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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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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展愉还是心有愧疚,这是他的疏忽,以他的经验,原本是不应该有这样的疏忽的。
  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忽然发现,其实这些年来,他对京城里的各个公主府都不了解。
  为何会如此呢?
  或许是因为那些长公主、公主们都是芳仪长公主的座上宾,他偶尔也会遇到她们,就是因为熟悉,所以才会疏忽。
  人往往洞悉一切,却会疏忽了自己身边的人。
  就像他,他知道五弟媳霍柔风长在江南,却喜欢吃西北吃食,可是却想不起来芳仪爱吃什么。
  五弟媳的喜好是司空大娘说的,那时她常去国公府,司空大娘除了做自己拿手的福建小吃,也会按照展怀交待的,到街上去买羊肉包子。
  可是芳仪从未告诉过他,她喜欢吃什么。
  每次和他一起用膳,满桌子都是福建口味的菜肴,那都是为他准备的。
  他和她成亲十几年,他却连她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展愉站起身来,走出屋子,不远处是个小校场,他常常到那里去散步。
  他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郁闷,便决定去走一走。
  这时,他看到一个小女兵正在校场上跑步,那小女兵跑得满头大汗,从他身边跑过时,喘着气问他:“大叔,你也挨罚呢?”
  大叔?
  展愉失笑,可不是嘛,他已经到了做大叔的年纪。
  他也紧跑几步,和小女兵并肩跑着,问道:“你是哪个营的,被罚跑圈了?”
  小女兵道:“我是管兵器的,厉害不,全营的兵器都是从我这里领呢。嘿嘿,今天收兵器时,我少收了一箱子,被蓝长官发现了,她罚我呢。”
  展愉皱眉,小女兵说话的口音很是古怪,他需要仔细分辨才能听懂,居然不像是汉人。
  再仔细看小女兵的相貌,雪肤红颜,竟然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只是在他看来过于艳丽了。
  “你不是汉人?”展愉警觉起来,军营里怎么会有个这样的人,看她的相貌,倒像是鞑剌中个别部落的人。
  “我娘是汉人,所以我是一半的汉人,我叫谢小笨,大叔,你叫啥?”小女兵就是其其格,她很喜欢别人叫她谢小笨。
  姓谢的?
  “你见过五夫人吗?”展愉问道。
  “五夫人啊,那是九娘子姐姐,她是我姐姐。”
  话音刚落,其其格就停下脚步,四下看看,竖起一根手指,对展愉道:“嘘,你要保密啊,让别人听到,就不让我留在这里了。”
  其实这是霍柔风吓唬她的,当然不会把她轰走,只是若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与自己的关系,处处照顾她,反而对她没有好处。
  只是她性格单纯,信以为真了。
  展愉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孩子很有趣,便问道:“你几岁了?”
  “我快十六了,我是大姑娘了,大叔,你有女儿吗?”
  女儿啊,展愉心头一顿,十几年来,他留宿在公主府的时候并不多,他也曾经想过若是与芳仪生上一男半女,便会让皇室对他减少戒心,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那样做。
  “我没有儿女。”展愉说道。
  “我阿布说他喜欢我额吉,所以就和额吉生下了我,大叔你一定不喜欢你妻子,所以才没有儿女吧。”
  展愉知道,阿布是父亲的意思,额吉则是母亲。
  中原女子是万万不会说出这番话的,但是长在草原上的鞑剌姑娘却说得很自然。
  展愉苦笑,别看这小姑娘傻乎乎的,可是却一语中的。
  “你阿布很喜欢你额吉吗?”他问道。
  “是啊,我阿布说额吉是上天赐给他的,是仙女。阿布说就是草原上的草都没了,就是河里的水都干了,他也不会舍弃我额吉,我长大了会像鹰一样展翅高飞,可额吉却只有他,他要永远保护我额吉。”
  说完,谢小笨就伸平双臂,想像着自己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鹰,欢快地跑远了。
  展愉望着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
  回到屋里,展愉把京城里的事写信告知了展怀,次日展怀便收到了他的信,他去找霍柔风时,见张亭正从书房里出来。
  他便打趣地问霍柔风:“张亭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你怎么还要支使他?”
