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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把太子捡回了家-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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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蓉桢,你会后悔的!”
  梁璟看着宋蓉桢袅袅娜娜离去的背影,已是有些气急败坏。
  拿乔也该适可而止!
  真当他的耐心是用之不竭的不成?!
  ……
  天色将晚,落日熔金,树林子里越发阴暗静谧起来。
  宋蓉桢没料到这个林子竟会这么大的,她为了展现出十足的气势,高昂着小脑袋从梁璟身边与他擦肩而过,其后绕了个圈子打算沿原路返回玉翠园。
  可她好像走错路了。
  不知绕了几圈,走得腿都酸了,还没见着熟悉的景象。
  宋蓉桢倒是没有很担心,以她尊贵的身份,只消一会儿不见身影,定然就有人来寻她的,皇家御苑,定然是选在安全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野兽。
  就是肚子有点饿。
  宋蓉桢本想寻个干净些的地方坐下来等人,蓦地,她听见身后似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正在悄无声息靠近她。
  是来找她的人么?
  ……应该不是。
  他们不会这么谨慎地接近,理应刚看到她的背影,就急急呼喊着“永宁县主”奔跑过来,生怕晚了一步让她出点什么事,被毒蛇咬一口或是被蜈蚣蝎子给蛰了,镇国公定会要了他们的脑袋。
  宋蓉桢默默加快步伐,她上一世在玉翠园并没有来过这片林子,故而没带上防身的匕首,此时她不禁有些后悔。
  跟在后面的人显然发现宋蓉桢已有所察觉,同样加快了脚步。
  宋蓉桢不敢回头望,干脆提起裙角不顾淑女形象急匆匆跑了起来。
  所幸她运气不错,跑几步便看到前方豁然开朗,正是她所熟悉的花园,还有穿着素衣不停张望似乎很焦急的方兰宜。
  这个距离,只要她憋足中气大喊一声,方兰宜应该是能听见的。
  宋蓉桢面露喜色,对友人的呼喊已到喉间,却忽然感到后方一阵阴冷寒风扫过。
  她的后颈遭到一记重击。
  随即,便是天旋地转,眼前彻底坠入黑暗。
  ……
  到最后,方兰宜还是没能找到自己唯一的手帕交,那位张扬跋扈每时每刻都是所有人注目焦点的永宁县主。
  她非常担心宋蓉桢,但天色已晚,几位姐姐也劝她,说或许宋蓉桢早已先行离开了,以她那骄贵的脾气,懒得告诉别人一声亦是极有可能的。方兰宜很是迟疑,却也不能留在兰翠园过夜,唯有随姐姐们回府去了。
  贵女们早散得七七八八,除了方兰宜几姐妹以外,却还有另一个人仍逗留在此地,脸上隐约浮现着犹豫神色,不知是因何事而彷徨不定。
  此人便是上官婧。
  她和几个女孩儿一同出去放纸鸢回来,便一直是这般心神动摇的样子。
  “上官姑娘。”
  上官婧听得唤声回头,便看见是白锦画静静站在花簇边,眸色晦暗莫测地看着她。
  她想起宋蓉桢说过的话,自然不大愿意继续和白锦画往来,对着白锦画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向另一边走去。
  白锦画却幽幽叫住了她:“上官姑娘,你可知今日宋蓉桢戴的那一对耳坠,正是太子殿下送给她的。”
  上官婧一怔,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白锦画嘲讽似的笑笑,“咱们的县主生性招摇爱显摆,但她今天戴了那对坠子出来,却不是显摆给我看,也不是显摆给别人看,是专门向你示威的。”
  “我与她素无交际,不过是在惠妃娘娘宫里见过一回罢了,她有什么必要向我示威。”上官婧咬了咬唇,淡淡道。
  “因为你是太子殿下的表妹。”
  白锦画慢步走近,等来到上官婧面前,她便用纤长手指轻轻抬起上官婧的脸,像是看穿了一切,用轻缓的语气说道:“对她而言,你才是最大的威胁。”
  上官婧震惊地看着白锦画那双沉静如湖的眼眸。
  她微微退后一步,扭过脸去:“我为何会威胁到她。”
  白锦画依然是一派超然世外,给凡人点拨迷津的模样,“皇室有意把你许给太子,我说的没错罢?宋蓉桢对太子心仪已久,若你不是威胁,那还有谁能是?”
