“横儿早没了,都不够我们(民工)吃的,谁还给你留啊。”
莫桐绷着脸扭头看他,眼珠子斜着。夏天的太阳真是大,莫桐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没有长时间暴露在毒日头下,这么一上午,脸上晒得一片通红,细胳膊上端也有些发红。邵乾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幼稚,竟然和一个小自己好几岁的人闹这种别扭,遂抓抓额头说:“说不定还有呢,你去瞅瞅。”
莫桐“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邵乾觉得自己该回去吃饭了,莫名其妙被填一肚子的气。他原地站着看莫桐走了几步,却没有立即转身回去。莫桐也没有立即离开,走了几步就回头看着他,墨迹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化的软乎乎的绿豆雪糕说:“你吃不吃?我买多了。”
邵乾看着莫桐上衣口袋处湿了的那一片,心底叹了口气,走上前接过去,落后他一步往桃林的方向走,等把雪糕浆喝了垃圾扔了垃圾桶,才开口问:“今天这么热,你出来瞎逛游啥呀。”
“我有大事要做,你怎么会懂?”
嘚。邵乾觉得自己还是乖乖闭嘴好了,被莫桐这么一呛呛,他总有种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错事的错觉。
那片桃树和杏树长的很好,只不过杏儿六月份的时候就已经过季了,倒是小毛桃藏在繁茂的叶子下,还挺多的。不过桃子容易长虫子,除了初春桃树发芽的时候喷了一次农药灭蚜虫,到现在也没有喷过药。很多纸条尖端的叶子都卷着,桃子多是多,但大多都被虫子给钻了。
邵乾找了一颗看着有点泛白色的(小毛桃,生的墨绿或翠绿,成熟的颜色会变浅泛白),揭了皮凑着没有虫子钻的地方咬了一口,入口香甜。这么炎热的一个夏日正午,终于还是被这一颗香甜的桃缓解了炎热下的烦躁。邵乾又翻找了一会儿,摘了一颗完整的递给莫桐,“你尝尝,还挺甜的。”
莫桐张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又没舍得。伸手要接的时候邵乾把桃子在这数十日劳作中粗糙了不少的掌心里搓了搓,把上面的毛都给擦干净了。莫桐看着他磨出水泡,破掉后露着红肉的手掌,眼睛有些潮湿,接过桃子闷闷咬了一口,开口说:“我们这算是和好了?”
莫桐垂着眼帘小声说话的模样实在是太有点那什么了,邵乾心里略微有点别扭,不过还是说:“昂。”
“你不是觉得我和何东那啥,很恶心吗?”
邵乾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我什么都没说。”
“你是没说,可都做了。”莫桐想起当时自己鼓起勇气冲到他面前,却自始至终对方都给自己一个脑壳的情景,想起依旧心酸的很。
没有什么比自己在迷茫中挣扎,渐渐发现那份奇怪的感情,却又被对方厌恶感觉更糟糕了。
“我什么都没做啊。”邵乾话虽这么说,却显得很没有底气。果然莫桐接着就说:“咱们拉过勾的,还有要一起考大学,才过了几天呢。”
意思很明显,是说邵乾才过了几天呢,就把两个人的约定忘到爪哇国去了。
邵乾不说话,这小孩儿实在是挺记仇的。
莫桐把一颗桃吃完,眼帘依旧没抬,嘴里却问:“要是我和何东真好了,你会不理我吗?”
莫桐声音有些抖,邵乾眉头跟着皱紧,半天也没发出一个声音。莫桐嘟囔,“要是我喜欢……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有什么我不明白的?你不要小孩子装成熟。邵乾想这么说,却发现喉咙似乎被锁紧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这件事不应该拿到明面上来谈,主要是根本就没法谈。
邵乾又摘了几颗桃,抬脚往外走,“赶紧回去吧,一会儿门卫过来。”
莫桐有些想哭,盯着他的背影眼眶通红。邵乾走了几步没有听到人跟上来的声音,想着莫不是自己又把人气着了,回过头去,却对上莫桐一张灿烂的笑脸。莫桐笑着脚步轻快地跑过去,用身体撞了他一下,笑眯眯道:“逗你呢。等咱们考上Z大了,我再告诉一件了不起的秘密。”
“什么秘密?”
