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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久欢颜-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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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是因为我,百里江,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将我置于何地?”

    秦艽黑白分明的眸定定的瞪着百里江,眸中的犀利精光如利剑一般,直直刺进了百里江心头。

    百里江微怔了一下,继而斜靠在了椅背上,将手搭在眉骨边垂眸思索了片刻,须臾,他轻笑着抬起了眸,好整以暇地望着秦艽,“好啊,你随我回南国,做南国的太子妃,我就退兵。”

    后面的王晁已然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秦艽咬牙切齿的瞪了百里江一会儿,忽的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道:“好啊,那便打吧,想攻破栎陵,你先杀了我,然后踩着我的尸体进楚国。”

    百里江闻言不怒反笑,待笑够了,才挥了挥手,风轻云淡地道:“坐下休息会儿,喝杯茶再回去吧。”

    秦艽眯眼瞧了他半晌,也没猜出他到底是何意思,反而被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弄的一头雾水,愤愤地咬了咬牙,倏地转身拔出了时承腰间的剑,提着剑大步跨至百里江桌前,拿剑尖指着他,恼道:“退不退兵!?”

    百里江不疾不徐的抬手推开眼前的剑,抿唇道:“退,骑了一个时辰的马,你累了吧,坐那儿歇息歇息,我们许久未见了,聊一聊再走。”

    秦艽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将剑扔给时承,走到另一边的桌前一撩衣袍坐了下来,拿起方才百里江斟满茶的茶盏饮了一口,才道:“聊一聊你为何能说动北岑与你一同攻打楚国吧。”

    北岑在五国之中国力最弱,历年以来每任王皆费尽心思讨好其他四国求得安稳,断没有主动出兵攻打之理。更何况如今北岑的新王执政才不到两年,根基不稳,更加没有主动的理由了。

    百里江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道:“是因为宇文川,现在北岑的王是宇文奕,宇文川当年就是为了救他,才会被追杀至楚国,成了楚国的质子,后还殁于楚国。”

    宇文奕能在豺狼聚集的北岑当上王,心思自然是不差的,若是想要复仇,更应该养精蓄锐等待时机,怎会如此贸然的出手。秦艽拧了拧眉,“只是因为这个?”

    “自然……”百里江看着她,勾了勾唇,“不是,我同宇文奕说你是宇文川和苏畅的女儿,被钟衍囚于楚宫虐待致死,他便怒了,你要知道,人在大怒之下,总会冲动一些。”

    秦艽:……

    呵呵。

    人心善变是没错,但也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久未见,南国太子忽悠人的手段真是丝毫未减弱。

    瞧着百里江面上那风轻云淡地笑容,秦艽问道:“那如今你要退兵,宇文奕会同意吗?”

    “我退兵为何要他同意?”百里江执着茶盏轻轻晃了晃,邪肆一笑,“我南国退兵无需征得他北岑王的同意,南国退兵了,他若是想打便继续打呗,与我何干?”

    那也要打得过才行。

    南国退了兵,以北岑的国力,继续打下去只会吃亏,占不到一丝便宜,太子殿下真是下的一手好棋。秦艽抽了抽嘴角,忽然发现自己对这厮很无语,除了想冲他翻白眼之外,委实生不出其他想法。

    秦艽好不容易压下了冲他翻白眼的冲动,又听见他问道:“阿慕,我很好奇,你有没有在钟衍面前拔过剑?”

    在钟衍面前拔剑?

    这种事……

    秦艽垂眸细细思索了一番,抽了抽嘴角,道:“有。”

    百里江闻言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即展眉笑了起来,“那我便不委屈了,连他也……”

    秦艽见他笑的花枝乱颤,默默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过我是冲着他的皇后去的,不是冲着他。”

    百里江的笑声戛然而止。

    秦艽抿了抿唇,极为淡然的端起茶盏饮了口茶。

    百里江看向她的眸光渐渐沉了下来。他知道,如今她已能这些事当做玩笑说出口且面色无常,说明她是真的死心了,但他更知道,以她的性子,被钟衍那般伤过,便不会再轻易将自己的心交付他人,越是强迫她,越会适得其反将她愈推愈远。

    如今他能做的,除了竭尽全力满足她想要的之外,便只有等。

    等她走出楚国,走近自己。

    总会有那么一日的。他想,只要她愿意来南国,他一定不会放开她,他也一定,不会是第二个钟衍。

    “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太子殿下,后会有期。”

