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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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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通大师的目光也只是在二人脸上扫了一下,便看向正回头张望的霍柔风:“无妨。”
这话并非是对张亭和张轩说的,而是说给霍柔风。
霍柔风闻言嘻嘻一笑,对圆通大师道:“多谢大师大人有大量,我还有个不情之情。”
说完,她没有任何停顿,也不管圆通大师是否答应,便从怀里掏出那枚平安牌:“大师,您给这枚平安牌开光吧,我有位朋友是武将,他快要上战场了,有您开光的平安牌,一定能保佑他大获全胜,平安归来。”
圆通大师一双原本和蔼的眸子忽然变得犀利起来,他注视着霍柔风,似是洞察一切。
“你回来了,还想拿回以前所有吗?”
短短十几个字,却如重锤一般敲击在霍柔风的胸口上,她不由自主用手捂住胸口,这一刻,她感到痛,很痛,这种痛似曾有过,却又似很遥远。
她记起来了,这是前世她被塞进金块时的感觉,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
霍柔风身子猛的一震,晃了晃,她的眼前一片血色,喉咙里也都是血腥的味道,就连四周的空气之中也是这种味道,就像那天在贡院前街,她站在那出了人命的铺子门口,也是这种味道。
她用手指去抠自己的喉咙,她要把吞进去的金块抠出来,她还没有长大呢,她不想死,她还要生下十个女儿,每个女儿一匹小红马,春日里,草长莺飞,她就带着女儿们去蹴鞠,她蹴鞠很好,全京城的闺秀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要教给女儿们。
痛,太痛了,眼前为何什么也看不到了,这么多的血,到处都是血,母亲呢,高家兄弟呢,对了,她刚才似乎从门缝里看到崔公公跪了下去,还有金吾卫,守护皇宫的金吾卫叛乱了,他们背叛了天子,他们追随了御夫。
好痛,痛啊!
霍柔风像一条离岸的小鱼,大口地喘息着,可是也只是刚刚喘了几下,她便重又用手指去抠自己的咽喉,抠出来就好了,有一次她不小心吞进去一小块骨头,母亲亲手把她倒提起来,又甩又抠,那块骨头便出来了。
对啊,能出来的,金块也能出来,可是抠着抠着,她的手便没有了力气,接着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下,她倒在地上,眼前的血色终于褪去,她看到一双脚,一双男人的脚,那双脚一步步向她走近,那是父亲的脚吗?不是,父亲身为御夫,又怎会穿着一双布鞋。
那双脚走到她的面前,她大睁着双眼,她想抬起头来看清这个男人的脸,可是她的身子越来越僵硬,她动弹不得,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的双膝落下,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公主,臣来晚了,公主!”
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可是她的大脑有些混沌,她想不起从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了,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她能听到。
这是来救她的人吧,她得救了,太好了,母亲呢,是不是也能救下母亲?身上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不疼了,她终于不疼了……
她的呼吸越来越缓慢,那男人裹在粗布裤子下的膝盖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终于,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从天而降,霍柔风猛的惊醒,她的眼前是圆通大师那张只是略显苍桑却没有几条皱纹的大脸,阿黑和阿花就在身边,她也和方才一样,跪坐在大青石旁,不远处,张亭和张轩跪在松树下面,两人一脸虔诚地看着圆通大师。
而她手中,还拿着那枚要送给展怀的平安牌。
刚才的一切宛如梦境,却又真实得令她毛骨悚然。
她那身为御夫的生父沈慧冲呢,为何没有看到他,还有,那个男人是谁,那个穿着粗布裤子和布鞋的男人,穿着这样的衣裳出现在皇宫里?
这一世,她能记起的便是她被那几个粗壮宫人按住,塞了金块到嘴里,然后她便眼前一片血色,再然后她便不记得了。
血色,对了,这两次,一次是在贡院前街,一次就是方才,她都似是看到了血色,还有就是满世界的血腥气。
霍柔风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圆通大师,许久,才喃喃地问道:“为什么?”
圆通大师微笑,如果不是他的身子瘦小枯干,他笑起来的样子倒有几分像弥勒佛。
“你有何感悟?”他问道。
霍柔风摇摇头:“很痛,很苦,眼前似是有很多血,别的都不知。”
“不知?那可否想活?”圆通大师又问。
霍柔风点点头:“想活,我想长大,大师,我想长大,以前是,现在也是,求求您,代我向佛菩萨说说,让我长大好不好?”
圆通大师还是那个笑容,他继续说道:“只是长大?”