  上官婧没吭声了。
  “若我是你,无论今天看到了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白锦画清浅一笑,从上官婧身旁走过,“不要小看了镇国公府的权势,有宋蓉桢在,即便惠妃娘娘想让你做儿媳,只怕你也没有机会。”
  还不如……就这样让宋蓉桢彻底消失。
  白锦画用眼神向上官婧传递完最后一个讯息,便翩然离去。


第39章 呼唤
  镇国公带着人在都城找了一整晚。
  不仅是宋蓉桢失踪; 连她的马夫也没有回来; 唯独那匹永宁县主专门从马场带回家的跛脚黑马一路飞奔直闯国公府; 像是很有灵性想要报答宋蓉桢对它的救命之恩; 拼命逃回来报信的; 不住地仰天长嘶,还险些伤了府里的丫头; 宋辞花了很大工夫才让它冷静下来。
  国公夫人云氏看到马车上的斑斑血迹,直接就厥过去了。
  镇国公虽是较为冷静; 可也禁不住双手发抖,宋辞更是双眼通红握紧了刀——
  倘若让他知道有谁胆敢伤害他的妹妹; 他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把那人碎尸万段!!
  府里老太太亦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没亮就拄着拐杖颤巍巍守在家门口; 看见镇国公和宋辞两父子现出身影,急忙迎过去连连问:“找到人了没有?”
  宋辞缓缓摇头。
  “我苦命的孙儿啊……”老太太眼圈顿时红了,顾不得一品夫人的体面,在诸多人的面前便哽咽起来,“到底是谁; 是谁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搀扶着老太太的丫鬟也哭了起来。
  老太太颤着手抓住低头紧锁眉心的镇国公的手腕,哑声道:“找皇上; 你要去找皇上!咱们国公府的女儿在都城遭了……遭了……”老太太终是不忍说出自己孙女遭人毒手这样的话,只老泪纵横说道:“皇上怎能坐视不理?!”
  镇国公低叹道:“今天正好是立储大典,只怕……只怕皇上也不会对这件事上心了。”
  甚至,以皇帝对太子的重视程度,他或许还会觉得镇国公偏偏在这个大喜日子拿一些沾腥带血的凶煞之事去找他; 这简直就是对太子的冲撞,故意想让太子触霉头的,因此心里对镇国公府产生芥蒂亦是不无可能。
  老太太仓皇道:“那么太后呢?太后是蓉儿的姨婆,你妻子是她膝下带大的,没道理连她都撒手不管!”老太太已决定了,不管爱妻如命的镇国公怎么说,只等云氏一醒过来,就让她立刻入宫去找太后做主!一刻也不能再等!
  她的宝贝心肝孙女儿如今还不知落在什么人手里,是生是死,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谁若是能帮她把孙女儿找回来,她都愿意把这条老命给他!
  蓦地,宋辞急促说道:“不,不必去找太后。”
  “你说什么?”老太太骇然看向长孙。
  如今难道不该用尽一切手段去找蓉儿么?!
  即使会因此得罪一些权贵,皇室宗亲……那也没办法了!
  “我知道有个人,他说话比太后更好使。”宋辞感到时间可能快来不及了,翻身上马,“只要他点头,哪怕把整个京都城翻过来也没人敢有意见!”
  “你……你说的人是谁?”老太太不知都城竟有人说话还能比太后更好使。
  “太子殿下!”