    秦艽站起身煞有介事的抱了抱拳,朝时承等人使了个眼色,往后退了两步,想起长相思没拿,又暗搓搓地踱回去拿长相思了。然她的手刚触到木盒,便被百里江摁住了。

    他垂眸看着长相思,笑道:“许久未听阿慕弹琴了,弹一曲再走吧。”

    秦艽顿了顿,刚想应好,却又见他放开了手,抬眸冲自己轻笑着说道:“算了,等下次吧,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百里江定定的看着他,眸光澄明,唇边笑意渐深。下次再见,希望你不会再离开了。

    “好。”秦艽笑着应了一声,抱起长相思便转身走了。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了百里江的声音,一字一顿,说的极为认真。

    “阿慕,若有一日你无处可去,就来南国吧,我会等着你。”

    秦艽脚步微顿,却并未停住身形,行至帐门口时,他紧紧抱着怀中的长相思,徐徐开口:“不要等我,对不起,也谢谢你。”

    情爱一事,完全出于本心,由不得自己控制,也没有退一步的选择。他不会退而求其次同钟誉在一起,自然也不会和百里江在一起,他既知自己的心,就不能徒留希望。

    他是南国太子,以后会是一国之君,帝王之爱,他负担不起,也不想再担负。

    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样的事,经受过一次便够了吧?

    “不要……同我说对不起,阿慕,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听你说这三个字。”

    身后传来百里江有些沉闷的声音,秦艽抿了抿唇,头也不回地翻身上了马。

    回到营地时天已完全黑了,见他们回来,白芷去热好了膳食,吃完后便端去洗了。虽是夜里,但仍旧闷热的紧,秦艽在帐中被闷出了一身汗,扇子也不知丢哪儿去了,只好从帐中出来了。

    夜色浓稠,群星闪烁。

    帐外虽也不凉快,但至少没里头那么闷,秦艽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转眸瞥见守在两边的时承和时启,咬了咬唇,开口问道:“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时承看了眼时启,垂眸答道:“是陛下要我们来保护娘娘的。”

    秦艽顿了顿,又问道:“那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时承答:“五个月前,玺山,灵隐寺。”

 第七十三章 生息

      第二日一早王晁便下令收整行装撤回韶萝城,秦艽随王晁骑马,白芷和茯苓则在马车中照顾莫痕。出了栎陵后,秦艽心不在焉的拉着缰绳,心中还在想昨儿个夜里时承说的那句。

    五个月前,翕山,灵隐寺。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钟衍就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行踪。

    昨夜时承回完那句后不论她再问什么,他都不回答,只低着头弯着腰,她问一句,他回一句娘娘恕罪,她问一句,他回一句娘娘恕罪。听得她一度很想戳他两剑。

    虽说已经死心,可除夕那夜,她还是不敢轻易忆起。再怎么说,那也是她此生的第一个孩子,且从前为钟衍换血解毒时玉大哥便说的很清楚,换血之后,她便很难再怀孕。

    拿自己孩子的命,换了钟衍一命,换了一个帝王的命。

    那许是她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当时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可以救他,而如今,她很后悔,为了那么薄情之人,做那么荒唐的事。

    是的。

    于此刻的自己来说,为钟衍换血解毒,是件荒唐至极的事。

    那个孩子,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或许会是最后一个。

    那夜她是真的万念俱灰,看着清冷的落英殿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直到瞧见那燃的正烈的红烛,才依稀想起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所以她问绿萝姑姑要了那坛女儿红。

    这落英殿这么冷,这楚宫这么冷,这楚宫里的人心这么冷,他们都需要一把大火暖一暖,捂一捂。

    但那些心思不知为何竟被连翘看了出来。

    她不动声色的将绿萝姑姑和绫兰遣了出去,然后拉住了她伸向烛台的手,说多寿曾告诉过她,桂宫里有条密道可以通往宫外。

    那时的自己其实并没有多想活着。

    只是……

    晴锁红着眼睛将柜中的长相思抱了出来。她这才想起,落英殿里还有长相思,那是娘亲生前最珍爱之物,是娘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也让她记起,娘亲当初用自己的性命,换了她的命,还有娘亲留下的那封信里最后那些话。

    阿晚,无论此后际遇如何,一定莫要忘记,这世上曾经有人那样爱你,你是娘亲生命的延续,你活着,娘亲便也活着,如若不然,娘亲便真的不在了。

    楚国的白雪,陈国的桃林,南国的红豆,姜国的山水,还有北岑的草原,这五国之最里,楚国的雪娘亲已看了一辈子。

    娘亲这一生都未能踏出过楚国一步,若是可以,剩下的那些山河美景,你便替娘亲去瞧一瞧吧。

    想起这些,自孩子没了之后一声都哭不出来的她,终于抱着长相思哭了起来。

    长相思是她唯一从楚宫里带出来的东西,她和连翘她们放火后从桂宫密道偷跑之事,连绿萝姑姑都不知道,钟衍他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灵隐寺?又为何要将他身边最得力的暗卫遣来保护自己?

