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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倾江山-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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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是在冷宫里,但是要做什么还要向你这皇后报备么?”莫知言眯了眼,不失深意,不失气势“我的罪,皇上已罚,再无事可让你找。”
天色昏暗的似黑色棉絮整块低压下来,风也渐起,撩了所有人的碎发与衣角,却没有棠倪燕的,因为她的发丝用了蜜油全束成了髻,没有一丝散乱下来。
莫知言到了这个时候还敢用这样的话与她对立,棠倪燕被她激怒了起来,本要怒声叱喝,却突地呵笑一下脸都扭曲的极其恐怖“南诏王造反,身为南诏公主的你……”像是想到什么,她停顿了一下“哦,当然,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公主,都要承担罪责,不是么?”
“你若是用这样的事情治我未免可笑。”莫知言不轻不重的瞥了棠倪燕一眼,说出的话却极其有力“不管南诏王是否谋反,皇上已经将我扔置在这冷宫,我已担了罪责,不管我有没有助过南诏王,你一妇人有何资格管这朝堂之事。”
棠倪燕明显噎了下,莫知言倒真没说错的,丰佑是谋反了,可她莫知言没有,不像太妃那样早就溜走,而是一直待在这宫里,就算凌霁将她置于这冷宫里,她也没有反抗或是逃走过,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她和南诏王谋反有关,如今她在这已经受了这罚,便不能再罚一次“好,你要说这罪你受罚过了,本宫不能再罚你也可以。”
何况这事,也是朝堂的事,她是皇后,却是后宫之主,也只是能管后宫而已,不管她有没有这个实权,这事都不是她能管的。
但是今日她既然来了就不能这么容易的走,她是来要莫知言的命的,在凌霁无暇顾及她的安全时,在所有人谋反的最佳时机,就算她现在也是凌霁的罪人,也在他的监视下过活,她也要在这最佳的时机一次要了这莫知言的命,否则若失了这次时机,怕的不是莫知言会不会死,而是她棠倪燕要先赴死了。
何况今日莫知遥不仅帮她绕开凌霁派的密卫的监视,还给她派了一队侍卫,她若是还不利用起来,那就真是自己找死。
抬眼看到依在冷轻然身旁的莫知言,她灿笑在心“但是此刻,你身为冷宫罪人,不仅不思己过,竟还要与野男人私奔,这罪你不能再逃了吧,身为后宫之主,你不能说本宫不能治你的罪。”
几不可见的瞧了冷轻然一眼,她倒是不怕棠倪燕给她落这样的罪,她只是怕她在这没完没了的纠缠,误了她的时间,她现在时间紧迫,真的不想和棠倪燕在这里扯皮,何况她也确实要离宫,这点棠倪燕没有说错,她辩不了。
而且她居然称呼冷轻然为野男人?太难听“你也要有这个本事。”
“没有这本事今日本宫就不会来。”棠倪燕嘴角一扯。
“棠倪燕,其实要说起来你的罪怕不比我的轻,可我不想与你计较。”莫知言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尊称过棠倪燕,现在她这般阻止她,她更是不削再与她客气,算是最后再给她个机会“现在我要出宫,你最好也别拦着。”
“此刻由不了你。”看到终于恼怒了的莫知言,棠倪燕早就笑在了心底,又怎么会再放过“你不过是认为皇上会护着你,可你认为现在的情况下,皇上会来管你?”
现在的情况?兵临城下了?还是又有其他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凌霁分不开身了吧,可是她要离开冷宫这样的小事,哪里又需要凌霁的帮助呢?棠倪燕太小看她了。
“都是你安排好了的吧。”可棠倪燕敢在这个时候来,要么就是有足够的把握,要么就是真的不怕死,她相信棠倪燕不会是蠢人,所以,自是她有了计划,比如说有件事就应该是棠倪燕的主意吧“让那宫女来告诉我丰佑的事?”
她早就猜到,梁婉婉对那侍女再好,那也是梁婉婉与那侍女的事,这侍女再怎么爱屋及乌都不可能对她莫知言掏心掏肺的,何况她都已经在棠倪燕的手下过了那么久,不管棠倪燕会对她好还是拿什么威胁她,她都不可能真的不管自己的性命来帮助她莫知言,何况这里是什么地方?杀人都不见血的皇宫,人人都是只为自己算计的地方,何来忠心之说。
所以,她能猜得到。
棠倪燕扬眉一笑“你这冷宫这么封闭,带些最新消息给你不好么?”
