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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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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在西安,加海让阿桑去做使者,但是他也曾在暗中看到过霍柔风。
  一个娇娇小小的汉人女子,屁股也不够大,除了皮肤白一无可取,连儿子都不会生。
  可是加海话音刚落,一抬头,双眼便撞上了谢思成冰冷的目光。
  加海一怔,他不是没有见过谢思成的这种目光,但那不是对他,他还记得当初谢思成初来鞑剌时,他手下的人全都不服,谢思成毫不犹豫地动手了,那个时候,谢思成便是这种目光。
  冰冷、残酷,加海忽然想起了狼,他被人称做草原狼,但是这一刻,他觉得谢思成才像一头狼。
  一头独来独往、狠辣绝戾的孤狼。
  “谢安答,你怎么了?”加海不解。
  谢思成面如寒霜,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听着,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她,她那样的人,宁死也不会做你的奴隶,即使败了,她也会战到最后一滴血。”
  说完,谢思成拂袖离去,加海错愕,好一会儿,他才想明白,谢思成口中的那个她是指的展怀的妻子。
  不过,加海还是不明白,他不明白谢思成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发火,他也不明白展怀的妻子为何就不能给他做奴隶。
  正如他在西安看到那些精巧绝伦的珍宝时,想不明白汉人为何会花费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去雕一件易碎的玉器,也想不明白珍雅轩里的一幅看不出好看的山水画,为何要卖上千两银子。
  汉人的世界里,他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是没有关系,这并不防碍他马踏中原,因为那些雕刻玉器的匠人,赏评字画的读书人,全都抵挡不住他的鞑剌铁骑。
  那些都是没有用的,鞑剌人打到中原后,会把汉人的匠人和读书人全都抢过来,连同他们的玉器他们的字画。
  刚刚经历过战事的宣抚城,到处都是死一般的静寂。
  月光如水,冰冰冷冷地照在城楼上,城楼上面高悬着一颗人头,那是吴唐的人头,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谢思成独自站在城楼下,抬头望着那颗高悬的人头,他见过吴唐,他对吴唐的印像不坏,他以为吴唐还能多抵挡几天,没想到吴唐竟然死得这么快。
  吴唐一死,宣抚军群龙无首,兵败如山倒。
  谢思成叹了口气,上次他放在吴唐身边的内应,被展怀的人杀了,霍九应该从那时就知道他已经和加海合作了吧。
  霍九会怎么想他呢?
  谢思成苦笑,今天的月亮真好,把四周照得如同洒上水银,就像那一年宁波的月亮,也是这么好。
  那年霍九还是个小孩,戴着虎头帽,白白胖胖的娃娃脸,毫不避讳地脱了鞋袜泡脚,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脚丫小小的胖胖的,一看就是孩子的脚。
  后来每次遇到霍九,霍九都很兴奋,霍九看他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崇拜。其实他一直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可以令霍九崇拜的,那时的他,对霍九只有利用,他甚至曾经为了思谨而妒忌霍九,妒忌霍九什么都有,而思谨什么都没有。
  从什么时候开始,霍九看他的目光就变了,淡漠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霍九看到他时,还是叫他谢大哥,可是再也没有了兴奋。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霍九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同时也知道他是谢婵的儿子了吧。
  谢红琳会告诉霍九一切,包括那些他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往事。
  以后呢,如果以后再次见到霍九,她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来看他?
  谢思成忽然笑了,他笑得两眼模糊,笑出了眼泪。
  霍九爱憎分明,目下无尘,她和他不一样,和思谨也不一样。
  她生来就高贵,谢家的女子本就拥用世间最高贵的血脉,而她又是被霍家如珠似宝的养大,长在富贵丛里,不知世间饥苦,到了花样年纪,便嫁给无论出身还是人品析貌都能与之匹配的展怀。
  而思谨的运气,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想到霍思谨,谢思成便锁起了眉头。他派了很多人去打听,也只查到蓝先生派人将思谨接到扬州,但是思谨在扬州被人抢走了!