    秦艽越想越想不明白,拧眉揉了揉眉心,栎陵已成了一座空城,但韶萝城却热闹依旧。栎陵的百姓大多逃到了韶萝城,是以如今的韶萝城人满为患,嘈杂的紧。

    见烈焰军回城,百姓都迅速退到了两边,嘈杂声也渐渐低了下来,转而变成了阵阵的欢呼声。秦艽望着欢欣鼓舞的百姓,眉眼渐渐舒展,唇角微微扬了起来,百里江果然说话算数,说退兵便一丝半刻也不多滞留。

    王晁跟在莫狄身边多年,自在南国营帐里听了百里江同秦艽的对话,已猜到了秦艽的真实身份,这一路上回头瞧了她好几次,却几番都欲言又止。秦艽被他瞧的有些发毛,见他又向自己看了过来,不由开口说道:“王副将,有何事你且说吧,莫要再憋着了。”

    王晁怔了怔,思忖片刻将欲开口,却见秦艽神色蓦地一变,挥起马鞭狠狠抽了马儿一下,扯紧缰绳跨马急速冲了出去。

    待众人反应过来,她已跨马冲到了街头,拉了拉缰绳喝住了马儿,继而利落地翻身下马,一把拉住了一个惊慌闪躲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朴素的罗裙,挽着堕马髻,插着几支看似简单却极为精巧的珠钗,绑着根秋香色的发带。被秦艽拉住时,她慌乱的丢开另一只手中的菜篮,遮住了自己的脸。

    秦艽望着她并没有什么用处的动作,勾唇挑了挑眉。

    女子透过指缝瞧见她的神色,拧眉咬了咬唇,无奈地放下了手。

    眉清目秀,秀雅绝俗,面色红润,比起八个月前,她的气色当真好了许多。可是……她原本……是该死在钟衍手中的。

    看着面前的辛宜安,秦艽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了宜安出事那日,她说她要用那个愿望换宜安和穆清平安,钟衍冷淡至极的回她,一个愿望换不了两个人平安。

    知道宜安死后,她那样恨他,咬牙切齿地同他说,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他。

    亦想起了除夕前一日,慕玄回禀她的那些话。

    他说穆小侯爷在栎陵日日醉生梦死,房中还摆着辛美人的牌位,说辛美人的墓是空的,可她的骨灰在穆小侯爷房里。

    慕玄不会骗她,只能是穆清在演戏骗人,彼时他已在边关,且宜安之事知道内情之人并不多,这般算下来,他要骗的人,只怕是她。

    想至此,秦艽放开拉着辛宜安胳膊的手,勾唇轻笑,“宜安,许久不见。”

    辛宜安干笑了两声,“呵呵……阿晚……”

    秦艽蹲下身,不紧不慢地将散落在地上的菜捡一一回菜篮里,继而站起身,将菜篮递给辛宜安,道:“我想,有些事,你们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了。”

    辛宜安接过菜篮,再抬头时眸中竟隐隐闪着泪光,看着秦艽点头道:“好,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阿晚,跟我回城主府吧,那里有人在等你,她已经找你很久了。”

    莫痕重伤,原本他和王晁也打算带他去城主府修养。听见辛宜安的话,秦艽并未问谁在等她,而是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将手递给马下的辛宜安,看着她笑道:“宜安,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若是可以,你很想学骑马,来,我带你骑马。”

    辛宜安仰头瞧着她,见她双眸明亮如星,面容灿若春华,身穿鸦青儒衣,头戴逍遥巾,跨马而立,像极了一个翩翩少年郎,忽然觉得陛下也许并没有错,送她离开深宫,于她而言确实是对的。

    穆清原是同莫痕一起驻扎在栎陵外的,只不过在战事中受了伤,才被送回韶萝城养伤,听辛宜安说完这些,秦艽蓦地想起自己半月前在栎陵大街上看见的那个人影,一如此刻的宜安这般,挎着菜篮,挽着堕马髻,只不过那时的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罗裙。

    原来半月前她瞧见的那个人,真的是宜安。

    很快便到了城主府,辛宜安深知既已被她撞见,就无法再隐瞒了,便直直带着秦艽去了他们居住的别苑。

    刚踏入别苑,便迎面跑来了一个穿着藕色襦裙的小丫鬟,一头扎过来拉着辛宜安的胳膊说:“小姐,姑爷去北街给难民发放救济粮了,说是……”说着,瞧见了宜安身后的秦艽,她蓦地瞪大了眼睛,“贵、贵妃娘娘?”

