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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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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大板打下来,王三皮开肉绽,他却依然挺直身子站在那里,高声叫道:“请官老爷给小人主持公道!”
  刑部位于六部西街,这里也被称为武衙门街,故名思意,就是在这条街上的都是武衙门。不但有刑部,还有兵部和五军都督府。
  因此,来这里上衙的,除了文官还有武将,武将当中十有五六是勋贵出身。
  刚好,今天还有几个五城兵马司的来兵部办事,便也挤在人群里看刑部的热闹。
  五城兵马司的人整日在城里走动,麻子胡同王二死了,其弟要给他打官司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自是也早就传到他们耳朵里了,这时看到王三被打得半死却依然不屈不挠,他们便喝起彩来。
  刑部的人听到有人喝彩,本来还想斥责,可一看是他们几个,到嘴边的话也就咽进去了。
  五城兵马司的人,不但多是勋贵子弟,而且还个顶个的浑不吝。
  这几个人带头起哄,其他围观的人便跟着一起喊,大多都是武将,嘴里骂骂咧咧,不但骂顺天府的都是废物,而且还把刑部的人损得一文不值。
  刑部的人终于脸上挂不住了,有人进去请示,没多久便让人抬了王二的尸身连同王三一起带进去了。
  偏偏围观的人还不肯罢休,有几个也要跟着一起进去看热闹,不让他们进去,他们拿出官凭,再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就在刑部门口破口大骂。
  刑部的人只觉今天真是秽气,抬个死人进来就够倒霉了,居然还惹来京城里有名的这几个二世祖。
  而此时的乾清宫里,皇帝摘下手上的佛珠熟练地朝一名内侍扔过去,只是这一次,皇帝那百发百中的扔技忽然下降了。
  佛珠掉到了皇帝面前的金砖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皇帝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他的手还在他身上,可是却似乎没有了力气。
  太医从乾清宫里出来,便转身去了坤宁宫。
  望着端坐在玫瑰椅上的皇后,太医有些奇怪,皇后怎么没有去乾清宫探望,反而把他叫了过来?
  “万岁的身体如何?”皇后淡淡地问道。
  “万岁手臂无力,却并不疼痛,下官开了一副膏药,给万岁外贴。”
  太医心里却在嘀咕,谁知道皇帝的手为何忽然没有了力气,他诊了半天也不知原因,这才开了膏药,那膏药清清凉凉,治不了病,可也贴不坏人。
  皇后道:“既是如此,那本宫就放心了,这几日太医院不要疏忽,每天都派人到乾清宫当值吧。”
  太医应声出去,回去如实告知院判大人,当天,太医院便两人一班,到乾清宫里轮值了。
  太医走后,皇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窗子四开着,窗外繁花似锦,阵阵花香沁人肺腑。
  皇后唤来心腹,低声道:“告诉素心,她可以走了。”
  夜色阑珊,乾清宫里,一名女尼看看四下无人,走到一株桂花树下,摘下手上金镯,将金镯埋在了树下。
  她刚把金镯埋好,不远处就传来侍卫的喝斥声:“什么人在那边?”
  女尼吓了一跳,匆匆跑开了。
  见她跑远,一个人影从旁边闪出来,在她埋金镯的地方踩了几脚,又抓了一把浮土洒在上面,这才满意地离开。
  次日清晨,女尼从皇帝的龙床上起来,轻蔑地睨着正看着自己的双手恼怒着的皇帝。
  “你真是个废物。”女尼清清楚楚地说道。
  皇帝吃了一惊,抬头看向她:“你……你说谁?”