  霍柔风笑道:“我有那么不尽人情吗?这些日子,我也只交给他一个差事,就是盯着西街的一个女子而已。”
  刚才张亭来告诉她,他终于看到那女子出门了,只是却戴着帷帽。
  或许是紧邻九边的原因,西安城里的大家闺秀们平素出门鲜少有人会戴帷帽,更别说小家碧玉了。
  因此,这个女子戴帷帽出门便很引人注目了。
  张亭临走时还说了一句:“五夫人,不知为何,我觉得那女子的身形似曾相识,可是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第六五八章 操心

  此处是外书房,没有地龙,但是放置了三个火盆,展怀进门便觉得热气扑面而来。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常年习武,和刚出月子的霍柔风自是不同,这会儿在屋里小坐,额头便冒出汗来。
  他笑着说道:“什么女子能让我家小九这般费心思啊,索性我派人把她抓来,给你看个究竟可好?”
  霍柔风一边展开他带来的信函,一边摇头:“不好不好,她立下汗马功劳,如今隐居在此,我岂能对她不敬?”
  你派人像小偷似的盯着人家,难道这就不是不敬了?展怀扬扬眉毛,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自家媳妇的好奇心而已,倒也没有不对,谁能没有好奇心呢。
  展将军迅速地为自家媳妇找到了理由,但好整以暇地看着霍柔风的侧影。霍柔风已经褪去了青涩,五官舒朗,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配上斜飞入鬓的蛾眉,明艳中透着女子少有的英气,如同一株红梅,即使是在群芳争艳的百花园中,也能独领风骚引人注目。
  展怀凝视着霍柔风,越看心里越是欢喜,忍不住凑过去,双唇眼看就要落到霍柔风的脸上,却被她扬起信纸隔开了。
  “你说,二哥留在京城的会是什么人?”
  展怀的目光撞上霍柔风闪闪发光的眸子,就明白了,自家媳妇好奇心又在作怪,连他也要靠边站了。
  他不死心地捏捏霍柔风吹弹可破的脸蛋,感觉这脸蛋比起今天早上的手感更好了。
  “肯定是从来没有动用过的人,以二哥的谨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但凡是用过人,全部撤离京城了,又怎会还留下两个。”
  虽然从未参于过查子营的事,但是展怀自幼耳熏目染,多多少少对查子的管理也了解一二。
  “仅是玉净寺的那一次,便有十多名查子撤离京城,后来皇后下毒的事,又有查子离开,这也只是我所知晓的,我不知晓的还不知道有过多少人,二哥在京城多年,做过那么多的事,可是却唯独没有动用过这两个人,我猜这两人对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展怀没有猜错,霍柔风此时心中的好奇之火熊熊燃烧,她觉得她两辈子加起来,也不可能成为像展愉那样的人。
  他独自一人在京城做人质,周围有很多查子都是自己人,他却能忍住不与他们联系,他是怎么做到的?
