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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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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怀冷哼一声,又问林文盛:“傅县丞怎么就招惹到赵家人了?”
  林文盛道:“倒也不是招惹,今天不用当值,这几个家丁到街上闲逛,傅县丞刚好在他们身边经过,也不知怎的就撞到一名家丁身上,这几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就拿傅县丞找乐子了。”
  展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站在一旁的耿锁和耿义说道:“你们两个出去看看,几个人欺负个傻子,他们还有理了?把傅县丞带上楼来,爷要请他喝酒。”
  耿锁和耿义闪身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拖着傅名扬走了进来,傅名扬初时还喊救命,耿锁说有酒喝,傅名扬便夸张地闭上嘴,连救命也不喊了。


第五十四章 行人莫听官前水

  展怀上下打量着傅明扬,见傅明扬身材消瘦,原有的样貌也算清秀,只是痴傻人惯有的夸张表情,让他的脸说不出的怪异。
  展怀就这样瞪着傅明扬,傅明扬咧开嘴,冲着他嘿嘿傻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牙缝上还夹着菜叶儿。
  展怀一阵恶心,把目光从傅明扬脸上移开,他对男装打扮的花四娘道:“问问这里的厨子会不会做湘菜,如果不会,就到街上找家酒楼炒了送过来。”
  花四娘应声而去,太白楼倒也名不虚传,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端上来五六个湘味小炒。
  傅明扬看看摆在面前的菜,抬起头来又冲着展怀笑了笑,忽然伸出手去,抓起一块肉大嚼起来。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傅明扬吃得满嘴油光光的,两只手一刻不停,又去抓另一只盘子里的鱼。
  展怀目光沉沉,终于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他带来的五个人在后面紧紧跟上,林文盛看着他们的背影,冲着假扮成自己小厮的两个少年使个眼色,便追了出去。
  这两名小厮是张升平的侄儿,其中一个笑着拍拍傅明扬的肩膀:“慢慢吃,别急,九爷说了,以后你每天都能来太白楼吃顿好的。”
  从太白楼出来,郎青和林文盛交待几句,便让他回庄子了,他们几个陪着展怀回到入住的客栈。
  进了屋子,郎青再也忍不住,对展怀道:“五爷,今天这件事太蹊跷了,那位傅县丞来得太巧,还有赵家的家丁,他们怎么就这么巧在太白楼下面遇上了?”
  展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向郎青:“你不是早就说过霍九是个有心计的小孩吗?你的眼光不错,赏一百两银子,回福建后找我大哥领赏吧。”
  郎青的脸上如四季飘过,也不知五爷是夸他还是骂他。
  展怀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对耿锁说道:“你去盯着傅明扬,他应该还在太白楼。”
  林文盛回到庄子里,把今天的事情如实向霍柔风汇报:“小的看那位杨公子原本是有疑心的,他盯着傅县丞看了好一会儿,后来把眼睛移开时,却又似是有几分嫌弃。”
  霍柔风微笑:“没事,他这会儿恐怕已经派人去盯着傅明扬了,你让太白楼的人,拿些糕饼饭菜,每天都到后街的巷子里施舍吧。”
  次日,展怀没有再让林文盛陪他四处转悠,他一天都在客栈里,到了晚上耿锁回来了。
  “五爷,今天太白楼的伙计抬了一担酥饼,一担蒸肉,还有一担白粥,就摆在后巷口上,刚开始还只有乞儿过来,后来就连过路的行人闻听后也来讨要,后巷口被堵得水泄不通,小的们没能看到傅明扬。”
  展怀一怔:“无锡人吃不上饭?怎么连过路的也要去凑热闹?”
  耿锁苦笑:“五爷,倒也不是吃不上饭,只是这太白楼太出名了,虽说这都是用来施舍的,可那香味,唉,小的看了,那肉是用十几种香料和药材蒸的,那米粥则是上好的玉梗米,至于那酥饼更是太白楼的绝活儿,个个做成荷花的形状,有枣泥的,有椒盐的,还有加核桃仁的,精致考究。”
  展怀哈哈大笑,屋里的人全都被他笑得面面相觑,直到那笑声嘎然而止,再看展怀紧绷的嘴角,大家这才明白,五爷是给气乐了。
  展怀挥挥手,对耿锁道:“也别盯着了,你们现在就去傅明扬家里,把他给我拎过来!”
