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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途-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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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姚广孝下去了,朱棣凝望着屋顶,半天他才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李维正,你既然不肯跟我,又为何要收下我那封信,或许你只是身不由己,希望我没有看错你。”
……
太子朱标在二月病逝后,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在四月初七下葬了,他只是被临时安葬,以后他会和父亲朱元璋一起合葬,朱标虽然下葬了,但他的灵堂却没有撤去,供各地官员进京后祭奠,灵堂还是设在东宫,在新太子没有册封之前,包括太子妃常氏和朱标的几个儿子都依然住在东宫。
李维正在进京后的第二天便来到了东宫,也就是朱标下葬后的第四天,太子灵堂设在东宫偏殿,在灵堂门口,有专人给李维正换了一身白色的孝服,李维正慢慢走进灵堂,灵堂肃穆,两旁挂有巨大的白色幔布,在正面的桌案上摆放着太子朱标的灵牌,旁边则有一个老僧轻轻地敲着木鱼。
李维正来得早,灵堂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他慢慢走到太子的灵牌前,默默地注视着朱标的名字,这是对他有着知遇之恩的大明前太子,从他们两年前的一次偶然相遇,使他能最后走进了大明官场,可是他人已经去了,才三十八岁便英年早逝,他的远方抱负、他治国之念,都随着他的生命的逝去而烟消云散了,他在历史上没有能够留下浓重的一笔,数百年后不再会有人记住他,而记住他的人都是受过他的恩惠,实实在在活在世间,犹如眼前的李维正,朱标在太和殿吐血救他的情景仿佛还在李维正眼前闪动,仿佛只是昨天的事,可是他已经去了。
李维正跪下,泪水禁不住从他眼中涌了出来,他没有擦拭,任凭泪水从他脸庞流下,他给朱标磕了三个头,巨大的悲伤再一次涌上他心头,他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人已经去了,你就节哀顺变吧!”他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李维正给太子上了香,这才拭去眼泪,转过身来,只见从旁边的帘幔走出一名同样穿着孝服的男子,他正是朱标的同窗挚友方孝孺,方孝孺从朱标去世那天起,便天天来东宫替他守灵,他比李维正早到了一会儿,就一直在幔布后注视着他,李维正发自内心的悲伤和哭泣使方孝孺也跟着伤感起来,他走到李维正旁边,取过三支香,点燃了,向朱标的灵牌躬身行了三个礼,便把香插进了铜炉中。
他叹口气回头对李维正道:“李大人是什么时候进京的?”
李维正已经从巨大的悲伤中渐渐平静下来,他连忙拱拱手道:“我是昨天刚到京城,没有能最后送太子一程,我心中十分遗憾。”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方孝孺指了指旁边的静室道:“那里面陈列着太子的一些遗物,你不妨去瞻仰一下。”
李维正点了点头,便向旁边的静室走去,朱标平时所用的大部分物品都随他安葬了,这里只留下了极少的十几件,留给后人追思,有他用的笔、他的一些衣物,还有他平时喜欢的几本书,李维正在一件白色的长袍前站住了,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定远县见到朱标时,他穿的就是这件白袍。
“太子虽然地位尊贵,但他的生活却十分节俭,像这样上好绸缎的袍子他一共只有三件,但耗费得最多的却是纸笔,太子从五岁起便书不离手,笔耕不断,光《论语》一书他就抄写了不下千遍,学问极好,若他也能参加科举,他不是状元也是榜眼。”
方孝孺在李维正身后一声长叹,“可惜啊!他去了,我大明就少了一个真正的儒君。”
李维正沉思一下,便对他道:“去年九月我最后一次见到太子时,他给了我一封信,信中要求我扶助小王爷,也就是说,太子殿下是希望小王爷能继承父志入主东宫,不知道方先生怎么看这件事?”
