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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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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其格是能听懂汉话的,只是讲得不好,闻言,她笑弯了眼睛,扭头用鞑子话对燕娘道:“额赫,这个汉人小姑娘说我长得好看呢。”
燕娘爱怜地拍拍女儿的背,含笑对霍柔风道:“你和我的那位故人很像,她也喜欢好看的人,别人挑丫头都挑老实持重的,偏偏她要找生得漂亮的……”
燕娘说到这里时,眼圈儿红了,她连忙垂下头去,有些失态地整理自己的衣袖,再抬眼时,却又是笑靥盈盈。
阿力伦不懂汉话,但是见自己的妻女和霍柔风相谈甚欢,他没有打扰,只是静静观察着站在霍九身后的一男一女。
霍柔风带来十几个人,但是都留在帐篷外面,跟着她进来的,只有张升平和小夜两个人。
用完酒宴,霍柔风走出帐篷,却发现在这座大帐后面,赫然又多出了一座帐篷,显然是刚才现搭的。
阿力伦的一名随从走过来,对霍柔风道:“主人请您和随从住到那座帐篷里。”
他说的也是汉话,只是比起其其格还不如,霍柔风要逐音逐字去猜,才能知道他在说什么。
霍柔风谢过,便带着自己的人进了帐篷。
比起阿力伦一家住的那座帐篷,这一座要小得多,霍柔风坐下,仔细回想方才燕娘说的那些话。
燕娘,她也听说过一个叫燕娘的女子。
她是听哥哥霍轻舟说的。
霍轻舟小时候,是见过母亲的,母亲身边只有一个丫鬟,那时已有二十几岁,她便自称燕娘。
霍柔风牵牵嘴角,如果这个燕娘便是当年的那个,那她此番来鞑剌收获就太大了。
燕娘,并非是稀奇的名字,这是汉人女子很常用的名字。
有些女子小时候有闺名,长大后,便以名字最后一个字,加个“娘”,以示与小时候有所不同。
燕娘,她或许是叫阿燕、小燕,或者红燕蓝燕。
叫燕娘的很多,但是说她和一位故人长得像的,却也只有一位燕娘。
霍柔风正在胡思乱想,外面传来通传声,燕娘来了。
霍柔风从榻上起身,她早就猜到燕娘会来。
燕娘落落大方,依然如方才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霍柔风。
许久,燕娘才说道:“有位霍沛然霍老爷,九娘子可否听说过呢?
霍柔风哈哈一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对燕娘道:“我不想告诉你,至少现在不想。”
燕娘眉头微蹙,但是很快便缓和下来,对霍柔风道:“你是想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对吗?”
霍柔风点点头,道:“请夫人言之。”
燕娘微笑,道:“我说的那人是我以前服侍的女子,九娘子的容貌与她有五六成的相像。”
“她姓谢,名红琳,对吗?”霍柔风问道。
她的目光炯炯有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通透。
燕娘脸色大变,语无伦次地说道:“你知道是吗?你还不如不知道……”
霍柔风没有去看她,她从茶杯里蘸了些水,用手指在桌子上写着字.
燕娘伸长脖子看过去,只见黑色的桌子上,赫然写着一个名字“高清辉”!
第四五二章 交换
霍柔风抬起头来,正对上燕娘模糊的泪眼。
燕娘是个很娟秀的女子,眼角已有细细的皱纹,但却无损她的端庄。
霍柔风冲她点点头,轻声说道:“我是。”
她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
燕娘用帕子擦去已经夺眶而出的泪水,双膝跪倒。
“奴婢燕娘见过小小姐!”