  两个时辰后,耿锁和耿义又把傅明扬拖到了展怀面前,这一次展怀没有再盯着傅明扬打量,而是围着他转了两圈,忽然问道:“陈焕是怎么死的?”
  傅明扬蜷缩在地上,灰蒙蒙的衣裳在灯光下更显破旧,他被推得半趴着,就像是一只苟且偷生的虫子。
  展怀的问话,也不知他是听到还是没有听到,他纹丝不动,目光涣散地呆视着地面。
  展怀看着地上的傅明扬,眼前便浮现出一张得意洋洋的小脸儿,看,展怀,我把你耍得团团转,到时你还要再给我一张你爹的名帖。
  他哼了一声,抬腿一脚踢在傅明扬身上,脚却没有落下,还是踩到傅明扬的腰间:“听说傻子不知道疼痛,那我把你的腰踩断了,你也不知道吧?”
  说着,他的脚上多用了几分力气,傅明扬顿时一声惨叫,展怀冷笑,把脚高高抬起,忽然又再重重落下,这一次傅明扬疼得如同一只大虾米,抖动着缩成一团。
  展怀又道:“你听着,爷姓展,闽国公家的那个展,怎么样,就凭这个展字,爷还从你嘴里听不到实话吗?”
  傅明扬的脑袋动了动,他使劲抬起头来,看向展怀,展怀微微松了一口气,正要再开口,就见傅明扬咧开嘴,从喉咙里发出粗砾的惨叫:“打人啦,打死人了,救命啊!”
  这里是客栈,虽然选的是最偏僻也最冷清的客栈,但是客栈里也有掌柜的和伙计,也有其他客人。
  刚才的尖叫声也就罢了,现在这鬼哭狼嚎一般的救命声,分明就是要让展怀不能再动手了。
  展怀没动,耿锁和耿义走过来,用破布堵住了傅明扬的嘴,又用牛皮绳把傅明扬五花大绑。
  展怀冷着脸,坐到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霍小九这是什么意思,他和傅明扬什么关系?或者是和死了的陈焕有关系?
  他问郎青:“那个陈焕是什么来历?”
  前天被展怀训斥过,郎青私底下便做了功夫,好不容易见展怀问起来,连忙说道:“陈焕是科举出身,二甲第二十九名,他是河南开封人氏,也是六年前从河南调过来的。”
  没等郎青说完,展怀便打断了他的话:“他是六年前调过来的,也就是说之前他也是做知县的?他在七品上做了几年?”
  郎青忙道:“陈焕没有考上庶吉士,次年便补了河南的缺儿,在河南呆了六年,然后六年前又调来无锡,无锡这是好缺儿,虽说是平级,可是能来无锡当知县的,哪个都是有背景的,小人打听清楚了,陈焕的坐师是以前的工部侍郎杨谨,可惜杨谨早逝,他便也就没有了后台,这才在河南待了六年。”


第五十五章 少年意气与春争

  展怀重又走到傅明扬面前,默默地看了半刻,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对耿锁和耿义说道:“老办法。”
  次日一早,展怀便换了件鹅黄色绣着水波纹的衣裳去逛街了,这几天无锡街上不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多,永丰号霍家的管事早就说过了,这位是他们家九爷的朋友杨公子。
  虽说人人皆知霍九爷只是养子,但是也人人皆知他才是霍家二房唯一的男丁,除非霍大娘子招赘生下男丁,否则永丰号迟早还是霍九的。
  无锡数得上的商号都和永丰号有来往,霍大娘子有多宝贝霍九,他们全都清楚。
  因此,这位杨公子的身份来历便也成了这几日无锡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宋记米行的宋二爷捋着胡子,对一旁的宋三爷说道:“那人说的是官话,可又不是京片子,该不会是芜湖杨家的人吧,我记得芜湖杨家有一支是前几年才从北直隶迁回来的。”
  宋三爷想了想,道:“那洛阳的杨家呢,他们家可是有几位哥儿和这位杨公子年纪相仿,再说霍九被娇养着,听说杭州城里见过他的都不多,芜湖杨家的人又怎么才和霍九搭上关系的?倒是早年洛阳杨家可曾有意和霍家联姻的,二哥您忘了吗?”