    秦艽勾唇笑了,“小环,穆清这就成你家姑爷了?”

    小环显然还未反应过来,仍旧呆愣愣的看着秦艽。

    秦艽环顾了一圈四周,转眸问道:“宜安,你不是说有人在等我吗?是谁?”

    辛宜安闻言顿了顿,道:“等她回来你就知晓了,”说着,拿胳膊肘捅了下还在发愣的小环,“别愣着了,快去叫他们回来。”

    “哦!对!”小环回过神,笑着朝二人福了福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天气闷热的紧,屋子里便更加闷热,倒不如树荫底下来的凉快,辛宜安拉着秦艽坐在了荷塘边大榕树下的石凳上,执起茶壶斟了两杯茶,递给秦艽一杯,自己端起一杯抿了一口,不等她发问,便开口说道。

    “那日你走后,陛下便来了,我同他说我宁可自己死,求他放过清哥哥,谁知他却拿出了一颗生息。”

    生息……

    秦艽记得听回雪说过此药,是种假死药,服之会令脉搏和心跳息止二十四个时辰,症状与死人无异。

    “陛下将药给了我,说两情相悦在寻常百姓家本是件大喜事,换在深宫之中,也不该变成一件十恶不赦之事,还说我只管服了生息便好,其余的事他会安排好,只是出宫后清哥哥还需要演一段时间的戏。”

    “我问陛下需要演多久,他却说,若是某一天,鹿城传来贵妃殁了的消息,便不用再演了。”

    闻言,秦艽执着茶杯的手一顿,唇边却渐渐攒出了一丝笑意,果然不出她所料,穆清在房中摆牌位供骨灰,只是为了骗她。

    辛宜安抬眸瞧了瞧她,继续说道:“我追问陛下到底为何要如此待你,他说他是一个帝王,能给予所爱之人的,唯有帝王之爱而已,除此之外无论我如何问,他都不肯再多说,之后我服了生息,再醒来时已经出了鹿城。”

    帝王之爱,难道不是雨露均沾吗?秦艽放下茶杯,抿唇轻笑了一声,不管怎样,钟衍的目的终究还是达到了。

    辛宜安一把拉住秦艽的手,眼眶通红,“对不起阿晚,我也不想骗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对不起……”

    秦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没有怪你,我只不过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你和穆清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替你开心还来不及呢。”说着,她抬手拭去辛宜安面颊上的泪珠,道:“哭什么,这么久未见了,来,给公子笑一个。”

    辛宜安闻言,顿时破涕为笑,推开了她的手。

    “这才对嘛,不然要穆清瞧见了还以为本公子欺负你了呢!”秦艽也笑道。

    辛宜安看见她的笑靥,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便将剩下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心中暗想还是等她回来再说吧。

    秦艽瞧她的样子便知晓她还有话要说,可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怕,自在街上遇见宜安后她便一直很心慌,慌的她不想再听关于钟衍的任何一句话了。

    就这样吧。

    反正如今她已离开了楚宫,不论之前有什么,她都不想再计较了。

 第七十四章 昙落

    不过须臾,王晁等人也随后赶到了,莫痕还在昏迷,茯苓把过脉后说并无大碍,秦艽才放下了心,在房中坐了片刻,见左右无事,便同辛宜安去替莫痕抓药了。

    抓完药自医馆出来后已过午时,日头毒辣的紧,街上行人也少了大半,秦艽万分后悔自己没骑马出来,二人被热的满头大汗,赶忙回了城主府。

    谁知刚进了别苑大门,秦艽便被一个蓝影扑了个满怀。大热天的扑的她一惊,又出了一身的汗,然瞧见那人的面容后,她也蓦地怔住了。

    “回雪?”

    “小姐,奴婢终于找到你了……”回雪放开秦艽,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

    然还不等秦艽说话,她忽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颤声哭道:“小姐,求你快随奴婢回宫吧!”

    秦艽拧眉抬眸,见她身后的白芷和茯苓都哭成了一团,短暂地怔了片刻,继而一边弯腰扶她起来,一边问道:“为何?”