霍柔风不假思索便道:“还请保佑我的母亲、我今世的父亲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保佑我今世的姐姐长命百岁,无灾无痛,能够寻到如意郎君,我的姐夫一定要长得好看,如果是不好看的,那就别让佛菩萨保佑了,换一个再说,保佑高夫人的子孙人丁兴旺,尤其是展怀,保佑他大获全胜,再保佑罗大夫能妙手回春,保佑黄大头能少花冤枉钱,保佑芦瑜大方一点,长大以后别像他祖父一样是只铁公鸡,保佑谢大哥别让太平会做坏事,保佑毕先生能写出更多故事,保佑黑豆儿能找只不嫌弃它的母狗当老婆,保佑金豆儿长胖一点儿,它太瘦了,保佑采芹能快点嫁出去,保佑采莲能把苏家娘子的医术学会,最好是能到四时堂坐诊,成为京城里的女大夫,再保佑苏家大姑娘的傻病不要再犯,还有花三娘,唉,谁知道花三娘又去哪里了,大师啊,您跟佛菩萨离得近,麻烦和他老人家说说,让花三娘早点回来,她一个人在京城里,做的又是危险的事,我担心她会出事,还有,再保佑……”
第二七一章 无畏轮回苦
这一大堆心愿说出来,霍柔风那略带江浙口音的官话一口气说下来,没有半刻停顿,这些不用现想,这都是她平素里想过十遍八遍的事情。
她说完了,便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圆通大师,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像极了等着大人给压岁钱的小孩子。
而实际上,她也的确还是个小孩子。
别以为有钱的小孩就不希罕压岁钱,事实上霍柔风能从别人手里得到钱的机会很少,她要用银子,自是会有身边的人到帐房去取,而她从小到大,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从长辈和姐姐手里拿到压岁钱,因此,她很珍惜,每次收到的金馃子,她全都让采芹收好了,存了一罐子了。
现在,她看着圆通大师的神情,就像在等着姐姐给她金馃子,多给几个吧,求求了。
圆通大师深深地看着她,道:“老衲若讲佛偈,汝可能听否?”
霍柔风摇头:“否,听不懂。”
圆通大师笑了,他的大脸笑起来很像弥勒佛,只是少了那个大肚子,他道:“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若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汝有诸愿,那便有妄心,然汝不懂,那便去吧。”
霍柔风这次听懂一半,这是说她既然有很多心愿,那么便是有了渴求和妄想,然而和尚说的她又不懂,老和尚就不想对她说了,让她走,反正也不指望她能成佛了。
她又摇头:“大师,您还没给我开光呢,开了光我就走。”
山林空旷,霍柔风娇嫩的声音响起,刚刚小跑着过来,此时躲在一棵古松后的霍江听得头冒虚汗,他只听到这几句话。
霍九不是说她跟着什么张先生读过书吗?圆通大师要送她偈语,她却听不懂,大师让她走,她却还要开光。
想当年,他死里逃生,圆通大师却连一面都不肯赐见,只是一句尘归尘,土归土而已,是了,圆通大师还说他是凡夫俗子,那么此时圆通大师却对霍九说了这么多的话,显然是看重霍九,可惜这个孩子啊,不学无术。
他的心不由自主揪了起来,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圆通大师,小儿无状,莫要介意为好。
“汝自杀戮中来,又要到杀戮中去?”圆通大师说道。
霍江不解,不知圆通大师此话怎讲。
好在这句话霍柔风倒是听懂了,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天下乱象早生,早晚都要有杀戮,早一日去,黎民百姓便能早日安居乐业,再说,大师您忘了吗,我不是说了,这是给朋友求的,不是我自己戴。”
霍柔风忍不住把原应腹诽的话说了出来,这位大师岁数大了,记性不好。
圆通大师摇头:“前世因,今世果,这是汝之因果,而非他人。”
霍柔风一怔,这是她的因果?她的因果,而不是展怀的?不,展怀也有因果,皇帝派人想要除去展家是因,展家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果。而她的因果呢,她的前世便是因,今世便是果。
霍柔风怔怔出神,直到圆通大师带着阿花和阿黑起身要离开,霍柔风才缓过神来:“大师您别走啊,咱们也算相识一场,您总要有所表示吧,就给我开个光吧,您别太小气,出家人太小气可不好,佛祖割肉喂鹰,您给凡人开光都不肯,佛祖会生气的。”
霍江听到这一番话,险些昏过去,他连忙走过来,嘴里不住地说道:“佛祖恕罪,大师恕罪,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圆通大师却似没有看到他,转身对霍柔风说道:“老衲从未予人开光,你求老衲不如去求寺内诸僧。”
霍柔风索性追了过来,一把拽住圆通大师补丁叠补丁的袍袖:“大师,您从未给人开过光,那一定是不会了,没关系的,我先去请教一下住持大师,然后再回来告诉您。”
说完,她冲着刚刚站起来的张亭和张轩喊道:“你们跑得快,快去告诉住持方丈,就说我马上就到。”
张亭和张轩答应一声,转身就走,刚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一身佛号:“阿弥陀佛,回来!”
