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归朝-第16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是啊,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大长公主,还能怕到哪去?我是要和你说,死的那个,我怎么看都不像大长公主呢。”
  “什么?你说什么?”沈驰的声音一下子就抬高上去,余氏吓得忙用帕子掩住他的嘴。
  “你可别喊了,让人听到了不得。当时我就是啊了一声,就被母妃斥责了。”余氏便把在国公府给大长公主装殓时的细节对沈驰讲了一遍。
  沈驰听完,只觉脊背冰凉,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或许是你看错了呢,死人和活着总会不太一样,再说,你嫁进来也没有几年,见大长公主的次数不多,认错也有可能,对了,郭氏呢,你和她熟不熟?”
  “郭玉龄啊,当然熟了,以往宗室营里有应酬时,都是她替大长公主招待我们这些年轻媳妇的,郭玉龄已经剃度了,尼姑打扮,可是尽管剃光了头发,她还是她,那眉眼口鼻,还是以往的模样,不会错的。”
  余氏上面有婆婆,无论是进宫还是宗室里的大小应酬,她们这些年轻媳妇都是站在门外的,每当这个时候,郭玉龄做为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宫,往往也会和她们在一起聊上几句。
  “那就对了,除了大长公主,还有谁值得郭氏一起赴死的,一定是你当时太害怕了,没有看清楚,好了好了,快去吃点珍珠沫压压惊。”沈驰揽着余氏的腰,嘴里在温存,眉头却锁成了疙瘩。
  如果死在国公府里的真是大长公主,母亲就不会斥责余氏了。
  那个死了的,十有八、九是个假的。
  可是去查抄国公府的是父亲,给大长公主装殓的是母亲和妻子,这件事情上,寿王府是撇不清干系了。
  沈驰在心里叹息,母亲一向精明,她之所以没有当场说破,想来是要给寿王府留一条退路了。
  余氏毕竟还是个年轻媳妇,被夫君哄了哄,便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是啊,当时婆婆很快就用帕子把大长公主的脸给遮上了,这既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不想惊吓了她吧,她也只是在那个时候看了一眼而已,只是一眼,难免会看错。
  世子说得对,是自己胆子太小,大惊小怪了。
  好在回来以后,她没把这事对别人讲,否则传到婆婆耳中,少不得又会斥责她。
  余氏靠在沈驰肩上,还是心有余悸,她没有看到丈夫眼底的忧色,更不知道此时此刻,婆婆寿王妃也在怔怔出神。
  寿王府从像余氏这样不知深浅的年轻媳妇,变成如今的冷静妇人,寿王府几番沉浮,她全部经历了。
  当年她的婆婆老寿王妃把小渊接进王府时,曾经说过:“做事留一线,何必要斩尽杀绝呢。”
  是啊,这一次她也这样做了。
  做的时候,她没有和寿王爷商量;做完之后,她也没有告诉寿王爷。
  王爷功利心重,总是意难平,因此才会被小皇帝几滴眼泪就说动了,她劝着都不听,执意要淌那滩浑水。
  一个连自己亲娘都不管不顾的人,还能指望他有良心吗?寿王府既掌不了兵权,又在朝堂说不上话,无非占着辈份的优势,小皇帝用完了也就弃如敝履,留给寿王府的,只有夹着尾巴做人这一条出路了。
  所以关于大长公主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寿王妃不会告诉寿王爷,免得寿王爷还想在小皇帝面前扳回一局,反倒弄巧成拙。
  ……
  没过几天,芳仪大长公主便在香河下葬了,正如沈驰交待下去的那样,虽然是选的风水宝地,葬坑和棺木、随葬品都按亲王仪制,但是这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出殡那天,也只有寿王府的人随行。
  尽管一切都很平静,但是宗室营里的每一家都是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早在明和帝下令抓捕太平会会众的时候,福润长公主便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驸马符清却不知去向。
  羽林军查抄了符家,符家门第本就不高,加之人丁不旺,成年男丁仅有六人,全部发配三千里,而符清却一直没有抓到。
  据说为了抓符清,仅是京城里的青(防)楼就给查封了好几家,可是符清并没有躲在青(防)楼里。
  且,符家都被抄家了,也没有能把符清引出来,十有八、九,符清早就离开了京城,甚至离开了北直隶。
  既然太平会的蓝先生就是“死”去多年的顺王,那么符清便是他的女婿了,符清离开京城,当然是去投奔蓝先生了。
  宗室营里人人自危,那些曾经和福润长公主交好的女眷,还有经常和符清一起喝花酒的,全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不知哪天,金吾卫或者羽林军就会找上门来。
  谁也没有想到,符清并没有跑远,此时此刻,他就躲在城外一座冷清的小道观里。
  符清素来以浪子自居,他这样的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或者说,他比泥鳅还要滑。
  史原一出事,符清就知道大事不好,他连夜就把自己与外室所生的儿子送出了京城。
  这个儿子,是福润长公主给他安排的。


第七一九章 阿茶

  符清和福润长公主的关系说不上好,可也说不上不好。
  当年,符清眉清目秀,文采风(防)流,福润长公主少女情怀,尚得如意郎君,二人有过一两年甜蜜日子。
  有一天,芳仪长公主府里的长史,一个名叫史原的来求见符清,一切的一切,便从那天更改了。
  那日,他像疯了一样将拦着的嬷嬷推开,冲进福润屋里,揪着福润的衣襟质问:“顺王没有死,你可知否?”