好,确实很好,好到封了她的消息,然后煽动丰佑谋反,如今故意漏丰佑谋反的消息给她,让她真的和冷轻然决定离宫,好让她抓把柄来对付她。
真的……确实是好,好谋算。
只是,她明知道就算严继究坐上那皇位,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怎么还是为他做这些事呢“棠倪燕,你要江山吗?为你父亲?”
棠倪燕眼中闪了下,快的来不及看,不知是什么光芒,只是轻轻的话“不,从来……我只要皇上。”
莫知言忍不住苦笑“你要了他的江山,他还会要你吗?”她明显是知道的,怎么会看不透。
棠倪燕莫名的一笑“那时可由不得他。”
是严继究答应过她什么吧,比如说答应她,若是夺来皇位,就可以拿来威胁凌霁,用皇命命令他对她忠诚?
简直……可笑。
这么久以来,她居然还是看不透,凌霁根本就不是会受人威胁的人,真的是爱会让人迷失啊!
“皇上顾不上帮你,而太上皇……都醒不过来了。”棠倪燕故作为莫知言思考犯难状,却带着一股狡黠的笑“你……还有什么办法?”
原来她不是真的关心,不是真的为太上皇的安危去探视,不是害怕没有太上皇的看顾,会没有人护着她,而是去确认,确认他真的不行了,确认她父亲做的事情能成功。
莫知言嘴角一勾,眸光一闪“我从来不需要别人管,我只听我自己的。”
棠倪燕挺身一步,气势凌人“可今日你绝对走不了!”
莫知言往前的一步几乎看不见,但是气势却是立显,那气魄让人不自觉的有些胆寒“你如何能拦?”
不知是莫知言的摄人气势还是天气的转变让人感觉冷冽,总之,院子里的气温骤降,让人莫名冷了下来,气氛也僵硬了下来。
“静忠!?”出声的是惊诧的只来得及唤这个名字的莫知言。
让莫知言如此震骇的不是静忠这人,也不是他又为她做了什么事,相反的居然是他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居然跨步站到了棠倪燕的身侧。
人最重要的最无私的亲情都可以背叛,何况是主仆关系,她确实不相信这个冷血的皇宫里会有忠心的人,可她从始至终没有薄待过静忠,她真是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对她。
棠倪燕笑意扩大,冷眼看着这忠仆叛主的精彩戏码。
“娘娘,我是向顶。”静忠站在棠倪燕身边,不再低头,而是直视着莫知言,目中的意味复杂的辨不清。
当初莫知遥婚配的向家少爷?见过莫知遥一面便说了亲的向家少爷?
冷轻然也不可置信的怔了怔。
虽然莫知言没有见过他,但是其实这事“我知道,你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了。”
他是向顶,当初与莫知遥有着婚约,若不是莫知遥顶替了她入宫,或许他早就是她的妹夫,和莫知遥还可能过着幸福的日子,只是这一切都是如果,都是不能去悔过的。
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从莫知遥故意将他推荐给她,她就让人查过,也知道那日他和莫知遥留在队伍的最后烧了她在护国寺的佛像,也知道很多事,他为莫知遥做的那些事。
她敢将他留在身边,是因为她欠了莫知遥,她也欠了他,所以她要弥补他,她没奢望他俩人会原谅她,她只是希望他们不再有要报复她的心,却没想到,最后两人还是一起来对付她。
第一百九十二章美的世界
“静忠!?”
莫知言再次惊声而出,不是因为静忠对她又做了什么坏事,而是因为静忠的嘴角竟在此刻溢了血丝出来。
事情发展的太快,前一刻还是忠仆叛主的戏码,这一刻居然又来一个反转,连棠倪燕都眯了眼。
静忠伸手按住胸口,眉头全都揪成了一团,气息开始有些散乱“娘娘,我选择入宫做内侍,就是知道今生与知遥已是无缘,我与她是不可能在一起了,我认了这命,也甘心为她这样做。”
为一个女子,一个和他悔婚离去的女子,竟不管家人,不管家族,不管后代子嗣绵延,进宫当一个内侍,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也需要对这女子有多大的爱!
静忠像是陷入自己的幻想沉思,微扬的面上带着很满足的笑“从我第一次见她便知她是我终其一生都要爱着的,也要守护的人,不管什么事,不管她需不需要,我只需要做好我该做的。”
“所以你选择进宫,而她发现你却没有阻止你?”莫知言担心的看着他嘴角的血一直在溢出“并且还要你在暗中帮着她?”