    回雪却不起来,抓着秦艽的胳膊哭道:“陛下他……快不行了,小姐,你好歹去见陛下最后一面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秦艽皱了皱眉,“他快不行了与我有何关系,我为何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小姐,陛下他早都不行了,可他一直撑到了今天,公子说陛下他只是……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我们都知道,他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回雪拉着秦艽的胳膊,眼泪似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地往下落。

    秦艽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雪,一时间有些怔然,回雪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她好似……从未见过她哭。

    辛宜安见状,抿了抿唇,说道:“走吧,我们进去说。”说着,便要拉着秦艽进屋。

    秦艽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辛宜安的手,道:“我如今与他没有关系,他如何了,我不想知晓,也不愿知晓。”语毕,她扭头便欲往院外走。

    辛宜安见她如此慌乱的躲开,蓦地怔住了。

    跪在地上的回雪见她要走,倾身拽住了她的衣角,颤声说道:“有关系……有关系的,小姐,怎么会没关系,陛下他……他都是为了救你啊……”

    闻回雪此言,秦艽蓦地呼吸一滞,心中虽不断回响着她不想听,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双腿却恍若有千斤重,竟再也无法往前迈出一步。

    静谧了片刻,她有些僵硬转过身,徐徐开口,声音带着些许艰涩,“为了救我?”

    回雪擦干眼泪,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秦艽,缓缓问道:“小姐还记得去年,您与陛下去陈国祝贺皇太孙大婚,回途遇到刺客之事吧?”

    遇到刺客,钟衍为护她受伤中毒,她为钟衍换血解毒,之后钟衍态度大变,莫许封后,所有变故的开端,她怎能忘记,秦艽点了点头,“记得。”

    “其实那次中毒之人并不是陛下,而是小姐你,”回雪顿了顿,接着道:“当时陛下为护小姐中的那刀并没有毒,真正有毒的,是小姐替陛下挡的那一箭。”

    挡箭?

    是了,那一日,她还替钟衍挡过一箭。

    秦艽蹙眉,因着她替钟衍挡的那一箭伤在肩胛处,并不是要害,再加上钟衍当时情况万分凶险,后来她又为钟衍换血解毒,便对那一箭未怎么上心过,若不是此刻回雪说起,只怕她都要忘了自己那日也中了箭。

    “那箭上之毒并非无解,却和慕相这么多年暗中给小姐下的毒相克,那两种毒加在一起,是无解的,”说着,回雪问道:“小姐应当也记得公子曾说过火凰牡丹可解寒毒,且药王谷有弟子在绿岑山找到了火凰牡丹一事吧?”

    秦艽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的,她入宫两年,死缠烂打追了钟衍两年,他虽待她一日渐盛一日的好,却从来不肯松口应她半句,也从来不留她侍寝,直到后来玉大哥说找到了火凰牡丹后,他来找她,抱着她笑得那么开心,说他此生最庆幸之事,便是接她入宫。

    她敢肯定,若是当年药王谷的弟子没有找到火凰牡丹,钟衍一定不会接受她。

    “小姐中毒昏迷之时,药王谷弟子带来了火凰牡丹,公子本想先解了陛下的寒毒再想法子救小姐,谁知火凰牡丹根本解不了寒毒,奴婢后来在药王谷寻到了《素心医彻》,清清楚楚的看见上面记载的火凰牡丹解寒毒已被公子划掉改成了寒毒无解。”

    “那时小姐性命危在旦夕,陛下又得知自己的寒毒无解,便想到了药王谷的秘术,换血引毒,骗小姐说是要替他解毒,将小姐所中之毒引到了自己体内,小姐也知道,陛下中了寒毒,不论再中什么毒,都不会顷刻伤及性命,只会加剧体内的寒毒。”

    “陛□□内的寒毒虽无解,但有公子在身边调养,再维持□□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小姐体内的那两种毒加剧了陛下的寒毒,原本陛下只能再撑三个月,但是他为了小姐,服了昙落,才能一直撑到现在。”

    “昙落此药,可以延长人一年的寿命,但时间到了之后,服药之人必死无疑,无药可医也无药可救……”

    一年?