  宋三爷这么一说,宋二爷也想起来了,早年洛阳杨家也想在四大米市插上一脚,还曾托了媒人到杭州,想求娶霍大娘子,可是媒人刚刚走到半路上,便传来霍老爷的死讯,这提亲的事也就不了了之,这件事别人不知道,同样做米铺生意的宋家可是一清二楚,当年还曾长松一口气,真若是洛阳杨家和永丰号联姻,那就是给无锡米市引狼入室了。
  “霍老爷的孝期已经满了,霍大娘子年纪也不小了,杨家该不会又想故伎重施?如今可不比从前,以前霍大娘子只是霍家女儿,可现在她却是永丰号的掌舵人,霍九只有十一岁,霍大娘子决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位,除非她不嫁,否则只能招赘,洛阳杨家真能舍掉一个儿子?那位杨公子多大年纪,长得什么样子?”宋二爷问道。
  宋三爷道:“那天我正好在建安街,人是见到了。顶多十四五岁,长得很好,也有气派,别说是洛阳杨家的,就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也不过如此了。”
  宋二爷皱眉:“十四五岁?霍大娘子几岁了?十九?二十?这……这杨家也真是舍得。”
  宋三爷叹了口气,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问道:“二哥,若是让咱家松哥儿给霍家入赘,你可舍得?”
  宋二爷一怔,但他立刻明白了弟弟的意思,他沉吟半刻,对宋三爷道:“松哥儿性子太软,到了霍家难免被霍九压制,倒是申哥儿更合适,虽说只有十五岁,可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
  宋三爷想了想,摇摇头:“申哥儿是不错,可毕竟不是嫡出的,霍家怕是看不上吧?”
  宋二爷哼了一声,对弟弟说道:“霍九还是抱来的呢?可霍家长房能把他如何,还不是眼睁睁在一旁看着?人家是上了族谱的!申哥儿虽说是庶出,可也是你的亲生儿子,这件事真若是商量定了,我去和族里说,把他记在郭氏名下。”
  郭氏是宋三爷的正妻,性子刚烈,因此这些年来,宋三爷膝下的三个庶子庶女,没有一个她看得上眼的。
  现在听说二哥肯出面了,宋三爷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入赘又何妨?商户子弟也不指望能考取功名,再说,按照本朝律法,三代以后便能选一子认祖归宗,再说宋家又不缺这个儿子。
  送出一个庶子,换来霍大娘子那样的儿媳妇,即使霍九长大后撑起门户,那也是宋家的姻亲。
  宋三爷从宋二爷院子里出来时,脚上就像生了风,先是让人备了二十四色礼品,待到礼品准备齐整,他又觉不妥。
  霍九只有十岁或者十一岁吧,还是小孩子,再说,霍九长在金窝银窝里,什么好东西没有,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二十四色礼品虽说厚重,可是在霍九眼里,可能还比不上一只蛐蛐儿。
  “去去去,到永丰号的铺子里好好打听打听,霍九有什么喜好,快去!”宋三爷吩咐道。
  霍家虽然远在杭州,可是无锡的这些铺子却已有多年,宋家和霍家也算是两代人的交情了,掌柜们和伙计们也多有来往,因此也不过一个下午,便把霍九的事情打听出来了。
  次日,宋三爷便亲自带了宋松和宋申去了霍家在太湖边上的庄子。
  宋松是二房的,宋二爷的嫡三子,今年十六岁,宋申则是宋三爷的庶子,今年十五岁,两人都是典型的江南少年,生得清秀俊俏,皮肤白嫩得能掐出水来。