“等一起考上了再告诉你。”莫桐超过他走到前面,抬胳膊装作擦汗的时候抹了把眼睛,跑出去一段才扭头笑着说:“你干嘛非得做小工?应该出去找点其他活儿,家教、画画都行。就是工厂里,暑假的时候也有招学生工的。你真该出去看看。”
邵乾惭愧不已。他放了假第一想法就是过来找邵安,干起来体会到了兄长的辛苦,却也发现自己干这个确实有点勉强。虽然体力劳动产生的疲惫要比脑力劳动好恢复的多,睡一觉就能缓过来。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时间看书或者是想事情,每天身体上的疲惫,让大脑都变得钝起来。
“出去找工作吧,比这里挣得多,还长见识。”莫桐撺掇。
“再看吧。”邵乾最近几天也有点适应了,最起码没有刚开始那几天,睡下就起不来。
莫桐瘪嘴,不过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到了门口的时候,邵乾叮嘱说:“你赶紧回去吧,以后大晌午的别出来乱跑,脸都晒脱皮了。”
莫桐随意点点头,顾自发了会儿呆,抬头认真道:“邵乾,这次我原谅你了,以后可就没有这么轻易原谅你了。”
邵乾有点莫名,莫桐摆摆手,扭头推上自行车,猛地跑出去两步跳了上去,摇摇晃晃地上了公路。
莫桐想,即使我们只是好朋友,当初我被何东欺负的时候,你为什么第一反应不是冲上来给我解围呢?即使我们只是好朋友,也不应该这样吧。我且原谅了你,但不能有下一次了,绝对不能够有下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直接跳到高三去,需要一个适当的转折啊
39。赠你暖光
作者有话要说:一眨眼,已经到了高三。时间真是奇妙,任你怎么原地打转,它都好不回头的跑得飞快。这一年邵乾20,莫桐16……
北区的教堂在莫桐的殷切期望下和莫良玉夫妇的深刻惋惜下;还是拆了。不过拆的时候邵乾已经度过了一个相当艰苦的暑假,从一个双手还算光滑的学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劳动者。
莫桐提前一天去了学校收拾宿舍;好吧;其实是和某个人交流一下。邵乾倒是为了迎接新学期提前四五天就从工地上下来了。邵安不允许;想着他休整几天,提前看看书;也能缓缓身上那股子洋灰味儿。
收拾房子的时候莫桐盘着腿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正在吃一包开心果;旁边还放着一盒金装金帝巧克力。上面几个金黄的字体格外显眼——金帝巧克力;只给最爱的人。这些稀罕玩意儿邵乾根本就没有见过,也就是巧克力,在他来读高中之后,在班上见别人吃过。不过他也不太感兴趣,他对于零食完全是持可有可无的态度。因为从小就没有吃过,基本也就没什么想法。
“看你的手,夏天都能裂口子。”莫桐苦大仇深地掰果壳,等邵乾拖地拖到脚边的时候,探身塞到他嘴里两颗。
“过几天就长好了。”这倒是实话,年轻人什么都恢复的快,只这几天他的手已经恢复了不少。
“艺术家的手,必须得干净修长。你这样要是出去说你是特长画画的,肯定没人信。”莫桐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邵乾那双糙了不少,却依旧修长漂亮的手,深深叹了口气。
“北区的教堂要拆了呢,回头我们俩去给他们画拱顶壁画吧,工钱肯定不比邵安哥低。”
这话听着让邵乾总觉得哪儿不对,停了动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哪儿不对,只觉得莫桐塞给他的这种干果真好吃,特别的香。
“邵乾。”莫桐踢踢腿引他注意。
邵乾停下动作抬头看他,见莫桐一脸严肃,忍不住直起腰也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莫桐抬手指指自己的嘴唇上面,比划了一下说:“邵乾,你胡子好长了。”
邵乾挠挠头,略有点尴尬。像他这么大的男生,有些已经开始刮胡子,大部分还和他一样,保持着嘴唇上面毛绒绒的。
莫桐继续说:“梁山去年就开始刮了,还用生姜抹这里,想让胡子长得更粗点。不过你可不要学他,长太粗也不好看。”
莫桐自言自语似的继续嘟囔,“等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一套刮胡刀好了。你可别说不要,你不是说我们已经和好了。”
莫桐眼神有点散,看着阳台上一处光斑神思乱飞。他到现在也没怎么长胡子,就算有一层绒毛,也是发黄毛绒绒的,不像邵乾他们,黑乎乎的特别男人。莫爸爸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刮胡子的时候莫桐曾盯着看过,莫爸爸说,你以后也要这样一天一刮。现在看着细,如果经常刮,会越长越黑。那么以后邵乾的胡子也会越来越扎人,前一天刮过,第二天起床应该就长出来了吧。接吻的话……唉呀!