  皇帝忽然发现,他的舌头有些麻木,说话很是艰难。
  “当然是说你啊,你身为皇帝,却做下偷掠民女的勾当,还美其名曰修佛,我呸,佛祖若是知道世上有你这等恶人,一定会把你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托生。”
  女尼说完,只觉通体畅快,这些话她忍了很久了,她是好人家的姑娘,却被抓进玉净寺,不但被剃光头发做了假尼姑,而且还被这个狗皇帝坏了身子。


第五九七章 风雨欲来

  生平第一次,皇帝听到有人骂他,他含玉匙出生,虽然他是次子,自幼没有祥太子那般受父皇宠爱,可是却也没有人对他如此不敬。
  这是大不敬,要杀头,要满门抄斩,要诛九族。
  可是这些话都到了嘴边,他却只能颤抖着双唇,含糊不清地说道:“……杀……杀……”
  门外当值的蒯小宝早就听到里面的动静,正在侧着耳朵倾听,女尼的声音很大,他从门缝里能听得清清楚楚,此刻皇帝一声令下,蒯小宝立刻带着两名内侍冲了进去,一把将女尼从龙床上拽了下来,皇帝气得面红耳赤,嘴里却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杀……杀……”
  女尼是从玉净寺里带过来的,自是不能交给慎刑寺处置,各宫的总管太监们处理这种事都是驾轻就熟,蒯小宝使个眼色,两名内侍拖着女尼便进了后面的一间屋子。
  半个时辰后,女尼的尸体从里面抬出来,用破席裹了,运出宫丢到了乱葬岗上。
  皇帝不能说话的消息传到慈宁宫时,太子正把自己抄的孝经拿给太后看,自从庆王受伤之后,太子每天都会来慈宁宫。
  他无法让太后消除对他的猜疑,但是这却不防碍他的孝心,这些天以来,他风雨无阻,每天都会来慈宁宫,有时给太后捶腿,有时给太后读佛经。
  无论太后是给他冷脸还是热脸,他都如小时候一样,甜甜地叫着皇祖母。
  听说皇帝不能说话了,太子吃了一惊,问来报信的小内侍:“你是不是听错了,父皇怎会不能说话?”
  “小的就担心听错了,还特意去问过太医,太医也是这么说的。”
  没等内侍把话说完,太子便对太后施了一礼,道:“皇祖母,孙儿这便去乾清宫看望父皇。”
  太后道:“等等,哀家与你一起去。”
  昨天便有消息传来,说皇帝的手臂不能抬起,但又说不痛不痒,太医也只是让贴贴膏药,太后便没有在意,可是现在,太后心里隐隐升起一阵不祥之感。
  前两天不是还砸这个砸那个吗?他不是有的是力气吗?怎么说病就病了,而且还病得如此诡异?
  坤宁宫里,皇后也得到了消息,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眼角忽然流出一滴眼泪。
  庆王府里正在唱堂会,庆王的腿还没有好,出入都要有人抬着,可是也只能在府里走走看看。
  庆王素来是个爱热闹的,索性便隔三差五叫了戏班子过来。
  今天的堂会请的是京城里刚刚红起来的青江班,两个角儿正在咿咿呀呀唱着四郎探母,庆王手里的象牙扇子一下一下地敲在罗汉床的扶手上,打着拍子。
  内侍走进来,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庆王手里的象牙扇子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虽然只是轻微的一声,但是陪着庆王听戏的几位宗室全都转过身来,关切地看向庆王。
  庆王呼出一口气,道:“龙体微恙,尔等莫要传扬。”
  堂会自是不能再唱下去了,宗室们回到家里,家中女眷问起为何这么早就回来,得到的回答便是:“龙体微恙,尔等莫要传扬。”
  女眷们吃了一惊,待到同住在宗室营的亲戚们来串门的时候,她们便屏退了身边服侍的,用团扇掩着嘴,压低声音说道:“龙体微恙,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啊。”
  于是,次日一早,寿王府的大门便被宗室营各家的仆从敲响了。
  而此时的寿王,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他耐着性子听完,才知道原来整个宗室营里,身为宗人令的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连忙让寿王妃递牌子,求见太后,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让女眷们进宫打听打听了。
  太后对寿王府素来亲厚,以往寿王妃递的牌子,不出半日,太后便会召她进宫。
  可是今天,寿王妃上午递了牌子,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仍然没有消息。
  寿王爷听说以后,一颗心便沉了下去。
  城外庄子里,姜伯儒正在悠哉悠哉地啃着卤鸡爪,张亭问道:“姜大先生,您上次不是说看到卤鸡爪就恶心吗?怎么又啃上了?”
  姜伯儒瞪他一眼,道:“我说的是看到上次的卤鸡爪就恶心,这次的又不是上次的,我为何不能啃?”
  张亭扬扬眉毛,这都行?
  算了,五奶奶没在这里,他还是不要和这位老爷子斗嘴了,斗不过的。
  他站起身来,拔着脖子看向门外,姜伯儒问道:“你在看什么?”
  张亭道:“奇了怪了,二爷怎么没让人来送消息呢?”