  霍柔风觉得她和展怀都无法做到,他们两人都是难以忍受孤独的人。
  她伸出双臂抱住展怀,把下巴抵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霍柔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展怀吓了一跳,但甜香满怀,他立刻就适应了。
  霍柔风年纪小,钟夫人原是不想让她亲自喂奶的,这样就能把身子快点调养过来,早点给阿裳再添个弟弟或者妹妹。
  可是谢红琳却认为,当娘的能够给孩子哺乳是母女之间的缘份,顶多是让乳娘帮忙而已,还是要亲自喂奶。
  钟夫人和谢红琳为了这件事争论一番,最后也没有争出高低来,霍柔风却没把这个当回事,她的奶水不够充足,也就是偶尔给阿裳喂奶,主要还是靠两位乳娘。
  此刻展怀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乳香,忍不住笑着把她推开。
  怎么办,自家媳妇好像越来越小了,不但大白天的要抱抱,就连身上的味道也和婴儿一样了,他实在是下不了手。
  好在霍柔风并没有在意,独自坐回宽大的太师椅上,感慨道:“小展,我们两个真幸福,比二哥幸福多了。”
  这句话甜蜜中透着苦涩,展怀微怔,本来还想逗逗自家媳妇的,这时也没了心情。
  除去早逝的四哥,五兄弟中就属二哥最不幸了。
  大哥雄姿英发,又有大嫂这个贤内柱,如今两人都已抱上了孙子;三哥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三嫂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两人感情很好;而他比兄长们更加幸运,大嫂和三嫂都是母亲相中了,才给哥哥们定下的亲事,而小九却是他自己看上的,从小培养的感情。
  只有二哥,三十多岁了孑然一身,独自住在随云岭的军营里,没回福建,也不来西安。
  “小九,要不给二哥找个人吧。”展怀道。
  勋贵之家大多都是武将,他们要打仗,因此都讲究子孙繁盛,反而对嫡庶并不太在乎,大多勋贵家中都是广纳姬妾,开枝散叶。
  可是展家不同,第一位闽国公迎娶的是开朝排名第一的女将军。高夫人不但给自家夫君立了规矩,也给展氏子孙立了家规,正妻四十岁仍无所出者,方可纳妾,妾室更不可是贱籍出身。
  这样一来,虽然展家的子孙不如其他世家众多,但是后宅之中少了争斗,反而是本朝勋贵中子孙最成器的一家。
  展愉是诈死离京,因此,展怀也不知道他二哥如果再娶,是娶正妻还是算纳妾,且二哥不足四十,这会不会有违祖训,他觉得这事还是要问问母亲。
  霍柔风点头:“我去和母亲说。”
  两个人都不通家长里短,亦不觉得弟媳妇操心大伯子的婚事有何不可。
  这件事便这么定了,霍柔风决定找个机会问问钟夫人。
  不过提起这个,展怀便想起了另一件事,他道:“对了,岳母身边那个懂医术的采荷好像已经没有卖身契了吧?”
  他隐约记得那个采荷曾经在四时堂里帮忙,如果是有卖身契的丫鬟,霍家是不会让她去四时堂的。
  霍柔风道:“采荷从嘉兴回来以后,我就把卖身契还给她了,她是个有本事的人了,我哪能还拿着她的卖身契不松手呢。”
  “那就好,你是见过蔡若愚的,你觉得他为人如何?”展怀问道。
  霍柔风点头:“蔡若愚文武双全,为人也豪气干云,除了长得不好看以外,人还不错。”
  长得好不好看,一直都是霍柔风衡量一个人的重要原则,虽然好笑,但是展怀早就习惯了,如果她不说,展怀说不定会以为自家媳妇被人李代桃僵了。


第六五九章 媒婆

  霍柔风在随云岭军营一待就是一年多,对于每一位将领都很熟悉,其中对蔡若愚印像最为深刻。
  蔡若愚有秀才的功名,原本家道小康,一家人其乐融融。有一年他出门办事,回到家里才知道鞑子血洗了村子,他的父母妻儿全都被杀死了。
  他跪在亲人墓前,一滴泪也没有流。
  从此他弃笔从戎,从小兵做到旗官,后来随云岭建了军营,展怀把他调过来,如今他已是千户大人。
  霍柔风知道他的家事,此时听展怀先是问起采荷,接着又说起蔡若愚,便皱起了眉头。