李维正知道,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三人一直就是朱允炆之师,对他影响极大,可说朱允炆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他们三人塑造出来的一个作品,朱允炆能否入主东宫,也和他们三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方孝孺听李维正说到正题,他向两边看了一眼,见左右无人,便上前关上门,这才低声道:“这件事我们正想请你来参与商议,今天不巧,小王爷陪母亲去鸡鸣寺烧香还愿去了,不过我可以先和你沟通一下。”
方孝孺之所以肯和李维正商议,是因为十天前皇上来东宫给太子守灵时提到他,说他已经决定让李维正复出,在五军府任职,他并暗示朱允炆有什么事可以多和李维正商议,事后,方孝孺等人商议,皆认为皇上让李维正复出的原因就是为了朱允炆,为了使朱允炆上位,他们三人殚精竭虑,充分利用故太子留下的一切人脉,尽管他们都不喜欢李维正,并希望朱允炆能远离这种人,但他们也不得不面对现实,现实是大多数朝臣都不赞成皇上避子立孙,这种反对声也影响了皇上,很明显,在立新太子一事上,皇上始终犹豫不决,朱允炆只能说有微弱的希望,而在各方势力中,朱允炆的势力和实力都是最弱的,他常年呆在深宫中,不能像各个亲王那样有所建树,因此,在一番争论之后,方孝孺等人终于决定,应该拉拢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其中就包括李维正,李维正和锦衣卫有关系,至少能够帮他们打探一点消息,这才有了昨天常升去拜访李维正之事。
方孝孺本人对李维正一直有成见,但为了实现太子的遗愿,为了报答太子的知遇之恩,他个人的感情和荣辱都不重要了,他请李维正坐下,便对他道:“前年在濠塘山和后来的客栈,我知道你是有几分头脑,能处理危机,现在东宫之位已经空出来了,皇上也不像去年那样严禁谈论立新太子一事,各个王爷都跳了出来,暗中较劲,互相攻讦,晋王更是公开上书,指责秦王在藩国时的种种失德之举,其用意很明显,若秦王不立,他就为长,前几天皇上在廷会上也表示,新太子应以德行为主,长幼为辅,这个意思就很清楚了,皇上不一定按长幼排序,甚至连宁王这样的最幼藩王也有成为储君的可能,这样一来,小王爷的机会就更加黯淡了,他只有嫡长孙这个唯一优势,形势对我们很不利,不知李大人对眼下的困局可有破解之策?”
在李维正的记忆中,太子去世后,朱元璋也不是立刻就立朱允炆为皇太孙,而是在半年之后,也就是说朱元璋对立朱允炆也是反复考虑过的结果,在这半年里,局势不可能平静如水,各个王爷对东宫的争夺一定也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因此,朱允炆能否入主东宫也是在走钢丝绳,他只要稍不留神,历史就会改写,尤其是他这个后世人的到来,会不会成为天平上的一颗小小砝码呢?
李维正沉思片刻,便道:“知己知彼才是用兵的上策,小王爷要想最后胜出,不仅要了解对手的一举一动,更重要是要了解自己的优势和弱点,尤其是弱点,往往就会被对手抓住,或许一件小小的事情就会使他与东宫失之交臂,方先生可赞成我的说法?”
方孝孺点了点头,李维正的这个思路他是赞成的,他一直认为太子要以德行为主,绝不能在德行上失分,至于知彼,可以交给李维正去做,关键是要知己,就象李维正所说,不能被对手抓住把柄。
他笑了笑道:“小王爷恭谦温良、谨慎小心,人人都赞誉有加,要想抓住他的不当之处,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不!他有一件事做得非常不妥,你们应该知道。”李维正淡淡地说道。
……
卷六 潜龙出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容乃大
方孝孺凝神思索了半天,他忽然才明白过来,李维正指得是朱允炆做的那件荒唐事,竟然为一个女子神魂颠到了荒废学业的程度,方孝孺等人因陪同朱标去了西安府,对朱允炆疏于管教,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几人将朱允炆狠狠训斥了一顿,并严禁他出宫。
李维正的提醒让方孝孺的脸不由一红,他刚才的话是说得有点大了,方孝孺等儒生的最大优点就是知错能改,这也是他们的单纯之处,他立刻起身道:“李大人的提醒我记住了,我们一定会严家管束小王爷,决不允许他再犯同样的错误,只是在‘知彼’那一方面,就得拜托李大人多多尽心了。”
李维正要的就是他们这个承诺,他不能再允许朱允炆上门去骚扰倩倩,这不仅有失体统,而且朱允炆若连这点小事都克制不住,那还能指望他做什么大事?在这一点上,李维正知道他和方孝孺等人的意见是一致的,让他们出面管束是最好不过。
这时,外面隐隐传来了悲哭之声,这是又有人来祭奠太子了,方孝孺见此地已非谈话之所,便对李维正道:“过两天李大人稍微安顿下来,请务必前来拜见小王爷,毕竟他才是我们支持主公。”
“这是自然。”李维正拱拱手,便出去了,他又给太子的灵牌上了一炷香,这才离开了东宫。
李维正今天进朝的主要目地是到五军都督府就职,五军都督府虽然现在只是一个清闲部门,就宛如后世的民主党派,但它前身毕竟是位高权重的大都督府,因此它的府衙气派非凡,占地数百亩,东靠白虎街,与锦衣卫隔街相望,西邻千步廊,从北向南依次按中、左、右、前、后的五府顺序排列,每一府皆独立成衙,中军府位于最北面,入眼是一扇沉重的朱红大门,李维正走上台阶,立刻有两名士兵前来阻拦,他取出朱元璋亲手签发的任命状,士兵立刻行一礼,放他进去了。
军府里面的布局和锦衣卫衙门相仿,一条从东到西的中轴线,各个建筑便排列在中轴线两旁,尽管现在是上朝的高峰期,早朝刚刚结束,别的府衙都是人声喧嚣、热闹非常,但都督府内却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李维正一直走到最里面,这才有一名吏目出现在走廊上,他见到李维正,先是一愣,随即上前施礼道:“这位大人,有事情吗?”