两人立刻停下脚步,齐齐回过头来,就见圆通大师对霍柔风道:“将此物留下,下月此日再来取回。”
霍柔风闻言大喜,抓住圆通大师衣袖的爪子却没有松开:“大师,我听人说开光只要半日便好,您为何要一个月啊,对了,您不会,要现学。”
霍江眼前一黑,又一次几乎昏过去,却听圆通大师道:“既有半日开光,又来寻老衲做甚?”
霍柔风眨眨大眼睛,明白了,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不知多少岁数的老和尚当然和别的和尚不一样了。
她终于松开了圆通大师的衣袖,双手把那枚竹牌捧到圆通大师面前:“大师,求求您了,不要偷工减料啊。”
圆通大师拈起那枚竹牌,然后对霍柔风道:“汝可去否?”
“可去可去,我这就去了,一个月后我再来看您。”说完,霍柔风摸摸阿黑,又亲亲阿花,这才带着张亭和张轩走上来时的山路。
他们走过一片山坡,霍柔风这才想起霍江来,霍江怎么没有跟着她一起走,对了,霍江还要向圆通大师道谢呢,可是阿花和阿黑都在,他敢吗?
虽说霍江这个人忘恩负义,假装不认识霍老爷,可毕竟为她挡下阿花一爪子,霍柔风决定还是要回去看看。
于是主仆三人又往回去,走出不远,就看到霍江步履艰难地走过去,她叫一声:“霍先生!”
霍江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是他们,因为伤痛而弯下去的背脊立刻挺得笔直,身姿如松地走了过来。
霍柔风在心里暗道,怎么有这么死要面子的人啊,你受伤了,我又不是不知道?
她对张轩道:“你力气大,背上他。”
霍九爷的命令对于张轩就是圣旨,霍江死活不让,可他一介书生又受了伤,哪里是张轩的对手,不由分说,他就被张轩背了起来。
第二七二章 往复似翻尘
出了永济寺,霍柔风就看到了霍家的马车,除了她来时坐的那一驾,还多了一驾,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姐姐的马车。
没等霍柔风跑过去,霍大娘子已经从车里下来,她连帷帽都没有戴,径自迎了过来。
“姐,我没事。”霍柔风边跑边说。
跑到一半,她就被霍大娘子一把按住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霍大娘子这才松开手,对她说道:“上我的车,你的车在外面冻了一夜,不如我的暖和。”
霍柔风想起霍江,她转过身去,见张轩背着霍江健步如飞,就跟在她身后,霍江正看向霍大娘子和她。
她压低声音对霍大娘子道:“姐,那人就是霍江,昨天是他救了我。”
霍大娘子闻言,站在原地,对霍江行了半礼:“承蒙先生对舍弟出手相救,霍氏在此谢过。”
霍江还在张轩后背上,他没想到会在此遇到霍柔云,霍沛然的亲生女儿,他正不知要说什么,便见霍大娘子一礼之后,对张轩道:“用九爷的马车,你们送霍先生回府。马车不要停到门口,你们扶霍先生走进去,可懂?”
张轩点头:“大娘子,小的懂得。”
霍大娘子又冲霍江颌首,便带着霍柔风上了自己的马车。
霍江暗暗吃惊,这位霍大娘子果真是有些见识的,她让人把他送回去,是尽礼数;却又不让马车停到霍府门口,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被另一个霍家送回来的,再让人扶他走进去,更是要成全他的体面。
不过是粗粗一面,这个商户女子便能面面俱到,又不卑不亢,霍江苦笑,恐怕世家出身的闺秀们也不如她做得更得体了。
他闭上眼睛,由着张轩把他背上马车,他的脑海里回想着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再次苦笑,他虚活了四十年,竟然还比不上霍九这个孩子。
霍九之所以去后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给她那个不知要送给谁的竹牌开光。
然后,歪打正着,在自己看来完全不可能的情况下,她真的把这件事情办成了。
而且,圆通大师许偌给霍九的,并非只是寻常开光那么简单。
霍九不懂,他却是懂得,之所以让霍九一个月后再来取,那是要把那竹牌在佛前供奉。虽然供奉的时日不多,但是由圆通大师每日颂经加持,这个竹牌便已不再是凡物。
霍九应该是有些福气的吧,否则圆通大师也不会在明知她听不懂的情况下,还要对她讲因果。
因果?圆通大师说前世因,今世果,六道轮回,自有因果。
而自己,就连今世的因报到了今世的果,却不知若还有来世,可否重新来过?