莫桐神经质地呵呵笑了笑,脸上有点红。扫一眼看精神病人一样看着他的邵乾,干脆也不掩饰,又盯着他的脸嘿嘿笑了笑。
邵乾觉得有点慎的慌,拖地到门口的时候把房门打开,好让窗外充满眼光的空气流通进来,冲走那股邪气。
宿舍的人估计是玩疯了,没有人像他们俩一样这么早就回学校。两个人傍晚去食堂帮忙大扫除,大师傅稀罕得不行,“不是吵架了吗?又和好了?”
莫桐耸肩,“谁和他和好了?我们就没吵架。”
大师傅哈哈笑,粗手趁莫桐不防备搓了下他的脸,啧啧舌道:“不可爱了。”(没有婴儿肥,不好揉了)
莫桐要发脾气,大师傅已经笑着腆着肚子刷那口特大号的锅去了。
两个人同一宿舍这么久,只两个人住在一间宿舍的经历还是没有的。晚上,宿舍黑灯瞎火的,邵乾在外面厕所冲过凉,穿着大裤衩趴在床上,等着烧完水看书,莫桐把热水器丢在水桶里偷偷烧水。(不让用违规电器,用热水器的时候怕跳闸,电棒不开)
两个人也没有交谈,却气氛融洽。莫桐终于烧好了一桶水,拔了插座打开电灯,邵乾手里的书本也终于开始翻动。洗手间一层楼只有一个,宿舍有一个窄小的阳台可以挂衣服晒晾。莫桐从外面端了凉水兑好,拍拍上铺,“帮我提到阳台上。”
邵乾叼着一根圆珠笔翻身跳下来,帮他把水拎到阳台,疑问:“你就在这洗?”
“要不你陪我去厕所?我不敢去,黑乎乎的。”
邵乾没回答,顺手拉上窗帘又上了床。床铺在上面,又靠着窗,莫桐在里面脱衣服看的一清二楚。邵乾也没觉得有什么,平时冬天去澡堂洗,也是一群男生赤身裸体。邵乾甚至在莫桐转身踮着脚往床上扔衣服的时候扫了他一眼,暗自嘀咕确实是没长大,毛都没几根。那地方颜色也很浅,很符合娇生惯养的特性,不像他们这些粗人。
莫桐的心境确实完全不同了,在邵乾毫不遮掩的目光暴露下小桐桐有点亢奋,激动地微微站立着。莫桐背过身去,舀着水冲洗。洗的差不多了扭头冲垂着眼认真看书的邵乾说:“帮我擦擦背。”
邵乾再次叼着圆珠笔跳下来,穿着拖鞋进去,接过毛巾给他擦后背,干干净净细白细白的,没什么好洗的。邵乾把圆珠笔别到耳朵上,弯腰在桶里洗毛巾,又给擦了一遍道:“这么干净,没什么好洗的。”
莫桐没吱声,他心情很好。邵乾不避讳自己在他面前洗澡,看来是有点接受他和何东那样的关系。也就是说,他对于自己有可能喜欢男人是不避讳的。他哪里知道,邵乾只不过是太长时间没见过何东,又下意识地排斥去想两个人搞冷战的原因,完全把这件事给忘掉了。
这个夜晚还是相当炎热的,两个人没有锁门,打开着,让风南北流通一下好凉快一些。莫桐收拾妥当躺在下铺,伸长腿用脚尖一点一点在邵乾的床板上“行走”。静谧的夜,偶尔可听见邵乾翻书的声音,和风穿过宿舍轻微的声响。莫桐微闭着眼睛聆听,仿佛这样就是整个世界。
正式开学又是忙乱的几天,邵乾收拾自己高一课本和资料的时候,发现一本白彩盈的笔记。因为放学就要第一时间往餐厅跑,有时间还给她的时候已经是一周过去了。因为邵乾有过一段时间经常来找白彩盈,新学期的学生都有些兴奋,见他约白彩盈出去有男生就开始吹口哨。行的端正,邵乾反而不在意他们的起哄,还扭头冲那个男生笑了笑,倒是弄得对方一脸的尴尬。
邵乾把笔记本还给她,道歉说:“真对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夹在课本中间,前几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
“没事,反正我也不用。”白彩盈低着头用脚踢着墙角,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是在聚集勇气,接着才开口说:“你知道何东为什么没来上学吗?”
“啊?”邵乾莫名,“他没来上学吗?”
“你们暑假没一起过?”白彩盈问。
“我留在学校工地打工,我以为他回家了。”
“哦。”白彩盈用有些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你要是有时间,能去他家里看看吗?没道理他不来上学,家里人也不来找,班主任也没提。”
“行,我放学就打电话回去。”
“谢谢你。”白彩盈说完,点点头就跑回了教室。
邵乾回头看看后面那张空了的桌子,倒是真有点着急了。他觉得何东莫不是在回学校的路上和别人打架了?或者是遭人抢了?