“我今天是来正式上任的,你们都督可在?”
“回禀大人,都督今天没有上朝,几个同知和佥事也都不在军府内。”
“那我上任该找谁?”
“官员上任一般是经历司办理,大人请随我来。”
吏目恭恭敬敬地带他向经历司走去,经历司就相当于后世的秘书处,都督府的一应杂事皆由其处理,也可以说经历司是中军都督府内唯一正常上朝的部门,经历司内有一个从五品经历,另有吏目数人,经历是一个年近四十岁的文官,姓郭,相貌寻常,但身材削瘦,显得精明能干,他听吏目说有官员上任,便对李维正笑道:“可是新任副都督李大人?”
李维正取出任命书递给他道:“正是!”
郭经历接过任命书,又从一本档案册中找到了留在这里的副本,对照地看了一边,确认无误后便道:“李大人请放心,后面的事情皆由我负责办理,请大人明天下午再来签字登记,上任手续便完成了。”
“就这么简单?”李维正有些惊讶,他上次被任命为威海卫指挥使时,可一直忙了四五天,手续十分繁琐。
郭经历见他不理解,便笑道:“五军都督府和别的官府不同,它受皇上直辖,不需要经过兵部、也不需要经过吏部,只凭皇上的任命书,最后再由本府都督签字便可正式完成,这就和锦衣卫一样,不同的是锦衣卫指挥使时时都在官衙内,而我们的都督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难得在京。”
李维正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一事,便急忙问道:“不知我们中军的左右都督那两位大人?”这可是他上司,他险些忽略了。
“原来李大人竟还不知道,是我疏忽了。”郭经历连忙介绍道:“我们中军府左都督是凉国公蓝玉大将军,右都督原是周德兴,周大人获罪后,这个职位便暂时空着,暂时蓝大将军一并统管。”
“蓝玉?”李维正只觉得口中有些苦涩,且不说周德兴就是他办的案,而蓝玉也即将成为大明的风暴眼,朱元璋这样安排是否有更深的用意?
“我明白了,多谢经历大人,先告辞了。”
李维正办完就职之事,从中军都督府出来时正是上午办公高潮时分,外面的大街上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官员,只偶然有送文书的吏目骑马从大街上飞驰而过,李维正慢慢走到锦衣卫大门前,神情复杂地望着这扇他曾经无比熟悉衙门,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虽然他已经正式上任,但事实上他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五军都督府有几十个大小都督,个个身经百战,就是打仗也轮不到他,再加上各地重要城市又有藩王镇守,一般只有边疆蛮民造反等苦差事才可能轮到他,但朱元璋的用意并非让他去打仗,因为李维正几乎都空闲无事。
朝廷无事并不代表他没有事情,李维正刚回到府中,十三郎便来报,他上午去三所军营找罗广才,罗广才便立刻随他一同来了,此时已等候多时。
去年的挫折对罗广才的影响并不大,他仍然在三所任副千户,探察京中各种情况,及时整理上报,他并不知道李维正已经重新复出,因此,他得到十三郎的消息后,顿时惊讶万分,立刻赶到了李维正的府中。
李维正一进书房,罗广才便站起身拱手笑道:“恭喜大人重新复出。”
李维正望着这位对自己一直忠心耿耿的旧下属,他心中不由有些感动,他默默点了点头,一摆手道:“坐吧!”