  福润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她默默点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这时,嬷嬷带着几名内侍进来,将符清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符清没有反抗,像行尸走肉般任由他们将自己轰出公主府。
  他如游魂一般,在街上行走,走到一家青(防)楼门前,楼上敞开的窗户里有姑娘向他招手,他便走进去……就这样他在街上游荡了三天,没去公主府,也没有回符家。
  第四天的时候,他依然在街上走着,一驾马车停在他身边,福润探出头来,凄声道:“阿清,我们和离,或者义绝,我去和太后说,你上车,我们商量商量。”
  符清上车了,但是最终他们没有和离。
  他不敢!
  这件事他已知晓,他和整个符家都已逃不了干系。如果他还继续做驸马,这件事还能有转机,可若他和离了,没几天就能被灭口。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进过福润的屋子,但是他也没有与哪个女子有过鱼水之欢。
  即使他整日流连青(防)楼楚馆,也没有过片刻松懈。
  符清不是柳下惠,并非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他不想再连累其他人,他这一辈子,从尚了福润那一刻起,便已经完了。
  直到有一天,福润将一个女子送到他面前,对他说道:“给符家留条根吧。”
  这个理由他无法拒绝。
  况且,那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温婉善良,人淡如菊。他给她写诗,她害羞地笑,把诗绣在帕子上,却又舍不得用那帕子,每天别在身上,想起来就展开看,边看边甜甜地笑。
  她的名字叫阿茶。
  那一年是符清最快乐的时候,他很感激福润,他甚至主动去结交济南侯世子和延安伯世子这些掌握兵权的人家。
  一年后,阿茶给他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满月刚过,福润身边的几位嬷嬷过来,当着他的面,把一层层的桑皮纸贴到阿茶的脸上,他被几名侍卫按着动弹不得,嘴巴被堵住,他眼睁睁看着阿茶的四肢不再抽搐,那个会看着诗偷偷甜笑的女子,再也没有了。
  他终于还是害了别人,他也终于看清了福润。
  可是他已经无路可走了,他和他们符家,都已被逼到绝路。
  这些年里,他悄悄存了些银子,又将两个庶出的堂侄送到了两广,他不敢将亲生儿子提前送走,福润知道这个孩子,他不敢。
  直到福润死了,他才将儿子远远送出去。
  儿子已经八岁了,长得很像阿茶。符清很高兴,儿子长得不像他,这是最好不过了。
  这些年行尸走肉的日子,早已磨光了他的棱角,他早就没有了少年时的张扬,他连累了家族,他连一个弱女子都保不住。
  他希望儿子长大后不会像他一样,他希望儿子能够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他给儿子取名符正堂。
  现在的符清了无牵挂,他坐在道观尽头那个小院子里,苏浅正在烹茶,苏浅烹茶的手法宛若行云流水,就连符清这样的男人也看得入神。
  苏浅将茶盏摆在他面前,符清这才缓过神来。
  他叹了口气,对苏浅道:“可惜太晚了,否则我能将你举荐给一位明主。”
  “不晚啊,世间事情只有想做就没有晚的。”苏浅微笑。
  “怎么没有?如果这一刻被人用刀抵在脖子上,你还想着娶妻生子考科举,那不是全都晚了。”符清道。
  “不晚,只要死前想了那就不晚,他在活着的时候还曾去想去渴望,只是因为生命短暂才没有去实施而已,至少他还有想的机会,与那些没有机会的人相比,这便是不晚。”
  符清怔住,是吗?这个苏浅话虽不多,可是却振振有辞。
  这番理论,乍听是歪理,可是仔细回味,却也别有道理。
  “你就不问问,我想将你举荐给何人?”符清问道。
  “不用问啊,你还没有决定是否举荐我,我问了何用?”苏浅回道。
  符清哈哈大笑,他指着苏浅道:“也不知你是明白人呢,还是个糊涂人。你难道不知道天下大乱了吗?我要将你举荐的人,自然不会是当今天子,那么还会有谁呢?”
