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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久欢颜-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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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久欢颜》作者:三樽白
文案
帝王的爱,并不是只有一种雨露均沾
他说他此生最后悔之事,便是接她入宫。
可他不知,她此生最庆幸之事,便是能遇见他。
她一直坚信,他未亲口说出的,便都是流言蜚语
她提剑刺来,他挡在皇后身前不躲不闪。
他:“贵妃这是要弑帝?”
她咬牙:“……不是!”
他:“哦。”
皇后:“陛下,妹妹她方才分明是要——”
他道:“贵妃只是在练朕教授她的剑术,皇后有何异议?”
她:……陛下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叫臣妾叹为观止
食用指南
无穿越无重生 1v1
男主不渣男主不渣男主不渣,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本文架空(瞎编)架的很空(编的很瞎)
考据不约不喜点×共创和谐世界!接受小天使中正的差评,但是有些people你有本事恶评你有本事登陆啊!(雪姨看着你)
小虐怡情大虐怡身,虐虐更健康!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晚 ┃ 配角:各种配角一锅炖 ┃ 其它:上言长相思,下言久别离
第1章 楔子
正值盛夏,烈日炙烤着整个鹿城,透蓝的天幕上没有一丝云彩,云彩都被太阳烧化消失不见了,就连那树上的绿叶都像挂了层灰土一般,无精打采的,枝条一动也懒得动。而这般炎热的天气,我却还要顶着烈日去太医院走一遭。
这差事原不该落到我头上的,毕竟我只是个四等的小宫女,但因我家开着个小药铺,我阿爹略略会些雌黄之术,我从小跟着阿爹,耳濡目染,也懂得一点医理,是以,替贵妃娘娘煎药的差事便落到了我头上。
其实我心里是极惶恐的。
我阿爹是个大夫没错,可他的医术委实不怎么样,如若不然,又怎会因为没有生意经营不下去药铺而将我送入宫中。
若不是为了家人,我是万万不愿进宫来的,宫里的人,一个个,可都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好在,我娘多年前曾有恩于陛下身边的多寿公公,进宫后有多寿公公照拂,我也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后来多寿公公更是直接将我调来了嘉福殿伺候陛下。
我爹爹的医术已然那般惨不忍睹,更何况我的。多寿公公让我负责贵妃娘娘的汤药,我实在是……
惶恐万分。
贵妃娘娘啊,那可是陛下捧在手掌心里的人儿。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几颗脑袋都不够给陛下砍的。
为了贵妃娘娘,陛下不顾众臣反对,于四年前取消了楚国传承了几百年的选秀制度,三年大选两年小选,陛下全都取消了,那时,世人都说,能得到帝王如此恩宠,贵妃娘娘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陛下为了贵妃娘娘以身犯险奋不顾身之事数不胜数,我在进宫之前便已听了许多,也听了许多年,那时坊间每每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都是贵妃娘娘怎样怎样好运,陛下怎样怎样深情。
并不是……
如现在这般,都在谈论即将要册封的新后如何如何倾城,如何如何多才。
并不是……
如现在这般,都在说着,能有这样一位皇后,楚国百姓何等有福云云。
正午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才走了一半的路,我已然满头大汗,只得寻了棵大树,在树荫下歇息片刻,我正拿着帕子擦汗时,看见云欢姑姑领着几个如我一般的小宫女走了过来,我赶紧躲到了大树后面,待她们过去后才出来。
昨儿个姑姑还为了我不肯去皇后娘娘的凤翕宫帮忙,偏要去贵妃娘娘的长乐殿送药狠狠说道了我一番,说我死心眼不知变通,当宫女没有眼色云云的,现下这大热天的,我可不想再撞到她眼皮子底下挨训了。
唉……
如今皇后娘娘还未册封,宫中的风向便已经大变,这些人,难道就因为贵妃娘娘缠绵病榻半月有余,便以为贵妃娘娘永远不会病愈,陛下也永远不会再踏入长乐殿了吗。
说我死心眼,我看她们才是真正的死心眼,踩高捧低的死心眼,她们难道都忘了,曾经陛下是如何宠爱贵妃娘娘的吗?