马车停下,霍江睁开眼睛,他听到外面传来张轩的声音:“霍先生,小的扶您下车吧。”
“不用,我能自己走。”他淡淡地说道。
这一次张轩没有用强,他跟在霍江身后一步,陪着霍江走了进去。
早有人进去通传,他走到二门时,霍思谨已经候在那里,却不见长子霍炎。
霍江早已见怪不怪,天色尚早,若是霍炎这个时辰能起床,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知这几年他在泰山书院是怎么混过来的。
霍江无奈地摇摇头,何须问人是怎么混的,他又不是没有上过书院,但凡是功课好天份高的学生,在山长和夫子眼中,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有道理。
可惜,他虽然高中状元,却自幼便不是天份高的学生,一直都不是,世人都说霍炎霍轻舟是遗传了他,他也只有一笑置之。
霍炎还没有他少年时一半的用功。
霍炎大多数的时间都放在玩乐上了,听说他在泰山书院,今天学古琴,明日学舞剑,甚至还曾跟着一个车把式学了一天赶大车。
“父亲,您的肩膀怎么了?”他正在想着,耳边便传来霍思谨惊恐的声音。
霍江这才记起他的右肩被霍九拙劣地包扎了,他虽然穿了外袍和斗篷,可是霍九包扎得太厚实,从外面看上去,右边肩膀上鼓起一个大包。
“一点轻伤,已请大夫看过,无妨。”他淡淡地说道。
霍思谨的眼中噙满泪水,她抽泣着说道:“父亲,让女儿服侍您回去吧。”
霍江脚步不停,道:“我回来换衣裳,还要出去。”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向书房的方向走去,张轩早在进二门之前便已向他告辞,他身边没有一个服侍的人,独自去了书房。
谨姐儿和霍九差不多的年纪,性格却完全不同,言谈举止更是像相差了十岁八岁。
他在谨姐儿身上已经看不出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而霍九,却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而已。
霍江长长地叹了口气,累,真累,太累了。
而此时,霍大娘子已经知晓了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她没有埋怨霍柔风,只是朝着妹妹的鼻子捏了一把,佯怒道:“下次若是再这般莽撞,姐姐就罚你去抄心经了。”
霍柔风吐吐舌头,她才不要去罚抄心经,什么经都不想去抄,霍九爷最烦写字了。
她把白白胖胖的一双小手在姐姐面前比划着:“我的手只能用来拿马鞭子,拿不起笔来。”
霍大娘子白她一眼,又道:“说来也怪,霍江虽然如今是在翰林院,可是他的二品官阶还是在的,这么大的官儿,为何出门连个随从都没有,再说他一夜未归,霍家甚至没有到永济寺来找他,还是咱家的车子送他回去。”
霍柔风道:“咦,是啊,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是在方丈室里,他和方丈大师似是很熟,或许他经常来永济寺,有时也在寺里过夜,霍家的人见怪不怪了呢。”
霍大娘子点点头:“想来如此吧,无论如何,他虽然不肯承认他认识父亲,但是也救了你一次,算了,这件事上就扯平吧。”
霍柔风哈哈大笑,姐姐只让张轩送霍江回府,却压根未提往霍家送礼品酬谢的事,原来和她想的一样,扯平了,既是扯平,那还送什么礼啊。
给多少银子就卖多少东西,一个道理。
第二七三章 为何
霍柔风回到府里,还没走进自己院子,便见院门口放了一只火盆,采芹站在门口:“先跨了火盆再进屋。”
霍柔风无语问苍天,采芹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
可她也只能小声嘟哝:“哪有在院子门口跨火盆的,要跨也是进屋的时候。”
采芹一本正经:“黑豆儿和金豆儿平时常在院子里玩,九爷您若是进院子前不跨火盆,您遇到的灾祸就都到黑豆儿和金豆儿身上了。”
她今天遇到的灾祸?她遇到灾祸了吗?