  霍柔风穿了一身轻软的细棉布衣裳,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截嫩藕似的胳膊,她刚从湖边泅水回来,头发上还沾着水珠子,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犹如初绽的海棠,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明媚得宛如春日的西湖水。
  宋松和宋申怔了怔,早就听就过霍家老九,在他们想像中,霍九应该是个顽劣得带了几分泼皮样儿的小孩子,要么蠢胖成球,要么就是个皮猴子似的。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霍九竟然是个光彩照人,晶莹剔透的玉人模样。
  宋三爷也没想到霍九是这个样子,他倒是见过霍九一次,那次霍老爷来无锡,他和二哥登门造访,刚好看到有媳妇子抱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一群丫鬟婆子拿着玩具哄着,那孩子哭得天崩地裂一般,怎么哄都不行。
  当时宋三爷还在想,为人一世,没有什么也不能没有儿子,就像这位霍老爷吧,素有江南活财神之称,可是非但没有儿子,抱个养子回来,还是个顽劣成性的,他们宋家嫡子庶子十几个,也没有一个这样淘气的。
  可现在眼前的霍九,竟和他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不过倒也不奇怪,那时霍九也只是六七岁的孩子,有霍老爷疼着宠着,自是骄纵一些。如今经历了丧父之变,姐弟二人相依为命,长大了懂事了倒也正常。


第五十六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

  霍家的庄子虽然是乡下地方,也没有按照江南大户常用的园林风格而建,而是颇有些随心所欲,处处透着田园气息,却又一派悠然。
  宋松和宋申都是第一次来,见霍家用来招待他们的敞厅里摆着一座屏风,非木非玉,看上去像是竹子的,可仔细一看却又不像,两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宋三爷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兄弟二人心不在焉的样子,眉头动了动,他一个半老头子和霍九有什么好说的,彼此问候几句也就没话了,本该这兄弟二人说话的,可这两人却盯着人家的屏风看。
  他干咳一声,宋松和宋申这才缓过神来,宋三爷对霍柔风笑着说道:“你们年纪相仿,以后多亲近。”
  他又对两兄弟道:“九公子难得来无锡住几日,你们两个是做哥哥的,多带他到城里逛逛。”
  两人连连称是,和霍柔风聊起风土人情来,宋申看到霍柔风的头发还是半湿的,便问道:“九公子擅泅水吗?”
  霍柔风笑道:“我前几天刚刚学会的,两位宋兄也擅长此道吗?改日比一场?”
  宋松洁白如玉的脸上掠过一丝潮红,他连忙摇头,指着宋申道:“我不会,六弟学过。”
  宋申笑道:“去年我跟着府里的管事去收帐,夏天天热,大家便下水冲凉,一来二去我就学会了,倒也谈不上擅长,只是三脚猫的功夫,还请九公子赐教。”
  霍柔风摆摆手:“赐教谈不上,我也才学会几天而已,我家在湖上圈了一块地方,倒也干净,宋六公子若有兴趣,咱们约个日子,下水走一圈?”
  宋三爷在旁边大喜,二哥说得对,若论起为人处事,申哥儿比松哥儿强多了,就看现在,也不过三言两语,霍九便主动邀约了。
  他忙对宋申道:“铺子里的事有你们的几个哥哥就行了,后天不是没事吗?你们都来吧,少年人就要多出来走走,长长见识。”
  闻言,宋申便对霍柔风道:“那就说定了,后天没什么事,我和三哥能过来,九公子你看可好?”