帐篷内有霍柔风和燕娘两个人,霍柔风让她起来,可是燕娘却还是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
霍柔风道:“燕娘,阿力伦能够避开耶布亚部,不但保住性命,而且还建立了庞大的家业,可见他是个谨慎之人,我原本并没有想到,他会答应与我见面,直到听说他的妻子是汉人,我才想到,或许促成此次会面的关键在你身上。”
燕娘抿嘴笑了:“小小姐冰雪聪明,的确是奴婢劝说夫君的。夫君听说是汉人时,便对此事很是排斥,他虽然做着汉人的生意,但他却不想与汉人打交道……他是为了我。”
那次,霍柔风在状元楼设宴款待多位二三流的马贩子,这里面有鞑子,也有汉人。也就是在那一次,霍柔风第一次听到他们提到阿力伦这个名字。
他们称呼阿力伦为财神。
但是,当霍柔风让其中两个鞑子给阿力伦带信,她要与他见面谈生意时,这两个人全都告诉她,阿力伦不会见她。
鞑子没有汉人的三从四德,女子不但能够像男人一样抛头露面,也能骑马打猎。因此,那两个人断定阿力伦不会见霍柔风,并非是因为她是女子,而是阿力伦从来没有直接与汉人做过生意。
鞑子既然能把马匹贩卖到宣府,汉人的马贩子自然也能到鞑剌去采购马匹,但是这些汉人的马贩子,没有一个人能够见到阿力伦。他们到了鞑剌,只能通过鞑子马贩子,从阿力伦那里买马,价格自是比直接买要贵上一两成之多。
但凡是在九边贩马的,全都知道阿力伦的规矩。
霍柔风不死心,又旁敲侧击和这些人打听阿力伦的事。此时因为展怀已经踏平了耶布亚部,当年达蛮部幸存的那些人,虽然早已归属到其他部落,但是却还是把阿力伦的事情传扬出去,如今草原上阿力伦就是达蛮三王子的事情,已经不再是秘密。
得知阿力伦的真实身份之后,霍柔风便问那两个人:“耶布亚部已经灭亡,阿力伦的仇人朵儿哈也已经被斩首示众,阿力伦大仇既报,他又有的是钱,莫非想要收复失地,重新振作达蛮部?”
两人均是摇头,道:“有达蛮旧人曾经去求见阿力伦王子,阿力伦王子没有见他们,还放出话去,说他不是草原上的雄鹰,无力争雄。”
霍柔风无奈,只好把此事暂且搁置,可是过了几日,那两名鞑子马贩便来见她,他们回鞑剌时,阿力伦主动让人把他们找了过去,向他们询问汉人名医的事情。
阿力伦不知从哪里听说,宣府有一位曾给皇室看过病的太医,因为他们两人便在宣府做生意,因此向他们打听此事,言外之意,想请那位太医来鞑剌给人看病。
这两人常年来往于鞑剌和宣府之间,对李老太医的事情早有耳闻,李老太医做过太医,即使早已离开太医院,也不能悬壶济世,为普通百姓诊治,曾经有人不惜万金,想请李老太医出山,都被拒绝。
汉人如此,鞑剌人更不可能,李老太医是医官,有品阶,致仕前也算是朝廷命官,若是被人知道李老太医偷偷来鞑剌,这是通敌的大罪,是要满门抄斩的。
两人把此事告知了阿力伦,阿力伦非常失望。
霍柔风听说以后非常有兴趣,她想起阿嫣和汪伯,在被小夜下药后神志不清时,曾经说过谢思成之所以来宣府,是要见谢红琳。
阿嫣更说,只要能够想办法拖住谢思成一些日子,即使他能找到谢红琳也于事无补。
谢红琳来宣府是要寻医看病的,她已不久于人世。
霍柔风提知这个消息后,让人在宣府寻找谢红琳的下落,但是却没有任何消息。
她甚至开始怀疑,太平会得到的消息是假的。