    自去年七月至今,已正好整整一年了……

    秦艽脑中一片空白,唇角微扬,眼泪却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落。她双手死死攥在一起,只觉得四肢冰凉,双腿软的厉害,几乎无法站立。

    原来……他一直隐瞒的,是这样的真相。

    “还有莫家,小姐定不知慕相曾害死过莫家一位公子吧?那人是莫痕公子的亲叔父,莫家一直想要莫许当皇后,六年前莫家老夫人病逝致使莫许错过了选秀,后来陛下下令取消选秀,几年间独宠小姐一人,莫家便将矛头都指向了小姐,去年的刺客便是莫家派去的。”

    “当时莫家势头正盛,陛下又只有余下不多的一年时间,只得封莫许为后,将她控制在手中暂时压制莫家,陛下知道即便是慕相已死,他死后莫家还是不会放过小姐,定会不遗余力地除掉你,且他死后小姐你便一辈子都要被困于深宫之中。”

    回雪说着,渐渐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你是何种性子陛下再清楚不过,小姐,你要他如何忍心……让你就那样度过余生?”

    秦艽听着,忽地想起了去年钟衍受伤寒毒复发,躺在床榻上面色灰白,连呼吸都极为清浅,她很害怕,便抱着他哭了,他被惊醒,看着双眼红肿的她问,若是他死了她会如何。

    而她那时很坚定地答,若他死了,她也不会独活,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会陪着他。

    钟衍听完后没有再说话,只是眉峰紧蹙,面色是她从来未曾见过的凝重。

    回雪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秦艽面色惨白地站在原地,双眸瞪的极大,红的骇人。

    一直沉默的时承自树荫底下走出来,开口说道:“娘娘,六年前鹿城外悬崖边刺杀您的人不是陛下派去的,而是慕相派去的。时遥大哥是奉陛下之命去救您的,此前陛下一直未揭露慕相恶行,您不知道慕相的真面目,陛下怕您伤心便也未曾同您解释过此事,后来……”

    后来……他卯足了劲要逼自己离开,就更不会解释了。

    知晓了真相,秦艽遍体生凉,不自觉地攥紧双拳往后退了两步,一股抽丝剥茧的痛自心口蔓延至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又如同狂风骤雨,铺天盖地的席卷扫过,以一种摧枯拉朽之态,淹没所有的一切。

    “这些是公子告知流风时奴婢亲耳听到的,公子说他实在不忍看陛下再那样下去,要流风带人去寻一寻小姐,奴婢也是那时才知晓小姐并未死,可五国实在太大,奴婢只好同莫二公子商量出了以长相思引小姐出来的法子。”

    秦艽终于知晓,原来眼泪有时候真的会无法抑制。掌心已被指甲戳破,攥出了血,她却感觉不到手有多疼,因为心里更痛,那种痛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丝丝扣扣的缠绕着她,细细碎碎的疼,疼的她两眼发昏。

    回雪抹了把脸上的泪珠,上前扶住浑身发颤的秦艽,见她死死咬着唇,并未让自己发出声响,眼泪却一刻也未停止过,心头顿时酸软的不成样子。

    “奴婢用此种法子引小姐出来,并不是想逼小姐回去,奴婢只是希望小姐不后悔。”

    秦艽抬眸的瞬间,两颗泪珠倏地从眼眶滚落,她缓缓伸手抓住回雪的胳膊,只觉得喉头凝涩,张开口却出不了声,反复了几次,终是无比艰难地问道。

    “他会等我的,是吗?”

    回雪闻言,刚擦干的面颊上又滑过了泪珠,她反握住秦艽的手,泪眼婆娑的点头,“会的,陛下他……一直在等你。”

 第七十五章 何以久欢颜(上)

      天幕湛蓝如洗,微风轻拂,菩提树上的叶子随风轻轻晃动,发出极其细微的飒飒之声。盛夏的风带着令人窒息的暖意,徐徐吹过,拂乱了耳边的发。

    “叮铃——叮铃——”

    菩提树上的祈福铃被清风吹的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细细密密的绿叶中缀着如彼岸花一般火红的祈福铃,绝美如画。

    回雪从菩提树上挂着的祈福铃收回视线,转头说道:“小姐,我们休息片刻再赶路吧。”

    慕晚回过神,将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抬头又瞧了眼缀满祈福铃的菩提树,才摇头道:“不了,走吧。”语毕,啪地挥了下马鞭,马儿嘶鸣一声便跑了起来,她身上的广袖留仙裙迎风飞扬,翡翠色的轻纱如烟似雾。

    她不能等。

    今日是七月的最后一日,昙落的一年之期已过了一个月,她真的很怕来不及。

    自那日决定回宫后,这一路上她总是在想,他会等自己吗?

    回雪也快两个月未回宫了,昙落是玉大哥的师父研制的药,他说无解便肯定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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