静忠没有回话,也没有点头,只是看着莫知言,莫知言知道,她说中了。
今日,棠倪燕敢在这个时候来这冷宫对付她,她可以很肯定的说是莫知遥安排的,而这里面静忠的帮助肯定也不少。
“你既然选择了帮她,此刻又为何……”为何寻死呢?
就算不能成为夫妻,再不能感受儿孙绕膝的幸福,但或许莫知遥会因为他这般的爱,以后再选择与他在一起呢?再说他们都已经选择要对付她,自是心肠都硬下来了,也早就做好让她死的准备,为何反倒到了现在却选择死呢?
静忠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与骄傲,一直努力的站直,但是眼神已经开始恍惚“我一不能忠,二不能孝,如今想来只有这般做才最正确。”
忠,是对于主人的忠诚,或许他会成为她的侍者是莫知遥安排的,何况他还是大家族的少爷,不管是骄傲或许与生的尊严感,在内心里可能都没有将莫知言当成过主子,可她名义上却绝对是他的主子,何况她也一直厚待着他,所以他这个忠字绝对没有做到。
可能莫知遥也没有预算到这一点,静忠是大家族少爷,有着富家子的骄傲,却同时拥有着该忠诚的尊严,他不会允许自己是个叛徒,他绝对看不起这样的人,所以他不会想成为这样的人。
孝,是延绵子嗣,让他们向家世世代代昌荣下去,可他进了宫,当了内宫侍者,斩断过往一切,再不能为家族为家人过活,进了宫,被赐了另外的姓与名,再不是家族的人,或许死后宗祠都进不了,所以这孝,他也做不到。
“娘娘还记得静忠那日的话吗?”静忠忽的睁大眼看着莫知言,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
那一日?哪一日?
哦,莫知遥成为昭仪的那一日吧,那一日,她说这世间除了老天给的,其他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他却说忠心也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那时她不信,如今,她还是不信。
莫知言抬眼问“忠心不需要代价去换,是吗?”
静忠嘴角漾起一抹笑,风开始刮的有些猛,天色也更加暗沉了下来,但是这样的笑却如春风,明媚灿烂,吹散一切阴霾“是,我对知遥的心,不用任何东西,任何事物去换,这些我都心甘情愿。”
“我明白了。”幸好,他还留了这样一个忠心,对莫知遥的忠诚,而且也做到了“你对她的爱,她一定会知道。”
“这不重要。”静忠按着胸口的手抖得很明显,话语开始急切“我不能不帮她,可……你终究是我主子。虽然我不希望看到她与不爱她的人在一起,却更不愿看到你与她这般敌对。”
“所以……”所以你不愿看到姐妹相残的局面,不能忠于主子又不能忠于自己所爱,两边都做不出选择,所以选择死去吗?
这不难看,但……蠢。
莫知言不忍看他这般折磨自己,闭眼再睁的瞬间,静忠突地噗一声,吐出更大口的鲜血,人也开始轻晃。
原本莫知遥与棠倪燕说过,静忠会帮她对付莫知言,所以她一直等着他下令,可是她没想到他竟为了莫知言情愿自杀,那么她只能自己来处理这件事了。
棠倪燕抓住机会,一把推开本就虚弱的站立不稳的静忠,冷声拉过身旁一个侍卫下令“杀了她。”
静忠在倒下的瞬间,他还在为莫知言着想“娘娘,快走。”
莫知言想上前去扶他,却在这时,院中涌出了众多兵将,再不是棠倪燕身边傍着的几名侍卫,而是一整队兵将,个个手中都持着弓箭,满满当当的将前院都围了起来,正对着莫知言。
每个人的箭弦都已拉满,箭尖直指的都是莫知言的胸膛。
莫知言赶紧做好迎敌准备,一把将冷轻然护在了她的身后,小心的看着那些箭羽,计算着它们会从哪个方向朝她而来。
“娘娘,你的参茶里有毒!”静忠跌在地上,只有力气捂住嘴,让拼命往外溢的血水留在他的手中,不让它沾染地面,眼神涣散的没有焦距,用了最后的力气道“丧失功力的……毒!”
那人参茶里吗?