  宋辞扬起缰绳,策马疾驰而去。
  长乐宫。
  李惠妃一脸愕然看着强闯进来的年轻都统,略带着茫然,小心翼翼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急事找太子殿下。”宋辞顾不得别的了,哪怕他正被一群侍卫拿武器团团包围,哪怕站在他眼前的是后宫最得势宠妃,他也没有时间再跟他们详细解释。
  知道梁焕在长乐宫后,他就这么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
  李惠妃松了口气,原来是儿子的朋友过来串门啊,害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刺客呢。
  她摆摆手,让侍卫退下,和蔼道:“太子正在为今日的大典作准备,无论你有什么事,最好还是等明天再说不迟。”
  “不能等。”再多等一刻,他的妹妹便多一分危险!
  李惠妃感到很头疼,阿焕的朋友怎么也和他一样偏执呢?她这么嘴笨,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了。
  美丽的惠妃正苦恼着,再一抬眸,脸上便露出喜色。
  “宋辞。”阴冷低沉的嗓音在宋辞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他所熟悉的一股锋利煞气,“你在发什么疯。”
  宋辞慌忙回过身来,只见他的大殿下一脸阴郁烦躁,显然被立储大典的繁琐礼节弄得很是心烦,就差没有一刀砍了那些天天来烦他的礼部官员。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要冒着火上浇油触怒这尊阎王的危险,开口道:“我的妹妹不见了,我……我只能来找你。”
  梁焕微微变了脸色。
  他眸底闪烁寒芒,往前一步,手按腰间佩刀,声音越发的冷厉:“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在一瞬间凝结了,就连李惠妃也不由自主地捂住心口后退一步,眼中流露出忐忑,而那些侍卫更是噤若寒蝉,颤着手指几乎连武器都握不稳,到这一刻方才明白太子殿下被称为杀神竟不是朝臣的奉承,而是他们发自内心的惊惧。
  即便是军中有人犯下大错时,宋辞亦未曾见过梁焕散发出如此浓烈的杀意。
  他心下微骇,但还是抓紧时间说道:“她昨天下午去了玉翠园,就一直没回来,只有马车回来了,车上……有血。”
  不知是否宋辞的错觉,他似乎依稀在梁焕那双一向沉着冰冷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惊慌。
  梁焕握着刀柄,愈发用力,直至手背青筋毕露,他几乎是发着狠低声道:“跟我来。”
  大步走出长乐宫。
  他的背影,全然是要去夺人性命的。
  李惠妃慌忙上前几步,呼道:“阿焕,那大典……”眼看梁焕并不回头,也完全没有要搭理她这个母妃的意思,她只好喃喃道:“算了……还是救人要紧罢。”
  “去通知禁军。”晨风微微吹拂着梁焕额前碎发,却吹不散他眼瞳深处氤氲的阴晦,“全城搜查。”
  “是。”宋辞没想到梁焕似乎是要亲自带人去找的样子,犹豫着说:“我们只是需要殿下的一道命令,这立储大典的吉时可耽误不得,殿下还是……”
  梁焕冷冷道,“找到她再说。”
  没有他的保护,她果然就要被人暗算。
  该死。
  此刻梁焕心中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几乎快要吞噬掉他的理智。
  哪里还有心情去考虑什么大典仪式。
  然而就在这时,对面急匆匆走来一名少女,很没有眼力见的挡在了梁焕和宋辞前边。
  上官婧看见梁焕,怔了怔,唤道:“表哥。”
  梁焕全然将她当成透明,无视了她,冷着脸从表情僵硬的少女身边大步走过去。
  上官婧回头,愣愣看着男人无情的背影,耳畔蓦然响起昨儿白锦画跟她说的话。
  只要宋蓉桢在,表哥眼里就永远都没有她。
  她承认,自己的确有过很阴暗的想法——若是宋蓉桢从世上消失就好了,那样容姿惑人的女孩儿,本就不该阻隔在她和太子中间。
  可她并非有意要让这样卑劣的愿望成真。
  “表哥!我,我昨天看见一个人把永宁县主丢进了玉翠园的一口井里,她……她可能快要没命了!你去救她罢!”