再说,几天前,我还在殿外听到陛下向多寿公公问起贵妃娘娘的病,多寿公公说再将养几日便可痊愈了,叫陛下放心,而陛下也笑意盈盈的说道,嗯,小晚好了,朕便放心了,多寿公公又说,是啊,贵妃娘娘终于要好了,陛下……
那时,我竟然隐约听到多寿公公颤声哭了起来,我并未听清他后来说了什么,只听见他越哭越大声,而他在御前这般失礼,陛下却并未责怪他,我想,多寿公公多半是为贵妃娘娘开心,喜极而泣吧。
宫里的很多事,我都看不懂,更别说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陛下爱谁宠谁,也与我无关。但我又总是忍不住想,如若真如众人所言的那般,陛下移情于莫家小姐的话,贵妃娘娘该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我也不知道贵妃娘娘会如何,但我想,如果我是那莫家小姐,我一定会拒绝进宫当陛下的皇后,我看过很多话本子上都有写,帝王的爱,终归都是雁过无痕,雪过无声。这便是了,陛下他曾经那样爱贵妃娘娘,却可以在短短半月全部摒弃,不是正好应了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是啊。
这世间,几曾见过帝王天子有真情?
只是,我还是很想知道,陛下他是真的,爱上了别人吗?
第一章 封后大典(1)
近日,慕晚总是昏昏沉沉,精神涣散。
好不容易醒了,还未说上两句话,便又恍恍惚惚的睡去,只是总也睡不安稳,在床榻上翻身时又总会碰到手腕上那道伤口,伤口一流血便要拆开纱布重新上药止血,厚厚的纱布拆下再裹上,疼的她死去活来。
过了几天,伤口渐渐结痂,翻身时碰到也不会再裂开流血,不用在拆开上药重新裹纱布,她不用再疼的死去活来,终于能沉沉入睡。而往往她醒来之时,月亮已挂在半空中,有时醒来趴在她床榻边的是涵香,有时是晴锁,有时是绫兰,有时是绿萝姑姑,还有时是慕玄。
白天她昏昏沉沉之际,也隐约能听到莫痕和宋楹的声音,有时在斗嘴,有时在担忧她的病情,她很想睁开眼睛,可终归是虚弱的厉害,怎么挣扎都不能够如自己所愿一般睁开眼睛。
半个月快过去了,她清醒的时间也渐渐多了,只是她醒来了,却再未见莫痕与宋楹来过,其余几个人则都双眼通红,涵香晴锁二人更是双眼肿的像桃子一般,她跟她们说自己感觉已经好多了,这病大约是要好了,叫她们不要再担心了,可每当她这样说时,几个人眼睛红的却更加厉害了,她也不敢再多说,只是乖乖吃药,乖乖喝粥,争取让自己早点儿好起来。
也正如她所希望的那般,身体渐渐有了力气,可绿萝姑姑却还是不肯让她出殿,她不想她们担心,便也应了。直到今日,卯时刚过,她便被涵香等人从暖烘烘的被窝中拖了出来,她只是在刚出被窝时哼唧了两声,便闭着眼睛任由她们摆布,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她们才堪堪停手。
天已大亮,绿萝打开了窗户,柔和的阳光倾泻在梳妆台前的慕晚身上,暖洋洋的,让半梦半醒的她愈发的困。
片刻后,绫兰摇醒慕晚,告诉她早膳已备好了。慕晚嗯了一声,坐到桌边开始用膳,许是慕晚太过平静,终于让她们察觉到不对,她刚刚用完膳食,涵香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盯着她看了半晌才不确定的问道:“小姐,你……你都知道了?”
慕晚睡意朦胧的打了个哈欠,问道:“知道什么?”