直到听说阿力伦要找李老太医时,她才忽发奇想。
但是她见不到阿力伦,更加无法证实她的猜想。
于是她给阿力伦开出了一个条件,只要阿力伦同意和她见面,那么她会协助阿力伦把李老太医带到鞑剌。
她先是让人给太平会放出消息,说有个外地来的女子到了大同,托了李家的亲戚,请李老太医父子来大同给她看病。
那女子四十上下,姓林,单名一个红字。
林红,倒过来便是红琳。
谢思成生性多疑,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便让人到宣府打探消息,宣府虽然不小,但是太平会想要寻找一个外地来的女子并非难事,李老太医虽然低调,但是李家医馆也要打开门做生意,想要打听消息并不难。
太平会的人没有在宣府找到疑似谢红琳的女子,但是却发现李家仆人去买晒干的乌拉草,说是老太爷的腿脚受过伤,天气越来越冷,要备上暖靴子的乌拉草。
谁都知道,李老太爷腿脚不便,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家门,既然不出门,那么可以在家里守着火盆,哪里用得上乌拉草。
这两个消息报到谢思成耳中,他便没有进宣府,而是改道去了大同。
黄岭带人便是埋伏在通往大同的路上,霍柔风担心他们不是太平会的对手,让他们用了火药。
太平会诸人,只逃出了谢思成和那名随从老者。
霍柔风一鼓作气,让黄岭带人紧追不舍,她要把谢思成赶进宣府。
谢思成九死一生,便知道自己是上当了,他确定谢红琳就在宣府,对方便是不想让他到宣府见谢红琳,才故意引他来大同的。
他果然如霍柔风猜想的那样,一路逃到宣府。
谢思成到了宣府,正不知要去哪里,就看到了霍轻舟的官轿。
他立刻记起,朝廷派了兵部、五军都督府和都察院的官员来宣府调查展怀擅自出兵事宜。
如今宣府最安全的地方便是官驿之内,但是却不好混进去。
他们跟着霍轻舟的官轿,却发现到了四时堂。
霍家的四时堂。
第四五三章 托孤
这是在霍柔风来见阿力伦之前发生的事。
是霍柔风让四时堂损失一批药材,瞒过整个宣府的人,让人误以为缺医少药的鞑子是来抢掠药材的,她用假消息把城中驻军引走,又让雇来的人连夜在城中奔逃,制造混乱,让阿力伦派来的人,趁机带走了李老太医父子。
但是即便如此,在她踏入鞑剌时,她还是没有抱着太大希望。
她只有安慰自己,她原本也是来买马的,这件事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她只买到了马而已。
至少与她来宣府的初衷是一致的,她也没有损失什么。
霍柔风对燕娘道:“直到得知阿力伦的妻子是汉人时,我才确定,或许此次鞑剌之行,我能得到的不只是上千匹良驹,还有一个于我、于我哥至关重要的消息。”
说到这里,霍柔风一双妙目亮晶晶地直视燕娘,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娘在哪里?”
初冬的草原寒风凛冽,帐顶天窗上铺着的羊毛毡被吹得呼呼作响,传进这静寂的帐篷里,让人坐立不安。
霍柔风静静地望着燕娘,等待着她的回答。
时间缓慢得仿佛静止,如同被浇灌进水银,停止流动。
终于,燕娘开口了:“小小姐,您找到了炎公子吗?”