喝了一晚,他为她存了一夜的露水沏的,本以为是忠心,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难怪,棠倪燕会在今日来要她的命,难怪,莫知遥会安排棠倪燕今日来,原来莫知遥早就叫静忠给她下了毒,失去功力,她还如何能对抗她们,如何对抗这如雨的箭阵?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好吧,若是真要这样,命运真如此安排,那她无法抵抗。
此刻,苍穹上落下了雪,这是今年第一场雪,下在了年节之后,是盼了许久都没有下下来的雪,今年的雪来的迟,迟的都到了这建和三年的正月里。
这雪下的这般迟,自然,天气也跟着骤降的快速,风猛的一刮,直入衣裳里面,再侵入皮里,凉到心底。
所有人因为狂猛刮的风眯了眼,莫知言再看了在几步之外的静忠一眼,他躺在那里,很平静。
也没生息。
莫知言知道他最后的心愿,是希望自己代他照顾知遥,只是如今她与莫知遥……再回不去了。
这些兵将虽是莫知逸手下的人,但原本只是护卫帝都的兵将,就算作战也都只是和异族敌人作战,这要对的是自己玄成的人,而且还是当朝贵妃,就算她现在身在冷宫里,但是皇上并没有革去她贵妃的名位,所以就算是领着军令,却也不忍看此刻的场面。
再说,他们领的是保护昭仪娘娘的命令,而不是听从皇后的命令来杀贵妃的,所以也都静静看着这一切,不敢随意做决定。
“都愣着干什么!”棠倪燕看到这些兵将居然只拿着弓箭对着莫知言,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场面不动手,怒而发声“放箭!”
既然避不开,既然躲不了,那么就迎上去吧,静忠不是也觉得她有时会想逃避,但是事情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她不会退缩,会直面解决吗?
此刻就是她该直面解决的时候了。
莫知言这么想着,也这样做了,兵将们将弦拉满,对准她的胸口。
然后像平日练习时一样……放了手。
箭羽破空而出,目标是莫知言的胸膛,目的是取她的性命,这般的利箭,没有功力的她想躲,不可能。
莫知言敞开双臂,迎接着如雨的箭阵,却在应该感觉疼痛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愣怔只有眨眼之瞬,她便看到眼前有东西覆盖住了她的视线。
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
“轻然!”
是的,挡在她身前的是冷轻然,他用他的身躯为她挡下了所有箭羽。
所有兵将只发了一箭,看到被他们射中的并不是原来的目标时,都愣住了,没人再敢多动一下。
莫知言只来得及抱着缓缓跌软下来的冷轻然,因为情绪激动,刚才动作幅度也大,心口那条银链滑出,莫知言本就低着头,抱着冷轻然,不经意一看,竟发现那链子居然有些泛黑。
她心中一个咯噔,难怪凌霁送这溶石坠时,用的银质,原来,他是为她的安全着想,若是身体中毒,银链是会有反应的,他……帮自己什么都想到了。
他们帮她什么都想到了,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此刻居然还是冷轻然救了她,而且用的是性命。
四周是那么静,雪在下,风却小了下来,莫知言浑身都在抖。
莫知言只睁大眼看着怀中的冷轻然,死死的,手像是害怕失去的很用力,却突然怕弄疼他,又松了松。
那从来情绪分明的双眼此刻空洞的像是失明般,想看清冷轻然,却觉得眼中的他越来越模糊。
心底不知什么地方很疼,疼的很想哭,可这般的难过,别说话就是个音她都发不出,她只是机械的不停的帮他擦着嘴角溢出的殷红血液,手掌因为害怕而颤抖着,那血被她越擦越多,越多她又越慌,最后竟将他浑身都染的鲜红。
“别怕,死在你怀里,我很满足。”冷轻然虽恍惚的看着她,却反而安慰起了她“死了,才能证明我在你心里存在过,我相信不管我重生去哪里,只要心里有你……”
冷轻然的脸上血色尽退却还笑着,伸手想抚上莫知言的脸颊,却在快要触及时,突然垂了下来“那个世界……就会是……美的。”
那是他此生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一直要说的,一直这么做着的,他从来做的多,说的少,从来温言对她说话,为她将一切事情处理好,就是唯一一次对她发脾气,那也是为她着想。
她原本预计那些箭羽刺进自己胸膛该是很疼的,此刻却觉得心更疼,疼的都凉了下来,感受不到心的存在。
她以为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在眨眼间却没有发现一滴。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冷血,居然连泪都没有流。