  上官婧哭着跑向梁焕,她心里一直很害怕,怕得整晚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仿佛是永宁县主满脸是血来向她索命,质问她为何见死不救。如今总算把憋在心底的话喊出来,她终于得到解脱,眼泪也就流了下来。
  *
  冰凉的水珠顺着石尖儿滴落在一张莹润雪白的脸蛋上。
  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小姑娘缓缓睁开眼眸,四周唯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感到浑身疼痛,有几处关节尤其疼得厉害,因先前已有过脱臼的经验,她知晓自己身上应该是有些地方受伤了。
  周围的空间很狭窄,她没办法移动——事实上,她已经孱弱得没有力气挪动身子了。
  宋蓉桢能感觉到,自己后背是一堵冰冷的石墙,带着些许润意,仿佛这里是个湿气相当重的地方,跟外头比起来实在是寒冷得多。
  下边垫着一些枯枝落叶什么的,也正是有此幸运,她才不至于浑身都被湿冷气侵蚀,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冻死在这里。
  宋蓉桢蜷缩着,微微翕动苍白的唇瓣,发出微弱的声音:“有人吗?……”
  黑暗中,传来极轻的回音。
  宋蓉桢这便知道,自己身处于何处了。
  她一定是被人扔进了枯井里。
  那个黑心的,没良心的贼东西,还在井口不嫌麻烦盖了一块大石,以至于井底全无亮光,她的声音自然也难以传到外界。
  上一世,她在后宫见识过这样的井底干尸。不知被谁谋害,丢进了冷宫枯井的小宫女,等被发现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几近是一副白骨了。
  宋蓉桢当时还满怀怜悯地想过,她可以接受所有死法,唯独不能接受自己孤独地躺在一口井里,在黑暗与绝望中慢慢枯萎死去,慢慢化为一具丑陋难看的白骨架子,死得既不美,也不风光。
  她万没想到,原来自己这么有乌鸦嘴潜质的。
  人家都有锦鲤光环,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好的不灵坏的灵呢?
  实在太不公平了。
  “有没有人听见啊……大庆最美最娇贵的仙女儿被关在井底了,还不快来救我……”宋蓉桢明知徒劳无功,姑且还是意思一下,哑着嗓子呼救。
  她不是白锦画,即使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倘若换成白锦画,大概压根不用费劲呼救,凭空吹来一道大风就把压在井口上的石头给吹翻了。
  宋蓉桢百无聊赖地心想,又有谁能足够机敏到发现她居然在一口枯井底下,及时在她化为骷髅前把她救出来呢。
  她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并且死得很轰烈很有豪情,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因此她不会惧怕死亡,唯一让她感到不安的,便是对她百般宠爱的家人,如果她没了,他们该会受到多大打击?
  她没法想象自己变成一半腐朽一半干枯的模样呈现在他们面前。
  即使是宋辞那种厚脸皮的东西,恐怕也会当场哭昏过去……其他人诸如云氏、老太太就更不用说了。
  宋蓉桢不知自己在井里躺了多久。
  直到一缕淡淡的曦光穿过隙间,给她带来微不足道的温暖,她才知道该是已天亮。
  很饿,也很渴。
  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有吃过东西,也没喝过水。
  宋蓉桢开始感到意识涣散,视野逐渐变得模糊,仿佛代表生存希望的细微光亮亦在慢慢离她远去。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冷峻英隽的男人,倘若让家人伤心终究是无法避免的事,那么至少……至少她希望,自己死后丑陋的样子不要被他看见。