霍柔风点点头:“我哥和我早已相认,他也在宣府。”
燕娘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双手合什:“佛菩萨保佑,佛菩萨保佑啊。”
燕娘声音哽咽,她抚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姐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离此百余里,李老太医父子二人正在为她诊治,奴婢明天便陪您一起过去。”
这短短的几句话,对于霍柔风而言,如同亘古传来的钟声,一下下撞击着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在自己的手背上狠狠拧了一把,很疼,她被疼得流出了眼泪,接着,泪水便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
燕娘走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当年,夫君还是达蛮部的王子,他的父亲有很多妻子,他的母亲虽然生育了王子,但并不受宠,有一次他父亲的朋友来了,多看了他母亲几眼,他父亲便将他母亲送给了那个朋友。”
“夫君很生气,去找父亲理论,却被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羞辱,他一气之下,便带着母亲逃出了达蛮部。他的父亲闻讯后非常气愤,派人四处追杀他们。奴婢便是那个时候遇到的他。”
“那时表少爷,也就是高姑爷,和小姐也在被朝廷暗中追杀,他们把炎公子托付给福伯,离开关东,带着奴婢和几位死士一起,来到了鞑剌。”
“在逃亡时,夫君同父异母的兄弟将婆母打成重伤,奴婢遇到他们时,婆母已经奄奄一息。奴婢自幼跟随小姐出入雪域山庄,学会了一些治伤的法子。恰好随身也带着金创药以防不时之需,于是奴婢便把金创药给了夫君,并教给他如何使用。鞑剌人虽然骁勇善战,可他们哪里见过汉人的金创药,初时夫君还不敢贸然使用,可后来看到婆母太过痛苦,他这才按我教给的法子,用金创药给婆母治伤。”
“一个月后,有一次我去给小姐买东西,又遇到了夫君,原来婆母已经痊愈,他想向我道谢,却又不知到何处寻我,便等在上次遇到我的地方,足足等了十日……”
燕娘说到这里时,双颊潮红,目光温柔得宛如少女,她有些不好意思,对霍柔风道:“其其格总说我罗嗦,您瞧我又扯远了。那次遇到我后,夫君说达蛮人从不会欠别人的恩情,我救了他的母亲,他要报恩。见我有些不知所措,他便把一枚箭羽交给我,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我让人把箭羽交给他,他便会履行他的诺言。”
“那时我只是会讲鞑子话,却不认识鞑子的文字,看到箭羽上刻着有字,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直到后来我与夫君成亲后,才知道那是他的名字。”
此时,霍柔风已经明白了,后来父母感觉风声不太紧了,便回到中原,想要接了哥哥一起回关外,可是在回来的路上,父亲战死,母亲临盆在即,无法远行,便住到洛阳谢家老宅里。
“我听霍江说,那时母亲染上疫症,不久于世,霍江到洛阳寻找母亲,可是也没有找到她的踪迹,所以我们都以为母亲已经……你们是怎样离开洛阳的?”霍柔风问道。
燕娘失神地望着远处,陷入了回忆之中。
“高姑爷、小姐、霍江、还有您的养父霍沛然,他们年少时便已相识。那时高姑爷还是雪域山庄的少主,有一次霍江和霍沛然都被抓进了雪域山庄,按规矩,他们难免一死,小姐心善,让高姑爷放了他们。霍沛然霍老爷是重情重义之人,他发迹以后,得知雪域山庄已毁,姑爷和小姐逃亡的消息,便不惜重金组建了霍家商队,名义上是做生意,实则是要走遍天下,寻找恩人的下落。”
闻言,霍柔风大吃一惊,无论是她,还是姐姐霍大娘子,全都不知道霍家商队建立的初衷,竟然是为了寻找高清辉和谢红琳。
“后来,他终于找到了小姐,而那时小姐已经身染沉疴。小姐担心把疫症传给您,又见霍老爷是可靠之人,便毅然把九娘子您托付给他。九娘子莫要责怪小姐,小姐不是普通女子,她刚毅果断胜过男儿,何况那时除了霍老爷,她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立刻托孤。”
霍柔风摇摇头,颤声说道:“我不怪她,从来也没有怪过她,养父对我很好,视如己出,娘没有看错人。”
燕娘把她的手握到自己手里,与她秀丽的容貌不同,她的手较一般女子要大,骨结分明,手上有茧,她是会武功的,而且显然这些年虽然养尊处优,武功却没有放下。