前所未有的疲累感瞬间袭向她,但她却知道,累了的不止有她,冷轻然更累,因为他累了,所以他选择离开她,选择下辈子再来找她。
抚着冷轻然苍凉的脸,莫知言像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你累了,我借肩膀给你靠一下。”
你做了这么多的事,牺牲了那么多,够了,该是时候休息一下了,你好好睡,别担心。
第一百九十三章什么都变了
玄成朝 建和三年 正月
比冰川还冷清,比墓穴还孤寂,破败陈旧的冷宫里。
迟到了的冬雪变为春雪,将本该春暖花香的日子变的比冬日更加寒冷异常,雪花下的如花瓣般大朵,像是要将一整个冬日聚集起来的雪花一口气下完一般越下越猛。
着一粗糙素衣的女子跪在冰凉的地上,怀中抱着越渐冰冷的尸体,眼神空朦的不知看向何处,毫无半分活气,雪花罩着她的周身,换了他人,或许都化了开,可落在她身上时,却渐渐积了起来,两人本都是身着白衣,这落雪一积,整个融在了一起。
怀中人身着一袭月光白衣,像是落入凡间精灵般脱俗,可是他胸前插满箭羽,流淌的鲜血染红那似雪白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刺的人眼睛生疼,本该苍白恐怖的脸上却挂着满足的表情,与白衣艳血一比照,讽刺却异常和谐的存在着,他在她怀中安静沉睡,不被任何人打扰。
旁边所有兵将手持弓箭呆呆站与一旁,没有人敢有任何行动,没有人再拉弓或是去询问皇后的意思,只是静静看着眼前一切。
这样的局面身为兵士的他们或许见惯,就算没有上过战场的,也早就预见过,但是,此刻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一个是当朝贵妃,就算被关在这冷宫里,但是她的名位却没有被废,只要那圣旨一日没下,她都是当朝贵妃,官职要比他们的来得要高。
而她怀里的人,是原本的户部尚书,前朝状元郎,虽然因为办事不力,被贬至了御药房,成了个给内宫妇人看病的御医,可他仍旧是玄成的官员,就算是御医那也是八品官,比起他们这些没有品级的兵将,自然也要高出不少。
当然,一个是后宫的名位,一个是宫里的职位,没有兵符和军令的驱使,是不用听他们命令的。
而他们是兵将,听的是皇命,守的也是军规,这两人不仅管不到他们,若是他们想要他们的命,那也是必须要做的。
若是他们真领的是军令来要他们的命,那么他们必须要做,只是此刻他们这领的命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就不能不让他们可以自己思考了。
是的,他们受了的命,暗中护着昭仪娘娘的命令,也要听从她的一切安排,但是原本一切相安的局面,却被昭仪娘娘自己打破,他们既然领了命,就不能拒绝昭仪娘娘下的领,她要他们听从皇后娘娘的一切旨意,他们就必须遵从。
没错,皇后娘娘的名分也是比他们高,若是领皇命或是兵符之令,他们也是要听从的。
可他们现在干的是什么事?别说杀的是贵妃娘娘和一个御医,就是一个平民,他也是一个人啊,何况他们还是玄成的人,是一国同胞,去战场杀敌,那是光宗耀祖,勇猛无畏的表现,可此刻这般算是什么?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证明的是什么?
不是他们要逆皇后娘娘的命令,而是,这么做真不是一个战士,一个人该做出来的事。
见兵将们有的缓了弓弦,有的箭尖也不再指向莫知言,棠倪燕有些慌,冷轻然死了,她自然高兴,但是,莫知言没死就会在顷刻间有了变数,今日的事已经安排妥当,草原军队两日后便会抵达帝都,凌霁如今想法子对敌都来不及,哪里会有时间来管莫知言的事。
莫知遥早安排静忠给莫知言下了毒,她身上已经没有功力,莫知遥又给了她这些弓箭手,莫知言是不可能避开的,天时地利人和到了这么完美的地步,若是还不能一击即中,那么她将再不会有机会对抗莫知言,而自己也将没有命能活。
这么想着,棠倪燕有些害怕起来,她不能让莫知言活下来,她要快些结束这些。
腰间的环佩是当初大婚凌霁送给她的,当初的甜言蜜语,如今想来是莫大讽刺,她当初傻傻的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他,不管他之前有多少女人,可只有她一人是名正言顺的,他是个帝王,她以为她有了这名分就够了,可直到他纳了这南诏公主,她就知道,他是个帝王,本该没有心,没有爱,可他居然给了她。
他给了心,给了爱,那么她有名分又有何用,她情愿不要名分,她也要得到他这个人,就是空壳也好,所以,当她那生父来找她时,她狠心答应了,就算夺了他的江山,他会恨她一辈子也好,她只要将他囚在身边一辈子就好。
脸上带着一丝愤恨,棠倪燕上前一步,将身边一个兵将往前推了推,腰间环佩声叮咚响起“你们愣着干什么,放箭啊!”