她的声音本就极为低软,此刻更是恍若春风入耳,酥软的一塌糊涂。
涵香突然有些懊恼,双手不停绞着衣裙上的丝带,纠结了片刻,她才继续说道:“今日……的……封后大典。”
听到她咬牙切齿说出的封后大典四个字,残余的睡意一下子跑光了,慕晚皱起眉头,觉得不妥,想笑,却终究扯不出半分笑意,最终,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
她们几个虽闭口不言,绿萝姑姑也不让她到殿外去,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她自己也忘了具体是在哪日睁开眼睛时,恰好听见殿门外守夜的小宫女兴高采烈地说,过几日,七夕的封后大典一定会很热闹,另一个宫女却不似她那般开心,叹了口气,说也不知到了那日贵妃娘娘的病好了没,若是没好,我们哪里能去外面瞧热闹呢。
是啊,自从自己进了宫,钟衍取消了选秀,宫里便只有过节过年时才会热闹些了。
然而两个小宫女只说了这么几句,便被廊下守夜的小李子气急败坏好生呵斥了一顿,那时她躺在床榻上,听着小李子有模有样的呵斥小宫女,忍不住笑了,时间过得真是快,连当年那个一跟宫女说话就脸红的小李子也能一本正经的训斥小宫女了。
想到这儿,慕晚抬起头说道:“我的病已经好了,廊上到处都挂着灯笼,很招蚊虫,叫小李子不要再在廊下守夜了。”
她初搬进长乐殿时便说过,如果只有长乐殿自己的人在,便不必有太多规矩,大家都是一样,不要自称奴婢也不要自称奴才,累了就坐,渴了就自己倒水喝,困了就回房休息,什么守夜之类的事情,她都不需要。是以,小李子自进了长乐殿便未曾在廊下守过夜,自己病了这半个月,长乐殿的人也跟着累了半个月,倒是叫她有些过意不去。
绿萝叹口气,回了声诺。
殿里本就安静,待慕晚说完她知道几个字后,更是静的针落可闻,慕晚不想看她们那样的表情,便想寻个话题与她们聊聊天,瞥见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顺口问道:“我们何时去……”说了几个字她便说不下去了,看见她们四人的神色,慕晚无力的掩面哀叹,这大病了一场,连脑子都不够用了,挑来挑去竟挑了句最不合时宜的话。
好在殿外正好响起了小李子通报的声音,慕晚连忙让他进来。
小李子身后跟着个宫女,进了殿唯唯诺诺的行了礼,说道:“贵妃娘娘,奴婢是来送药的。”
“嗯,先放那儿吧。”慕晚随手指了指,那宫女却捧着药碗纹丝未动,颤声说道:“太医说药凉了便失了药性,请贵妃娘娘趁热喝了吧。”
慕晚看着明明怕的全身都在抖却还如此执着的宫女,揉了揉眉心,继而向站在身侧的绿萝问道,:“姑姑,这药还要喝几日?”
绿萝瞧着慕晚皱成一团的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是药三分毒,娘娘若是觉得身子好了,奴婢这便吩咐下去,叫太医院不用再送来了。”
慕晚自是欢喜,连连点头。正要接过药碗时,殿门砰地一声开了,一道蓝影闪过,殿中的珠帘像被狂风席卷了一般哗啦哗啦摆动了起来,蓝影直直冲到慕晚面前才堪堪刹住脚,慕晚惊呼一声,随即张开双臂抱住了那人,那人刚欲开口,却见慕晚松开手,仰头说道:“回雪啊,你胖了。”
回雪脸上的表情瞬时裂了,随即她翻了个白眼,便去和其他人打招呼了,涵香紧紧抱着她,激动的说不出话,眼看着回雪就要被勒的背过气去了,绫兰及时上前将涵香从她身上扒了下来,回雪立刻跳到离她最远的小李子身旁,小李子刚要同她说话,却见她脸色忽的变了。
回雪瞪着高捧药碗的宫女,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宫女还未来得及张口,她又问道:“这是什么?”
宫女连忙答道:“是陛下吩咐太医院为贵妃娘娘煎的药。”
回雪眸光越来越冷凝,众人都有些不解,还不等众人想出个所以然,回雪蓦地一把将宫女手中的药碗挥了下去,未曾想那药碗那般经得起摔打,被回雪一把扫下去竟没有碎,要知道,回雪可是个有武功的人。
慕晚低下头,有些可惜的看着浸染了一大片褐色药渍的绒毯,这绒毯,还是当年钟衍见她总喜欢赤脚往床下跑,说了几次也不见她改正之后,特意将北岑进贡的雪绒毯给了长乐殿,为此,还惹得那位后宫有几个嫔妃很是不甘的闹腾了许久。
宫女显然被回雪吓到了,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住的朝慕晚磕着头,口中说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回雪将欲要拉住她的小李子一把推开,俯身捏住那宫女的下颌,冷声问道:“说,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宫女许是被她捏疼了,惊恐的瞪着眼睛,连忙说道:“真的是陛下吩咐奴婢送来给娘娘治病的药,奴婢怎敢在贵妃娘娘面前说假话,请娘娘明鉴。”
闻言,回雪冷哼道:“治病的药?治什么病?我在玉神医身边多年,倒是不知绝子药还可以治病,烦请姑娘跟我说说,也叫我长长见识,嗯?如何?”