  “不好,不好,采荷肯定不会答应。”
  “为什么?老蔡哪里配不上她,她以前不就是个丫鬟吗?”展怀想不明白。
  霍柔风纤细的手指戳到了展怀的鼻子上:“听听,你自己不是也说出来了吗?你都说她以前是丫鬟了,那就是觉得她配不上老蔡了,我的人可不能受委屈。”
  展怀顿时后悔自己方才说的话了,可是老蔡三十多了,若不是他听说蔡若愚连官俸都懒得领,他一时好奇,多问了几句,也不会想到要给蔡若愚成家。
  蔡若愚说:“我就一个人,也不用养家糊口,我住在军营里,有军衣穿,有军粮吃,孤家寡人要银子有什么用啊。”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展怀初时也觉得很对,可是仔细一想却又透着辛酸。
  展怀忽然觉得可以赚钱给家人花,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蔡若愚是能堪大任的人,展怀可不想让他就这么孤家寡人一辈子,薛盛那样就很好,妻子贤惠孩子可爱,薛盛每次从家里回来都像是使不完的力气,一心一意要给妻子挣副凤冠霞帔。
  人有了梦想,才会去奋斗去争取。
  他的梦想就是让小九堂堂正正回到京城,他要为小九在京城办一场最繁华的灯会,千万盏花灯只为小九一人灿烂;
  薛盛的梦想就是封妻荫子,让后代子孙提起他来都要引以为豪;
  就连阿全和阿有也有梦想,那两个小子异口同声地说,要娶位嫁妆丰厚的美娇娘,再生一堆白白胖胖的孩子。
  所以他才要挥师东去,打进紫禁城;薛盛努力练兵,恨不能成为常胜将军;阿全阿有拼命讨好霍柔风,巴望着五夫人把镶翠和嵌碧许给他们。
  可是蔡若愚却活得如同老叟一般,听说军营里休沐时,他也会早早起来操兵,下面的人怨声连天。
  展怀也不知道哪家有没出阁的小娘子,今天在后宅看到岳母身边的采荷,便觉得那丫头长得挺顺溜,嫁给老蔡也不错。
  虽然霍柔风一口回绝,可私底下还是把采荷叫过来问了问,果然,采荷的头摇得像拨郎鼓,红着脸拒绝:“奴婢的老子娘哥哥弟弟都是霍家的下人,奴婢可没有想过要做官太太,五夫人若是疼奴婢,就给奴婢找个平头百姓,老实可靠,会赚钱养家的就行了。再说,奴婢托五夫人的福,学了一身的医术,奴婢想好了,若是谢夫人用不着奴婢了,奴婢就去军营里做医工,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采荷是谢红琳身边的人,谢红琳出手阔绰,这几年采荷没少拿赏赐,这姑娘见过世面,心里想得透彻,与其嫁个自己高攀不起的当官的,还不如像采芹那样,手里有嫁妆,公婆妯娌俱都高看一眼,想要出来做事,也没有人会说三道四。
  之后谢红琳听说后问起来,霍柔风便把采荷的话复述了一遍,谢红琳道:“好丫头,我没白疼她,若是军营里不用她,我出银子给她开个医馆。”
  这都是哪对哪啊,霍柔风连忙拍拍她娘的手:“您的银子自己留着娶儿媳妇用吧,采荷想开医馆,还有我呢。”
  展怀听说后只能干笑,他倒是小看了那个小丫头,看来当媒婆还真是不适合他。
  他素来不喜过问这些事,随即便抛到脑后了。
  刚巧这日吴大奶奶带着阿元和阿琐过来,自从上次阿裳满月宴之后,吴大奶奶还是第一次过来。
  霍柔风其实早就把那次的事情给忘了,她一向喜欢阿元和阿琐,两人吵着想看小妹妹,霍柔风便让镶翠带他们去看阿裳。
  吴大奶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上次婆婆回去,被公公好一通埋怨,虽然说隔着房头,可是彬姐儿和我们大爷二爷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妹啊,她的亲事不是咱们不想提,而是不敢提,生怕找不到合适的,惹得二婶娘和彬姐儿心里难过,又怕走了眼,害了彬姐儿一辈子。”
  吴大奶奶这么一说,霍柔风这才想起上次她借着吴欣欣亲事,把吴家数落一顿的事了。
  九爷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真的是一孕傻三年吗?