霍柔风想不起来,或许遇到阿黑和阿花算是灾祸吧,但是她好喜欢这两只大家伙啊,唉,如果姐姐也能让她养头熊养只豹子就好了。
为了金豆儿和黑豆儿不会遇到熊和豹子,她还是从火盆上跨了过来。
不过进了屋,霍柔风便得知昨天展怀来找过她,还给她送来一只食盒。
听说食盒在厨房,她便闹着要吃,她从昨天到现在,已经快一天没有吃过东西,早就饥肠辘辘,厨房很快就把食盒里的吃食热好送来,霍柔风一口气全都吃得精光,她摸摸撑得圆滚滚的小肚皮,这时候再来一杯加糖的青梅酒就好了。
可是现在是上午,她想喝酒也没那么容易。
霍柔风托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长大了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喝酒就什么时候喝酒了。
昨夜她在霍江身边守到半夜,早晨天刚亮便又起来,再加上那些如梦如幻的体验,虽然小孩子不知疲倦,这会子吃饱喝足,霍柔风的眼皮便开始打架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香甜,甚至没有做梦,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霍柔风睁开眼睛,还以为自己是醒得太早,天还未亮。
她坐起身来,看看百宝阁上的西洋钟,才知道自己居然睡了一天。
她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正在炕沿上坐针线的小叶见她醒了,忙道:“九爷,大娘子让人来给传了话,说您若是醒了,到大娘子屋里用晚膳,大娘子让灶上给您包了羊肉馅饺子。”
霍柔风欢呼一声,匆忙洗漱了便带着金豆儿跑到霍大娘子院子里。
霍大娘子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对羊肉饺子兴趣缺缺,但这却是霍柔风喜欢的。
见炕桌上还有腊八蒜,碧绿的蒜瓣儿泡在醋,只是闻一口便觉得很饿很饿了。
霍柔风指着腊八蒜,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霍大娘子笑着说道:“你不是一天到晚说自己是北方人的肠胃吗?怎么连这个都没见过?”
前世,母亲没有登基前,她也是当朝顶尖的贵女,母亲登基后,她便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厨房里的人都是抱着宁可不爱吃,也不能吃错的宗旨。像腊八蒜这种民间吃食,无论如何也摆不到她面前。
这一世她自幼长在江南,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霍柔风吐吐舌头,问霍大娘子:“这是哪来的?”
霍大娘子道:“这是罗大夫腌的,昨天让人送来,知道你爱吃这些,让你尝尝鲜儿。”
“啊,他还会腌这个?”霍柔风想起罗杰会造千里眼的事来,是啊,就连千里眼都会,腌几头蒜有什么难的?
腊八蒜吃起来没有蒜的辣味儿,霍柔风很快便适应了,好就着羊肉饺子吃了很多,吃饱喝足,采芹连忙让她用香茶漱口。
除了霍家,恐怕也没有哪个大户人家,让闺阁女子吃生蒜的吧,采芹腹诽。
霍柔风则才觉出不对劲儿来。她问霍大娘子:“罗杰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能在咱家出入的,为何现在来了也不去见我,昨天我虽然不在,他也没有留下口讯啊。”
霍大娘子嗔道:“谁家小孩子像你一样多事的,吃饱了,那姐姐问你,大年初二的时候,你在城外的庄子里,可是见过霍江的大公子,那个人称轻舟公子的?”
霍柔风点头:“是啊,他要钓鱼,偏偏他的常随又是个走路无根的,好端端掉到水里,霍轻舟便要和我们理论,这才遇到的,对了,霍轻舟是一个人,他是和苏浅在一起。”
“苏浅?”霍大娘子沉吟,眼下庆王府里派来和霍家做生意的,便是苏浅的随从,而且还是从嘉兴带过来的。
“对,这人苏浅别看只是伴读,但是交友广阔,他和沈彦青关系也不错。”
霍大娘子虽然不想放过苏浅的事,但是却也看不出什么。
她道:“我听说霍江的这个儿子很会读书,是去年案首,你既然见到他了,觉得他如何?”
霍柔风撇嘴:“姐,您没有见到他,真是修来的福气,姐,我长到这么大,还是头回遇到贱到极点的人。”
“贱?”霍大娘子不解。
霍柔风笑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若是姐遇到他,也就知道了。对了,姐,您怎么想起来打听他了?”
霍大娘子道:“你刚刚睡醒,还没有见到张升平吧?”