罗广才坐了下来,他立刻笑道:“我确实没有想到大人这么快就能复出,而且是进了中军都督府,看来皇上并没有真的怪罪大人。”
李维正也微微一笑道:“他可不是这么容易被糊弄,詹徽为了扳倒我,不惜和高丽使臣勾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事后应该知道自己被蒙骗了,只不过他是圣明天子,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错了,便借口甘薯之功让我复出,这也算是变相的一种改过吧!”
“可詹徽、孙家泰一党却依然逍遥得志,根本没有被任何处罚!”罗广才不由愤愤道:“知道自己被欺骗,却不追究欺君之罪,皇上也未必宽容了一点吧!”
李维正却摇了摇头道:“他不是不追究,而是不到时候,你忘了当年他被朱亮祖所骗,误杀了番禹知县道同,一直到一年半后他才把朱亮祖父子召进京鞭死,以他的性子岂能容人欺骗他?所以詹徽玩火,早晚必死,我一点都不用担心。”
“大人说得一点不错,那詹徽得知行人司韩义意外死亡后,深为惶恐,一连两个月都保持低调,又在太子出殡时表现得悲痛欲绝,竟哭晕过去了,这就是表现给皇上看呢!他若不心虚,又岂会如此?”
罗广才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秦王入主东宫,他连下血本捞取名声,现在呼声极高,若他将来登位,你我危矣!”
李维正却冷笑了一声道:“你不用担心,涉及到朱家的千秋万代,他绝不会把皇位交给一个走私的皇子,我心里有数,未来的储君只会在燕王和嫡长孙朱允炆之间产生,其他皇子都休想。”
“可是燕王很是低调,他就像此事和他无关一样,在争夺东宫的呼声中,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
“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以不争为争,他越是低调平静,皇上就越会注意到他,你以为决定皇位继承,仅靠这短短的数月表现就够了吗?”
罗广才点了点头,李维正说得有理,他沉吟一下又道:“不知大人是否有需要我的地方?”
李维正一笑,“我找你来,就是有事相求,有两件事情请你帮我个忙。”
罗广才连忙站起来躬身道:“大人不用客气,尽管吩咐就是。”
“好,我就不客气了。”李维正想了想便道:“一是想请你派人监视秦王府,监视府中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那个幕僚邵闻达,我以为秦王很多事情都会交给他去做,你给我盯紧了,秦王府的任何一件小事都要告诉我,就由十三郎专门和你联系。”
“大人放心,我一定照办,不知大人另一件事是什么?”
“另一件事是小事,我想请你帮我找几个做火铳的良匠,最好是个老工匠,你有办法吗?”
罗广才呵呵一笑道:“这真是小事一桩了,天下良匠皆集于京师,我会给大人找一个最优秀的工匠。”
“那就多谢你了。”李维正笑着拱了拱手,他话题一转便问道:“不知你现在和费廷安的关系如何?”
提到费廷安,罗广才沉默了,半晌他才冷冷道:“自从上次他出卖我们后,我和他已经翻脸了,现在我们形同路人,不过他最近请了十天的假,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为何?他为何请假?”
罗广才哼了一声道:“听说他父亲病重,活不了几天了,他请假照顾父亲。”
李维正点了点头,他又和罗广才聊了一些家常,罗广才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了,送走罗广才,李维正立刻把倩倩找来,吩咐她道:“麻烦你替我准备几色上好礼物,我今晚就要用。”
“大哥是要出去拜客吗?”
李维正点了点头道:“我今晚上要去看一个故人。”
……
入夜,从长江吹来的暖风轻拂行人的脸庞,天气已经渐渐有点热了,京城人已经脱去了厚重的棉袄,纷纷换上了轻松的长袍软裙,步伐也轻快了许多,李维正一身青衣小帽,坐马车来到了千户费廷安的府宅前,尽管费廷安在最后关头背叛了他,但李维正知道,他的背叛后面是无奈而痛苦的选择,在去年的较量中,自己的实力太薄弱,而秦王、詹徽一党的实力又太强大,费廷安选择了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
冤家易解不宜结,毕竟费廷安是他的旧下属,毕竟他们有过默契的合作,在将来,他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在李维正在门口等了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费廷安跑了出来,他见到李维正,眼睛闪过一抹愧色,深深行一礼道:“欢迎李大人来我府上。”
李维正不提旧事,他将礼物递给费廷安身后的管家,关切地问道:“听说伯父身体不好,我特地前来探望,希望没有打搅他的休息。”
“父亲刚刚起床,现正在喝药,李大人请进。”费廷安诚恳地说道。
“那我就打扰了。”
李维正走进费宅,他一边走,一边问道:“我上次见到伯父还好好的,不知怎么会突然病倒?”