  霍柔风一边自我反省,一边仔细回忆那日的事。
  忽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道光,她怎么没有想到啊!
  “你们吴家在陕西是数一数二的富户,给女儿找婆家是不是也想高嫁啊?”霍柔风出身商户,她也是听过见过的,很多大商家宁可让女儿给官宦为妾,也不愿意找个同样是商户的女婿,说起来是疼爱女儿,实际上是想利用女儿的亲事攀上官宦,让生意做得更顺畅。
  吴大奶奶立刻道:“那倒不是,五夫人也知道,我们长房没有女儿,二房则没有儿子,经过那件事,二叔父和二婶娘也断了生儿子的念头,他们一门心思都系在彬姐儿身上,只要彬姐儿能嫁个能包容她的人,他们也就放心了,有没有家世没关系,没有聘礼也没事,我们吴家还缺那份聘礼吗?只要人品好肯担当,那就足够了。”
  这番话当然不是吴大奶奶自己的,而是吴太太问过吴宝中,吴宝中又和二房商议后才给出来的。
  这是吴家的意思。
  “比彬彬大了十来岁也行吗?当填房呢?长得不好看呢?”在霍柔风看来,给个长得不好看的大叔当填房,这实在是很大很重要的问题了。
  她只喜欢好看的小哥哥,比如小展。


第六六零章 欲说还休

  阿裳满月时,吴太太和吴大奶奶一起过来,说起吴欣欣亲事时,霍柔风便想起了吴彬彬。同样都是吴家女儿,吴彬彬还是出自嫡房,吴家却对她的亲事不闻不问,全当这是个透明的人。于是九爷的坏脾气上来了,好一番挟枪带棒。
  九爷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她就是一时为吴彬彬鸣不平而已,也并非因此会对吴家有看法,所以她说完便抛到脑后,现在见吴大奶奶郑重其事地提起吴彬彬的亲事,她便又觉得吴家果然没让她失望,是个拎得清的。
  听到她多问了几句,吴大奶奶眼睛亮了,试探地问道:“莫非是五将军麾下有与我家彬姐儿合适的官爷?”
  难怪吴宝中和吴太太器重,这位吴大奶奶果真是个机灵人,霍柔风只是说了一句年纪大做填房,她便立刻想到了展怀麾下的将官。
  军营里的将士虽然成千上万,可是能让展怀和霍柔风记住名字的人曲指可数,而这些人几乎无一不是高阶将领,没有哪位总兵大人能够平易近人到熟知小兵卒的。
  除非是世袭的军职,否则但凡能够在军队里坐到高位的,又怎会是十几二十岁的年青小伙呢。
  展怀十六岁领兵成为佳话,他是少年英雄这不假,可他也要是闽国公的儿子才能有这个机会啊。
  只是几句话的时间,吴大奶奶便把那人的身份估计得八九不离十了,霍柔风是不会读心术,否则一定会对吴大奶奶赞上几句。
  其实这就是后宅女子的聪敏了。
  “是啊,不过我想问问两人的意思,若是他们自已同意,再议亲也不迟。”若是在几年前,霍柔风是不会这样做的,那时她压根搞不清楚成亲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还想给采芹找个做米皮的婆家吗?可是现在霍柔风自己嫁的是心悦之人,当然也希望吴彬彬也能嫁个喜欢的,至于小时候给采芹找婆家的那些事儿,九爷早就选择性忘记了。
  见霍柔风口风很严,吴大奶奶便猜到那人肯定是个居于高位的,不是十拿九稳,五夫人是不会透露那人的名字,免得亲事不成,影响到人家。
  吴大奶奶回到府里,立刻向吴太太禀明此事,吴太太大喜过望,派人连夜去榆林告知了吴宝中和吴二老爷。
  没过两天,吴彬彬便到了西安,吴宝中担心此事办得不好,还会惹得霍柔风不悦,索性便什么也没有告诉吴彬彬,只说五夫人好久没有见到她了,阿裳满月宴时问起过她,于是便送她来西安看望五夫人。
  吴彬彬很高兴,她给阿裳做了好几身衣裳,本来还想着托人带到西安的,现在能亲自送过来,自是欢喜。
  霍柔风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她了,她上下打量着吴彬彬,见这姑娘依然是那副温温婉婉的模样,只是目光更加坚定,笑容也更加自信,若是以前,被霍柔风这番打量一定会窘得低下头去,可是现在她笑着迎上霍柔风的目光,道:“五夫人的气色可真好。”
  霍柔风摸摸圆润的脸蛋,道:“胖了一圈儿,气色肯定好了。”
  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吴彬彬也忍俊不止。
  霍柔风不是个爱兜圈子的人,寒暄几句,便屏退了身边服侍的人,对吴彬彬道:“欣欣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你呢,有没有中意的人了?”