  她希望在梁焕心里,自己永远都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子。
  宋蓉桢慢慢阖上了眼眸,或许是濒死前的幻象,她恍似感觉到上方猛然出现刺眼的白光,隐约间,还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第40章 弱点
  玉翠园建立在前朝一个废弃的旧园子上。
  里头有好些不允外人进入的禁地; 倒也不是说里面藏有什么前朝的秘密; 不过是年久失修; 荒废不雅是一回事; 容易让贵人磕伤碰伤亦是另一个原因。
  平时; 那些地方是绝不会有人进去的。
  上官婧记不清那口废井的具体位置,因此梁焕只能带人分头搜查; 可怜花园里开得正好的一簇簇山茶花,紫的红的; 尽数被匆忙慌乱的马蹄碾落成泥。
  他们将玉翠园内凡是有井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未能发现宋蓉桢的身影。
  梁焕的脸色越发阴沉; 旁人不敢与他说话请示; 纷纷再去搜查; 就怕不小心漏了什么地方,届时他们也要变成花园里的肥料,长埋此地了。
  扔下立储大典不管的太子殿下,此刻手按长刀,带着冷冽气场四周逡巡。
  蓦然间; 一堵花墙下隐隐闪烁的粉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梁焕快步上前,弯腰拂去落叶; 拾起那光华流转的金贵首饰。
  是他送给宋蓉桢的芙蓉环晶耳坠。
  “……”梁焕握着耳坠,眸底杀气毕露。
  下一瞬寒刀出鞘,眨眼间满墙的花藤粉碎,散落一地旖旎。
  失修的砖墙应声倒塌。
  梁焕沉着脸走进一个满园不见春色的荒凉院落,阴冷目光扫视; 只见院子角落一口枯井,井口上盖着一块十分沉重的大石。
  枯井附近的土壤有翻动痕迹。
  显然,那块大石是近日才被移动,搬起来封了井口。
  梁焕心尖微颤,似是气血陡然上涌,他等不及再去唤人帮手,冲过去用力推开了大石。
  暖洋洋的阳光顿时倾泻洒入,照在干涸井底那个冰冷瑟缩成一团紧闭着双眸的小姑娘身上。
  她鬓发凌乱,浑身蜷缩着倚靠在石壁上,仿若沉沉睡去了,乌木般的青丝散落在苍白得不剩一丝血色的脸庞上,尤为触目惊心。
  即使周身狼狈,她的面容依然精致无瑕,如昙花纤细娇弱,恍似是被戏台班子丢弃的人偶,穿着一身的华裳,静静躺在黑暗潮湿的枯草堆里。
  “永宁?”
  梁焕轻轻唤她。
  他清冷低沉的嗓音,此刻竟仿佛带上了一丝颤抖。
  井底的小姑娘没有回答他,她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像以往那样冲他盈盈的笑。
  梁焕又唤了好几次她的名字,修长手指用力抓在井口青砖上,几乎硌得指腹出血。
  一向从容镇定的太子殿下竭力保持理智,估算着枯井的深度,出去用刀卸了马头缰绳,捆绕在大石上,绳索另一头扔进井里。
  梁焕并未抓着缰绳下井,那样对他而言太浪费时间。
  他单手撑在井口上,翻身径直跃入。
  不消片刻,他便落到宋蓉桢身边。
  梁焕动作极轻,像是生怕碰疼她似的,将小姑娘轻轻拥入怀中,让她冰冷的脸庞紧贴自己心口,“能听到我说话么?”
  宋蓉桢的眼睫毛颤了颤,可终究是没有力气睁开。
  依稀间,她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温柔地抱在怀里,很像是幼年时哥哥的怀抱,可又有些不同。如今的……更冷清寒冽,不如宋辞那般充满温暖的包容,但这份似有若无的阴冷疏离感却更让她羞怯,迷恋。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他拥着她的肩膀,抚去她脸上的几缕发丝,在她耳畔低声道:“我带你出去。”