  霍柔风心里已是明镜似的,宋家这是看到展怀了,便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给自己送来两个小伙伴。
  她露出一个傻白甜的笑容,对宋申道:“好啊,后天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庄子里等着宋三哥和宋六哥。”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说了些无锡的风土人情,哪个酒楼的菜式好,哪条街上的铺子多,半个时辰后,宋三爷带着宋松和宋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霍家庄子。
  他们前脚刚走,外面的小厮便跑了过来:“九爷,杨公子身边的那两个……那两个穿着男人衣裳的女子来了。”
  霍柔风忍不住想笑,女扮男装并非人人都适合,就像她吧,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她的性别。可是展怀身边的这两个女人,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女扮男装了。
  花三娘和花四娘进来的时候,霍柔风正坐在紫藤花架下,此时的紫藤刚刚结蕊,还没有盛开,却也是紫意盈盈,别有一番风姿。
  霍柔风坐在石凳上,两条小腿悬在半空晃晃荡荡,小叶正把削好的苹果一块块地喂给她吃。
  花三娘和花四娘给她见了礼,花四娘道:“霍九爷,承蒙您关照,我家爷在城里住得好,玩得好,做为谢礼,他让人备了酒席和歌舞,后天送到庄子里来,还请霍九爷笑纳。”
  霍柔风嗯了一声,后天才送过来,你今天就让人来报信,干嘛?还怕我不收吗?
  白送的谁不要?你展怀那么抠门,白吃白住,还点人情不是应该吗?
  “好啊,刚巧后天我也有朋友上门,杨公子既然要送酒席和歌舞,那我又省了一笔,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说完,霍柔风冲着花家姐妹挥挥手,一副你们不走我也不会打赏的派头。
  花家姐妹从霍家庄子里出来,两人面面相觑。
  花四娘问花三娘:“你说五爷让咱们跑一趟是为了啥?莫非他以为霍九会客气客气?”
  花三娘噗哧笑了出来:“你啊,侍候五爷好几年还不清楚吗?自从四爷过世后,五爷可就没有过玩伴了,唉,就是四爷也比五爷大了好几岁,五爷长这么大,也就只有霍九爷这么一个小友,他啊就是想逗着霍九爷玩呢,没有别的意思。”
  花四娘哼了一声:“霍九都这么大了,连吃饭都不会,我见了几回,都是让丫鬟喂着吃,这么一个绣花枕头,哪里配和五爷做玩伴的。”
  花三娘横了她一眼:“行了,这不是咱们能管的,咱们把话给带到了,回去交差就是了。”
  花家姐妹一走,霍柔风便从石凳上蹦了下来,对小叶道:“走走走,去看看霍喜家的回来没有。”
  霍喜家的回娘家了,她是家生子,老子娘都在霍家做事,管着距此二十里的一片竹林。
  前两天霍柔风说想吃春笋,霍喜家的今天便回去挖笋了。
  傍晚时分,霍柔风一边看着婆子们剥笋,一边听着张升平的侄儿送来的消息。
  “傅明扬被杨公子的人带去客栈,便没有再出来,客栈里的人初时听到傅明扬的呼救声,可后来便没有声息了。非但没有见过傅明扬,就连杨公子身边的那两兄弟也没见过。杨公子每天都带着那个叫郎青的在街上转悠,主要是打听米粮的事,如今街上都在传,他是洛阳杨家的人,还说杨家想要插手无锡米市。”
  “洛阳杨家?”霍柔风想了想,似乎听姐姐说起过,但是远在洛阳,和江南这边走动不多。
  林文盛在一旁插嘴道:“洛阳杨家生意做得很大,除了米铺还有酒坊,和宫里的酒醋局也做着生意,虽然还没有明文明旨,可也算是半个皇商了。”
  霍柔风点点头,问道:“我爹在世时,和洛阳杨家有交情吗?”