  这个是要先问清楚的,万一吴彬彬心有所属,九爷不就成了棒打鸳鸯的人了吗?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吴彬彬怔了怔,随即使满脸通红,摇摇头,可是忽然间,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她心里猛的一沉,随即又摇了摇头。
  她一刹那的沉痛全都落入霍柔风的眼中,霍柔风迷茫了,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有,可是不能说?”霍柔风抚额。
  吴彬彬笑得有些勉强:“我没想过要嫁人,我现在针线坊里,和一群孩子在一起,我觉得挺好的,我们家也不缺我一口衣食,等我老了,想来也能给我养老送终。”
  霍柔风嘴角抽了抽,这不是把她这个媒婆的话全给堵住了吗?
  “五将军麾下有位千户大人,他的父母妻儿早年被鞑子杀了,他孤苦一人,五将军和我便想帮他成个家,他比你年长十来岁,人也长得不好看,可是人品却是极好的,我听说有一次他的马踢伤了一个马倌儿,他亲自去给那位马倌儿疗伤,马倌儿病好后,却落下一个气喘的毛病,他听说后就把马倌儿调到自己身边做了随从,若不是心地善良、粗中有细,也不会一直留意一名普通的小马倌儿吧。”
  霍柔风说得口沫横飞,脑袋里还在搜罗着蔡若愚的好处,可是一抬眼,便看到吴彬彬脸上的潮红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一张俏脸煞白煞白,霍柔风吓了一跳,忙问道:“彬彬,你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说着,她便要让人去叫采荷过来,屋里的人全都退出去了,她身边的人也不会守在门口听墙角,她想要叫采荷,需要自己开门吩咐下去。
  她正要往外走,吴彬彬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霍柔风认只吴彬彬也有两三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礼。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会对霍柔风拉拉扯扯,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吴彬彬放在自己衣袖上的手,却见由于抓得太用力,吴彬彬的指节微微发白。
  再看吴彬彬那张同样雪白的脸,嘴唇微微抖动,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虽说在女子心事这方面,霍柔风开窍很晚,可她毕竟也是为人(防)妻为人母了,看到吴彬彬这个样子,心中便猜出了几分,她笑嘻嘻地拍拍吴彬彬的手,柔声说道:“好好好,我不去叫大夫了,我们还是说说蔡千户吧,你是见过他的吧,喜欢他吗?若是喜欢就点点头,这个大媒我就做定了,若是不喜欢,你就摇摇头,我再给他找一个,大家闺秀找不到,我军营里没有出嫁的女兵可有的是。”
  “唉,女人真是麻烦啊!”九爷在心里叫苦。


第六六一章 好的坏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霍柔风感觉自己的眼睛都酸了,她才看到吴彬彬点了点头,她正要松口气,吴彬彬却又摇了摇头。
  而且,点头很慢,摇头很快很用力。
  “你心悦他,可是却又不想嫁给他?”这两句话来自话本子,霍柔风非常满意。
  “嗯。”吴彬彬的声音细如蚊蚋,她的双眸里雾气蒙蒙,如同冬季的早晨,“蔡千户是个顶天立地的人,他是要建功立业的,而我……五夫人,您知道的。”
  “怎么了?他若是娶了你就不顶天立地了?一个男人能否顶天立地难道要取决于他的妻子吗?你这样想是你糊涂,世人这样想是世人愚蠢,而他若是这样想,那就是他目光短浅难堪大任,你认为他是那种人吗?”