  小姑娘耳垂上的另一只芙蓉晶坠微微晃动,折射出清丽光华。
  梁焕冷眸深处泛起星点怜惜,用手背轻触了触小姑娘微凉的脸颊。他抬起头找到缰绳,现在他必须拽着这条绳子上去,故而只能用一只手抱着宋蓉桢。
  所幸宋蓉桢身形娇小,娇娇弱弱的,像是毫无重量一般,倒不会给他造成太大负担。然而太子殿下却深锁起眉头,认为此刻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实在是太瘦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等回去以后,必须将她喂养得如同小时候那般白白胖胖才行。
  宋蓉桢并不知救命恩人竟然怀着要将京都第一美人喂成小胖妞的险恶心思,她缩在他的臂弯里,甚至能感觉到他出力攀爬时肩臂肌肉的耸动,迷迷糊糊想着,这才是男子应有的模样呢。
  梁焕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向他拱了拱,意识不清的时候,似是还对他十分亲昵,不禁唇角泛起一丝清浅笑意。
  幸好是他救的她上来。
  倘若换成别人,这样的肌肤亲近,定然不行的。
  哪怕是她亲哥哥宋辞也不行。
  梁焕单手抱着宋蓉桢,即将出井的时候,倏然从上方伸来一只白皙的手。
  “皇兄,辛苦了。”梁璟温润的脸庞映入那双阴鸷瞳眸中。
  他似乎是十分友善向大皇兄伸出了援手,然而人家根本不屑他的帮忙,右手拉着缰绳,脚尖在砖石轻点,向上一纵身,便抱着小姑娘轻松离开这口枯井。
  看见这一个文弱书生恐怕永远无法做出来的矫健飒爽动作,梁璟眸中掠过一丝称不上光明的情绪,缓缓收回了手。
  “既然永宁县主已经救出,皇兄还是赶快回宫去罢。”梁璟保持着微笑,好心劝说自己的兄长,“现在去还来得及,祭祀礼节繁琐,再拖得一时半刻,定要误了时辰。”
  “无妨。”梁焕抱着宋蓉桢,探了探她微弱的鼻息,又皱着剑眉去试她额头的温度。
  梁璟注视着本该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孩躺在别人怀里,温声道:“她的兄长该是快过来了,皇兄不必再担心她。若是误了大典时辰,以至于父皇心生不满,等他怪罪下来,只怕第一个就要怪到惠妃娘娘头上。”
  他知道,这位大皇兄从来不会在意是否惹恼当今圣上。
  因为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皇帝是他的父亲,也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父亲。
  其余几位皇子,无论多优秀,受到多少人称赞,在皇帝眼里,却始终连梁焕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梁璟早已学会接受事实。他把对皇帝的期盼转化为缜密的算计,并且算出皇帝和梁焕之间最大的死穴,便是李惠妃。
  果不其然,梁焕听了这位五弟的话便脸色阴晴不定,他从长乐宫出来,李惠妃非但没有拦住他,还纵容他任性离开,到时候只怕又要落得一个教子不严的名头。即便皇帝只是稍稍向李惠妃展示出了一丝迁怒,后宫那些魑魅魍魉必定就要闻风而起舞了。
  他抬眸,望见不远处已有人影飞奔而来,便把怀里的小姑娘轻轻放下,沉默离开。
  等宋辞带着镇国公匆忙赶至,他们就看见梁璟抱着自家宝贝小姑娘,一派沉稳温和的模样缓步走出来,噙笑道:“二位放心,她没有大碍,只是饿晕了过去,休养一段时日应当就能恢复。”
  宋辞有些诧异为何是睿王抱着妹妹走出来,不过好歹还是道了谢,急忙上前把妹妹接过来自己抱着。
  他看见宋蓉桢手腕、脖颈处的红肿,不禁心中微愠。
  这也叫没有大碍么?!
  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他的宝贝妹妹,分明受了这么大的折磨!