  林文盛仔细回忆,却也想不起来,他道:“小的一直在庄子里,对老爷在外面的生意所知甚少,不过咱们永丰号无锡分号的崔大掌柜,当年跟着老爷走南闯北,小的这就去一趟城里,请教一下崔大掌柜。”


第五十七章 游泳处,露中风袂

  林文盛是陪着崔大掌柜一起回来的。
  崔大掌柜年过半百,霍老太爷在世时,他便在铺子里当学徒,后来跟着霍老爷,一直做到无锡分号大掌柜。
  听说崔大掌柜来了,霍柔风让人上了今春的明前,这还是她在尤家茶园里买来的,也就是鲁老爷找霍子兴要的那个。
  崔大掌柜从怀里掏出个草编的阁楼,递给霍柔风:“在路边看到的,给九爷玩的。”
  霍柔风眼睛顿时亮了,对采荷道:“快去用水养起来。”
  这就是喜欢了。
  崔大掌柜目光平和,有条不紊地纳入正题,他把当年洛阳杨家几次派人求见霍老爷的事说了,并道:“后来杨家请了媒人去杭州,本是想要提亲的,可惜走到半路,就在客栈里遇到咱们家回去报丧的人,唉,这门亲事也就不了了之。因为当日杨家请的媒人是河南刘家的刘二爷,刘家和无锡李家是表亲,这件事便是从李家传出来的,无锡这边知道的人不少,杭州反倒是无人知晓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霍柔风恍然大悟:“林文盛带着杨公子在无锡城里走了一圈,便都以为他是洛阳杨家的人了?刚巧我们家孝期已过,他们认为杨公子是要来来来来,来提亲的?”
  崔大掌柜点点头:“九爷聪颖,想来确实如此。”
  呵呵,霍柔风笑了,这些人是眼瞎了吧,展怀那厮能当她的姐夫?
  接着,她便又想起宋三爷来了,宋三爷不但亲自登门拜见她这个晚辈,而且还带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子侄,宋松和宋申的年纪,好像和展怀差不多大……
  你们就认定我姐要嫁个小丈夫?
  霍柔风气得吃了一颗花生。
  又过一天,展怀带着一桌酒席来到霍家庄子,同来的还有五六位无锡有名的女伎。
  霍九没在庄子里,说是去泅水了。
  展怀的眼睛顿时睁大了,把一群女伎扔下,便让霍家的小厮带路去了湖边。
  因为他在庄子里住过,而且还由林文盛陪着去了城里,因此霍家庄子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九爷的朋友,小厮二话没说,就把他带到了湖边。
  展怀掏了一锭碎银打赏了小厮,自己则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湖面。
  只见湖里被木桩子圈起了几亩地的湖面,停了一条船,七八个人脑袋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这些木桩子显然是从湖底用铁杵固定住的,铁杵之间再拉起铁丝网,不说别的,就是在三四亩的湖底打起这些铁杵和木桩子,就已经是个大工程了。
  霍家之所以做这个,就是为了给霍小九泅水吧。
  有钱人啊。
  展怀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被父亲扔进海里的情景,有几分怀疑人生了。
  接下来,他就更加怀疑人生了。
  只见两个婆子把一个小孩从水里托起来,立刻便有小船上的粗壮妇人扔手接了过来,把那小孩抱到船上,接着,有递帕子的,有擦水的,有递汤的……
  展怀哈哈大笑,霍九泅水还有人侍候?
  他小跑着过去,正想着游到小船上好生挖苦霍九几句,便看到又有两个人从水里上船,却是两个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
  霍九是和别人一起泅水的,不是只有几个婆子小厮?
  展怀停下脚步,站在岸边向船上张望。船上的霍柔风也已经看到他了。
  她想起来了,今天展怀要上门致谢,还要送酒席和歌舞的。
  她差点忘了。
  她站在船头冲着展怀招手,展家人都是擅长海战的,水性应该都很好吧。
  展怀视力很好,他看到那个冲他招手的是霍九,哈哈一笑,脱了外袍和中衣,精赤着上身,一个猛子跃入湖中,月白的中衣在湖面上留下一个完美的弧线。
  等他的头从水里冒出来时,已是百步之外。
  霍柔风站在船头,惊喜地瞪大眼睛,对一旁的宋松和宋申道:“你们看,他水性真好。”
  宋松忙问:“九弟,那人可是庄子里的?”