  霍柔风掷地有声,她并没有问过蔡若愚,她也没有和展怀商量,她不知道蔡若愚一旦知道吴彬彬早已失贞,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但是此时此刻,她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蔡若愚因此而嫌弃吴彬彬,那么这个人的前程也就止于千户的位置了。
  一个人的前程取决于他的胸怀,更取决于他对事物的判断。
  吴彬彬不语,一颗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的睫毛上,摇摇欲坠,少顷,她用衣袖拭去泪水,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霍柔风道:“我见过蔡千户三次,第一次是在榆林的总兵府,他向我问路,那时我就想,这么一个粗犷汉子,说话倒是文绉绉的;第二次是在随云岭,您说的那个小马倌受伤,我自告奋勇过去医治,去了才知道我根本帮不上忙,反而是蔡千户赶到,亲自给那个小马倌治伤;再后来他到针线坊送东西,孩子们围着他要糖果,他一点儿都不烦,很耐心地和孩子们说话,从那以后,我时常会想起他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情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心悦,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既然你觉得他是好人,那你不如亲口去问问他,我原本想让五将军去问他,现在觉得还是你亲口问他比较好。”霍柔风巧笑盈盈,对啊,这两个人都是老大不小了,这种事就不能耽误了,最好在明年起兵之前把喜事办了。
  她这样想了,便这样做了,让人把吴彬彬送回吴大奶奶那里,她则去找了展怀。
  听说霍柔风想撮合蔡若愚和吴彬彬,展怀一怔,眨巴着一双晨星般璀璨的眼睛发起呆来。
  霍柔风推他一下,嗔道:“怎么了,你也觉得吴彬彬配不上蔡若愚吗?”
  “老蔡比人家大了十来岁……”展怀转念又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先前那个采荷,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同样也比老蔡年轻。
  恰好次日展怀便要去随云岭,他见到蔡若愚便把这件事说了,蔡若愚半天没有说话,展怀问道:“你该不会是觉得娶了新媳妇,就对不起死去的原配吧?”
  蔡若愚苦笑:“我虽然杀了很多鞑子,也算是替他们报仇雪恨了,可是我那原配活着的时候,我却没能保护她,也没有保护父母和孩子,我这样的人,哪配再有妻儿?”
  展怀道:“有什么配不配的,再娶一个,好好疼她,保护她,天塌下来你替她撑着,和她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你的父母和妻儿,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也会瞑目了。”
  蔡若愚没有说话,展怀见他没再反驳,便道:“那姑娘你也见过,你身上的军衣就是她们针线坊缝的,她就是针线坊的吴姑娘,她是个受过苦的人,可却也很坚强。你仔细考虑一下,若是真心想要善待她一辈子,就去西安见五夫人,请她给你做媒。”
  然后,展怀就去忙自己的事了,两天后,蔡若愚告假,一人一马,去了西安。
  听说蔡若愚来了,正在钟夫人屋里玩自家闺女的霍柔风笑弯了眼睛,趁着钟夫人没有看到,她捏着阿裳的鼻子悄悄说道:“好孩子,你等着啊,娘去给你赚双媒人鞋穿。”
  她欢欢喜喜地走了,钟夫人才问一旁的乳娘:“五夫人是不是又捏阿裳鼻子了?”
  乳娘忙道:“没有没有,五夫人就是摸了摸阿裳的脸蛋。”
  这个孙女得来不易,钟夫人生怕不好养活,洗三那天便传下话来,三岁之前,府里上上下下都要称呼小小姐为阿裳。
  钟夫人才不相信,那对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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