“霍老爷前脚把您抱走,后脚小姐便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奴婢给吓了一跳,问她要做什么,小姐笑了笑,说道:你现在就去鞑剌,锦衣卫的手伸不到那里,你好好活着,有机会再回中原,替我看看我的两个孩儿。”
第四五四章 你不配
燕娘望着霍柔风帽子上缀着的红玉和孔雀石,她还记得当年小姐初到鞑剌时也买过一顶这样的帽子。
一样的又何止是帽子,还有一样的眉眼,一样的三分娇纵七分娇憨,还有那种寻常女子身上所没有的明朗飒爽,也是一模一样,霍九娘子走进帐篷的那一刻,她以为看到了年轻时的小姐谢红琳。
所以在她第一眼看到霍九娘子时,便认定这就是枫小姐。
她和谢红琳从小一起长大。六岁时,谢红琳在一群小丫头当中挑选了她,从那天开始,她们的命运便连在了一起。
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燕娘的思绪飘向了很远……
那天谢红琳让她去鞑剌,她哭着摇头,谢红琳用枯瘦的手指戳着她的额头,笑着说道:“可惜我没有见过那个鞑剌小子,不知道他长得好不好看,如果他还在等着你,你就嫁给他吧,鞑剌人虽然凶狠,可却是恩怨分明,你救过他的母亲,他不会亏待你的。我枕头下的黄梨花匣子里还有三万两银票,你拿去当嫁妆吧……”
说到后面,谢红琳已经气喘吁吁,燕娘连忙取出一颗药丸喂给谢红琳吃下,这药虽然治不了病,却能缓解一时痛苦。
谢红琳吞下药,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劲来,她抬手指指燕娘:“快把口鼻遮上。”
刚才慌乱之间,燕娘脸上遮的布巾子已经掉落下来。
谢红琳患的是疫症,好在燕娘和小枫暂时都没有被她传染。
燕娘刚把布巾子戴好,福伯跌跌撞撞从外面进来,他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小姐,老奴找到那女人的住处了,可是那贱人早在半年前就不知去向,只留下两个孩子。可老奴还是去晚一步,邻居说就在半个时辰前,有几个人带走了那两个孩子。”
谢红琳挣扎着重又坐了起来,她冷笑道:“两个孩子?”
福伯点头:“一儿一女,儿子七八岁,女儿只有一岁左右,南街上的人经常看到那两个小娃娃。”
“一儿一女……七八岁的儿子,那岂不是比小炎还要大了几岁,原来她回江南的那几年里,还生了一个儿子……”谢红琳眸光闪动,燕娘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杀机。
“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对那个贱人和她的孩子有兴趣?不过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也看不到了。小燕,你现在就去追霍老爷,让他缓上一天,明天再来接小枫。”
霍老爷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好在谢家的这片宅院地处城外,霍老爷是坐轿子来的,若是骑快马,还是能够在他到达客栈之前追上的。
燕娘不敢耽搁,让福伯照顾谢红琳,她飞奔着出去。
虽然没有问过霍老爷住在哪里,但是去洛阳城里最贵的客栈是不会有错的。果然,快到客栈时,燕娘终于追上了霍老爷。
霍老爷没有迟疑,便把小枫交还给燕娘。
燕娘抱着孩子回到宅院时,福伯已不知去了哪里。
谢红琳坐在床上,离得很远,看着被燕娘缚在胸前的婴儿。
“小燕,替我亲亲她。”她温柔地说道。
“小姐,枫小姐胆子真大,奴婢带着她一路骑马回来,她竟然没有被吓哭,大眼睛东张西望。”
这时,小枫兴奋地挥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像是没有玩够,还要出去骑马。
看着开心果似的小枫,燕娘心头酸楚。
她不知道那日福伯去了哪里,直到次日天亮,福伯才回来。
“小姐,老奴幸不辱使命。”
福伯说完这句话,便一头栽到了地上。
燕娘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这才发现福伯身上滚烫,那症状和谢红琳初染疫症时一样。
谢红琳是在被锦衣卫追杀时,辗转之间染上疫症的。从发现患了疫症那天开始,谢红琳就让身边的人全都用布巾遮住口鼻,日常饮食也完全分开。因此,不但燕娘没有被传上,福伯也没有。
可是今天福伯一直都在外面奔波,没有自谢红琳这里染上,却还是被别人传上了。
这一天的傍晚时分,燕娘换了男装,按照福伯告诉她的,找到一个地方。
她在那里等了约末一盏茶的功夫,便来了一顶青布小轿,有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从轿子里下来。
小姑娘看到她,皱起眉头:“怎么是个年轻的?”