那宫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回雪蓦地加重了力度,宫女想说话却说不出,只能左右摇晃着脑袋,企图从回雪手中挣脱。
慕晚知道回雪不会无故如此,是以,她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面色平静的望着她们,直到回雪说出绝子药三个字,蓦地瞪大眸子看向了绒毯上的药渍,须臾,她唇边勾出了一个极浅的笑,淡淡说道:“放开她,让她走。”
回雪望向了她,慕晚依旧保持着方才的笑容,语气淡的恍若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药是钟衍吩咐送来的,与她有何干系,让她回去吧,”说着她拧了拧眉,“嗯,你就回禀他本宫不小心将药打翻了,请他再遣人送一碗来吧。”
被绝子药三个字惊到的众人如梦初醒,都异口同声的叫了声娘娘,慕晚却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待那宫女走后,涵香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语无伦次的说道:“小姐,那什么劳什子绝子药肯定不是陛下送来的,一定不会是陛下送来的……您……您一定要相信陛下啊小姐……”
慕晚并未看她,只是轻嗯了一声,示意旁边的绫兰扶起了涵香。
一直在一旁偷偷抹眼泪的晴锁一愣,抽抽搭搭的问道:“娘……娘,您……您真的……相信……陛下吗?”
第二章 封后大典(2)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嗯……”慕晚凝了凝眉,说道:“我也不知道。”说罢便径自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绿萝暗叹一声,上前站到了她身后,抬手替她拢了拢身后的头发,随即低头问道:“娘娘,要不奴婢陪您去嘉福殿问问陛下?”
慕晚刚欲摇头,回雪捧着首饰匣走了过来,她正巧瞥见了匣中最为闪亮夺目的那根龙凤簪,簪子通体都是用黄金打造,两头分别雕着龙凤,造型极为简单,雕刻的却极为精致,这是……楚国历代相传且只传给皇后的龙凤簪,也是皇后身份的象征,楚国自来便有个见龙凤簪如见皇后的规矩。
这还是……当年,钟衍硬塞给她的。
其实她是个很怕麻烦又极度有恃无恐的人。
那时她正被钟衍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朝中大臣上奏言楚国后位悬空多年,请陛下早日立后,下朝后钟衍搂着她一个劲的循循善诱,为她讲说各种当了皇后的好处,她却闻着钟衍身上清雅的药香味睡了过去,醒来后她还在钟衍怀里,钟衍抱着她在看奏折,见她醒了,说正好晚膳准备好了,她双手死死攀着钟衍的脖子不肯从他怀里出来,钟衍只好又抱着她去内殿用膳。
钟衍锲而不舍的循循善诱了多日,她却还是因着皇后要管理后宫诸多繁杂事物和那极度折腾人的封后大典而不肯答应,钟衍从来不逼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是以,最终他只是将龙凤簪塞给了她,说那是他母后送给儿媳的,她才乖乖收下。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她,实在是太有恃无恐了。
“娘娘……”
绿萝的一声娘娘将慕晚渐渐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回过神,道:“嗯,去问问,我们去嘉福殿问问。”
绿萝连忙点点头,涵香等人脸上终于有了喜色,连忙围上来帮着绿萝给慕晚梳妆穿戴。又差不多捯饬了半个时辰,才收拾妥当。
细长的柳叶眉被画的又黑又浓,使劲向上挑的眼线平白增添了几分凌厉,黑白分明的眸子,殷红的朱唇,眉间的朱砂痣也被晴锁画成了一朵盛放的牡丹。
原本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转眼间变得盛气凌人,九层的皇贵妃朝服,朝服的凤纹尾羽上镶满了宝石,即便是在殿内也熠熠生辉,再配上那极尽奢华的黄金头面,整个人都散发着金光,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好久未曾见过她如此装扮的几人都看着像个小太阳一般熠熠生辉的她怔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慕晚握紧手中的龙凤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姑姑和回雪陪我去就行了。”
几人相视一眼,默默点头。
重重殿宇楼台,红墙黄瓦,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那金黄色的琉璃瓦比日光还要闪亮耀眼,脚下皆是白玉石铺成的道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极为壮美。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宫娥女官们个个穿着新衣打扮的光鲜亮丽,看上去很是热闹。
楚国皇宫,真的许久未曾如此热闹过了。
而钟衍的嘉福殿却和以前一样,极为安静。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如同深夜绮丽明净的明月,为整座嘉福殿普华。大殿中立着几根朱红巨柱,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两个紫金薰炉里飘散着袅袅白烟,殿内弥漫着淡淡的玉兰香,掩去了原本的药味。