事实上邵乾没撑到放学,第二节下课的时候跑去一班看了看,见依旧没有人,就一路小跑着下了楼去找公共电话。只不过刚下楼,就看见了何伟业。邵乾觉得,仅仅一个暑假没见,何伟业就少了不止一点半点,而是本来还算乌黑的头发,仿佛只过了一个暑假,两鬓就已经花白。邵乾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跑过去,“何叔叔,何东出什么事了?”
何伟业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扯出来一个安慰的笑脸,“邵乾能不能先去和班主任请个假?叔儿找你有点事儿。”
“昂。”邵乾茫然地应了一声,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转身跑回教学楼。毕竟曾经就是好学生,假很好请,刘铭洋只让回来之后补假条就让他回去了。邵乾去教室把课本收拾起来,走到前面俯身对正在画《遇见绿城》卡通系列画的莫桐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午饭的时候你给饭堂师傅打声招呼。”
莫桐在他俯身下来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捂住了画本,听他说完眨着大眼睛频频点头。邵乾出了教室莫桐才忽然想起来什么,站在凳子上脑袋钻过窗户问:“你出去干嘛呀?”
“何叔叔找我有事。”邵乾回了一声拐进楼道下了楼。莫桐挂在窗户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何叔叔”估计是何东的爸。第一个想法就是,何东的爸爸莫不是知道了自己儿子喜欢邵乾,想要找他算账?又一细想,很肯定的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即使被发现心底那点龌蹉的想法,何东也不会拉邵乾当盾牌吧。他们可什么都没有发生,顶多就算一个好学生被一个伪君子给惦记了。
“又耍什么招数?”莫桐嘟囔。无趣地退回来坐在座位上,看着桌子上的那个画本,方才自己捂住的那一页,正好是前不久发生的一幕。小个子睡在下铺努力扬起身体用脚尖碰触上铺,上铺大个子在认真看书。那只脚的位置正叠加在大个子心脏的位置。小个子微闭着眼睛,似乎在聆听对方的心跳。背景是幻想出来的夜空,很唯美,很温暖。
40。赠你暖光
何伟业带着邵乾去了一家面馆。不是中饭的时间;除了柜台一个昏昏欲睡的中年男人,再无旁人。何伟业随便点了两个凉菜,要了两瓶冰啤;给邵乾点了一碗烩面。等东西都上来才开口说;“我们慢慢吃;叔想和你说点事儿。”
邵乾不太饿,因为有点怕何东出事;也并没有胃口;不过还是在何伟业的注视下;安静地喝了几口面汤;吃了两筷子。这才抬起头问,“我正好想给您打电话,听何东班上同学说,他开学没有来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何伟业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烟圈飘起来的时候钻进眼睛,辣的一瞬间就湿了眼眶。他眯了眯眼睛示意邵乾继续吃,自己也夹了口凉菜就着啤酒吃了,“何东从小就没你懂事,什么都让家里人操心。”
邵乾懂事地没接话,等着何伟业自己说。
何伟业闷头吃了几口凉菜,才又接着上一句话开口,“上学期,高一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何东有什么异常?”
“啊。”邵乾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碗,“我经常去他班上借他隔道女孩子的笔记,他班上有几位老师很优秀。何东挺耍得开的,同学关系也好。比我好。后来,好像有逃课过几次,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怎么了。”
“他喜欢一个人,你知道吗?”
邵乾眼睛躲闪了一下,咬咬牙摇头,“不知道,他们班上的?”
“不是。”何伟业沉静地弹烟灰,眯着眼睛看着邵乾斜后方,半晌才开口说:“我知道,你要是晓得他有什么不对劲儿,肯定会告诉我和你王姨。叔儿这次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回家,回叔儿那,和何东好好聊聊。”
邵乾点点头,有些心虚地一直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吃饭。耳中听着何伟业缓慢地说:“我和你王姨,对何东期望向来不大。只希望他健健康康的长大,能正儿八经的找份工作,知道怎么做人,就够了。只做人这一条……我们不希望他走上邪路。你回去,和他好好聊聊。他或许还愿意听你几句,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有什么事儿不告诉我和你王姨,也会愿意和你说吧。”
邵乾疑问:“何东是?”
“做了我们旁人都不允许的事情,你劝劝他。这是要被判流氓罪的。”
邵乾忽然想起前年因为借着教女青年弹吉他唱歌的机会,和好几个女青年谈朋友的歌手张行,后来也是被判刑锒铛入狱。原因不过是道德败坏,让女青年怀孕却不和对方结婚。那他和莫桐……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直没在说话,邵乾是心虚,何伟业是沉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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