“唉!别提了,说起来让人难为情,三个月前我父亲的书房进了蟊贼,将他多年收藏玉石宝贝一洗而空,他受不了这个打击,便一气病倒了,原以为事情过去了他的病体就会慢慢好起来,不料病却越来越重,连宫里的御医也说他恐怕撑不过今年了。”
“费兄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费廷安默默地点了点头,带李维正向父亲的病室走去,走到大门口时,费廷安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道:“李大人,上次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事后皇上专门找过我,我便实话实说了,这件事我一直内疚于心。”
李维正搂了搂他的肩膀笑道:“如果我真的恨你,今天我就不会来了,上次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
费心中感激,心中松了下来,他随即笑了笑道:“多谢五弟了。”
李维正愣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道:“这是杨宁告诉你的,对不对!”
“杨宁和私交不错,我们常常谈到你。”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房间,费廷安先进去探望父亲,李维正则在门口等候,片刻,费廷安出来道:“我父亲请你进去。”
李维正走进了病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只见费天半倚在床上,一名小丫鬟正在给他喂药,他眼神憔悴无力、身子骨瘦如柴,和过去那个精明能干的小老头完全判为两人。
他见李维正进来,连忙喘着粗气挣扎着要坐起来,李维正连忙上前将他摁住,“伯父不用起身,就这样便好。”
费天坐不起来,不由长叹一声道:“天命将至,不服不行啊!”
李维正笑着安慰他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生病总有个过程,况且伯父上了年纪,更是慢一点,只要好好调养,身体总能恢复过来。”
“不找到我那些宝贝玉石,我的病是永远也好不了。”
费天一声悲叹道:“一共三百四十三块宝玉,你可知道它们耗费了我多少精力和钱财,我半辈子的心血都在上面了,这下被人偷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父亲,孩儿还在查找,一定会替父亲把它们找出来。”
费天叹了口气,痛苦得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李维正给费廷安施了个眼色,又安慰了费天几句,丝毫不提去年那件事,随即告辞了,费廷安也跟了出来,他见李维正在沉思,便问道:“李兄想到了什么?”
“我想问一问,不知当时府里还丢了什么?”
“其他还丢了一些银子,约四百两,还有就是父亲书房桌上的几把玉尺和镀金笔筒。”费廷安知道李维正要问什么,便摇了摇头道:“本来我也是怀疑蟊贼和府内人有勾结,但这个不像是专门针对父亲的书房,他是先去管家房中,偷了四百两银子,随即再进父亲书房,把父亲书房翻得乱七八糟,似乎要找值钱的东西,最后才顺手牵羊把父亲装玉石的箱子扛走了,而且偏偏就是那天父亲没有把箱子锁进铁柜,也真是巧。”
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李维正一听他分析完,便知道这中间若没有内外勾结,蟊贼是绝不可能只偷书房,顺手牵羊扛着箱子更是不合情理,如果是一箱子书怎么办?而且里面有一个很明显的疑点,不知费廷安怎么会没有想到,他沉吟一下便问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费廷安立刻道:“李兄有话请尽管直说。”
“不知费兄有没有想过,蟊贼偷走管家房的四百两银子是否有点欲盖弥彰之嫌。”
“李兄的意思是,管家有嫌疑吗?”
“没错!心虚者为了洗刷自己,往往会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事,管家房和令尊书房本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两个地方,不知蟊贼怎么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费廷安叹了口气道:“本来我也有点怀疑,可父亲说管家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断断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且管家的妻子就是我的乳娘,碍于情面,我也就不往他身上想了,只派人在外面查访,等待玉器出现。”
“如果那些要玉器三五年后才出现呢?你父亲能挨得到那一天吗?”
李维正见他有些糊涂,便冷笑一声道:“我真不明白,是你父亲的性命重要,还是管家的情谊重要,孰重孰轻,难道费兄掂量不出来吗?”