  谢思成几乎可以肯定,抢走霍思谨的是展忱的人。
  因为那个时候,展忱就在江南。
  能够做得滴水不漏,一出手就能将霍思谨从太平会手中带走的,绝非不是泛泛之辈。
  需要有人调查,有人踩点,有人动手,有人掩护,还要提前安排好退路,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带离扬州。
  这么大的阵仗,只有像展家这样的才能一鼓作气地办到。
  展家捉拿思谨,当然不会是因为她那庆王妃的身份吧,展家是要用思谨来要协他吧。
  谢思成咬咬牙,这是展家的主意还是霍九的主意呢?
  无论是谁,对他而言,这都是杀手锏。
  谢思成重又抬起头来,望着城楼上那颗狰狞的人头。
  今日他将吴唐的人头挂在城楼上,是要威摄百姓,威摄汉军;他朝若是展家把思谨压上城楼,逼着他退兵,他会如何呢?
  谢思成感觉胸口如同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不知道他会如何,但是他知道加海会如何去做。
  加海会立刻挽起长弓,一箭射穿思谨的咽喉。
  加海不会让一个女子影响大局,那是鞑剌人的耻辱,他会让思谨立刻死去。
  谢思成艰难地咽下唾沫,不,绝不能,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思谨去死,他和思谨两个人一条命,只要他活着,思谨也要活着,哪怕拼上性命,他也要让思谨活下去。


第七二八章 奇兵

  宣抚一战打得太顺了,虽然谢思成让稍事停留,可是鞑剌大军也只在宣抚停留了三日,便继续前行。
  加海很急,他要一鼓作气,打进汉人的北直隶,打进汉人的京城,他要让汉人的富丽长安烟雨江南全都变成鞑剌人的马场。
  谢思成认为这样太过急进,可是加海不听劝阻,大军还是出了宣抚城。
  谁也没有想到,一支忽然出现的军队像毒蛇一样从他们身后咬上来,将鞑剌大军硬生生隔开,这场仗一打就是十天,加海从未打过这么令他憋屈的仗,那支军队神出鬼没,时而分散成小股力量,像一只找事的蚊子跑出来叮咬,可是你要伸手拍死它时,它却不知去向,当你不想理它,继续向前走时,它却又出来了,偏偏这里地势奇突,鞑剌大军最擅长的是平原做战,大开大合,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便成了被蒙住眼睛的大象,四处强攻,可是却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却让你走不得行不得。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支军队好像很穷,每次退兵后,战场上居然连一件兵器也不留,一刀一矛也要捡回去。
  加海没有在意,但是谢思成却留了心。
  战场上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是不想让人从兵器上看出端倪,比如看出是什么军队,是属于哪拨人的。
  可是现在这么大的阵仗,想要查出这支军队是哪里的并不难,何况他们穿的都是官兵的服装,这支军队或许不是吴唐的,但从他们对地型的熟悉程度来看,这支军队不会是朝廷临时调来增援的。
  那么既然是官兵,为何要带走战场上的兵刃呢。
  无论是小股兵力,还是大宗军队,每次打完仗,鞑剌军队在战场上找到的只有属于自己这一方的兵器,对方的什么都没有剩下。
  鞑剌人没有留意这些细枝末节,谢思成却暗暗上心,他甚至亲自去翻看每具尸体,去查看每一处被山石挡住的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次小战之后,谢思成在一具鞑剌士兵的尸体上发现了一截长矛的枪尖。那具尸体和其他几具堆在一起,又是插在鞑剌人身上,那截被削断木柄的长矛这才得以留下。
  谢思成擦去沾染的鲜血,他的眼睛立刻被那打磨得锃亮的矛尖吸引住了。
  他让人取来鞑剌的长矛,两相对比,接着,他把军中管理兵器的人叫过来,指着那截矛尖问道:“我们的长矛能否打磨成这样?”