  苏浅道:“还请符兄明示。”
  “罢了罢了,若是两个月前,我是真有心将你举荐给他的,可是现在,我何必再祸害一个人呢。”符清忽然自嘲,两个月前他的确想把苏浅举荐给蓝先生,可也并非出于好心。
  苏浅是庆王的人,庆王十有八、九就在蓝先生手里,再把苏浅送过去,那就是主仆相见,蓝先生想来乐见其成。
  他符清只是一头牛马,被人用鞭子抽着向前走,他不想害人,可是被鞭子抽急了,也会拉上一两个垫背的。
  他是想让苏浅当这个垫背的。
  可是没有想到时局变幻得如此之快,一转眼蓝先生和太平会就成了众矢之的,再一转眼福润就死了,史原也下了大狱,符家流放三千里,悬在符清头顶上的那把刀没有了。
  “苏浅,你为何还不走?”符清问道。
  天下大乱了,苏浅不会不知道,这京城还有何可留恋的,若不是这天下间已无他的去处,他也早就走了。
  “不是不走,而是不能走,我在京城还有事情未了,因此暂时走不了啊。”苏浅又递给他一盏茶。
  “苏浅,庆王早就不在京城了,你留在京城做什么呢?”这是符清早就想问的,苏浅卑微到每天只吃几个素包子,却还要留在京城里,以前他没有多想,可是到了现在,他便越发觉得奇怪了。


第七二零章 真相

  “每个人来这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或是经天纬地,或是定国兴邦,或是振兴家业,或是著书立说,而我之所以留在京城,就是要完成我的使命。”
  烛光浅浅,苏浅脸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符清望着他,忽然有些陌生。
  符清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未熟悉过苏浅。他和苏浅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之所以现在坐在一起,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庆王出事后,他遇到了苏浅,他发现曾经骄傲一尘不染的人,居然流落到荒郊野外,靠几个素馅包子维持生活,所以他便想要接近苏浅。
  他对苏浅好奇吗?并不,他只是想要一种心理上的平衡,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终于贱如尘埃,说来说去,也只是自己心里见不得光的一点点小兴奋而已。
  直到现在符清才发觉,除了知道苏浅住在这座道观里,见过他在路边买包子以外,他对现在的苏浅一无所知。
  其实他对以前的苏浅也同样一无所知,他所了解的苏浅,并不比京城里人们传说中的多了半分。
  符清手脚冰凉,他艰难地咽咽唾沫,他想起他曾在苏浅眼中捕捉到的那抹慌乱,是了,还有这个,他怎么忘了,他还握着苏浅的把柄。
  “你究竟是谁?”符清颤声问道。
  “苏浅啊。”苏浅微微一笑。
  “你真的姓苏?你真的是嘉兴苏家的子孙?”到了这个时候,苏浅还要嘴硬吗?如果江山易主,谁还管你是哪家子孙。
  “千真万确,我出自嘉兴嫡房,如果还有机会,改日你到嘉兴,见到苏大老爷,便会相信了。”
  父子遗传,苏浅敢这样说,那他与苏大老爷定然长得很像。
  符清的眼角抽了抽,他想问苏浅,为何上次提起此事时会慌乱,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他是真的在苏浅的眼里看到慌乱了吗?
  有还是没有?是自己眼花,还是自己想像出来的?
  符清下意识地揉揉眼睛,他自嘲地笑了。
  最近,他发现周围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忽然全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史原被抓走后,他一直在托人打听,后来得知是史云亲自交待出史原是庆王余党,所以史原才被抓走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史原在抓进去后,又主动交待出他不仅是庆王余党,他更是蓝先生的人。
  符清与史原认识多年,他知道史原为人。史原那种人,宁可承认自己是庆王的人,也决不会把事情往蓝先生头上扯的。
  可是事实上,就是有了史原的口供,皇帝才会亲自下令抓捕太平会党羽。
  史原是真的交待了。
  自己只是两个月前问过苏浅一次,便自以为是地认为苏浅就不是苏家子弟,那么如果他有史原的遭遇,是否也会不由自主说出一切?他会不会在事后会像今天这样,觉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符兄,你在想什么?”