慕晚进去时,钟衍正喝在喝药,一旁垂头丧气的多寿听到声响抬头一看,很是诧异的叫了声贵妃娘娘,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立即低头行礼,口中说道:“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殿内服侍的众人如梦初醒,也随他一起行礼。
慕晚点点头,道:“免礼。”
而钟衍则只是在喝完药将药碗递给旁边宫女时,顺便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气定神闲的翻阅案几上的文书奏折。
慕晚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龙凤簪将手咯的生疼,才让她稍稍镇定了些许。
她一言不发的瞧着钟衍,他此刻并未披那金光闪闪的龙袍,而是穿着一件月白长袍,可即便是这样,他整个人还是从骨子里透着一种压迫感,一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可以吞噬四海八荒的气势,一双墨色的眼眸深邃内敛,仿佛一片波澜不惊的黑海。
缕缕细碎阳光穿过窗外的树叶射了进来,落在他身上,即便是沐浴在阳光中,他还是像一团落在枝桠上的碎雪,像一抹永远触不到的月光。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点儿都没变,一如既往的好看,一如既往的冷清,就连脸色,都一如既往的苍白。
不知玉大哥瞧见他现在这个样子会做何感想,不过依着玉大哥性子,多半只会淡淡的说一句,陛下这几年浪费了不少好药材,想到玉大哥那一本正经却无比毒舌的样子,慕晚禁不住笑了。
回雪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见座椅上的钟衍紧紧蹙着眉头,她下意识捂住了嘴巴,摆手说道:“我错了,不吵你了,你继续你继续……”说着,看见钟衍越蹙越紧的眉头,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放下手的那一刻,她听见身后的绿萝姑姑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和钟衍比耐心,她向来都赢不了,低头挣扎了一会儿,慕晚终于上前问道:“你怎么还在喝药,是不是毒还未清干净?”
话音落后又是一阵静谧,没有人回答她,殿内静的可怕。
看着气定神闲对她视而不见的钟衍,慕晚火气一下子蹿了上来,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扫开他手下的奏折,咬牙说道:“钟衍,你到底怎么了?”
钟衍终于抬头皱眉看向了她,只是这和以前不一样,以前钟衍在她面前,即便是皱眉,也带着宠溺,不似此刻这般,皱着眉,冷着脸。
慕晚瞧见他这样的神色,愈发的委屈了,拧着眉说道:“你不来看我就算了,莫许呢?你便打算一直瞒着我是吗?我知道你……”
“朕从来没打算要瞒着你。”
“呃……那……”
“封后大殿本该是由贵妃打理操办的,若不是贵妃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也不会交予皇姐操办。”
慕晚蓦地怔住了,待理清他话里的意思后,心中一凛,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簪子,问道:“钟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钟衍神色自若的点头说道:“看样子贵妃已经病愈了,那今日的封后大典便交予贵妃打理吧。”
“你真的要立莫许为后?”
钟衍不置可否,“那是自然,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慕晚看着气定神闲的钟衍,忽然很想笑,“你还知道君无戏言,那你记不记得去年花祭那晚你说过什么?”
去年花祭,莫许在花祭上跳了一支凤舞九天,众人赞不绝口,莫大人和如意长公主在席间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莫许的婚事,钟衍则全程佯装听不懂。而她却因为钟衍在席间的不表态而生气,不肯让钟衍进长乐殿,钟衍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翻窗户进了殿,殿内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她也目瞪口呆,之后钟衍将不听话的她抱在怀里,当着那一殿人的面,对天地盟誓,他说,我爱的人是你,我钟衍的妻,只能是你,也永远是你。
那时,他从不在她面前自称朕,从不唤她贵妃。钟衍自小便被当做储君培养,十几岁时便已经能轻而易举的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他那样的人,太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能从他口中听见那样的话,她当时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朕不记得了。”
钟衍无比淡然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向钟衍,可突然发现他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接着,她听见钟衍说道:“贵妃还有何事?”