  那人看了看,摇摇头:“不可能,铁矛即使打磨一百次也不会变成这样的。”
  “什么意思,这不是铁的吗?”
  “是铁,但这不是普通的铁,这是镔铁!您等一下,让我试试。”
  这人说完便找来一块牛皮,他把牛皮在矛尖上试了试,厚实的牛皮立时被戳出一个窟窿。
  “谢大人,这的确是镔铁,昔年朵儿哈可汗曾经花重金从丝绸之路的商队手中买到过一柄镔铁剑,据说那是西域的工匠用只有红毛人才有的镔铁打制,那剑削铁如泥,我曾经有幸见过朵儿哈可汗用那柄宝剑刺穿铠甲,那真是一柄好剑啊,可惜朵儿哈可汗被俘后,那柄剑也不知去向,可能是落入汉人手中了。”
  原来是镔铁。
  谢思成听说过镔铁,在打制兵器时加上一点镔铁,普通刀剑便能变得锋利无比。
  镔铁兵器虽然名贵,可是机缘巧合下花费重金也能寻到,并非是世间罕见的东西。
  可即使如此,在外面也是难得一见,那是因为镔铁兵器一直以来都是勋贵和武将们的挚爱,常被做为传家宝收藏起来。
  谢思成没有听说过,也没有想过,会有人把名贵的镔铁运用到普通士兵的兵器上。
  这样的手笔也太大太豪阔了。
  即使有钱,也买不到这么多的镔铁,这支军队究竟是何人麾下,他们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的镔铁的?
  难怪每次作战之后,都要冒着危险把兵器收走,虽然每件兵器上都只是加了一点点镔铁,可这样的兵器太罕见也太不可思议了。
  谢思成嘲讽地笑了,加海的人与这支军队大小战役十余次,竟然无一人回来禀告关于兵器的事。
  每一次,加海和谢思成都是站在远处观战,虽然也能看到寒光凛凛,可是也只是以为那是阳光照到兵器上折射出的光芒而已,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兵器竟然与众不同。
  难怪每次交战对方总能以少胜多,鞑剌人死伤惨重,好在双方兵力悬殊,否则连怎么败的都不知道。
  这般灵巧的心思,也只有汉人才能做到,鞑剌军队与之相比就像蛮牛。
  更让谢思成不满的是,加海对于斥侯并不重视,在他看来,派几个人去打探对方扎营在何处,有多少人也就行了,他无法理解谢思成口中斥侯的真正含义。
  就像现在,与那支军队打了十几仗,却还不知对方的来历,甚至连对方的主将姓什么都不知道,只凭一身蛮力和人多硬抗,这样下去,会被对方拖得疲惫不堪,一旦对方主力部队过来,全无胜算。
  军队培养斥侯不是一朝一夕,谢思成承认,他没有打过仗,也只是读过几本兵书,因此他缺乏经验,如果他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两年在鞑剌一定会培养一批真正的斥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盲人摸象。
  谢思成已然明白,这支忽然出现的军队是早就安排好的,或许还在他们攻占宣抚之前,这支军队有备而来,熟悉地形,就连作战打法也是用己之长攻其所短,他们熟悉鞑剌人的作战方式,他们知道怎么打才能令鞑剌人就范。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一支长年累月与鞑剌人作战的队伍,这绝不是普通官兵可以相比的。
  这支军队来自九边,队伍中有经验丰富的斥侯,他们能够得到第一手的情报,他们熟悉宣抚一带的地型,他们知道从哪里出击才能对于鞑剌人最不利,他们有钱,有细致入微的统一安排。
  这是展怀的军队!