兵将被她一推,有些无措的愣了愣,虽然他们不是直接听命与她的,但是,却又不能不听。
狠心毒辣的女人,这次是要真的要致她于死地了。
莫知言始终低着头,就算面对这如此境况,她也没有露出恐慌神色,反倒低声一笑“棠倪燕,我死了你就痛快了吧?”
棠倪燕先是一愣,然后反问“不然呢?”
莫知言抬眼,眼中光芒突地灿亮异常“那么……来吧。”
看来今日是真走不了了,罢了罢了,若是命运安排是这样,那就这样吧,反正再怎么挣扎也活不了,现在去了,就不用为那些事情烦恼,为那些事情伤神,倒是避了干净。
也好也好。
一个亲妹妹要杀掉的人,一个亲哥哥帮着要杀掉的人,别说伤心了,连心都死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看看怀中之人那温润祥和的脸盘,想想那个永远细致体贴的男儿自刎前是否为自己选了身合体的衣衫?虽然是被逼的,但是从来高贵的出生让他在那一刻,应该也是死的很高傲的吧。
那个永远眼角带魅的灵动少年死前是否还是睁着他那魅惑的月牙眼?他为了自己陪着爹爹,死在那样荒凉的地方,自己连全尸都无力为他收,他可会怪自己?
那个嘴角的梨涡永远透露着青稚的俊逸少年又会为她陷入何种境地?一个南诏的王,冲动的为她反了玄成,是要鼓多少勇气与魄力啊。
他们都坦然的面对了这一切吗?面对这些怎么也想不到预料不到的危境都无怨无悔吗?死前是否会想,为了她值得吗?
他们从不后悔,从不曾认为有什么不值得,从不愿看她哭,而她又给他们带来了什么?
她没有什么能回报他们,只有命,他们面对危难时没有退缩过,那如今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什么都失去了,什么都想通之后知道,原来死也不是那么可怕,也可以很简单。
逃不了,那就面对吧,她无力的闭上双眼,迎接这一刻的到来……
“住手!”急促脚步声传来,怒吼声先至。
一袭明黄色玄衣逼至众人眼前,绚烂绝尘,华贵不可直视,所有人待看清眼前之人,立即弃下手中武器,环佩主人也咬牙愤恨的一起盈盈拜倒。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袍男子无空理会众人,他只疼惜的看着素衣女子,心中庆幸她没有出事,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心中一滞,胸口泛疼。
是他,是他害她如此,是他把她推到今天,是他逼她到了绝崖!
“知言”他上前轻声唤她,希望唤醒绝望的她。
她没有任何回应,只愣愣地看着怀中人。
雪花纷纷落下,点在她的眉心,冷意在她眉心散开,冻结了周遭的一切,冰冷的不是天气,而是……心。
“这世间最苦不过莫知言,最傻不过你冷轻然!”突然她开口出声,声音极低,像是说与自己听的,又或许是说与怀中之人听的。
“你说你会陪我到最后,当我习惯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当一切都太晚,谁还在玉兰花树下等我?”
染血玉指抚上他的脸“你们从来只懂付出,从来没有要求我回报你们什么,此生你们给我的唯一机会就是……为你们报仇。”
“本想陪了你们,可如今看来,我死不了了,那么……就让我帮你们报仇了先吧。”莫知言忽而一笑,没有温度,只是薄凉“你们等着,报了仇,我就来。”
她唇边噙一抹笑意,抬眼看向皇袍之人“凌霁,轻然睡的很香。”
“知言,别这样,有我在。” 凌霁上前想给予她一点温暖慰籍,接触到她那冷然的眼光,突然顿住,心扉撕裂。
“这结局你满意了吗?”
她对着环佩主人凄然一笑,仰天长啸,似鸾凤泣血,那包含无以名状的凄痛与苦楚的声音,穿破重重宫闱,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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