曾经的每一个字,被他用短短的几个字,变成了锋利的利刃,一字一字的割在她的心口上,翻来覆去的疼。
他曾经说,他爱的人是自己,他的妻只能是自己。可他现在说,他不记得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钟衍的君无戏言,有朝一日也会变成笑话。
慕晚再次握紧簪子,用疼痛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紧紧盯着钟衍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钟衍,你忘了你说过的,可我却不会忘了我说过的,从我进宫第一次见到你时,便说过,我慕晚要的不是后位,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你确定你真的要立莫许为后?”
因为紧紧盯着钟衍的眼睛,所以……她捕捉到了她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几个字之时钟衍眸中一抹微不可查的痛苦,继而,钟衍垂下眼眸躲开了她的视线,过了半晌才说道:“一个时辰后封后大典便要开始了,贵妃还是快去准备吧,今日若是出什么差错失了皇家……”
第三章 封后大典(3)
钟衍话还未说完,慕晚蓦地打断了他,“实在不好意思,我病还没好。”
钟衍抬眸看向了她,那样的眼神……突然让慕晚觉得,一切都没有变,钟衍,还是那个宠她爱她的钟衍……
只是——
她终究无法忽视,多寿身侧的两个小宫女,手中捧着的大红喜服,和那金光璀璨的十二旒冕冠。
待慕晚再回过神,钟衍已恢复了初时的冷然,她轻轻抿了抿唇,再次抢在他前面开口,“我……臣妾今日其实是来恭贺陛下的,这是臣妾送予陛下与皇后娘娘的贺礼。”说着,她拉起钟衍的手,于众目睽睽之下,将龙凤簪放入了钟衍手中,在弯腰之时,她低声说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要属于别人的东西。”
回到长乐殿,遣散了殿内众人,慕晚将头上重的要死的黄金头面扯了下来,揉着发酸的脖子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伸手准备脱下那一首累赘的朝服,幸得绿萝及时赶到,制止了她。
慕晚一脸哀怨的看着钳制住她双手的绿萝,绿萝叹了口气,说道:“娘娘,还有封后大典呢,此刻脱了过会儿我们又得折腾你一遍。”
闻言,慕晚蓦地偃旗息鼓不再挣扎,将自己扔进了软绵绵的贵妃榻上,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涵香问道:“小姐,陛下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慕晚闭着眼睛翻了个身,问道。
“药呀!那绝子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晚睁开眼睛蓦地坐了起来,看了看涵香等人的神色,干笑了两声,又重新躺了回去,“呃……我好像忘问了。”
涵香先是一怔,继而恨铁不成钢的跺着脚说道:“我的小姐啊,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那可是绝子药啊,不问陛下怎能知晓到底是谁这般歹毒竟敢……”
慕晚再次翻了个身,面对着涵香,颇为无奈的说道:“不用问,我知道不是钟衍。”
“啊?”这次换作众人一齐惊讶。
慕晚重新闭上眼睛,低声说道:“钟衍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这样拙劣的手段,不是他的风格,好了,你们也出去吧,我困了,到时间了再叫醒我。”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再多问,只好都退了出去。等她们都退出去后,慕晚睁开眼睛,从开着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外面那棵桃花树,如今过了月份,树上瞧不见桃花,但她仍能回想起三四月份桃花满枝桠的场景。
那桃花树是太后娘娘刚搬进长乐殿时先皇亲手种下的,据说,太后娘娘辛以悠原本是辛家嫡长女,选秀入宫,初时只是个良娣,在桃花林练舞时遇见了先皇,自此一路攀升,受尽荣宠,后来她怀孕时,先皇知晓她喜欢女儿,便与她亲手酿了一坛女儿红埋在了桃花树下。后来钟衍出生,辛以悠顺理成章成了皇后。
先皇在世时,她是全天下女子最羡慕的人,先皇对她有多好,从钟衍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钟衍从小便体弱多病,坊间更是有传言说曾有高僧为他算过命,言他活不过而立之年,而先皇却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封他为太子,即便是后来辛以悠薨逝,也没有一个人能撼动钟衍的太子之位。
以前,大家都说钟衍和先皇很像,一样的专情,可她却从来不觉得先皇专情。在她的眼里,专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先皇虽然对钟衍的母后很好,可他后宫还有不少妃嫔,除了钟衍,他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是以,她觉得,这委实算不上什么专情。
她从小就不喜欢皇宫,不喜欢帝王家。
可自她有记忆起,便知道自己要嫁到皇家,要嫁给钟衍的弟弟,誉王殿下。多年来她费尽心机,将女儿家最为珍视的名声毁了个精光,就是希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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