第七二九章 找钱

  谢思成没有判断错误,这的确是展怀的军队。
  早在当初让卫谦前往宣抚的时候,展怀便安排了这支军队,只不过当时并没有立刻派兵出击。
  这支军队的主将名叫韩世虎,他是关外人,幼年曾在鞑剌为奴,父母亲人全都死在鞑剌,他受尽屈辱,十几岁时逃出来,三十年来,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打鞑子。
  最初他带着十几个和他一起从鞑子逃出来的人做了马匪,专门在宣抚一带抢劫鞑子商人,杀人越货,也不管遇到的是好人坏人,只要是鞑子,无论男女全部杀光。
  他们从十几个人壮大到上百人,被朝廷招安。可是他们这些人在别人看来还是土匪,即使立了军功也得不到重用,后来辗转到了展怀手下,展怀擅自出兵宣抚时,力排重议,启用韩世虎做了先锋官。
  宣抚一战,韩世虎立下大功,一跃而起,成为展怀手下的几员猛将之一。
  其其格来西北的时候,带来加海屯兵的消息,并且还带来一张图,那是燕娘买通加海的一个妻子的手下,悄悄绘制出来的,那张图上画的就是加海屯兵的具体地方。
  汉人或许无法理解,知道屯兵的大概位置就行了,为何还要绘图?
  那是他们没有到过草原,不了解草原的情况,在草原上,如果要想知道他会在哪里进攻,必须要知道具体位置,草原辽阔,缺少标志性的地标,所以这张图的作用非常之大。
  燕娘跟随谢红琳多年,她在关外做过土匪,打过仗,能从锦衣卫的天罗地网中把谢红琳带到鞑剌,她不是普通女子,她有胆识有见识也有手腕,加之现在的她有钱也有人,她让女儿带去西北的,不是普通的地形图,而是经她改良后的军事地图。
  就是凭着这张图,展怀才精准地判断出加海要从宣抚进关,也让韩世虎找到了伏击加海的有力地型。
  展怀心里清楚,就凭韩世虎的人,也只能绊住加海一时,等到朝廷的大军全面过来,韩世虎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些日子,韩世虎就是在等朝廷的大部队,这一等就是十几日,吴唐的头颅挂在城楼上都快要风干了,朝廷的军队还没有到。
  那日鞑子进关的消息传到殿下,有大臣说得没有错,展怀的确早就知道加海会发兵,因此才取道河南,宁可和张宝辰对上,也要避开鞑子。
  这些年来,朝廷用来抵抗鞑子的强兵就是展怀的军队。
  现在展怀以了,又转道河南,朝廷竟然一时拿不出人来,好在当时为了堵截展怀,派了曾任过山西总兵的西昌伯出兵,现在也只能再把西昌伯拉到宣抚。
  明和帝气得半死,不是都说鞑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吗?你看他们多会算计,早不进晚不进,一定要等到展怀反了,西北无人时他们才进犯。
  当然最可恨还是展怀,朝廷养你这么多年,不就是要让你打鞑子的吗?你不打鞑子反而反了,其心可诛!
  明和帝说这些时可能忘了,就在不久之前,户部和兵部清算朝廷所欠西北军饷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些年里,朝廷没有给西北大军拨过一次军费,还要靠展怀犯错,才能用欠帐来冲抵应该给予展怀的惩罚。
  这些年里,展怀是在自己养活军队,但是荣王平了,鞑子也打了,就连鞑剌可汗也给朝廷抓回来了。
  明和帝先是派西昌伯堵截展怀,现在就让西昌伯去讨伐鞑子,西昌伯已在去往山西的路上,一时半刻还不能把他的反应传递回来。
  可是兵部堂官崔世纶却是给急得团团转了。
  崔世纶觉得自己很倒霉,他也的确倒霉。他本来只是五军都督府的副都督,五军都督府历来都是勋贵们的地盘,他能进去完全是当年先帝和太皇太后博弈的结果。
  他以为他可以在那个位子上高枕无忧地终老,可是没有想到小皇帝登基,无论是先帝的人还是太皇太后的人,小皇帝俱都视如洪水猛兽,就连崔世纶自己也没有想到,一个巨大的馅饼掉到他的头上,他稀里糊涂做了六部堂官,又稀里糊涂做了阁老。
  可是这张馅饼也不是好接的,他一上任,就遇到张宝辰起兵的事,紧接着原天津卫指挥使祁远山协助庆王谋逆,北直隶几大卫所响应,再然后就是展忱出兵过江,他这个兵部尚书,居然连在展忱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他让展忱退兵,展忱回复只有四个字:汝何足道哉?