费廷安恍然大悟,他深深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我当局者迷,多亏李兄一棒把我打醒。”
“这只是小事一桩,不用谢我,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李维正微微一笑,便拱手告辞而去,他知道,今天晚上后,他在锦衣卫的势力又重新恢复了。
……
卷六 潜龙出海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故伎重施
就在李维正拜访费家的同一时刻,在离费家约两里外的另一条街上,姚广孝乘坐的马车也来到了一座府宅前,这座府宅便是秦王幕僚邵闻达的私宅,他一般都是住在秦王府内,从来不住在这里,但今天特殊,邵闻达来到了自己的宅子,特殊之处在他早上接到了一张纸条,燕王命他今晚回府宅。
姚广孝坐在马车里静静地等候着,片刻,邵闻达宅子的大门开了,姚广孝乘坐的马车骤然启动,直接冲进了府内,大门轰然关上,几个人影在墙角晃动了一下,又再次躲藏起来。
姚广孝从马上下来,邵闻达立刻迎了上来,躬身笑道:“大师来我府上,我深感荣幸。”
姚广孝见他一脸谄笑,心中不由一阵鄙夷,这是他很久以来就想不通的一件事,邵闻达在秦王身边也算是受重用,如果他尽心辅佐,也能成为秦王身边第一人,而秦王的地位甚至比燕王还高,他就不明白,邵闻达好好的秦王第一人不做,非要摇头摆尾如狗一样向燕王乞怜,这是什么缘故,想来想去姚广孝只总结出一个字,‘贱’。
心中虽然鄙夷,但姚广孝脸上却十分谦和,他合掌施礼道:“邵先生真是信人,贫僧感激不尽。”
邵闻达干笑一声,连忙道:“我在外的时间不能太长,时辰紧迫,请大师随我来。”
他将姚广孝带到小客房,又命人全部退下,这才问道:“燕王殿下对我有什么吩咐,请大师直说。”
姚广孝沉思了一下,便缓缓说道:“燕王殿下想知道,秦王最近有什么计划?”
“计划?”邵闻达冷笑了一声道:“他现在为了这个东宫位子变得像个疯子一样,为了捞取名声,自己十几年的积蓄也差不多全贴进去了,上次皇上在廷议上说,东宫之主当以德而取,不一定看长幼,他几乎被这句话逼上了绝路,现在只要给他入主东宫的机会,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姚广孝点了点头,和燕王预料的一点不错,燕王说秦王这个人有做人主之心,却无做人主之量,他往往会在最后关头失去理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他笑了笑便道:“燕王说了,前年定远县之事虽然失败,但你的功劳还在,你忠心耿耿为燕王做事,现在只要再做一件事,他就可以正式收录你,任命你为他的第二幕僚。”
邵闻达大喜,他当然知道第一幕僚就是眼前这个和尚,取代姚广孝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如果能做第二幕僚,那就表示燕王给了他最大的职务,他连忙站起身,深深施礼道:“请大师转告燕王殿下,他的恩德我邵闻达将铭记于心。”
姚广孝却摆了摆手道:“先生不必客气了,燕王殿下从来都是论功行赏,这是你自己挣来的地位,当然,你必须得完成最后一个任务。”
邵闻达点了点头,肃然道:“请大师吩咐!”
姚广孝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慢慢推给邵闻达,“燕王要你做的事情就在这封信中,你一定要秦王等到最好的机会再动手。”
见邵闻达郑重地将信收起来,姚广孝便起身笑道:“好了,我现在要回去了,以后燕王会以特殊方式联系你,你就不用再冒险来见我了。”
“在下恭送大师。”
邵闻达将姚广孝送上马车,马车启动,又从大门出去,很快便走远了,邵闻达见天色已晚,也同样上了一辆马车,从姚广孝相反的方向驶去,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走了,从暗处出来几人,互换了一个眼色,分头向两辆马车追去。
……
李维正从费家回来,他的心情很好,今天化解了一段恩怨,多了一个朋友,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一些恩怨,要化泯它很简单,就看你肯不肯去做,步步相逼则仇恨越结越深,相反,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他李维正若连这点心胸都没有,还要做什么大事,相比之下,他就一直很欣赏燕王的心胸,历史上他最后能成功,也是和他心胸宽广有必然的联系。
但心胸宽广并不是滥作好人,一些原则性的问题就不能让步,比如他和秦王的仇恨,比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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