  几乎每天都会有人从城里过来,有时是个鸡皮鹤发的老妪,有时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可是这两天,却连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姜伯儒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扔到一边儿,又拿起一只卤鸡爪,慢悠悠地说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急,不急。”
  这次轮到张亭翻眼皮了,这老爷子,整日催命的是他,说不急的也是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嘉兴,一叶扁舟荡漾湖中,一人白衣飘飘立于船头,风神俊朗,气宇轩昂,引来周围游湖的人们翘首侧目。
  “快看,轻舟公子啊!”
  “真的是他啊,真是漂亮啊!”
  “哎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白衣裳穿的这么好看的,就像是画上的人呢。”
  “你真是没有见识,话本子里的人都是穿着白衣裳。”
  女子们的莺声燕语伴随着湖面上的微风传到霍轻舟的耳中,他微微一笑,眼底眉梢似有桃花绽放。
  忽然,一叶快舟飞快地向这边驶来,待看清船上的人时,霍轻舟嘴边的笑容敛去。
  “可有信?”他问道。
  “回禀公子,小的刚从官驿回来,信是半个时辰前到的。”如烟说道。
  霍轻舟接过信,撕开信封上的火漆,这信是五天前从京城寄出的,六百里加急。
  信上只有四个字:微恙不语。
  霍轻舟把信揣进怀里,仰天大笑。
  笑毕,他对如烟道:“接下来这几天,你不用再去官驿了,恐怕要等上几天了。”
  “没有消息了吗?”如烟不解地问道。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最好的消息。”霍轻舟忍不住又笑了。


第五九八章 军营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一个男子站在帐蓬外面,仰头望向碧蓝的天空,几只大鸟鸣叫着划过天幕。他长身玉立,即使此时一袭布衣,却依然掩盖不住那绝世的风华。
  “谢公子,又在等你说的东风吗?”
  一个粗豪大汉走出帐蓬,形神伟岸,正是名震鞑剌的草原狼加海。
  谢思成回眸一笑,道:“东风快要吹起来了。”
  加海哈哈大笑,笑罢,他正色道:“好,我二十万鞑剌铁骑兵强马壮,随时准备马踏中原。”
  西北的窑洞里,展怀正在给霍柔风揉捏肩背。今天展怀来看操练,霍柔风一时兴起,催马下场,举起长枪分别于两员大将过了百十招,这会儿回来就喊着浑身疼,非要让展怀给她按摩不可,展怀当然求之不得。
  “你轻点……太轻了……好痒……哈哈哈……你故意的……”
  展怀从炕上捞起这个滑不溜秋的小东西,佯怒道:“再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刚落,就被霍柔风推了一把,展怀顺势仰面朝天倒在炕上,霍柔风跨上去,骑坐在他身上,色眯眯地看着他:“展五爷,咱们谁收拾谁啊?”
  展怀忙道:“你收拾我……”
  一个时辰后,被收拾的展怀神清气爽地走出他和霍柔风住的窑洞,去找几位将官议事去了,霍柔风则一觉睡到天黑。
  次日,吴彬彬带着十辆大车来到了军营。
  这是针织坊缝制的冬装,鞑子在冬天时缺少粮食,因此每年的秋末冬初都要犯境掠夺,每年刚过中秋,西北大军便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出征。今年,霍柔风和展怀商量过了,到时调动一支私兵队伍,跟着展家军一起出征,没有见过蓝天的雏鹰永远不能展翅高飞,没有上过战场的军队永远不能称为军队。
  因此,今年军队上所需的棉衣,一律要在中秋前交付妥当。
  现在还是盛夏,吴彬彬便把第一批棉衣送过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军营,以前在马场时,她见识过女兵们演练,但是像这样正规的军营,她还是头回见到。
  初时她有些拘谨,手足无措,当看到一身戎装的镶翠和嵌碧走过来,她才松了口气,不由得暗笑自己没有见过世面。
  待到把棉衣交接完了,她便跟着镶翠和嵌碧一起去见霍柔风。刚刚走到半路,就见一个小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镶翠叫住他,问道:“怎么了?”