  最后还是要让当朝首辅赵旭亲自去金陵劝说,那一次他的老脸都给丢尽了。
  现在展怀反了,展忱也反了,鞑子进兵,宣抚重镇失守,张宝辰和展怀公然在皇帝疆土上抢地盘,崔世绾恨不得学那些言官们去撞柱子了。
  国库空虚,拿不出军费,上一次打张宝辰时,一场风寒几乎令大军不战自败。
  现在面对的敌人可不仅仅中张宝辰的农民起义,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草原狼加海。
  好在展怀去打张宝辰了,否则局势不能再坏。
  崔世绾和户部商议过后,户部能够拿出来的银子非常有限,好在有前车可以借鉴。
  当年荣王谋反,朝廷要出兵平乱,国库里也是拿不出银子,最后还是郭咏和赵旭想出办法,逼得霍家拿出银子,并且打开功德殿,让京城权贵和富户纷纷捐银子,共筹出二十万担粮草,解决了燃眉之急。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却不能贸然使用。
  当年之所以得以实施,是因为霍家卷进了彭城伯府的案子,而且那时霍家刚进京城,要人没人,要关系没关系。
  霍家支撑门户的只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孩子霍九,霍九见了赵旭,被赵旭三言两语就给镇住,这才使得此事得以顺利实行。
  即使如此,霍家也没有能力将所要的军需全部承担,据说霍九那孩子给逼得无路可走,大着胆子去求见太皇太后,这才得以让永济寺开了功德殿,宗室勋贵们纷纷出资,把霍家拿不出来的军费全都解决掉的。


第七三零章 无计可施

  还找霍家要银子,显然不行。
  今时今日的霍家早就不是那个刚从江南过来的冤大头了,再说,当年霍九为此得了官身,虽说霍九死了,可是霍家也不再是商户,而是小吏之家,什么时候有向小吏之家索要钱财的先例了?
  至于把柄?霍家一时被蛇咬,难道还不知道防范吗?
  就是当年那件事也是无妄之灾,郭咏想为王皇后开脱,才抓了霍家当替罪羊,现在王家早就不再是彭城伯府,他们是犯了谋害皇帝的罪臣,早已抄家灭门,王太后更是早就死去多年,当今圣上最不愿意提起的便是王家和王太后了。
  如今掌管户部的堂官是去年冬天才进内阁的吕贤。
  赵旭任户部堂官多年,户部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赵旭死后,明和帝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出一个吕贤。
  吕贤非但不是赵旭的人,还在一件事上与赵旭有了矛盾,使得他被压制多年。
  明和帝提拔吕贤,可谓满朝皆惊。兵部的崔世纶无论如何也是副都督,而吕贤却是连升了不止三级。
  可想而知,明和帝是神清目朗心情舒畅了,可却苦了吕贤。
  明和帝只是提拔了他,却没有为他扫清障碍,放眼望去,户部依然是以赵旭的人为主。
  赵旭虽然不在了,可这些人要么是他的门生,要么是他的同科,要么是凭借他的关系爬上来的。
  吕贤以前就和赵旭有矛盾,连带着就是把大半个户部都给得罪了,现在他做了户部的堂官,可想而知,下面的人阳奉阴违,暗地里还要戳他几刀,他在这个位子还不到半年,就被架空了。
  崔世纶和吕贤,一个掌管兵部,一个掌管户部,可是现在却只能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办法。
  虽然霍家不能动,可还有其他商户,只要效仿当年郭咏和赵旭的做法,再拉一个商户下水,他们一样也能榨出银子来。