  耳畔传来苏浅的声音,符清缓过神来,他忽然好奇起来,不仅是对苏浅这个人,他更是对眼前的一切。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悬在头上的那把剑,没有了家族,没有了自己的家,没有了名声,也没有了阿茶,他还怕什么,他什么都不用怕了。
  他问道:“史原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嗯。”苏浅轻声道。
  “依你看来,史原为何会承认自己是太平会的人,还要供出蓝先生?这对他没有好处,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承认是庆王余党,顶多是一个人死,承认是蓝先生的人,蓝先生会把史家斩草除根。
  苏浅轻声笑了,他对符清道:“符兄是读书人,一定没有精研过刑狱,想要让犯人招供有很多办法,比如说熬鹰,就是取自驯服雄鹰的法子,不让犯人吃喝睡觉,就连打瞌睡都不行,顶多几日,就是铁打的汉子也会承受不住;除了这些法子,还有药。”
  “药?”不仅是药,就连熬鹰,符清也没有听说过。
  他是读书人,苏浅不也是读书人吗?苏浅为何会懂得这么多?对了,苏浅是庆王的人,曾经跟着庆王进进出出,想来就是那时学到的吧。
  “什么药?让人招供的药吗?”符清又问。
  “也算不上是让人招供,只是一种能让人晕晕沉沉神志不清的药,用了这种药,你想问什么,对方便会答什么,而当他苏醒之后,便会对药性发作时发生的时候一概不知。”苏浅依然保持着微笑,现在的苏浅还是比当年要顺眼,至少他时常会笑,虽然这笑让人摸不清头脑。
  “你是说监狱里给史原用了这种药,所以他才会把蓝先生招认出来?”不知何时,符清已是满头大汗,太可怕了,世界竟然会有这种药,真是太可怕了。
  苏浅笑而不答,又倒了一盏茶。
  良久,符清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好在他没有被抓进去。
  可是抓进去就抓进去吧,他知道得也不多,即使说出去也没什么,他的亲人都被流放了,他的儿子和侄儿全都送走了。
  对,他才应该被抓进去,把蓝先生的事情抖出来,他们害了他,害了他们全家,他为什么要让他们好好的,难道还要等着他们当皇帝吗?
  可是最初被抓进去的是史原,而不是他。
  符清颓然,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抬起头来,双眼瞪得铜铃一样,望着苏浅:“苏浅,你究竟是什么人,你难道也是蓝先生的人吗?”
  苏浅笑了:“我说过,我就是苏浅,嘉兴苏家子弟,我不是蓝先生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可是你为何会知道史原如何招供的,你别告诉我,庆王懂得这些,庆王若是真懂这些,当年他就不会败得那么惨。”
  “嗯,庆王不懂,他肯家是不懂的。至于我为何会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我搞出来的啊。”
  “史原被抓,蓝先生浮出水面,福润公主自尽,你流落到我这里,全都是我搞出来的。”


第七二一章 血脉

  暮色四合,屋内落针可闻,符清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从来也不知道自己喘息的声音会有这么大,如同一条离岸的鱼拼死挣扎,想用最后一口空气来拯救自己,却忘记了鱼需要的并非是空气,而是水。
  人往往也是这样,直到最后关头,依然不知道自己真正失去的是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符清颤声问道。
  苏浅微笑:“我是苏浅。”
  是啊,他是苏浅,他一直都在说他是苏浅。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于你没有用处,你……”话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苏浅没有找过他,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就连这一次,他从京城逃走,也是躲到了苏浅这里。
  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想要躲开朝廷的抓捕比登天还难,所以他便来苏浅这里避避风头。
  “是,你的确没有用处,所以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与我品茶。”苏浅说到这里,又给符清满上一杯茶。
  符清端起茶,咕噜噜喝下去,他早已尝不出茶的香味,他可是呼吸却渐渐平复下来。
  苏浅对他并没有恶意。
  “小苏,你能救我吗?”人一旦平静下来,大脑也就恢复了清明。