燕娘忙道:“他老人家感染疫症,不能前来了。”
说着,她按照出门前福伯嘱咐的,说了一句切口。
小姑娘放下心来,和她对上切口,这才转身从轿子里抱出一个小女孩来。
燕娘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个孩子,把她和记忆中的那张脸仔细核对,虽然这孩子还小,但是那双丹凤眼却像极了那个人。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交给小姑娘:“五千两。”
小姑娘看了看银票,这是金昌号的银票,如假包换。
“不瞒你说,我把这小丫头弄来原是想要卖到窑子里的,没想到你们居然要买,啧啧,五千两买这么个小东西,有钱人啊。”待到燕娘接过孩子,小姑娘语带嘲讽地说道。
燕娘道:“我们帮主从不做赔钱的买卖,既然要买,那当然是这小女娃物超所值。”
小姑娘虽然看似老练,可毕竟只有十四五岁,听到燕娘这样说,她顿时好奇起来:“物超所值?就这么一个野种?”
燕娘冷笑:“你真的以为这是野种?就算是野种,也分三六九等,那也要看看这是谁家的野种。何况早就有买主点名道姓要买了,换做别的小孩子,白给我们也不要。”
说完,燕娘便抱着那孩子转身要走,小姑娘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别走,把话说清楚再走!”
她的力道很大,五指如钩,几乎要抓进燕娘的肉里。
燕娘连头也没有回,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抓住小姑娘的手,一拉一带,小姑娘便哎哟一声,摔了出去。
燕娘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姑娘,冷冷地说道:“就凭你也敢问这问那?你不配,滚!”
说着,她飞起一脚,竟然越过轿杠,把那个小姑娘重重地踢进了来时坐的轿子里。
第四五五章 放血
当天夜里,燕娘便把两个小女娃一起交给了霍老爷。
“小姐说她快不行了,她能为枫小姐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这个小女娃,还劳烦你给养到十三岁,十二年后,会有人找你接走她。你离开洛阳之前,给京城的霍江写封信,把这张纸条夹在信里,一并给他。”
那张纸条上用端正的馆阁体写着几行字:
霍江,暂借令嫒一用,十二年后,吾儿长成之时,便是还君明珠之日。
落款是谢红琳。
叙述到这里,燕娘紧紧握住霍柔风的手,柔声说道:“那便是奴婢最后一次见到九娘子了。”
霍柔风怔怔出神,她还没有从燕娘的回忆中走出来,许久,她才讷讷地说道:“霍思谨是我的替身,亦是保护我哥的人质。”
燕娘点点头,道:“虽然霍江曾经对不起小姐,可是那几年他们夫妻把炎公子照顾得很好,小姐早已与他冰释前嫌。可是后来他却还是包庇了那个贱人。”
“燕娘,你们口中的贱人是谁?霍思谨的母亲吗?”霍柔风问道。
燕娘叹了口气:“她叫谢婵,是霍思谨的母亲,也是姑太太的养女,姑太太一生未嫁,当时她只是姑太太院子里一个粗使丫头,可她会讨姑太太欢心,便收她做了养女,姑太太过世后,她便留在庄子里,理所应当地变成了表小姐。”
“小姐为人赤诚,把她当成了亲姐妹,可是她却做出了对不起小姐的事,即便如此,谢家也没有亏待她,给了她一笔银子,送她回了江南,即使她不能投靠亲戚,凭着那笔银子,也能托冰人馆风风光光嫁出去。”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狼心狗肺的贱人不知何时竟然知道了谢高两家的真实身份,雪域山庄被毁之后,姑爷和小姐费了很大的劲儿,终于查实就是那贱人告秘的。”