  他们只是想到了这个办法,却不知道当年郭咏之所以找上霍家,也是机缘巧合,而且那件事最初并非是为了要银子才找到霍家,而是王太后出了事,他们在给王太后解决事情的时候,让霍家做了替罪羊。霍家也不是善茬儿,硬是凭借这件事把郭咏和整个王家推到风口浪尖,无奈之下,郭咏才让赵旭找霍家要银子,不但开脱了霍家,也开脱了他们自己。
  即便如此,郭咏最终还是掉了一颗脑袋。
  当然,京城里几乎无人知道展怀杀郭咏的真正原因是为了给霍九出气。
  外人只道郭咏倒霉,惹上了展怀那个小魔星。
  这些隐藏在背后的事情,崔世纶不知道,吕贤也不知道,他们看到的只是表面,只是朝廷从霍家拿到了银子,解决了燃眉之急,而朝廷给予霍家的,也不过就是个八品小吏的官身而已。
  二人想来想去,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户部掌柜天下赋银,自是对京城里的商贾也都登记在册。
  户部的人十之八、九都算得一手好帐,会算帐的人全都心细如发,这边吕贤让人去查找这些商贾时,那边就有人猜出他要做什么了。
  待到吕贤终于择定人选时,有可能入选的几家人早就得了消息。
  首先被吕贤选中的就是杭州李家。
  李家是扬州盐商出身,后来盐运的生意被勋贵们插手,几番盘剥下来所余无几,李家便早早地全身而退,举家搬至杭州,做起了其他生意。
  后来李家和霍家一样,有一支也迁到京城,京城四通八达,比起杭州更适合他们。这几家李家在京城已经站稳脚跟,加上他们在江南的基业,一次性拿出十几万两银子不成问题。
  吕贤之所以选中李家,还是因为他掌握了李家一个把柄。
  早年荣王谋反时,李家在杭州的一位公子哥儿,跟着谢思成投奔过荣王,虽然这位李公子早就死了,可是李家却还在。
  而早就查明,谢思成是太平会的首脑人物,如今太平会的人都是朝廷要犯,李家有人与谢思成有旧,与荣王有旧,那就是钦犯,是乱臣贼子。
  这两顶大帽子压下来,李家只能打碎牙齿带血吞。
  吕贤与崔世纶一商量,两人一拍即合,当即便找上了李家。
  李家来的是李烨。
  若说李烨在京城的商户子弟中不算出众的,但却是最圆滑的一个。
  李家若是没有事先得到消息,可能会措手不及,如今既然提前知道了,那就是有备而来。
  果然,李烨从吕贤那里出来时,是笑眯眯的,可是吕贤却是如坠冰窟。
  李烨问他,若是因为这件事,朝堂之上有人提起当年霍家为王家顶罪之事,龙颜不悦下,他还能像霍九那样捞个小官当当吗?
  吕贤这才想到自己几乎犯了大错。
  无论是王太后还是彭城伯府王家,都是明和帝不想提起的,且,当年霍家的那件事,是太皇太后答应的,庆王和芳仪长公主都有参与,永济寺主持亲自开了功德殿,因此才做得如此漂亮。
  现在只凭他和崔世纶,能够做到这些吗?
  只要有御史参他一本,说他苛刻商户搜刮银子,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皇帝决不会亲自下旨让李家掏银子的,那成什么了?这种丢脸的事当然不能让皇帝去做,可是也没有第二个太皇太后了,即使有太皇太后,也没有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哭着闹着去搅局啊。
  而那边崔世纶也从杭州那边得到消息,李家虽然出过一位投靠荣王的李公子,可是在此事一出时,李家就将李公子在族谱上划去了,这件事是在县衙里备案的。
  当年的那件事,即使满门抄斩也和李家没有关系了,更何况那是陈年旧案,现在国难当头,也只能把这事拿出来吓吓无知妇孺,朝廷还真会抽空去纠结这个吗?