  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符清也有,他不想死,他还想看到儿子长大,那是他与阿茶的儿子。
  苏浅望着他,眸色沉沉,如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
  符清立刻就明白了,世上没有白吃的饭,他想让苏浅救他,就必须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行。
  “小苏,蓝先生对我并不信任,他来京城时,并没有见过我。”
  “他来过京城?”苏浅问道。
  “来过!他不但来过,还在京城住过一阵子,初时就是住在书铺街的笔墨铺子,后来搬到城外,福润曾经乔装改扮亲自去见他,我陪福润一起去,可是蓝先生没有见我。在笔墨铺子里,我见到了翠娘子,翠娘子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对福润也是带搭不理的。福润后来告诉我,翠娘子原本应该是蓝先生的女人,可是翠仙一等就是十几年,等到二十多岁,蓝先生还是没有碰她,所以翠仙心里不痛快,尤其是对与蓝先生有血缘关系的人更是如此。”
  说到这里,符清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去看苏浅的脸色,这么琐碎的事情,当时他都不想听的,现在却要拿来换自己的命。
  苏浅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符清道:“……那次回来,福润见我闷闷不乐,便和我说了一些事,她说蓝先生也不喜欢她和妹妹,当年蓝先生一心想要寻找姓谢的女子,翠仙也就是翠娘子,她就是姓谢的,只不过并非出自谢家嫡房。”
  苏浅的神情总算有了变化,他沉声问道:“翠仙姓谢?”
  符清有些洋洋得意,他对苏浅道:“我也不是傻子,我这辈子算是被他们父女给毁了,难道我还不能找到他们的把柄吗?你知道我为何要整日流连青(防)楼楚馆吗?因为我从翠仙那里得知了谢思成的身世,你知道吗?在太平会里,翠仙的人与谢思成的人势不两立,有一次两拨人打起来了,惊动了顺天府,谢思成的人跑了,翠娘子手下的阿嫣却被抓进去了。是我瞒过了史原,悄悄把阿嫣弄出来的,从此我便和翠仙有了来往。”
  “翠仙是个火爆脾气,平素喜欢喝几杯,而且她最喜欢女扮男装到青(防)楼里喝花酒,我便投其所好,时常与她去喝上几杯。”
  “有一次,她喝多了,她告诉我,谢思成的亲娘就是姓谢的,当年蓝先生找到她时还以为找到了宝贝,后来才知道她非但不是谢家嫡房的,而且还只是个养女,蓝先生为此很生气。翠仙还骂谢思成是婊(防)子养的。”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整日出入于京城各胭脂花柳之间。”说到这里,符清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惶恐,他满脸红光,眼睛里也泛出了神彩。
  “你找到谢思成的生母了?”苏浅不动声色地问道。
  “当然没有找到,那女人即使没被蓝先生杀了,也要死在翠仙手里,你不知道翠仙有多恨她。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还是查到了一些事情。”
  符清摸摸下巴,眼睛却瞟向苏浅。
  苏浅淡淡一笑,道:“如果你说的有用,我就让你与儿子团聚。”
  他着重说了“儿子”两个字。
  符清脸色大变,指着苏浅颤声道:“你把正堂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好吃好喝,还有人照顾。”苏浅说得云淡风轻。
  “你会这样好心?”符清只觉口中腥甜,他甚至怀疑自己会急火攻心口吐鲜血。
  正堂的事情只有他和福润知道,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是前脚把正堂送走,后脚就让孩子落到了苏浅手中。
  “信不信随你,是否继续说也随你。”苏浅说道。
  符清脸上的得意一扫而光,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我查过古籍,谢家对于子孙甚是苛刻,但凡是能够记到族谱上的,只能是嫡房的人,男女不限,均可上谱,但也只限嫡房。”
  “得知翠娘子也是姓谢的之后,我用了半年时间,终于查到翠娘子的身世,她不但是姓谢,而且还就是陕西人氏!只不过她家那一支不是嫡出,早在不知多少代以前就成了旁支,还不如旁支呢,大多人家的旁支也能上谱,谢家可不行。”
  “蓝先生是谁,他是太祖子孙,正儿八经的龙子凤孙啊。要知道沈家皇帝是一代不如一代,且每一代都有太后或皇后参于朝政之事,并非是天底下的厉害女子都进了宫,而是沈家的皇帝根本难当大任。”
  “蓝先生早年在宫里时,定是得知了谢家女帝的事,于是他出宫后就四处寻找谢氏后人,他想要与姓谢的女子共同孕育一子,懂吗?那个疯子想让谢家女子给他生儿子!”