  霍柔风笑道:“不是,他是展……杨公子,我朋友。”
  原来这位就是杨公子啊,洛阳杨家的人。
  宋松和宋申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望向湖面,只见那位杨公子又已经不见了,湖面上归于平静。
  “咦,人呢?他不会有事吧?”宋松急忙问道,今天他是第一次泅水,呛了几口,现在还心有余悸。
  宋申也是心里一沉,虽说二伯和父亲都说这位杨公子来者不善,可是就这样出了事,对霍家和宋家都不好。
  他连忙对船上的小厮们道:“几位还是下去看看吧,这位杨公子……”
  他的话音未落,船弦便晃了晃,接着,一个人从湖面下探出头来,冲着船上的人咧嘴一笑。
  阳光照在那人的脸上,水珠染上七彩光圈,亮晶晶明晃晃的,有些刺目。
  霍柔风哈哈大笑,冲着展怀竖起大拇指:“有你的,这么宽的湖面,你两个猛子就游过来了,你是属鱼的吗?好厉害,你教教我,怎么能在水下憋这么久的?”
  展怀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到霍柔风身边,笑嘻嘻地道:“行啊,三千两,我教你。”
  宋松和宋申面面相觑,这位就是洛阳杨家的人?你是穷疯了吧。
  可是霍柔风却一点也没恼:“好啊,三千两就三千两,你别忘了欠我的东西,你到杭州送东西时,我便把这三千两给你,绝不食言。”
  说着,她冲着展怀伸出手来。
  她的手很小,很白,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精雕细刻。
  看着这只手,宋松的脸忽然红了,他侧过头看着水面上的粼粼碧波。
  展怀却已经大咧咧地朝着那只小手上拍了一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到时别赖帐就行。”
  霍柔风伸伸胳膊,抖落了肩上的披风,对展怀道:“现在就教我。”
  说着,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湖里。
  船上的婆子和小厮们全都吓了一跳,争先恐后地跟着跳进水里,刚才还平静的湖面上顿时就像开了锅的沸水一般。
  展怀瞠目,这霍小九,你还能更可笑一点儿吗?


第五十八章 主人何为言少钱

  霍柔风跳进水里,并没有像她自己想像的那样潇洒自如地浮上水面,如条小白龙一般游来荡去。
  她像一块小石头似的沉了下去,咕噜噜流淌出一串美丽的水泡。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她明明已经会泅水了。
  她张开手臂想要扑打几下,下坠的身体猛的被人抱住,然后那人带着她浮出水面,她的头才从水面上露出来,便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声:“九爷,您没事吧?”
  她吐出一口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子,耳边便听到一声嗤笑:“霍小九,这救命之恩值不少银子吧?”
  十四五岁的少年,没有一个人的声音是好听的,这位当然也不例外。
  霍柔风只觉背脊发凉,救命之恩啊,九爷的命很值钱很值钱,比他展怀的命要值钱多了,展家有五个儿子,霍家可只有她们姐妹两个,展怀的命顶多只值展家的两成,而她的命则值霍家的五成,至于展家和霍家谁更有钱,这还用问吗?展家的银子都用在造船和养私兵上了,可霍家的银子那可是真金白银。
  她努力挣扎,可也没能从展怀的狼爪里挣脱开来,跟着一起下水的小厮青墨却已经吓得捂住了嘴巴。
  出来的时候,采芹姐千叮咛万嘱咐,除了丫鬟婆子以外,谁也不能碰到九爷的身子,否则采芹姐就告诉大娘子,把他们一家子卖到山西煤窑里去。
  青墨知道,九爷是金镶羊脂玉的人,每一块肉都是金子做的,不对,是羊脂玉做的。
  他不是个好奴才,他眼睁睁看到九爷被人抱着搂着,那人不是婆子也不是丫鬟,甚至不是霍家的人啊。
  青墨脑袋发懵,他们一家子要被卖到山西煤窑里去了,听说在那里几年看不到太阳,每天要跪着走路……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有婆子过去,把霍柔风从展怀的手里接了过来,展怀看着霍柔风微微发白的小脸,得意地哈哈大笑:“怎么样,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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