“小姐和姑爷有次从鞑剌过边境去大同,却恰好遇到那个贱人!而和那贱人在一起的,就是出差公干的霍江!小姐举剑要杀她,霍江挡在那贱人身前,跪求小姐不要一尸两命。小姐念在霍家抚养炎公子的份上,答应霍江,待到那贱人生下孩子,再来取她性命。”
“小姐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大同放过了谢婵。当时她为了稳妥起见,给霍江的夫人写了一封信,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小姐不放心,派人跟着霍江和谢婵,直到回了京城,可是霍江却暗中李代桃僵,用一个身材相貌有几分相似的侍女假扮成谢婵,瞒过了跟随他们的人。待到被发现时,谢婵早就不知所踪。”
“小姐知道后,原本想要立即赶赴京城接回炎公子,可是却有事情耽误了,直到七八个月后,她才与姑爷动身,可姑爷却……那时小姐也有了身孕,自知无力照顾炎公子,便将炎公子再次托付给霍夫人。霍夫人为人善良,小姐信任她远超霍江。”
“小姐生下九娘子后,还在月子里,霍夫人便去世了,小姐彻夜难眠,原本想要出了月子便去京城接回炎公子,可没有想到,那个贱人也在洛阳,而且刚巧看到了奴婢!小姐的行踪就是被那个贱人泄露出去的,可怜那时您还小,小姐带着您东躲西藏,便把接炎公子回来的事情耽搁下来。”
至此,霍柔风终于知道她与霍思谨之间的关系。
霍思谨是霍江与谢婵的女儿,而谢思成则是谢婵与其他男人所生。
“那后来呢,你们是如何逃到鞑剌,我娘的病又是如何挺到今天的?”霍柔风问道。
“高家是关外巨匪,前前后后已有近两百年的历史,而姑爷的二婶娘,便是黄河帮帮主的亲妹妹。虽然二老爷和二太太都已不在人世,但是与黄河帮的情份仍在。福伯拿着高家的信物见了黄河帮帮主,果然,不到半日,黄河帮便查出在南街带走两个孩子的人。黄河帮在河南是地头蛇,外来的帮会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黄河帮要人,那帮人没有办法,还是把女娃儿交了出来。奴婢便是打着黄河帮的旗号,把霍江的女儿,从那小姑娘手里买了过来。”
“虽然是亲戚,可是也要按江湖规矩来。小姐让奴婢给黄河帮的刘帮主送去一千两答谢银子。刘帮主见来的是我,而不是福伯,便多问了几句,我便说出福伯感染疫症之事。刘帮主说若许还有办法。”
“刘帮主自己帮会里也有人感染疫症,他请来几位名医诊治,其中有个南方来的大夫,在广东时从红毛人那里学过一个法子,就是给病人放血,不同于针炙的放血,这是实打实用刀割开皮肉,放出一盆鲜血。黄河帮里有四个人依次诊治,其中有一个人已经治好了,但是另外三个都死了。”
“奴婢是不信的,原本不想告诉小姐,可是回去以后,看到小姐和福伯痛苦万分的样子,奴婢还是把从刘帮主那里听来的事告诉了小姐。”
“没有想到,小姐立刻同意,她说即使不放血,她这条命也保不住了,还不如一试,若是治好了,或许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一双儿女。”
“福伯更不在乎了,他年势已高,早年受过重伤,身体本就不好,虽然昨天才患了疫症,可是病重程度却和小姐不相上下。他让我这就去请那位大夫过来。我咬咬牙,又去找了刘帮主。”
“刘帮主很大度,让那位大夫与我一起过来,福伯让先给他治,真的是一盆鲜血啊,那血还没有放完,福伯便昏死过去。”
“我很害怕,劝小姐不要再试,可小姐不依,对我说,如果不让大夫给治,她就自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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