  宋辞虽然气恼,但也没有失了分寸,只低哼一声,抱了妹妹上马。
  镇国公见自己女儿总算还活着,一颗心已然落地,满脸心疼巴巴的看着女儿,回头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随即一再向梁璟连声道谢。
  他以为是睿王找到了自己女儿。
  梁璟微笑着也没有多说,毕竟谁救了宋蓉桢都是他们自个儿在心里想的,他总不能出言反驳人家心里的想法。
  “王爷,”镇国公谨慎地措词,“听说小女蓉桢是被丢进了井底,那么把她救上来的时候……”
  宋蓉桢昏迷不醒,总不能是自己爬上去,或者抓了绳子让人拽上去的。
  肯定得有人抱着她。
  再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跟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井底待了一晚衣裳还是有点湿透的,这……
  梁璟明白镇国公的顾虑,十分体谅地宽慰他:“园子里没有外人,此事定然不会影响你女儿的清誉,你大可放心。”
  镇国公无奈,只得点了点头,一再向梁璟拜谢,方才匆匆离去。
  两父子带着遭罪的小姑娘回府后,却不想宫里已遣来太医,正等着给永宁县主医治。镇国公深感圣恩,暂且把事情都交代给老太太,便和宋辞匆忙换了朝服出门,一同去大典观礼叩拜。
  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落幕。
  白锦画冷眼看着府中忙里忙外,微仰起下颚,仿佛这些俗事都与她无关似的,翩然出了府。
  满心憔悴的老太太瞥见白姑娘清冷似仙的身姿,当即面露不满,在心里唾骂:“天天穿得一身缟素,也不知是想咒谁早死!瞎了老二的眼,从外头不知哪儿捡回来这么一个灾星,把衰运都带到了蓉儿身上。”
  白锦画不知自己已被嫌弃成灾星,她现在只想去找梁璟问个清楚。
  宴湖畔,一处无名小院。
  白锦画了解完事情经过,便蹙眉道:“你不该劝太子。”
  为了一个女子那般不知轻重,这正是削减梁焕圣宠的大好时机,怎能轻易放过。
  梁璟站在窗边,身姿风流,低眸浅笑:“我知道,但我改变了主意。”
  他回过头来,看向自己最贴心的解语花:“不过是延误了大典时辰,远远不足以让父皇对梁焕失望。然而我那无情无心的大哥如今已有了弱点,只要攻其弱处,就足以击溃他原本坚如磐石的意志。”
  迎着白锦画疑惑的目光,梁璟轻轻笑出了声,“我们必须把宋蓉桢拿捏在手里。”


第41章 赐婚
  宋蓉桢昏昏沉沉; 只觉得身旁似乎有许多人影闪动; 他们生怕惊扰了她; 动作放得极缓; 极安静; 可那种慌乱焦急的氛围还是难免传染到她心里。
  有人轻轻地喂了她喝药,味道苦涩; 难以下咽。
  喂药的人仿佛是见她蹙起了眉心,便把温暖的手掌放到她额头上; 温柔地安抚她,充满爱意而又令人怀念; 母亲的手心温度。
  小姑娘贪恋着这份温度; 终于提起一丝力气; 稍稍偏过头,往手心蹭了蹭。
  温暖手掌的主人微惊,随即默默捂住嘴扭过脸去,极力忍着不哽咽出声,泪珠儿却已从脸颊淌落。
  宋蓉桢不知自己的小小动作给人带来多么大的震撼; 她充分感受完亲情的温暖后,忽然又有些儿想念另一个人的怀抱。
  那人给她的感觉与此时此刻覆在她额头的掌心是截然不同的; 他森冷,疏离,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好像被遥远北境的风雪包围,冰冷煞气侵袭; 连心尖儿都要发起颤来。
  可她却能感到自己很安全。
  仿佛只要和他一起,不管将来要面对多么险恶的命途变幻,她也能战胜过去。
  宋蓉桢想着那双时刻闪烁如星夜辉芒的寒眸,蓦然涌出一种想要现在就见到他的冲动。于是,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眸。
  “大姑娘醒了!”
  杜香欣喜若狂,一时顾不得老太太严令必须保持安静,扯嗓门高喊着跑出去寻太医。
  “母亲。”宋蓉桢刚一开口,心里顿时就产生浓浓的不满厌倦情绪。
  这般沙哑难听的嗓音,怎会是她发出来的?
  她生得那么好,嗓子自然也不能拖后腿,平日里都用糖梨汤滋着养着的,娇俏甜腻,任谁听了都会心花怒放,被甜得齁心肝。可现在她说话却像乌鸦叫一般。
  云氏见女儿能开口说话便已是十分欣慰,哪里还注意得到她的声音好听与否,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温柔道:“没事了就好。”
  宋蓉桢朦朦胧胧看见母亲神容憔悴,脸色只怕不比她好看多少,知道母亲定然是给吓出病来了,不禁心中歉疚,忍着难听的声音哑声道:“我以后不会再自己乱跑了,你们……你们不要伤心。”
  “小傻子,没有人怪你。”云氏满怀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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