  小兵道:“有匹新送来的马,把喂马的张小武给踹伤了。”
  镶翠道:“哎呀,今天小韩大夫去四时堂选药材了,没在这边。”
  小兵急道:“镶翠姐姐,那可怎么办呢,张小武疼得直叫。”
  一旁的吴彬彬忽然道:“要不我去看看吧,上次针线坊里有个孩子受伤,采荷姑娘去的时候,教过我一些应急的方法。”
  镶翠点点头:“也好,那就劳烦吴姑娘了,只要能熬过今天,小韩大夫明早就回来了。”
  镶翠又让人到小韩大夫的营房里取了药箱,便让吴彬彬跟着那小兵一起去了马营。
  受伤的张小武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吴彬彬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便忙活起来。
  这匹马是千户蔡若愚的,昨天刚从随云岭马场运过来,他忙着操练,便让人把马放到马营里照管,没有想到这马性烈如此,第二天就把人给踹伤了。
  蔡若愚原是临潼卫的百户,今年调到这里,刚刚升的千户,听说他刚得的那匹马踹伤了一个小马倌,蔡若愚二话不说,便过来了。
  虽然只见过一面,可他很喜欢那匹马。这件事不能让五夫人知道,否则五夫人认为他驯不了那匹马,再给要回去就麻烦了。
  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上一次有个百户的马惊了,踩伤了附近的山民,五夫人听说后就把那匹马送回了随云岭。
  蔡若愚急匆匆赶到马营,先让人把那匹马牵回他的营帐,然后便去看望那个被马踹伤的小马倌。
  一进门,他便看到有两个女子正在忙活,一个二十出头妇人打扮,另一个则还是姑娘打扮,两人俱是穿着粗布衣裳,袖子高高挽起。
  蔡若愚便以为这是从附近村子里雇来的仆妇,自从大军在这里安营,经常会让附近的山民过来做些杂事。
  看到那个姑娘打扮的山民笨手笨脚的,也不知是碰到了哪里,床上躺的孩子吱哇乱叫,蔡若愚便不耐烦起来,道:“小韩大夫呢,怎么让你们过来了?”
  女子一惊,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登时红了,不好意思地道:“小韩大夫刚好去榆林选药材了,要明天才能回来。”
  原来小韩大夫没在军营里啊,蔡若愚没好气地挥挥手,对那女子道:“你们一边待着,让我来。”
  女子奇道:“将军,您会医术?”
  蔡若愚道:“死人堆里出出进进的,哪能不会一点医术,指望你们,兄弟们早就死了几回了。”
  女子脸色更红,忙道:“对不起,我先前跟着大夫学过一点皮毛,以为不难,没想到……”
  声音轻柔,言语文雅,更重要的是,没有当地山民那浓重的乡音,蔡若愚一怔,忍不住回头打量,却见这女子虽然荆钗布裙,可是皮肤白皙,举止娴雅,哪里是什么山民,分明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娘子。
  “你是……”他迟疑地问道,忽然又觉得这女子有几分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
  “蔡将军,这位娘子是夫人的朋友,给咱们来送棉衣的。”床上的张小武说道。
  “啊?”如果地上有个洞,蔡若愚恨不得钻进去,夫人的朋友,那就是正儿八经的闺秀了,他可真是在军营里待得久了,人家好心过来帮忙,却被他粗声大气地冲撞了。
  “对不起,这位娘子,我还以为你是……你莫要见怪。”
  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吴彬彬反而不紧张了,她已经认出来了,去年在榆林总兵府里,她见过这人,那时他扛了只大箱笼,说他是来送东西的,问她往后宅去怎么走。
  “将军莫怪我愚笨才好,来,我给您打下手吧。”


第五九九章 山陵崩

  霍柔风见到吴彬彬时,已是晌午时分,她叫了吴彬彬一起用饭,吴彬彬听说展怀也在这里,不愿意打扰到人家夫妻,霍柔风笑着说道:“他在营里用饭,中午不回来。”
  她已经听说吴彬彬去马营的事了,便问起那个受伤的小马倌儿。
  吴彬彬道:“那个孩子肋骨断了,我笨手笨脚地差点让他伤上加伤,还是一位姓蔡的将军来了,用布条给他固定起来,还给他吃了止痛的药。”
  “姓蔡的将军?”霍柔风脑海里便浮现出一个人来,“蔡若愚吧。”
  “想来是吧,上次在总兵府,我见过他一回。”吴彬彬温文地说道。
  “那就是他了,上次他从临潼过来,给我带来了一箱笼的大石榴。”霍柔风笑道。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正在这时,镶翠快步走了进来:“夫人,鸽子到了。”
  霍柔风嘴边的笑容敛去,她接过镶翠手中的鸽子,取下鸽腿上的竹管,只看了一眼里面的纸条,便对镶翠道:“快,去营里请五将军回来。”
  见霍柔风神色凝重,吴彬彬便猜到是有正事,连忙告退,霍柔风也没有留她,这个时候,她的心早就飞了出去。
  片刻后,展怀便大步流星地回来了。
  “小九,什么事?”他问道。他正和几名将官一边吃饭一边议事,霍柔风急着叫他回来,一定是有大事了。
  “你看这个。”霍柔风把那张纸条拿给他。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山崩,不宣。
  展怀脸露惊喜之色,虽然这一切早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可是当确确实实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会惊喜,还是会震惊。
  霍柔风笑了,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比划着:“看看,这是几?”