霍柔风一怔,抓抓头上的小抓髻:“是啊,我又没有重要的事,找张升平干嘛?”
霍大娘子道:“以前在霍江府上管采办的那个贾亮,来找过你,得知你不在,他便要找张亭,门房的人进去问的时候,刚好被张升平听到,于是张升平见的贾亮。”
听到贾亮这个名字,霍柔风眼前便浮现出那个女里女气的瘦子来了,她道:“我好像记得霍家把他们一家子都给卖了,还是我让人去把他们买下来,他儿子送去咱家在保定的铺子里当学徒了,贾亮一家子则给放了籍,怎么了,他们家成了自由身,还有什么过不下去的吗?”
霍大娘子道:“张升平一时找不到你,又觉此事重大……”
没等霍大娘子说完,霍柔风便笑着接口道:“于是张升平就和您说了,对吧?”
张升平本来就是姐姐给她的,又是曾经跟过父亲的人,霍柔风可不敢指望,张升平能像张亭和张轩一样,唯她是从。
霍大娘子微笑,摸摸她的头发,徐徐说道……
第二七四章 风声
贾亮一家子说是被人买走了,实际上却是赎了身,贾亮倒是不敢多说,可是贾亮有个兄弟,名叫贾林,比贾亮小了几岁,在他们一家子被卖之前,他刚刚升为管事,虽说不是像贾亮那样的肥差,可也算是有了体面。可是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被东家给卖了,他很是不甘心,即使成了自由身,他反而更生气。以前在霍家吃喝不愁,现在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就算去插个草标卖身,也没有人家会买他去做管事。
听说侄子去了保定的铺子当学徒,又听说刚刚过去,到了年根底下,不但给了二斤猪肉、二尾冻鱼、五斤白面、五斤鸡蛋,还给了五两银子的大红包,据说学徒们每人的红包只有一两银子,大掌柜特别吩咐下去,说他一个人养一家子,小孩子日子艰难,特意给了他五两银子。
侄子虽然不能回京城过年,却托了人把铺子里发的东西,连同那五两银子,全都带回了京城。
贾亮拿到这些东西,唔唔地哭了起来。
贾林的媳妇看到了,就让贾林去找贾亮要银子。
他们是因为贾亮父子才被老夫人嫌弃,发卖出来的,那时候没钱也就算了,如今有钱了,至少也要分他们一半弥补损失。
贾林原本以为贾亮会念在兄弟情份上至少分他二三两银子,可是没想到贾亮却说要把这五两银子,给儿子存起来以后娶媳妇用。
贾林提了两尾鱼,碰了一鼻子灰的回来,贾林媳妇听说以后,破口大骂,贾林觉得没有面子,见贾亮出去,他便尾随在后面,想要到外头哥俩儿好好说说这件事。
没想到贾亮却是去了当铺,待到贾亮从当铺里出来,贾林也进去,问了朝奉,得知贾亮去当的,居然是一枚玉扳指。
他们一家子从霍家出来时,是被七八个粗壮婆子翻查过的,确定他们除了身上的衣裳,就连一根布丝儿也没有带出霍府,如果有这么一枚玉扳指,当时就被搜出来了。
一定是大哥悄悄把玉扳指藏在府外,如今成了自由身,他就把好东西拿出来了。
贾亮为何会提前知道这些的?
还有,侄儿为何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去保定当学徒?
假装买他们,实际上却是给他们一家子赎身的人又是谁?
越是这样想,贾林越发觉得他是被大哥给坑了。
他又从当铺里得知,那枚玉扳指当了十两银子。
十两啊,大哥以前可是管着采办的,那是肥差,虽说鲜少能在主子面前露面,少了些赏赐,不过在霍家东府当差的人都知道,东府里平时只有四位主子,老夫人和四娘子不好侍候,一年到头也没见她们赏过谁,新来的大小姐人力单薄,平时常有赏赐,而大哥之所以被老夫人嫌弃,最初就是因为给大小姐办事。
这玉扳指,十有八、九就是大小姐赏的。
大小姐一定还赏了很多好东西,大哥全都藏在外面,甚至连他这个亲弟弟都不肯说。
一想起贾亮就连那五两银子都不肯分给他,贾林便气得浑身发抖,他在几个霍家常去常办的铺子门口守着,终于碰到了何六。
何六以前是帮贾亮跑腿的,贾亮的事情,何六最清楚。
贾林买了猪头肉花生米,又打了一斤高梁,于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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