  “可惜他先找到的只是谢家养女,后来他又找来了谢家旁支的翠娘子,可是谁能想到,就在翠娘子快要及笄的时候,真的让他找到了真正的谢家嫡女!”


第七二二章 匪夷

  苏浅心里咯登一声,他看着符清,轻声道:“这都是你猜出来的吧,谢家女子前不久已在西安举兵了。”
  “的确,有些事情是我猜的,但是我不会胡乱去猜测。小苏,你我都是做学问的人,我们这种人比那些细作查子多了一点本事,就是我们能够静下心来查阅典籍。蓝先生想要一个最好的后代坐上那张龙椅,你懂吗?他要让谢家女子给他生孩子,他不急的,如果他等不到,就要让他的儿子等到!”
  “蓝先生是何时找到真正的谢氏嫡女的?”苏浅沉声问道。
  “我并不知晓具体是何时,只是知道那个时候蓝先生已经出宫,他不再是王爷的身份,而太平会也还没成气候,是以他虽找到了谢氏嫡女,可是那女子背靠着一个大帮派,而当时蓝先生偏偏就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因此也只能做罢。”
  符清把这些话说得非常笃定,想来正如他所说,这十来年他都在暗中查这件事,在太平会里,与他有私交的是翠娘子,而翠娘子则和谢思成是死对头。偏偏谢思成便是蓝先生的儿子,他的母亲便是当年蓝先生误以为是真正谢氏女的那个女子!
  翠娘子从小就在蓝先生身边,如果那个谢家养女和真正的谢氏女没有出现,她或许早就嫁给蓝先生,成为太平会的女主人了。可是谢家养女给了蓝先生一个儿子,而那个真正的谢氏女,则彻底断绝了翠娘子嫁给蓝先生的路。
  谢氏女是女帝后人,与女帝一脉相乘,是天下间至强女子的血脉。
  而翠娘子只不过是谢家旁支,如果谢氏女没有出现,那么她也能凑数,可是谢氏女出现了,蓝先生宁可等下去,也不会退而求其次。
  翠娘子意难平,但是她却不是会主动向人诉苦的人。这些年里,也只是偶尔一两次多喝了几杯,才对符清露出过端倪。
  “没错,展怀的老婆就是姓谢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正的谢家嫡女,可是我猜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符清沉浸在回忆之中,没等苏浅询问,他便又自顾自说了下去。
  “你在庆王府里,那年展怀抓住了鞑子的那个什么可汗,还是庆王代替先帝接受献俘的。想来你还记得,那件事之后,展怀就被人参了,参他私自出兵宣抚,后来展怀不是亲自去了宣抚吗?还把兵部的人从宣抚总兵府里给扔了出去,那派去查他的那些人吓得屁滚尿流吗?你或许不知道,当时谢思成和翠娘子的人,全都去了宣抚!”
  “因为那个时候,太平会收到消息,鞑剌那边出了重金寻找汉人名医,为一个女人治病,而那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谢红琳!”
  “宣抚与鞑剌一城之隔,谢思成和翠娘子的人去宣抚也就罢了,展怀为何也会去?他真的是为了自己的案子吗?展怀是什么人,他都能率领五万大军擅自出兵宣抚,难道还不能派几个人过去把兵部去查他的人全都收拾了?哪里还用得着他亲自过去?”
  “当时我想不通,直到听说展怀老婆就是谢家女儿,我这才想明白!”
  “展怀也是为了谢红琳而去,展怀的老婆,就是谢红琳的女儿!”
  “当年蓝先生曾经一度以为谢红琳已经死了,可是他也查出谢红琳有个女儿的,他还曾去过杭州,可是却没有找到,这是蓝先生的心结。”
  “不过现在蓝先生恐怕已经给气吐血了吧,他要找的谢家女儿,无论老的还是小的,全都和他没有半分关系。那个小的居然嫁给了展怀,他还要借着张宝辰才能反,谢家女儿竟然直接打出自己的名号来了。”
  “哈哈哈,难怪那个老东西做梦也想和谢家女子生孩子了,就这份魄力和胆识,就甩了沈家人一大截。”
  符清说到这里,纵声大笑起来,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件事居然这般痛快啊,太痛快了,顺王这些年来又是假死,又是创建太平会,可是到头来,要想起兵还要假借张宝辰之名,他甚至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