  展怀哈哈大笑,一把将霍柔风抱了起来,直接将她举过头顶:“小九,我们成了!”
  是啊,成了,他们计划中的第一阶段终于成了。
  千里之外的紫禁城,却是愁云惨淡。
  太后脸色铁青地坐在一片繁花之中,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那个人已经死了。
  怎么说死就死了?
  前几天不是还在威风凛凛地砸这个砸那个吗?不是还砸破了太子的头,引起满城风雨吗?
  虽然她素来看不上他,可是他也是她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
  太后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小孩童,蹒跚地走到她的面前,喊着母后,笨拙地把一只竹蜻蜓举给她看。
  两行清泪滚落,太后缓缓睁开眼睛,她对欧阳嬷嬷道:“太医院所有人等,均不能离宫,不当值在家里的也全部回来,金吾卫所有人等俱都不得离开紫禁城半步。”
  说到这里,太后顿住,锦衣卫呢?
  她想了想,道:“让慎刑寺的人去乾清宫吧。”
  太后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当年她执政十载,却一直不能将锦衣卫为自己所用,无奈,她只能让锦衣卫协助地方查些鸡鸣狗盗之事,锦衣卫的那帮家伙居然毫不介意,东奔西跑了整整十年,直到皇帝亲政,才将他们重新调回身边。
  到了如今这危急关头,她却依然不能调用他们。
  “太后,张院判和周医正已经到了。”一名宫女进来说道。
  太后叹了口气,道:“让他们进来吧。”
  白发苍苍的张院判和周医正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二人行礼后便垂手而立,君臣三人竟然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
  病因吗?
  像是心疾,可是又不像。
  可若不是心疾,又为何会突然就崩了?
  在此之前,皇帝忽然不能说话,偶尔也有心疾患者会有这种情况,但是如皇帝这样来势汹汹的,却是罕见。
  “医典记载,江州有一老者,便是如此,不过月余,便回天乏术。”
  “月余?皇帝从手不能抬到口不能言只有一日,再到驾崩又是一日,总共也只有两日而已,且,在此之前,并无半分病症!”太后冷冷地说道。
  张院判和周医正哑口无言。
  太后冷笑道:“前两日皇帝的手刚刚发作之时,太医院给开的可是膏药,怎么,这么快又变成心疾了?”
  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进来,对太后道:“太后,金吾卫指挥使方奇说有要事启禀太后。”
  眼下,金吾卫所有人都在紫禁城里,后宫之内亦不再拘礼。
  太后挥挥手,对张院判和周医正道:“你们先下去。”
  方奇由内侍领着走了进来,他是济宁侯世子,母亲为先帝堂妹青惠县主。
  “方奇,有何事禀报?”太后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暖意,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笼络这些皇亲与勋贵更重要的了。
  “太后,臣有一事禀报,还望太后莫要怪罪。”他说道。
  皇帝的死讯虽然还在瞒着,但是身为金吾卫指挥使的方奇是不能瞒的,他自是已然知晓。
  “说吧,自家亲戚哪有这么多避讳。”太后淡淡地说道。
  “太后,您也知道,臣有个不成器的小弟。”他说道。
  太后微微一笑:“哀家记得,去年不是去了五城兵马司了吗?哀家记得你母亲进宫时还说他比以前懂事多了。”
  “太后好记性,前两日臣听小弟说起了一件事,还因此斥责了他几句,嫌他多管闲事,不务正业,可是今天,臣却觉得那件事或许……”
  “说吧,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要再吞吞吐吐了。”太后说道。
  “小弟说起那日他和几个同僚一起到兵部送交接文书,刚巧遇到有人在刑部告状,那人告的是麻子胡同的一桩人命,死者名叫王二,只是个寻常百姓,可是他忽然死了,其弟王三认定是嫂子与奸夫一起害死了兄长,但其嫂却说王二前两天忽然手上无力,然后便口不能言,她以为养两天便好了,却没有想到到了第三天,王二便忽然死了。”
  “什么?他确实没有听错,真有这样的案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太后颤声问道。
  “说起来,至今也不过十日左右,如果臣没有猜错,那案子至今还在刑部。”


第六零零章 乱麻

  坤宁宫里,太子呆呆地坐在窗下,皇后望着他,悠悠地道:“你去吧,宗人府的人该来了。”
  太子起身,走到皇后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他站起身来,整整衣袍,身姿如松地走出了坤宁宫。