  崔世纶和吕贤几乎被这些军费逼到穷途末路了,偏偏这个时候,江南又有噩耗传来,展忱占了金陵城!
  这意味着什么,对于吕贤而言,这意味着江南今年的赋税是收不上来了!


第七三一章 医工

  待到崔世纶和吕贤拆东墙补西墙好不容易凑出一万担粮草的时候,西昌伯已经吃了两场败仗了。
  西昌伯的军队快到的时候,韩世虎便功成身退,带着他的两万人马退回陕西。
  展怀给他的命令就是守在家门口,主力大军虽然出了陕西,可是陕西不能丢,韩世虎的军队留在陕西,一是严防鞑子从榆林和甘州犯境,二是保护西安城里的家眷。
  留在西安城里的,不仅有谢红琳、钟夫人和阿裳,还有其他诸将的家眷,这里是大后方,是他们的根基,只有西安城固若金汤、稳如泰山,将领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那天展怀和霍柔风说起那段高夫人救出九容公主的往事时,展怀便问起详细情况,可惜霍柔风当时年纪太小,根本就不记得了,后来展怀写信给桂伯,桂伯大半辈子照看老闽国公和高夫人的遗物,对他们当年的丰功伟绩如数家珍,只是这些事情没人爱听,好不容易展怀问起,桂伯事无巨细,洋洋洒洒写了几张纸,把当年西安城被偷袭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这些事也是他从老一辈口中听来的,但是还是让展怀和霍柔风了解了当年的真实情形。
  没有人能够断定历史是否会重演,所以无论是展怀还是霍柔风,都不会在这件事上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西安城里有他们的母亲他们的女儿,每一个人出了事,对他们都是割骨切肉般的疼痛。
  虽然展愉回到了西安,随云岭也有少量驻军,但是展怀还是留下了韩世虎。
  韩世虎经验老道,尤其是擅长西北作战,有他和展愉,展怀和霍柔风这才能放心离开。
  西昌伯节节败退,待到朝廷好不容易把第一批粮草送到的时候,西昌伯手下几员大将已经全都折在加海手里。
  面对兵部派来的押粮官,西昌伯怒目而视:“只有粮草,药材呢,药材呢,老子的将士伤的伤、病的病,要医工没医工,要药材没药材,为什么不让太医院的人带医工过来?”
  押粮官被骂得发怔,好半天才说:“您没向崔阁老提起医工和药材的事吧?”
  西昌伯恨不能把押粮官劈了,不对,这也不是押粮官的事,这是崔世纶那废物的问题。
  这种大仗硬仗,死伤无数,只靠随军的医官哪里够用,何况军队能带多少药材,用一点少一点,因此每逢战事,都会由太医院的人带领大批医工前来,这些医工有太医院的学生,也有在民间招募来的,有医工有药材,才能让伤兵尽快伤愈复原,投入到新的战斗中去。死的也就死了,如果还不能挽救伤者,那么有多少兵士也不够用啊。
  这是常识,一向都是由兵部统一安排的。谁能想到崔世纶连这个都没有想到呢。
  其实崔世纶也是懂的,他在五军都督府多年,这种常识肯定知道。只是这一次因为军费和兵力的问题,他焦头烂额,下面的人没有提醒,西昌伯也没有主动上折子,崔世纶便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伤兵越来越多,即使现在要人,等到太医院的人赶来时,早就死了不知多少人了。
  无奈之下,西昌伯派人在山西招募医工,这是死命令。
  刚开始连招几天也无人前来,西昌伯急了,派人去各药铺医馆抓人,至于药材,初时还买,后来索性连同堂医一起带过来,打张白条先赊着。
  整个山西人人自危,很多药店连夜关门,掌柜的连同大夫逃出城去。
  而四时堂早在展怀和霍柔风出征的时候,便在整个西北只保留了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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