  一阵微风吹过,太子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如同吃了传说中的仙果,他只觉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爽无比。
  望着那个年轻的背影,皇后潸然泪下。
  那个人,死了……
  她与他,也曾经有过新婚燕尔的好时候,如果他不是皇帝,如果他只是个闲散王爷,那么他们一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像那些普通王爷们一起,偶尔捞个差使赚点零花钱,平日里听听戏吟吟诗,她给他打理庶务,管理后宅,把家里布置得井井有条。
  他们有个出色的儿子,他会带着儿子出外应酬,把儿子引见给名家大儒,而她每隔些日子便会举办茶会花会,在京城里的名门闺秀中挑选儿媳妇。
  皇后低下头,又看向自己的双手。她的手比大多女子都要大一些,因此她总是把指甲修剪得很短,刚成亲时,他还曾嫌弃她有一双大手,少了女子应有的纤柔。
  这些年来,是这双手在替他批阅奏折,如今,也是这双手杀死了他。
  皇后抬起头,环顾四周,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她这是怎么了?她又不是第一次杀人,这些年她杀过的人还少吗?如果她曾有过片刻心软,她这样一个三流世家出身的女子,也不可能稳坐后位十几年。
  接下来,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那个位子,终于到了要换人的时候了,而她,要亲手把她的儿子扶上去,哪怕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她也在所不惜!
  寿王爷失魂般跪在乾清宫里,他还是不敢相信,皇帝就这么死了。
  可是不由得他不信,满脸泪痕的太子、阴云密布的太后,强忍悲戚的皇后,这一切无不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是宗人令,他是宗室之首,此时此刻,太后点了他出来主持大局,他也只能应允。
  几位阁老也到了,德高望重的济宁侯、平阳侯、长平侯也全都到了,久未露面的福王也由福王世子搀扶着进宫了,就连庆王也被内侍背着进了乾清宫。
  寿王爷打起精神,和众人一起去商议丧仪事宜。
  太后回到慈宁宫,对方奇道:“你去办吧,让赫刚来见哀家,若是他推脱,你不妨把宫里的事情告诉他,现在不是他听令于谁的事,而是他要听令的那个人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哀家要让他去查,查得水落石出!”
  说到这里,太后的手微微颤抖,她转过头去,目光看向窗外,那里是坤宁宫的方向。
  是她,一定是她!
  此时,皇帝驾崩只有一个人能够得到的好处最大,那就是太子,因为只有他能够名正言顺地继位。
  而皇后是他的母亲,皇后只有这一个儿子。
  庆王府里,霍思谨独自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
  院子里架着天棚,没有蚊虫,可是也没有鸟雀,这让她想起当年在庵堂的时候。
  庵堂建在万华寺的后山上,四周都是竹林。小时候,她常常在阎嬷嬷午睡的时候,悄悄溜出庵堂,一个人走在竹林里,耳畔是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鼻端是竹子的清香,还有不知鸣的鸟儿在竹林中盘旋,叽叽喳喳,吵闹却不鸹噪。
  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时她还如白纸般纯洁。
  “王妃,王爷进宫了。”
  霍思谨嗯了一声,她有直觉,宫里一定是出事了。
  平时庆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她,他一直认为思诚会杀他,所以他要让她来做挡箭牌。
  可是今天,他却没有带她一起进宫。
  不只是今天,那日府里唱堂会,一折四郎探母还没有唱完,宫里便传来消息,说皇帝病了。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庆王恩准她回到她原本住的院子,但却也同时禁了她的足,不允许她走出这院子半步。
  想到这里,霍思谨便冷笑。
  如果现在出事的人是皇帝,那么她敢肯定,庆王一定脱不了干系。
  否则,庆王日防夜防,又怎会在这个时候不要她这块挡箭牌了呢?
  她想起那个一袭黑衣的女子,那女子太神秘了,她虽然不知道那女子是什么人,可是也能猜到,庆王对那女子的信任和倚重,已经胜过了苏浅。
  那么皇帝出了什么事呢?
  是死了吗?庆王有这么大的胆子?
  霍思谨想到这里,便坐不住了。
  庆王对她没有半分情意,就连最低限度的尊重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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